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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景色依然

    鸟语花香又安静的地方,是最适合的闭关地。

    尤其是女子,最是喜欢这样的闭关地,其实元正也喜欢这样的闭关地,可是他来到这里看了看,发现这里的地势,是一个盆地,盆地周围鸟语花香。

    让元正忍不住想起了旧西蜀的龙脉,在那里,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养分。

    风水地势上,元正下意识地排除了这里。

    他顺着深山一路向北,最高的地方闭关,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元正如今还在修行诸侯剑,还没有到达天子剑的阶段。

    让着江南之地嶙峋的山脉走了一大圈之后,元正和万里烟云照停在了一座不算雄伟,也不算平平无奇的孤峰上。

    这座山峰,叫做朝天峰。

    风水地势上来说,不好也不坏。

    太坏的地方,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好处,太好的地方,元正也无福消受,万一又被其余的武道高手给遇见了,也不太体面。

    若是那个武道高手好说话,则无关大体,要是那个武道高手不好说话,元正还真的有可能死在没有人的地方。

    山洞里,光晕不算柔和,却也勉强可以视物。

    万里烟云照规规矩矩的守在山洞的入口处,元正就在这里闭关了。

    这一次闭关的时间到底有多长,元正心里也不清楚,可是元正知道,这一次闭关若是不顺利的话,也会影响到自己日后的武道修为,因此,格外的慎重。

    《沧海六合》《本经阴符篇》这两门玄功,元正这一次闭关,只能选择一样。

    保守一些的话,还是《沧海六合》。

    可元正试过了,保守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本经阴符篇里的许多细节之处,元正还需要好好的钻研一二。

    将过去的路,再走一遍,是元正当下的想法。

    回过头的时候,总会发现,过去的路,有许多地方都给走错了。

    ……

    皇城。

    西南方向的一个箱子里,院落成片,元麟依然还在皇城里,陪着廖成。

    秋后殿试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再有几日,廖成就要去殿试了。

    庭院里,廖成负责端茶倒水,梅姨则在灶台里忙活。

    元麟淡淡然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

    廖成这一段日子,消瘦了不少,也许来到这里之后,水土不服,或者说,开始怀念起旧南越的往昔,越是思念,人也就越是消瘦。

    元麟开口道:“本来我觉得,这一次的秋后殿试,应该是公平公正的,事实上,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了。”

    廖成被元麟的话给打断了神思,有些恍惚的看着元麟,轻声问道:“二殿下这是何出此言?”

    元麟道:“若是以往的话,你去秋后殿试,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本事,可这一次,不仅仅是看你的本事了。”

    “如你所见,我三弟上一次大闹皇城,那一句名扬天下的歇后语,让许多右派之臣极为不悦,就连我的舅舅,也都记在了心里,你跟我在一起,我的舅舅应该早就知道了。”

    “就算你有成为状元的能力,想来,我的舅舅顶多也就是给你一个进士。”

    “日后想要深造,估计是遥遥无期了。”

    “我的舅舅,这一次是要借着秋后殿试,好生的拉拢一下名门望族,江南大家们。”

    “大争之前的秋后殿试,跟以往任何一次的都不一样。”

    廖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话说到了这种程度,他什么都明白了。

    规矩和法则,对于没有背景能力的人来说,那是苍天在上的存在。

    可对于最上面的那些人来说,也只是看心情好坏,看利弊之间,如何抉择罢了。

    往年的秋后殿试,一般而言,都是寒门士子的机会不大,但多少还是有些机会的,因为温若松的缘故。

    世族大家里的衣冠士子,机会虽然大,可还有稷下学宫里出来的高徒。

    基本上也就是三分天下,稷下学宫里的人,本事究竟如何,这个还真的不知道,不过庙堂之上,有很多人,都和稷下学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今陛下,也是为了制衡那些名门望族。

    学问和才华,上升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也就没有可以继续上升的空间了。

    这就好比,一锅饭就那么多,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很多,可吃着吃着,其实任何事,都是有上限的。

    学问和才华也是如此。

    毕竟能走到巅峰的人,只有寥寥几人,可巅峰之上是怎样的风景,眼下来看,也无人知晓。

    再者,巅峰之上,也不是当今陛下愿意看到的局面,如果是陛下自己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走到巅峰之上。

    廖成有些沮丧道:“如此,我们便要收拾返回旧南越了,这一次的秋后殿试,我真的准备了很多年,我虽然不是寒窗苦读的那一类人,可也花费了不少功夫,才走到了秋后殿试这一步,就这样走了,我真的很不甘心。”

