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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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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保偷偷拉了拉李君信的袖子,李君信却伸手在背后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村姑便把两人让到了茶寮里。刚才那摆弄花草的少女也过来,村姑笑着说这是她妹妹,小名鹊儿的,姐妹两一起进了茅屋,不多时就用木盘子端出三菜一汤,几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三碗菜是煎豆腐、鲜笋炒豆芽、草菇煮白菜,那汤则是咸菜豆瓣汤。虽是素菜,却也香气扑鼻。两人奔驰了大半日,早就饿了。李君信笑道:“多谢!”端起饭碗,提筷便吃。德保原先也在江湖打滚,见过一些世面,心下大疑,寻思:“这饭菜她早就预备好了,宁可饿死了,这饭却千万吃不得。”见那村姑姐妹转身回入厨下,向李君信使个眼色,低声道:“王爷,这村姑很是诡异,我们决不能饮食。”李君信却道:“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若是不吃此餐,那定是将那村姑得罪了,万一那老者正是谢三,我们要再求他可就难了,不入虎x焉得虎子。”德保正要回答,那村女又从厨下托出一只木盘,盘中一只小小木桶,装满了白饭。李君信站起身来,说道:“多谢姑娘厚待,我们要请拜见谢三前辈,不知道姑娘可知道此人?”那村女抬起头来,向李君信看了一眼,一双眼睛黑如点漆,这么一抬头,精光四s。李君信心里一滞:这乡下姑娘的眼神怎么如此明亮?再仔细一看,却实在是寻常农家女子打扮,除了眼睛,容貌平平,肌肤没有光泽,头发干黄,容貌似乎只有十六七岁。那村女道:“我们家在这里住了几代了,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李君信“啊”了一声,心中大感失望,端起茶杯一口接一口的猛喝,德保在旁边拼命使眼神也理会不到。那村女见状,好言安慰道:“不过青成山这么大,我们没听过也不足为奇,客官歇息一会再去寻其他人问问。”李君信心中焦急,也不好再说什么,索性放开肚子,吃了四大碗白米饭,将三菜一汤吃得尽是碗底朝天。

    村女过来收拾,李君信见那村女幼失依,老弱可怜,就帮忙把碗筷放在盘中,托到厨下,随手便在水缸中舀了水,将碗筷洗干净了,抹干放入橱中。挑完了水回到堂上,见德保已伏在桌上睡了。那村女道:“乡下人家,没待客的地方,只好委屈大爷,胡乱在长凳上睡一晚吧!”李君信道:“姑娘不用客气!我这位朋友可能是累着了,歇息一会便是。”只见她走进内室,轻轻将房门关上。李君信伸手轻推德保的肩膀,低声道:“德保,在长凳上睡得舒服些!”哪知这么轻轻一推,德保竟应手而倒,砰的一声,跌在地下。李君信大吃一惊,急忙抱着他腰扶起,在他脸上一摸,着手火滚,竟是发着高烧。李君信忙道:“德保,你怎么啦?”凑近瞧时,只见他满脸通红,宛似酒醉,口中鼻中更喷出阵阵极浓的酒气。李君信大奇:“他连茶也不敢喝一口,怎么这一霎时之间,竟会醉倒?”又听他迷迷糊糊道:“我没醉,没有醉!来来来,跟你再喝三大碗!”跟着“五经魁首!”“四季发财!”的豁起拳来。李君信一转念,知他定是着了那村女的手脚,他不肯吃饭饮茶,那村女却用什么奇妙法门,弄得他便似大醉一般,心中惊奇交集,不知是去求那村女救治呢,还是让他顺其自然,慢慢醒转,转念又想:“这是中毒,并非真的酒醉,未必便能自行清醒。”当下便决定单刀直入。

