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落雪琴音连九天 > 第4部分

第4部分

    我正担心阿爹要责怪我,阿爹走过来把我揽进怀里:“珞儿,你知道你在阿爹心中有多重要吗?阿爹宁可终身受这火烧之苦,也不想失去你啊。那吉祁连雪山于一个幼龄孩童可是凶险无比,有去无回。你让自己涉身险境,却将阿爹置身于何地?”

    阿爹一番话狠狠的揪住了我的心,一股暖流霎间充入眼眶,我记事以来从未知道流泪,阿爹总说我是不会难过的小妖怪,那现在,我是在难过吗?可是我听到阿爹第一次对我说宝珞是很重要的,我却是好高兴啊。可是想到如果真如阿爹说的,我去雪山没有回来,阿爹一个人要忍受失去我的痛苦,又有疾病煎熬,又如何过得下去?想到此我又难过万分。

    阿爹性子平淡,向来话不多,也从不曾向我说过这般疼惜之言。可是我一直都知道阿爹疼宝珞就像宝珞疼阿爹一样。我抬着雾蒙蒙的眼睛看向阿爹,阿爹却模糊了开,怎么都看不清。只见阿爹心疼的用手指抹去我眼中的雾气。笑着说:“我还以为我们家宝珞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呢,这下好了,会哭了。”

    喀喳,刚刚还感动的心掉到地上摔碎了。有哪个阿爹会是这样希望囡囡哭的呀。

    那个晚上过得幸福而温暖,阿爹在晚饭后抚筝为我们弹奏了一曲《广陵散》那清雅悠长的曲音让我与降涟都仿若进入了琴音的意境,淌翔在那遥远故事里的浅灰长廊,四面竹林飘摇。

    一曲完我跟降涟都尚未回过神来。我傻傻的看着阿爹,心里想着,阿爹啊,你究竟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那样的曲乐似乎是仙人弹奏般。

    阿爹看着我说,珞儿,你要是想学,阿爹都教你。

    至此,我开始了漫长却又短暂的修行年月。降涟带来的一包裹书籍我已全部翻阅,且深深迷恋上了那两本古旧的医书。每日间废寝忘食的研读,阿爹也把筝与长笛的乐曲谱写成章,尽数教会我,我的手指头不如阿爹的灵活,筝乐总是追不上阿爹的神韵,反而更喜欢吹奏长笛,与阿爹在夜幕下合奏。

    阿爹则在寒玉丹的压制下再没有发病,降涟曾多次试图翻上吉祁连神山,却总是被瞬间暗藏的暴风雪阻碍寻不到上山的路、似乎那渺渺白云飘绕的山腰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凡人遍寻不着前往的途径。阿爹劝说我们放弃那朵雪莲花,如今这般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我跟降涟都不会放弃,降涟一边联络中原的商队查找至寒至温之物,一边时常与湖岸居住的老人询问可有上山之路。却总是失落而回。

    重返中原

    这些年让我由衷高兴的是阿爹的身子越来越好,也慢慢的结实修长起来,不若之前病弱消瘦之态了,虽不是降涟那般的健壮,却是一派的玉树临风,甚至好像阿爹还长高了两寸,看起来比降涟还稍高一些,我经常看着阿爹的背影都会看傻眼,似乎是个遥不可及的幻影。一位翩翩公子。虽然阿爹还是穿着粗制胡服,戴着牧民大叔都戴的那种毡帽,却也掩不住举手投足间的绝代风华。

    而我最高兴的是年长到十四的我,终于摆脱了胖乎乎的小猪形象,不知道是不是跟降涟学的武功有关,我的身形也逐渐拉长,脸蛋变成了瘦鹅蛋,更显得大眼睛幽深闪亮。不知是不是像梅朵阿妈说的那样吃得雪鸡多了,肌肤也像山上白雪一般的白皙。

    我问阿爹我是不是算漂亮,阿爹笑着对我说漂亮。

    我再去问降涟,降涟很认真的上下打量我,然后很认真的告诉我在汉人女子中比我漂亮的大有人在,然后说我的鼻子不够高挺,嘴巴略嫌大,身子还太矮了。还没到我肩高呢。然后我大受打击,坐在门槛郁闷了半晌,眼角偷看到阿爹跟降涟都在看着我偷笑。我忍不住大喊出“女子无貌便是才”如果我先天无法是一位美女,那我也要做才女。说完看到降涟已经笑倒在地上。过后还假意安慰我“你从小胖妹变成这样还不满足吗?”

    我真不知道这个冷面怪物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爱捉弄我了。

    这些年阿爹跟降涟似乎都很忙,在五年前阿爹身子无恙后便与降涟回中原,那年阿爹大半年都在中原,回来跟我说接管了中原阿嘛留下来的产业。等生意步上轨道后就接我一起回中原。

    我自小听着阿爹的故事对中原地带早就向往已久。我想象着建康城的烟雨楼阁,青石板的路。似乎还有各种各样我没有吃过的可口食物。心情大好。

    可是,我也很舍不得梅朵阿西。不然我把他们也带上去中原游玩好了,阿西总是不时嚷嚷要出去开开眼界。而我这几年也教会他们说汉语,写汉字。他们一定很乐意跟我去中原。我们三人都一直跟着降涟学习武艺,按道理说我们可以算是师兄妹。这样算不算是师满下山闯荡江湖的大侠与侠女呢?想着想着就咯咯笑了起来。

