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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

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却发现吴大爷还维持自己最後一次看他的时候的那个姿势──弓著腰,借著床头柜的灯安静啃书。再看看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了,他难道就不会难受吗?

    陈教授走过去推了推吴大爷:“老吴,动换动换,别看了。”

    吴大爷没理他。

    陈教授借著推他:“起来活动活动,给我唱个曲什麽的,京剧也行,的也行。”

    吴大爷这次终於理他了,抬起头,脸上一副受到了莫大屈辱的样子:“这位客官,请你搞清楚,人家可是卖身不卖艺的!”

    陈教授腿一软,差点摊那。

    吴大爷一副j计得逞的样子,低下头正准备接著看,却被陈教授一把抢走了书。

    “让我看看,你都在看什麽…………”陈教授仔细辨认著不太清楚的字体,把一行字慢慢读了出来:“我在火中慢慢离去,却又在火中重新站起………………”

    读到这里,陈教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太搞笑了,你说这人为什麽站起啊,到底是涅盘还是尸变啊…………”

    吴大爷气得跳脚,冲著陈教授就奔了过去,陈教授一步窜上床,站在床上把书举高,就是不让吴大爷碰到。

    吴大爷扒著陈教授的衣领,跳著去蹦,陈教授也陪著他上蹿下跳。可是还没有怎麽著呢,就见著吴大爷突然就软下来倒在了地上。

    陈教授一下子就朦了,赶忙跪倒地上拍吴大爷的脸:“老吴,老吴!你怎麽了!别吓我啊!!!”

    吴大爷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呼吸很急促,陈教授一摸他心跳──十秒锺愣是跳了将近三十下!!

    ──心脏病突发!!

    吴大爷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有类似的病症,所以陈教授也不能断然下结论。

    他几乎是颤抖著双手掏出手机拨打120,就在等待接通的这个时候他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将近六十的人,自从当初他爱的那个女人走了的以後,他就从来没有再哭过了。

    结果现在为了这麽一个认识还没有几天的人掉了眼泪,真是让人……不明白。

    有的时候并不需要把事情弄明白。

    像吴大爷,当他出了急诊室进了监护病房接著醒来之後,问得第一个问题就是:“我这趟抢救花了多少钱?”

    陈教授报了一个数。

    当吴大爷弄明白这个数相当於他多少个月的工资的时候,差点又一次进抢救室。

    所以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弄明白的好。

    陈教授坐在吴大爷旁边的椅子上给他削苹果,一边削一边给他转达医生的话:“医生说了,都是你长时间不动,一动就开始激烈运动,要是你是小年轻还好,偏偏你都是这麽大岁数的人了,这回血压升高心脏病突发还算好的,因为你之前身体一直不错,所以这次不怎麽严重,要是下次还这样……”

    吴大爷一句话没听进去,拿枝铅笔那张纸就开始算钱。

    “别算了别算了!”陈教授把苹果塞到吴大爷嘴里,不希望他再继续“财迷”下去。

    “不算?”吴大爷皱著眉头:“不算怎麽行!!我和你不一样,你的工资多少,我的工资多少?!你能报销多少,我才能报销多少?!而且还是抢救加上监护病房……完了完了!又是几千出去了!!我要攒多长时间啊。”

    就像吴大爷说的一样,陈教授和他确实不是一条线上的人──陈教授一个月工资就几万,这还是陈教授觉得挣太多没用,再加上校方有自己的老朋友,所以谈特聘的时候没好意思多提价;而吴大爷,好吧,一个看大门的,能挣多少?他虽然也是电焊什麽的会点,但他不像吕卫国那样,手里拿著劳动技术考核本,所以挣得就是那最原始的一份工资。

    报销差别也很大,陈教授将近百分之百,而且其亲属还能给报百分之七十,而吴大爷学校的保障低,他在外面参加的商业保险也就只能报到百分之四十左右。

    所以勤俭节约的吴大爷自然就要好好算计算计。

    眼珠一转,吴大爷计上心来:“我说,老陈,你能不能把我的医疗单子走你那边报销啊?”

    陈教授手一停:“哪能啊?你又不是我亲属,怎麽报啊。”

    吴大爷挤眉弄眼:“谁说不能报啊,咱俩还不是亲属?”

    陈教授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一个姓吴的亲戚以後,坚定的摇了摇头:“咱俩确实不是亲属。”

    吴大爷听了立即就怒了:“你这个陈世美!!”

    “啊?”他怎麽就成了陈世美了啊?

    吴大爷急道:“你还装傻!!现在咱学校是人都知道咱俩是一对儿,你是我老伴儿!!你咋就这麽不开窍!!!你就跟校方说,你是我老伴儿,肯定能报!”