    李君信走到内室门前,轻敲三下,那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那名唤鹊儿的青衣少女探出头来,“客官,可是要什么?”“在下向令姐求取解药来的。”李君信不敢怠慢,恭声答道。“鹊儿,是那位客官么?”里面那村女的声音响起。“是的。”鹊儿答应一声。“那,让他进来吧。”那村女沉默了一会,鹊儿依言把门打开,闪身让李君信进去,李君信见里面只有一点微弱灯光,看得不甚清楚,心中大疑,但是一想到昏睡的德保,一咬牙,沉声道:“多谢!”便大步入内。只见屋内小木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本来油灯的火光必是暗红之色,但这盏灯笼发出的却是碧油油的绿光,李君信一见,知道这灯必定有毒,心里大骇,待要出去却是来不及,鼻中只闻到一股淡淡香味,并不难闻,想到这村女竟是用毒的行家,必然与鬼医传人谢三有莫大关系,索性放手一拼,如此一想,心里到也豁然开朗。那村女跪在一个小小供桌前,恭恭敬敬地点燃三支素香,又磕了三个头,放转身起来,静静的看着李君信。李君信上前几步,定睛一看,却见那供桌上供着两个小小牌位,分别写着“师祖张子桥之灵位”、“师傅谢三之灵位”。李君信大惊讶,转身回眸,昏暗之中,瞧不见村女的脸色,但见她一对清澈晶莹的大眼,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我就是谢三的徒弟,家师已经仙逝多时。不知这位官人找他有何贵干?”那村女笑道,“请问姑娘芳名?”李君信又惊又喜,“你这人真有趣,罢了,我索性告诉你吧,我叫俞晓莲。”那村女道。“俞姑娘,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为了向令师求取天元聚魂丹救人的——此外与我同来的那位朋友,也请俞姑娘高抬贵手。”李君信道。“你那位朋友要让他醒来并非难事,其实也是他自己太过小心,反而着了道,下次可要学乖点。”俞晓莲嫣然一笑,李君信一怔,觉得俞晓莲相貌虽然并不甚美,但这么一言一笑,却自有一股妩媚的风致。“那天元聚魂丹……”李君信见俞晓莲如此爽快,心中大喜,追问道。“天元聚魂丹是我师门重宝,概不传与外人!”俞晓莲默然开口。“俞姑娘,实不相瞒,我要这天元聚魂丹是为了救治我至亲之人。只要姑娘肯割爱,无论有何等条件,哪怕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答应。”李君信见俞晓莲拒绝,心中大急。“原来你也知道我师傅的条件,不过你的命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用处,取之无益。不过,你一定要,也不是没有办法……”俞晓莲低头想了想,脸庞现出一丝红霞,“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肯答应,这天元聚魂丹我便交给你。”“俞姑娘,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李君信道。俞晓莲从怀中又取出一张纸笺,说道:“这是我的条件,官人请看。”说着交给李君信。李君信伸手待接,猛地想起她是用毒行家省悟,退后了一步。俞晓莲叹了口气,在头发上拔下一枚银簪,c在笺上,手一扬,连簪带笺飞s出去,钉在李君信旁边的木板壁上。李君信见她这一下出手,功夫甚是不弱,眼望纸笺,借着油灯的亮光,见笺上所写,面上不由得凝重起来。室内沉默得可怕,李君信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盯着纸笺,俞晓莲也不说话,凝目不语。半晌,她才开口:“官人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也不能食言!”李君信仍然没有转身,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只要你遵守条件,那天元聚魂丹我自然双手奉上!”俞晓莲笑道。

    刚刚过得半月,派去寻药的李君信、方骅先后回来,两人都是风尘满面、神色倦怠,却都来不及回府休息,便进宫回复圣旨。欢喜之余仍有不足,方骅一行踏遍昆仑山星宿海也只寻得一小颗天心石,剂量太少,入药不足。李君宇便欲将方骅等人下狱问罪,我知道方骅为人甚是梗直,平时治病救人也都是本着医者父母心,此次寻药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便请李君宇饶恕方骅等人。但是太医院众人彻夜协商后,只得奏请帝后,两位小殿下中只能选择一位医治痊愈,剩下那个虽然能留住一命,却不免要落下后遗之症。听闻这事后,我的心急速下坠,仿佛平地一个踏空,落下的竟是万丈悬崖,深黑不见底,身子颤抖,晃悠欲倒,亚兰半扶半搀着我,带着哭音惊问:“主子,你的脸色这么白,要不要紧?”李君宇双手抱头,喃喃地咕哝着什么,一脸颓败,养心殿里的众多奴才大气不敢出。我不知道是怎么向他告退的,回到飞羽殿,看着不高的门槛,我却连迈过的力气都没有,一个磕绊,险些跌倒。亚兰紧紧抱着我,哭道:“老天,为何要让我们这般难过?”我屏退众人,守护在佑儿、清儿身边,连亚兰也只能守侯在飞羽殿外。看着他们消瘦的脸蛋,五内如焚。我依在锦榻边,静静凝视着夜色渐淡,星辰隐去,天慢慢转白,最终大亮。亚兰在外面低低说道:“主子,养心殿那边杨公公已经来过几次了……”我无力地看着白花花一片日光,我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外面是近前侍奉的林升的声音,我心中惊惧悲哀愤怒一瞬间再难控制,厉声道:“你去回皇上,就说本宫的话,保全清儿!”清儿的症状一直都比佑儿要轻些,昨晚,太医们的意思也是这样。话一出口,脑中如被大锤所击,那剧痛直刺向心脏,眼睛直直地盯着锦榻,如厉鬼哭嚎一般喊道:“佑儿!”我伤痛难耐,俯在榻上号啕大哭起来:“是谁害我的孩儿,我恨你!我恨你!”