    阿爹早就习惯了我总是神游兼傻笑。总是说我时而有大智慧,多数小迷糊。

    这次从中原回来的阿爹神采奕奕,告诉我很快明年就可以接我去中原,届时我们就不用总是聚少离多了。我知道阿爹是特意回来陪我过除夕,每年的除夕,阿爹与降涟都会回来边域一起度过,但是今年事务繁忙,降涟便留在了中原。

    阿爹从中原带回来了面沫,除夕要包馄饨。我从未吃过据说是中原汉人除夕必吃的馄饨,我问阿爹为啥汉人过除夕一定要吃馄饨呢?阿爹呃了半天也没答出来,告诉我下次回来了告诉我。

    阿爹手把手教着我和面、擀面、捏面皮,和馄饨馅。然后就开始正式的把馅包在面皮里,面皮口上再捏成好看的纹样,这样一个馄饨就成了。我很奇怪阿爹是不擅入厨的人,怎么会这样包馄饨呢。追问了才知道阿爹是回来前跟着铺里的大婶学了两天。

    我的手虽然已经脱离了小胖手的行列,但是仍旧是个小笨手。馄饨皮怎么都没有阿爹捏的好看,还总是破开,越急越乱,才一会就脸上头发衣服都蹭上了白白的面沫。阿爹一边包着馄饨一边用手帮我抹去脸上的面沫,却越抹越多。我才意识到阿爹是故意的。他包着馄饨的手上都是面沫。

    阿西进来看到我就是一愣,似乎没认出我,然后又嘿嘿的傻笑起来。跟阿爹打过招呼就走到门前劈起柴火来了。

    阿西已经十八岁了,长大高大健壮,不似族人的粗旷。眼睛明亮,鼻高唇红,眉目里透着文质彬彬的书卷味,不知道是不是我屋里那大面墙的书籍给熏陶出来的。我看的书阿西都看过,他除了不喜音律外,十八般武艺却是样样精通。何况阿西比我刻苦多了,日夜勤加练习。已我交手我是负多胜少。但是山下村子里的小伙子已经没有哪个是阿西的对手了。

    绵羊阿嘛总是催着阿西赶紧娶媳妇,好给她抱孙子。阿西及顽强的抵抗,很郑重的告诉他阿娘他要出去闯荡江湖。阿西阿娘用扫帚把他赶出家门。后来绵羊阿嘛没办法了,就问阿西是不是喜欢宝珞还是梅朵,她去提亲。阿西一听就恼了。大声嚷嚷着宝珞跟梅朵都是妹妹。怎么可以提亲。这事闹得村子沸沸扬扬的。大家都笑着阿西的憨厚。我和梅朵也笑了他好几天。

    我把这个笑话跟阿爹讲了,阿爹没有笑,却是愣了愣,说道:“是啊,珞儿明年就十五要行笄礼了呢,这么快。”

    阿爹沉默不语,我猜想阿爹是不是跟阿西阿娘一样在想把我嫁掉。慌忙摇着阿爹的肩膀“阿爹你不要胡思乱想唷,你不能把我嫁掉,我要跟阿爹永远在一起。”

    阿爹看着我笑着摸摸我的头“傻丫头。好”

    哈,阿爹说好,那就是我永远不用为了那样的事情发愁咯。我高兴的咯咯笑起来。手上接着包馄饨。多包点,给阿西跟梅朵家也送些去。

    除夕夜晚的清澈的月光下。照得室外也是亮堂堂的。我跟阿爹吃着一起包的馄饨。肉馅是我在山上打来的雪鸡跟兔肉。味道鲜美。连阿爹都说比汉人大婶做的好吃。

    阿西跟梅朵在家吃过除夕饭后也上山来陪我们吃馄饨。梅朵像没吃过晚饭似的连汤带馄饨一起吞到肚子里。还把余下锅里的馄饨都一起吃下肚子。我跟阿西都知道梅朵碰到喜欢吃的东西都是这样。还记得那年马会梅朵拉肚子不能参赛找我代替的事,后来才知道,不是度哲给梅朵的甜瓜使坏,是梅朵一口气吃了四个甜瓜。最终肚子受不了了。

    梅朵虽然很爱吃,但是她精力永远都是很充沛,我们一起学武艺的时候梅朵练了一手好鞭法。又每日在马背上跑上跑下的。这几年出落的越发高挑美丽了。证明我小时候的眼光不错,梅朵比她大姐漂亮多了。但是梅朵从小就是大傻妞的脾性。到现在都没变。而她对我的书籍乐谱完全提不起兴趣,连汉语都是因为我教阿西的时候为了让阿西练习。日常对话都改成汉语。梅朵听不懂总以为我们在说她坏话。于是不依不饶的也跟我学起了汉语。但是仅限于会说。汉字她是一个也不认识的。

    我让阿西梅朵把没有煮过的馄饨带回家,看着他们离开后,走进里屋把阿爹的筝抱了出来。放到台面上:“阿爹,我都大半年没有听你抚琴了。今晚你要弹到我喊停哦。”

    阿爹修长的指尖在铉上滑过,抚出一串串清越动人的旋律。我听出这是阿爹自己谱曲的《珞谣》,还是去年除夕回来的时候阿爹第一次弹这曲子,阿爹说这首曲子是为我谱的,只弹给我听。

    曲音有如潺潺流水连绵不绝,时而像湖面上掠过的鸟儿,时而如沐浴在草原上的花雨中。曲音渐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