    陈教授霎时顿悟了。

    当然,他还是理智的知道学校肯定不给报销,但是他更理智的知道如果敢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的话,那麽自己就可以直接见著铡刀了。

    陈教授点点头:“嗯,行,我回头拿了你的医疗单子,给你报销去!”

    看到陈教授还算聪明,吴大爷放软身子从新躺回床铺:“我告诉你,这事不能就这麽算了。”一边说著一边掰著指头算:“你不承认我是你老伴儿,这是第一项罪过;我问你的时候你还装傻,这是第二项罪过;我生病了,你居然只给我吃苹果!这是第三项罪过。”

    陈教授苦著一张脸:“那你想吃啥?”

    吴大爷眼镜一眨:“螃蟹!!”

    陈教授立即做意正言辞状:“不行,螃蟹不行!螃蟹是海产品,是‘发物’,还性寒,那玩意吃多了可不行!!”

    吴大爷就是不干,他都好久没吃过螃蟹了──舍不得啊花钱啊,有这麽一个冤大头在凭什麽不狠宰啊!

    “我要吃螃蟹!我要吃蟹黄!我要吃螃蟹腿!!”

    陈教授不理他,凉凉来一句:“想吃腿?好啊,我给你逮几只蜈蚣回来,那玩意可都是腿!!”

    吴大爷立即不说话了,皱著他西兰花一般的脸瞪著陈教授,陈教授终於还是抵不过这攻势,好声好气道:“好了好了,医生说明晚上你就可以出院,咱回去再歇息几天,我带你出去吃螃蟹,行了不?”

    吴大爷兴奋一笑,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用出去吃,不用出去吃,出去吃太贵。我让小吕去挑,挑回来就让他去你家做,大家一起乐和乐和不好?”

    陈教授心里一滞,本来想著就他们俩人在一起,找家饭店要个小单间舒舒服服的吃了就得了,结果没想到还要叫吕卫国!!吕卫国来了单一肯定跟著一块过来捣乱,好嘛,还吃不吃了?!

    俩人世界就这样被破坏了!(?)

    陈教授虽然心里不好受但是没有表现到脸上,还是应了下来,心里却恨不得拿个小锤子再做个小草人往上贴张小纸条然後抡起锤子握住钉子然後砸砸砸一通乱砸。

    但是他是文化人,有教养的文化人,不能这麽干。

    第二天晚上陈教授帮吴大爷结了帐──直接用自己的信用卡刷的。

    陈教授给吴大爷的解释是:我刚才联系了一下学校,学校说我的老伴儿和我受同等待遇,所以全部报销!我现在在这边刷一下卡,拿了这边的发票直接就可以回学校报销。

    吴大爷点点头,大力拍著陈教授的背:“干得好!老陈!多亏你了!!”

    陈教授也有礼的笑著,出了吴大爷的视线就直接把发票扔垃圾筐里了──又不能报销,留著它做什麽?

    吴大爷看病的医院离他们学校挺近,走路也就是十来分锺的事情,因为不管是那学校、医院或是学校隔壁的小区,都是人流众多的地方,所以在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卖东西的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夜市。

    陈教授陪吴大爷边看边走,吴大爷是喜欢遛弯的人,所以几乎是每个摊子都停下来看两眼,陈教授也不催他,就陪著他慢慢溜达。

    走到一个卖木质小工具的地方,吴大爷倾身选著东西:“这鞋拔子多少钱?”

    卖东西的说10块,吴大爷拿起鞋拔子比了比长度,又放在陈教授手边端详了一下,最後又自己试了一试,发现这个长达一米的鞋拔子对老年人来说实在是太方便了,不用弯身就可以提鞋,而且质量也不错。

    吴大爷锺意无比,最後十五块钱俩拿下。他拿了一个递给陈教授,笑著对他说:“老陈,这就给你穿鞋使了,也不知道你使不使得惯,反正我觉得挺不错的。我也买了一个,咱俩以後就可以用情侣鞋拔子了。”

    陈教授赶忙伸手接下,看著眼前笑得皱纹都出来的吴大爷,他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觉得他很可爱。

    说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老头子可爱……真是疯了。

    俩人正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俩个同样都很帅气的男孩子出现在旁边的摊子上,其中一个稍微矮一些的张口闭口都是音调古怪的中文,另一个稍显成熟的男孩子则是满脸宠溺的看著他。

    矮一点的男孩子好像看上了什麽,停在摊子前不走了,高个子男孩子问他:“夏夏,怎麽了,看上什麽了?”