    “主子,奴婢给您梳头。”亚兰拿着玉梳站在我身后,我漠然地看着铜镜里的人,依然眉目如画,只是——只是眼角眉梢掩饰不住沧桑之感。一头乌油油的头发披散下来,亚兰一双手轻托着乌发,灵巧地摆弄着。乌发中有一根白发,那双手借着梳头,顺势轻轻一带,将白发拽下,拢进袖内。我借着铜镜看清楚一切,淡淡地道:“拿来!”亚兰咬着唇,不解地问道:“主子要什么?可是要传早膳?”我也不回头,只是对着镜子,反手从亚兰袖筒里拽出那根白发,凑到阳光底下,“果然是根白发!”那白发在这初秋的晨曦里象根透明的雪线一样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才十八岁,我也有了白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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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大婚]

    第一节

    铅云低垂,巳时刚过,就下起了雪珠子,打在琉璃瓦上飒飒轻响,那雪声又密又急,不一会儿功夫,只见远处屋宇已经覆上薄薄一层轻白。近处院子里青砖地上,露出花白的青色,针工房里四角生着几个三足铜盆,上好的银骨碳,烧得暗红,并无半丝烟气。几十张绣架随光线安置,每张绣架后面默坐着一个埋头刺绣的少女。“哎哟,这么冷的天,手上都拿不住针了。”喜儿把针放在旁边的绣案上,搓着手,“该不是长冻疮了吧?”旁边坐着的小悠抬眼看她,手里的绣活儿却没有停下。“没,没有的事。”喜儿赶紧否认,前天有个姐妹因为手长了冻疮,瑾姑姑就让她把手里做的淑妃娘娘所生的四皇子的那件绛紫丝棉袄交给别的姐妹去做了,而在针工房一个绣女没有绣活做,就意味着你没有价值,随时都可能被撵到其他杂役处的。“没有就好,你那件绣裙德妃娘娘赶着要上身呢。”小悠嘴里说着话,手里的锈针没有停下,这花样是鸾仪宫的玉染姐今早送来的,说是皇后要绣在信亲王大婚那天要穿的大红色罗裙上的,这花样很奇怪,她在针工房多年也没有见过,想是从外面得来的,从图纸上看得出来花大而艳丽,有大红、桃红、红紫、纯紫、纯白色,一种而具数色,透露着别样的娇艳,花样看着简单,要绣出神韵来可就难了,何况这是皇后要用的,即便是她这样的巧手也马虎不得。过几天的腊月十五就是当今圣上的亲弟,信亲王的大婚之日,所以这一个月来是针工房最忙碌的日子。皇帝皇后和各宫嫔妃在大婚典礼上要穿的礼服,以及本来就要赶制的宫眷冬装上千领,纵是这些多年养成熟手的绣女,也不敢掉以轻心。“小悠姐,皇后娘娘送来的是什么花样啊?”喜儿蹑手蹑脚的来到小悠的绣架旁。“我也没见国,是鸾仪宫的玉染姐送来的。”小悠答得开朗坦率,喜儿小心翼翼地从绣架下的锦盒里捞起半截大红纻丝罗,“皇后娘娘的料子就是与众不同,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给娘娘的衣裳绣花?”“只有小悠姐这样的好手艺,瑾姑姑才放心把皇后娘娘的绣件交给她。你呀,想给皇后娘娘绣花,不知要熬几年。”旁边的另一个绣女名唤朝露的嬉笑道。朝露笑着转脸望向小悠,“小悠姐最近常到鸾仪宫去,可曾见过皇后娘娘金面?”小悠滞了一滞才答应道:“皇后娘娘哪里是那么好见的,我去,不过最多只能见到皇后娘娘身边的苏姑姑。”角落里这时忽地有人冒出一句,“上次我去给二皇子送团龙小袄,远远地遇着皇后娘娘从飞羽殿出来。娘娘是个好美丽的人,我见过的娘娘中真没有比得过她的人,说话做事自有气度,叫人不敢仰视。”经她一说,屋中便漫开一片轻轻的赞叹。“只是可惜了,皇后娘娘那样美好的人,却有人想要害她。”画儿一边绣花一边与姐妹们闲话她听来的传奇,“皇后娘娘所生的两位殿下,前阵子的事你们听说了吧?”“哦?不是说生病了吗?”旁边几个小姐妹一听来了精神。“哪里啊!”画儿随意横了那小姐妹一眼,口中一刻也没歇着,“听说是被人下毒暗害的,太医们虽然全力抢救,可是那二皇子身子却落下了病根,刮风下雨的天气都要一抽一抽地疼呢。皇后娘娘心疼得不得了,已经把两位殿下从南宫移到鸾仪宫亲自照顾了。”“有这样的事,是谁这么大胆?”一位绣女道。“左右还不是争风吃醋的事。”画儿叹了口气,“我娘说过一朵花太过妩媚,会被掐头的。”喜儿怔了怔,道:“皇后娘娘被人暗害也不做声?”又有人说,“这档子事哪朝宫里没有过,怎么查?不过是多牵扯几条人命罢了。”一个年纪二十上下的绣女说道,神色却已存冷漠。“哼,皇后娘娘岂会善罢甘休?听说两位殿下出事前天曾经到北辰宫附近的小花园里去玩过,回来就中毒了,那里又关着废后,你们说这事蹊跷不?”画儿一向为人活络,在各处结识不少宫女太监,消息灵通。女孩子们静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难道是废后……”“谁知道呢,这事如今也是糊涂帐,保准不是别人借刀?不过啊,事后照顾两位殿下的几位老嬷嬷都被皇上赐死了,还是皇后娘娘慈悲,念着主仆一场,赏了她们一个全尸。更希奇的还在后面,没过多久,那幽禁的废后在一天夜里就突然没了,太医们诊断了,说是无疾而终的。服侍她的两个贴身宫女也在第二天上吊殉主了。”画儿压低了声音。针工房里的女孩子们还在畅想,还是那个一脸默然的年轻女子道:“可能是有人觉得她活得太久了也说不定。”小悠见她们说得越来越没有章法,咳嗽了一声,“快住口!这种瞎猜的话能够乱说么?还不快做活儿,仔细姑姑回来揭了你们的皮。”她是瑾姑姑跟前的得意人,说话自然也有几分分量,这些女孩子一听,嬉笑一阵又自顾着忙去了。

