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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今时与往日

也很远。

    温若松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元正的师傅是谁,铁钩里的人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情报,似乎是一位天境高手,可天底下用剑的天境高手是屈指可数的。”

    “怎么算,都没有元正的师傅。”

    “也许,是真正的天上人吧。”

    温严听到父亲大人这么说,心里咯噔了一下,凝重问道:“父亲大人的意思是,武王两个儿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是给所有人看的,至于庶子元正,才是正儿八经在意的,所以深藏不露,所以浪迹江湖,大概过上两三年等元正到了及冠之年,回到武王府里,极有可能成为那个最值钱的武王世子?”

    这个可能并不是没有。

    没有开战之前,元铁山在大舅哥那里没有多少主导权。

    可一旦开战了,元铁山的大舅哥,也得什么事情都要让着元铁山才行,万一妹夫若是不高兴了,还不捅出天大的篓子啊。

    温若松眯着眼睛,这个年纪的人眯着眼睛,总会给人一种老奸巨猾十分欠打的模样,可温若松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一种和蔼可亲,厚重朴实的气息。

    “也许吧,元家的事情,也等于天下的事情,等元正到了及冠之年,什么都知晓了。”温若松道。

    温严一时来了兴致,也幸好是这一次,父亲大人要跋山涉水的来到瀚州,不然还真的没有机会和父亲如此近距离的相处。

    他问道:“武王殿下,当年是怎样的一个人,父亲大人和武王殿下,第一次见面,又是怎样的光景?”

    提起过去的事情,上了年纪的人,总能够第一时间回到自己青春年少的岁月里。

    温若松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说道:“武王当年,是一个非常壮硕的小将军,生的人高马大,体格魁梧,可皮囊也还不错,不得志的时候,经常筑下京观,让手底下的人去善后,也将本来更加丰厚的军功,分出了一些。”

    “听说当年大魏皇城里,有一个姑娘,十分仰慕元铁山在战场的风采,暗自思元,每当元铁山打了胜仗的时候,那个姑娘都会第一时间出来给元铁山吆喝鼓劲,也写下了许多男人都写不出来的边塞诗,歌颂元铁山的盖世风采。”

    “并非是那位姑娘觉得元铁山有着盖世风采,而是我们那一辈所有的人,都认可元铁山身上那一份盖世风采,可惜啊,元铁山不会是一个很会装的人,不然的话,他将会更加的遗世独立。”

    “当年我也羡慕着元铁山,堂堂八尺男儿,抛头颅洒热血,金戈铁马铸辉煌,纵然一将功成万骨枯,可那一份惊天动地,只属于战场上的煞气,当世无人是其对手。”

    “他创造了一个时代,若无元铁山,也不会有今日的大魏。”

    温严听的很认真,谁都知道过往的元铁山,是无数男儿的楷模,时至今日,许多参军入伍的人,也是因为向往元铁山,想要成为元铁山那样的人。

    比较起庞宗,元铁山更加的大巧不工端凝沉雄。

    庞宗的口碑,好坏参半,当年讨伐西蜀,差一点耗尽了大魏的国库。

    若是庞宗当年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旧西蜀,兴许今日的局面会非常的有意思。

    说起来是三足鼎立,温若松,庞宗,元铁山,实际上却是两足鼎立。

    因为元铁山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如温若松和庞宗那样的人,兴许还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就要看命数允不允许了。

    温严好奇问道:“当年喜欢元铁山的那位姑娘,后来如何了?”

    这是一桩少数人才知道的陈年往事。

    温若松遗憾的说道:“那位姑娘的容貌,在皇城里谈不上一枝独秀,可才情艳艳,皇城里也只有那一个姑娘,后来陛下将秋华公主赐婚给了元铁山,那位姑娘闻讯之后,在家中上吊而死,临死之前,还写下了一首诗。”

    “那首诗名曰;武王赋。”

    “年少从军行,拔剑四茫茫。”

    “陌上长歌舞,铁马又秋风。”

    “最苦女儿心,最喜女儿心。”

    “公主成婚日,女儿断肠时。”

    “来世若相逢,再把酒言欢。”

    “这首诗起初的时候,在大业皇城惹来无数女子心酸哭啼,也让不少的骚人墨客,暗自垂泪,自叹不如。”

    “若非陛下当年采取铁血手段禁止,想来这首诗,早已名扬天下了。”

    温严心里觉得有些难过,他不知晓当年的父辈们都经历了怎样的峥嵘岁月,可从这首诗里,他看到了一个时代的倒影。

    “武王殿下知道有一个女子,如此的爱慕他吗?”温严问道。

    温若松轻声道:“知道,在那个姑娘下葬的第八日,武王殿下曾偷偷地去上了一炷香,并且买了一壶上好的花雕,倒在了那姑娘的坟前。”

    “至于在坟前到底都说了一些什么话,无人知晓。”

    这是一段迷。

    武王元铁山当时盘坐在那姑娘的坟前,将酒壶里的花雕自己喝了一半,倒在了坟前一半。

    他说:“何须来世,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你我亦可把酒言欢,亦可谈天说地。”