    矮一点的男孩子微微一笑,伸手从摊子上拿了一个大头娃娃的玩偶,嬉笑著说:“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大头~~~~~~~~~ ”

    +

    吴大爷拉著陈教授飞速离开,一边走一边嘀咕:“多好多俊的孩子啊,没想到是个弱智,听见没有,连中国话都说不利落。”

    陈教授实际上特想告诉他,那个他认为是弱智的玩大头娃娃的男孩就是以冷血与铁腕出名的学生会副会长,而且一般说中文说成那种音调的都是英语为母语的孩子……

    囧

    陪著吴大爷回了他的小屋,陈教授正准备离开,结果却看到吴大爷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什麽东西沾到了大衣柜上。

    话说吴大爷这个大衣柜,是那种八九十年代的那种流行的大衣柜,木质的,对开门,一扇门上还有镜子,穿完衣服就可以看看自己的形象,属於挺实用但是挺过时的衣柜──毕竟现在的衣柜大部分都是推拉门,就算有镜子也是在柜门里面,不会傻乎乎的贴在柜门外。

    咳,说远了,吴大爷就把从怀里拿出的东西贴到了镜子上,还一直用手戳来戳去的。

    陈教授看不出来那是个啥,赶忙走近一看,结果发现是类似於透明吸盘的东西,可是好像更薄一些,而且……还特眼熟。

    等到走到吴大爷身旁,陈教授终於知道那是啥了。

    ──吴大爷在监护病房的时候,贴在身上的医用吸盘(用以连接监控器的)。

    +

    “你把这玩意带回来做什麽,太不吉利了!”陈教授伸手就要把东西摘下。

    吴大爷赶忙护著,一把拍掉陈教授的手,意正言辞的说:“这玩意是一次性的,我不捡就要扔了,再说了,这玩意还算在收费里了,不带走太冤了!再说弃妇的爸爸当初抢救回来之後,还把这玩意贴在了冰箱上了呢!人家可以,凭什麽我就不可以!”

    陈教授更是意正言辞:“人家是作者他她爹!你一老头子跟什麽作者她爹比?”

    可吴大爷就是不听劝,弄得陈教授哭笑不得。

    因为吴大爷还在病期内,所以学校给了他几天假期,让他去放松一下,宿舍的事情就全权交给高年级的学生管,再说艺术学院里可有一个学生会的干部(咳咳,大家都知道是谁了),吴大爷也放心(?)。

    吴大爷自然是不甘寂寞,刚巧陈教授这几天也没有课,吴大爷拉著陈教授就去了ktv。

    经过这场突发疾病,吴大爷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可能真的哪天两腿一蹬就离开人世了,所以自然要趁现在有时间的时候好好出去玩玩。

    也弥补一下年轻时候没有快乐的遗憾。

    陈教授是个严谨的老教授,属於洁身自好,作风正派的那一类型。这麽一正经人,怎麽可能去过ktv?吴大爷也是没有去过的,但是俩老头在一起,互相壮壮胆,也就手挽手的进了ktv。

    这是一正规ktv,巨正规的那种。正规到俩人刚一进去,立马就有俩年轻小夥子(门卫+门童)把俩人拦了下来:“不好意思,但是请问您要找什麽人吗?”

    “我们来唱歌。”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出了答案。

    “这个……”人家小夥子是真没有见过这麽大岁数还来这happy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怎麽说。可是……可以让俩老年人进去吗?

    其中一个小夥子安抚俩人,另外一个小夥子立即跑走把大堂经理叫了过来。

    大堂经理是个漂亮的姑娘,二十四五岁左右,个子一米七几,再加上一双三寸高跟,愣是比俩老头高出半个头还多,俩人都得仰著头看人家。

    姑娘有礼貌,跟俩人问候了一声然後说了句话:“这里真的不是老年活动站,您俩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吴大爷气得浑身乱颤:“怎麽了怎麽了,看不起我们老头子?!我们有钱!我们要进去唱歌!”

    姑娘赶忙说道:“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只是……这都是年轻人的地方,您两个老年人……”

    “难道有规定说不准老年人来ktv?没有这种规定吧?”吴大爷趾高气扬。

    “没有。可是……”

    “那就甭‘可是’了,我们俩人,开个小包,包全天!”吴大爷意气风发的打了个响指,拉著陈教授的手就迈步往ktv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指挥:“快点快点,别耽误爷爷我唱歌!”