    元麟安慰道:“这个世界上,不甘心的人多了去了,我的舅舅因为那一句歇后语也不甘心,可他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让我的弟弟离开皇城,还是大摇大摆的离开皇城,还带走了两位可造之材。”

    “你的不甘心,在高高在上的皇权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的。”

    廖成如遭雷击,这个世界,真的不是少年时代自己所幻想的世界。

    大争来了,便意味着原先的秩序与法则,将会统统的被撕碎,即便大争还没有真的到来,已经有不少的规矩和法则,成为了毫无用处的地方。

    尔虞我诈只是小事,更多的是,不知道多少无辜,将会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流离失所,丧失了自己的信仰。

    元麟道:“准备一下,我们今天晚上就走,皇城里,真的是一个是非之地。”

    其实廖成是有很大的机会的,只是这一次他和元家的人扯上了关系。

    不然的话,他还真的有机会成为榜首,进入庙堂之上,开启另外一段人生。

    廖成黯然的点了点头,这一次来了,什么事也没有做。

    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开始排斥有关于元家的人和事了,无论是谁,宁可错杀三千,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元麟走出了这个院落,待会儿了梅姨煮好饭以后,会叫自己的。

    他只是走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高处,皇城,对于没有背景的人来说,也就是风景还算是不错的地方,对于有背景的人,到处都是铜臭味,都是腐烂的人心。

    元麟其实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认为廖成这一次一无所获。

    问题在于,廖成就算是成功了能怎样,进入了庙堂深处,又能如何,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依靠自己勤奋努力就能够出人头地的年代了。

    多么正确的道理,在复杂的人心面前,都不堪一击。

    元麟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大概元家的人,都很敏感。

    皇城里的那一座武王府还是和以前一样,元福在里面默默地守护着,下一次,元铁山来到那个武王府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元麟觉得有些累了,是真的有些累了。

    为什么自己的舅舅,偏偏是当今陛下?

    要是其余人的话,元麟还有着做文章的空间,可站在伦理的角度上,元麟对自己的舅舅,真的束手无策的。

    不多久后,梅姨叫回了元麟,院落里的人吃完饭以后,铁蛋率先离开了。

    然后,故作收拾金银细软的模样,叫来了一驾马车,元麟和梅姨进入了马车里,廖成在驾驶马车。

    已然入夜了,在宵禁之前,离开南门就好。

    南门那里的饺子馆,还是热闹非凡,一年四季,生意都是旺季。

    当马车经过这家饺子馆的时候,其实元麟也想要带着廖成去里面吃一碗饺子的。

    可想了想算了,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要去吃饺子。

    然后,饺子馆里,走出来了一位高大伟岸的中年男人,面容英俊,长身玉立,负手身后,缓步朝着那辆马车而去,不算浓郁的夜色里,有一位神秘莫测的人,提前出了南门,将会在皇城郊外的那个岔路口那里等着那辆马车。

    这个中年男人,还有大把的时间,散步,消消食儿。

    他的脸上也有些疲惫,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不过让他更加心累的地方在于,这一次是单独面对自己曾经最为疼爱的那个侄子。

    夜色里,马车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幸亏今天晚上的月光还算是明亮,许多地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可惜啊,不是那种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的心境。

    离开皇城,不多久之后,就到了这个岔路口。

    岔路口周围,有一座宛若永恒的界碑,上面刻写两个苍劲无双的大字“大业。”

    岔路口,一条路去往西边,一条路,去往东边。

    可这会儿,无论是西边,还是东边,马车都无法继续向前。

    一位身着黑色铠甲的禁卫军笔直的站在界碑那里,腰间配着横刀,面上也是戴着面甲。

    廖成的心里略有些紧张,大半晚上出门,廖成其实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因为曾经廖成也是江湖里的人。

    可是这一次,他紧张,是因为这里是皇城,是因为,马车里的人是元麟。

    元麟拉开门帘,微微弓着身子走了出来,看着前方的那人,身着黑色的六道锁子甲,手握黑刀。

    这个人,元麟其实认识,是当今陛下的贴身护卫,带刀护卫。

    只要他来了,自己的舅舅,想来也在这附近。

    元麟也不着急,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站在这位将军的对面,静静地等着。

    腰间,是名剑子午。

    只需要轻轻一挥,便可以斩杀成百上千的妖兽。

    在皇城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元麟便是修行,如今也到了元境,《万象天功》的修行,也是蒸蒸日上,寻常而言,元麟无惧任何人。

    可这个舅舅的贴身护卫,元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也许,只有天境高手来了,才有办法。