    温若松道:“其实我很羡慕元铁山,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所谓的人情世故磨平了棱角,他依然是他,依然是当初那个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的少年。”

    “可我也无法成为元铁山那样的人,我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要讲规矩,要遵守规则。”

    “我记得第一次遇见元铁山的时候,是在皇城南门的那个饺子馆里。”

    “当时我还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官,元铁山也不是今日的武王。”

    “我一个月的俸禄没有多少,交了租金之后,也剩不下多少,还有些老乡来皇城里讨生活,我也不得不接济一二。”

    “就有那么一天,我非常的想要吃饺子,那天不是冬至,也没有下雪,好像是在深秋,我也没有遇见你娘。”

    “当时我觉得,身上的银子去吃一碗饺子应该是够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吃了一碗饺子,好像才开了胃,然后也就忘记了自己身上的银子不多了,我忍不住又要了一碗饺子,直到吃完了要结账的时候,才发现囊中羞涩。”

    “当时元铁山就坐在我的对面,他看到了我难为情的神色。”

    “然后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一两银子。”

    “当时他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我很欣赏你这种钱不够,就敢出来办事儿的人。”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尴尬的笑了笑,就收了他那两银子。”

    “不管怎么说,他都让我从没钱的窘迫中脱险了。”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元铁山,第二次遇见的时候,是在朝堂之上,我刚成为丞相,他刚成为武王,当时我们无言以对,却又心知肚明。”

    “下了早朝之后,我主动找到了元铁山,并告诉他,我请你吃一顿饺子,就不带你玩-嫂子了。”

    “元铁山笑了笑,他身上还有伤,大概也还有其余的应酬,可他没有拒绝我,我们又去了那个饺子馆,那一次,我和元铁山赌着吃饺子,我吃了五大碗,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可他吃了九大碗饺子。”

    “谁吃的越多,谁的本事就越大,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这一生,也不是元铁山的对手了。”

    温严觉得有些好笑,也觉得有些心酸。

    这就是父辈们的往事,他也终于知道,饺子为什么那么好吃了。

    这一次去瀚州,温若松不打算在元铁山那里得到什么,但是打算在瀚州失去什么。

    温严忽然问道:“我若是遇见了元青和元麟,应该怎么打招呼,他们兄弟两人,会不会为难我?”

    这个问题,还真的把温若松给问住了。

    被元正掉进粪坑里的事情,看似是温严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可全天下的人,都觉得是元正做得不对,是温严受了委屈,将所有同情的情绪和言辞,都投在了温严的身上。

    也将所有的责难和谩骂,丢在了元正的身上。

    当哥哥的人,就要爱护自己的弟弟。

    想到这一点,温严的心里不是那么的踏实。

    温若松安慰道:“若是那兄弟两人要找你比武切磋,你也不要拒绝,接招便是,反正你也打不过他们,赢不了,难道还输不起吗?”

    “他们心里有数的。”

    温严点了点头。

    便是这样,日复一日,马夫也不辞辛劳,星夜兼程,风餐露宿。

    终归是在立夏的这一天,来到了瀚州之外。

    是中午来到这里的,瀚州边境鸟语花香,对于文人而言,便是最好的欢迎仪式,也许有些文人不喜欢这样的欢迎仪式,非要张灯结彩,才会觉得体面。

    马夫停了下来,边境上,元铁山和陈煜两人在这里等着。

    武王没有穿着自己的蟒袍玉带,大军师也没有刻意打扮,两人都是素衣,两人都是普通人。

    马车里,马夫拉开了门帘,身子骨不算是硬朗的温若松缓步走出了马车,温严紧随其后。

    元铁山大大咧咧的站在这里,看着温若松笑道:“看来这几年,你的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才不过五十来岁,搞的和七老八十了一样,这一路而来,也不知道坐一辆气派的马车。”

    温严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多年未见的老友见面了。

    他没有想到,那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是元铁山,也没有想到,那个方头大脑小眼睛的中年男人是陈煜。

    好像有些朴素啊,可父亲大人的脸面还是好使的。

    能够让武王元铁山和大军师陈煜在瀚州边境亲自迎接,普天之下,能有这般待遇的人,怕是没有多少。

    估计,就连皇城里的那位九五之尊,也不会让元铁山如此对待。

    温若松上前热乎的和元铁山握了握手,也和陈煜握了握手,两个读书人之间的握手,没有多么的用力,都是笑容满面的。

    “我不是你啊,身为武王,有的是功夫习武练功,强身健体,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们来换一换,你来当丞相,我来当武王,如何啊?”温若松呵呵笑道。

    元铁山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也行啊,下一次我去早朝的时候,我去和大舅哥好生说一下这件事,这么多年的武王当的老子腰酸背痛啊,换个丞相当一下,还能好好的修身养性一下。”

    一文一武,哈哈大笑。

    元铁山热切的拉着温若松的手,朝着那座辉煌气派的武王府里而去,万里烟云照在前方开路,陈煜在后面追随。

    温严,则走在陈煜的前面,没有惶恐,更多的是年轻人见长辈那一分不安和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