    终于到了晌午,该用饭了。早有几位当班的绣女领了饭来,在西厢摆起了碗箸。等小悠绣完一朵花,再洗完手来到西厢,瑾姑姑已经坐下了,小悠急忙面带歉意,两手放到腰侧福了一福。“过来吧。”瑾姑姑倒没有责怪,把面前一碗白玉雪耳羹推到小悠面前,“皇后娘娘体谅你辛苦,这碗羹是苏姑姑派人给你送来的,那裙子这两天是必须完工的。”“小悠明白。”“这就好。”瑾姑姑点点头,“吃吧,下午还要赶工呢。”

    沈贵妃来鸾仪宫的时候。我惊讶于她的变化,自从中毒事件后,我把佑儿、清儿从南宫迁到了鸾仪宫的侧殿,每日看视,除了几个亲厚的嫔妃常来往之外,几乎是足不出户。她看上去丰腴了些,圆润的脸庞上微染红晕,好象熟透的蜜桃,咬下去就是一包水。和我说话的时候,她低眉敛目,说到佑儿与清儿的不幸,言语中也似乎有了轻愁。“贵妃娘娘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待沈贵妃告辞后,挽翠边收拾碗碟边自言自语道。我披着月白貂裘,歪在紫红海棠锦塌上,金兽八角暖炉也没能驱散冬日的萧寒,更无法掩饰空气中的寂寞。是啊,人都会变的,谁能够真正看透谁呢?不仅是沈贵妃,就是子彦他,我不也看不懂吗?

    再有几天,他就要成亲了,不是意想中太后指婚的豪门闺秀,而是另外一个我从没有见过,据说出身草莽的女人。听说他们是在宫外一见钟情,私定终生许下了白头之约。“可见王爷和那个女子是有些缘法的,也许在宫外的时候已经彼此属意……”不知谁在无限遐想中说了这样一句,立刻引来一阵紧张的轻斥:“快住口!这种瞎猜的话能够乱说么?”当我在御花园的大玄石后听到几个宫人这样谈论的时候,心里深处一个隐秘的地方轰然倒塌了。“哎呀,主子您这是……”听到亚兰焦灼的低呼,我茫然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洁白如玉的纤指上是触目精心的一片血色,几片早梅红色的花瓣被揉碎了凋零在我的大红织金飞凤的绣鞋上。他进宫向太后婉呈请旨的那天,我和几个嫔妃正随侍在侧。我坐在那里,听着他对太后的辞呈,只是默不作声,心下却是一片哀凉,手中的湖色丝绢捏得久了,汗濡湿了潮潮地腻在掌心。耳中只听到太后轻柔如水的声音:“皇儿,你还年轻,难免被那起狐猸子迷惑了,你听母后说,她不适合你。虽然现在放弃她你可能心里难过,但是日子久了,就会渐渐忘了。咱们这朝廷里的大家闺秀,有的是花儿一样漂亮的人,你尽可以随意挑选。再不然,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