    不多久后,传来了一道清越的声音:“大半晚上的就要走,来到了舅舅这里,也不去看望一下舅舅,真的让舅舅心里很难过。”

    大魏国君缓步而来,身着黑衣,手里提着两壶花雕。

    随手扔给了元麟一壶,元麟接住了,有些伤感的说道:“可惜啊,荒郊野外的,若是有一碟花生米的话,氛围应该会更好。”

    陛下道:“无妨,只要我们两个人出现在这里就足够了。”

    “好久不见了,你已经到达了元境,和你的兄长比较起来,也是不弱下风了,其实我有一个问题,很早之前就想要问你了。”

    元麟打开壶口,微微抿了一口,不错,是上好的花雕,入口柔一线喉。

    “舅舅既然要问我,当侄子的,当然会认真回答的。”

    陛下笑了笑,也打开了壶口,微微抿了一口,缓步上前,和自己的侄儿并肩而立。

    夜色里,也看不出大魏王朝的山河是如何的壮丽。

    陛下问道:“你到达了元境,你的兄长也到达了元境,虽然一个走的是万人敌的路子,一个走的是剑客的路子,可我真的很是好奇,你们两个人,若是捉对厮杀一场的话,到底谁更加厉害?”

    元麟举起酒壶,和自己的舅舅微微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道:“没试过,我也不知道,不过一对一的捉对厮杀的话,应该我比较厉害一些,若是沙场征战,应该是我大哥厉害一些。”

    “群架他厉害,单挑我厉害,应该是这样,也许,我根本就打不过我的兄长。”

    子午对上御龙戟,这个热闹,也是全天下人想要去看的热闹。

    陛下道:“你来到皇城之后,我就知道,你应该不会来找我的,可我的心里,也希望你能够来找我,我一直都在皇宫深处等着,结果你没有来,我的心里略有些寒心。”

    “当初我赐给你的蟒袍玉带,可否合身?”

    元麟难过的说道:“舅舅赐给侄儿的蟒袍玉带,自然是非常合身的,就连我的父王,都说我穿上蟒袍玉带以后,典型的人模狗样。”

    陛下呵呵一笑道:“你的父王啊,还是和以前一样,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

    元麟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会儿,中年男人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廖成。

    对于这个模样并不出众的士子来说,陛下倒是有了几分兴致,古往今来,能够干成大事的人,多数都是平素枢机的那一类人。

    廖成到底是不是一个平素枢机的人,陛下不知道,这个问题,也只能等到廖成秋后殿试以后,才能得到一个答案。

    可很明显,陛下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廖成真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个中年男人,是元麟的舅舅,也是当今陛下。

    一个读书人的终极信仰之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得见天颜。

    如今,廖成也算是实现了这个很大的理想,可惜,是在夜色里实现的,也没有看清楚,当今陛下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样子。

    廖成深鞠一躬,不敢说话,额头渗出了冷汗。

    元麟道:“若是舅舅想要留下我们的话,留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廖成是无辜的,他出身于江湖之中,理想是进入庙堂之中当官,不求官职大小,也希望能够当个大官,造福一方百姓,和光宗耀祖。”

    言外之意,廖成是无辜的,就让他走吧。

    陛下淡然笑道,很认真的看着元麟:“我的好侄儿,难道你觉得,今天晚上,你将会必死无疑吗?”

    元麟实话实说道:“三弟那里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元家三个儿子,老大日后是要成为武王的,老三也是父王最为疼爱的,只有我这个老二,有点多余,死了就死了,反正还剩下了两个儿子。”

    陛下道:“所以啊,舅舅一直都疼爱着你。”

    元麟没有说话,他也是真的不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舅舅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一壶花雕里面,到底有没有下毒,元麟也不知道。

    陛下道:“小家伙,真的是长大了,都敢给你的舅舅闹脾气了,舅舅这一段日子,心情的确是不好,可也不至于,对自己的侄子下毒手。”

    “你要走的话,就走。”

    “只是觉得,这一次你来到皇城里,没有看望我,我有些生气,可你都要走了,我当然要出来送送你,不是因为别的事情,只是因为,你是我的侄子,我是你的舅舅,血浓于水的舅舅。”

    也许以后的立场,完全是对里面的。

    可今天晚上,舅舅是舅舅,侄子是侄子,就这么简单。

    元麟有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心酸,低声说道:“谢谢舅舅,身为侄子,没能给舅舅帮忙,甚至还给舅舅帮倒忙,侄子的心里,一直都过意不去。”

    陛下道:“这话说的,你本身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何须如此呢,我要是把你给怎么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