    事实证明,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

    就算吴大爷已经参透ktv有大包小包之分、ktv有包全天还送果盘的待遇、ktv不会不让老年人进……但是,他看著面前的点唱电脑一阵发蒙──这种高新东西,他是真的不会用啊。

    吴大爷拉不下脸来问人家服务生,最後还是陈教授捣鼓了半天摸索出了点唱的方法,这样一来二去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到正式开唱已经是半小时之後的事情了。

    吴大爷一展歌喉,从《北京的金山上》一直唱道《青藏高原》,又从《小城故事》唱道《霍元甲》,最後以《好汉歌》结束了他的个人演唱。

    下半场由陈教授独领风s,先是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後来开始《国际歌》,间或《绿袖子》《雨中漫步》,唯一的一首快歌选的是《doi》。

    咱不能说陈教授脱离了时代,总唱些外国老歌,实在是吴大爷太过风流,不管是新的旧的全都收归麾下,实在是出彩。

    俩人一直声嘶力竭的唱到下午五点多种,终於是唱到声音发颤说不出话来,这才付了钱慢慢悠悠的回了住处。

    吴大爷恢复的快,在回去的路上,顶著风高唱《嫁人就要嫁普京》,就算陈教授一直劝他:“小心喝风!小心著凉!”他也不听。

    而有力的实事又一次证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就算这个“老人”只比他大一岁。

    唱完歌的第二天开始,吴大爷就开始觉得不舒服,喉咙痒痒的,吞咽东西的时候整个气管都疼。他当时没怎麽注意,以为只是唱歌唱得伤了嗓子,养两天就没事了,可是没撑过第三天,难受的已经是说话都困难了。

    陈教授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看著吴大爷比划半天,终於明白吴大爷哪里出了问题──扁道体发炎,八成还是那种严重的。

    吴大爷说话不清楚,但是还是一个劲的摇头,模糊不清的表达出肯定不是扁道体的问题。

    陈教授不理他,掰开他的嘴就往里看,踅摸著怎麽著肯定也能看到肿成两个旺仔小馒头大小的扁道体,可是找了半天,愣是没看见扁道体在那儿。 +

    但是即使找不到扁道体也不影响陈教授的判断,总之这病已经严重到要去医院了。陈教授急急忙忙的拉著吴大爷又去了医院。

    阔别两天,他吴汉三又得去医院受罪了。

    吴大爷也在旁边点头──他年轻的时候扁道体总是发炎,所以做了手术给摘了,那摘下来的扁道体他直接就给埋他们家花盆里了,当养料还算不错。

    陈教授弄了个大红脸,终於是不说话去一旁呆著去了。

    因为上呼吸道感染有些严重,所以医生就给开了三天的点滴,一天三瓶的打著。

    听到“打点滴”三个字,陈教授蒙了一下。

    打点滴,就是所谓的静脉输y,英语叫treno transfion,在外国,或是港澳台地区,只有病情严重、需要住院或手术过後的人才需要打点滴,而且那点滴主要是吊盐水或葡萄糖水,只是一种调养方法,不像是中国大陆直接当作一种医治手段。

    所以在陈教授得知要打点滴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没救了”。但当他一细想,不就是一个上呼吸道感染吗,有可能没救吗?而且吴大爷和那医生都是一脸闲适的样子,看不出来很严重啊?

    等到後来吴大爷给他解释打点滴只是让他的病尽快好下来的方法,陈教授还是不能理解这种“治疗”的意义。

    大爷示意小护士打左手,那小护士是刚毕业的,没什麽经验。她捧起他的手找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血管,吴大爷的手不像一般的老年人那样,筋骨以及血管都很突出,而是r乎乎的就是皮r有些松散。小护士扎在左手的一针没弄好,愣流血了,她吓得赶忙退针,结果血流的更多,吴大爷还没有说什麽,陈教授倒是心疼的帮他摁著伤口。

    第二针扎的是的右手,这回倒是没弄坏,陈教授盯著小护士把那针扎到静脉里,生怕再给吴大爷弄出血来。上好吊瓶,小护士嘱咐了两句离开了,陈教授就和吴大爷聊起了天。

    开的三瓶吊瓶,一瓶小的,两瓶大的,尤其是第二瓶大的还是中药。吴大爷年岁大,打吊瓶的速度更是要比一般的年轻人慢上不少,否则会影响心律过快。

    第一瓶小的还没有什麽事,等到换成第一瓶大吊瓶的时候,吴大爷微微皱起了眉头。

    陈教授赶忙问他怎麽了,吴大爷告诉他这瓶好像有些凉,整个右胳臂里面都是凉飕飕的。

    陈教授心疼不已,吴大爷看他一副担心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有什麽好担心的?不过有些凉罢了,想我年轻的时候,大冬天的时候可都光著膀子……”

    ──那是在被窝里光著膀子睡觉。

    这是一个不小的治疗室,专门就是让病人打吊瓶的地方,靠著每面墙都摆了一排扶手椅,可以把手放到扶手上打吊瓶。

    刚开始整个治疗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後来又被护士引进来两个女孩子,就坐在他们对面。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