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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过不多时,有内侍入得偏堂说是皇上醒了,要见四皇子。

    摒退内殿侍从,皇帝留下容玥与安泰于旁,撑着身子在床榻上坐了起来。

    “父皇还请多加歇息,龙体为重啊。”

    “朕又哪睡得安稳啊,玥儿,朕知你今日上殿欲问和珞公主入宫之事,此事朕自有主张,你就莫要挂心了。”说着皇帝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容玥忙弯腰替他顺背。

    “玥儿,凡事以大体为重,孰轻孰重亦要清晰分辨啊。朕寄厚望于你,莫要令为父失望。”皇帝面色憔悴,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容玥。

    容玥跪于榻前无奈说道:“儿臣知道,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待。”

    皇帝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抬手示意他起来说话。

    “玥儿,这朝堂中梅妃党众多,尤其是与这这秦烈、谢继元、王睿之一干人是捆绑成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外界诱惑是难以动其分毫,必要时非常手段亦是无法避免。而萧定邦这老狐狸确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是朕的三军统帅,势力盛于其他三大家族。玥儿,朕不如待明年萧定邦誓言满期之后为吾儿与萧氏长女指婚如何?”

    容玥听得皇帝这一说慌忙跪下来回话:“父皇,此事万万不可,儿臣亦是不削用联姻来达成结盟。请父皇莫要再提了。”

    皇帝似乎已预料到他会反对,微微叹了口气。心知此儿逼迫不得,只能动之以情。微微停顿了片刻又说道:“朕决定明年元月祭祀之前公告天下立你为太子,已拖延这许多年了,此事一宣,必引起轩然大波。吾儿要做好万全之策。”

    容玥虽是早已知晓皇上心思,事先想好一套推托之辞,可是却未料到是在皇上病卧床榻时蓦然提起,竟不知如何应答。

    “父皇,儿臣资历尚浅,恐不能但当此重任……”

    皇帝摆手打断他的托辞,提高了声音“朕意已决,现今朝堂形势今日你也见到了,往后只能是愈演愈烈,你若不帮朕,朕还能指望谁?”

    皇帝越说越是声音低迷,最后竟呈出一种凄凉之音。这如何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宋武帝?连身旁的安泰都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朕今日也累了,你且先退下吧。”皇帝又用力咳了几声。

    容玥走后,皇帝朝着安泰看去,两人嘴角闪过一丝莫测的笑容。

    十月十五,宝珞正式入宫,居乾西宫碧翠园。得知容玥传来话道暂时先行入宫,会再作安排,宝珞的心是定了下来。见到贴身宫婢是小桃的时候高兴的拉起她的手,小桃却是含笑轻轻挣脱开来,深深行了个大礼,说道:“公主殿下身娇体贵,适才的举止是折煞奴婢了。”

    宝珞见她仍是如此中规中矩,也不以为意。

    这皇宫大院很是烦闷,宝珞入宫以来恰好皇上龙体违和,也未举办宫宴。只是由内侍总管公公与小桃几位宫婢领了去拜见宫中的其他公主。公主们在皇宫中居久了时常亦是集聚在一起喝茶、弹琴、赏花什么的,偶也有邀宝珞前去。喝茶还行,这宫中的茶均是各地贡上来的极品,在外自是很少能喝到的。

    还好皇宫中还有个游手好闲的三皇子,宝珞便粘上了他,要刘邑隆偷跑出宫游玩的时候也要带上她。如此一来,这皇宫的生活也不会太过烦闷了。只是入宫以来都鲜少见到容玥,宝珞亦知皇上生病,他自是时时在御书房协助处理政事。

    梦破暗惊魂(一)

    一转眼便到了十月下旬了,这日金銮殿上,魏国使臣韩非再次觐见皇帝,并郑重提出了魏太子欲与南宋结秦晋之好,恳请南宋皇帝择适龄公主和亲。此话一出,满庭哗然,纷纷暗自猜测这魏太子此举是何用意。

    容玥在一旁却暗道不好,皇上先是册封宝珞为公主,而今拓拔嗣又前来求亲。他们……定是达成了某种协定。而皇帝又不知晓容玥与宝珞已非父女情谊,该是觉得此举无何不妥,便是答应了此和亲。

    果然皇上龙颜大悦,指婚和珞公主,却又笑道和珞公主年纪尚小,待明年二月满十六再择良辰吉日迎娶。

    韩非在殿下思忖皇上此举定是暗示魏太子先履行承诺再行和亲,暗念也是无妨,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容玥却在一旁脸色发青,心中怒火升起,皇上此举定是把自己也算计在内了,不然为何并无事先知会?

    堂上众朝臣纷纷向容玥恭贺道喜,容玥心下凄然,心海翻腾却又不能不和颜敷衍前来贺喜的大臣。

    如今皇上在金銮殿金口玉言应承下来的和亲,在如何去反对已是无用。既然拓跋嗣用此非常手段来迎娶,那便用非常手段来回敬他即可。

    御书房中,容玥也未与皇上深究此事,但是面色甚是不愉。皇帝自然心知所为何事,却是扯出一堆政事与容玥深讨,也不再提及和亲之事。

    待容玥匆匆赶到碧翠园时,得知皇宫侍官已来宣读圣旨,宝珞亦已知晓和亲之事。遣了众人离开,说是想自己一个人,如今关在房中,任谁敲门也不回应,小桃急得是在门外跺脚,又不敢闯进去。

    容玥挥手示意都退下,推了门进到里间。只见宝珞趴在床榻上无声抽泣。便走向前去,抬手抚上她的秀发,宝珞闻到熟悉的龙诞香,回过头来,定定看向他,看到了哀伤与不忍。

    “阿爹,你真的要把我嫁掉了吗?”宝珞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此刻布满雾水,满是伤心与不可置信。

    容玥心中揪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说道:“珞儿,此事我并不知情,你莫要担心,我断不会将你嫁给任何人。如今父皇下旨,已是没有商榷的余地了,我会另行想办法。你乖乖的,不要让我担心好么?”

    宝珞心中一宽,只要不是容玥提议和亲的便好。只是拓跋嗣又为何会突然前来求亲呢?

    “阿爹,拓跋嗣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不如我去跟他说说,让他来退亲可好?”

    容玥眉头顿锁,说道:“不好,你莫要再去见他了,我自会想办法,珞儿,相信我。”

    宝珞点点头,也不再心慌了,总之这逃婚的办法多种多样。自己又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足不出户。但是此事攸关两国颜面,亦不能太明目张胆,总得想个万全之策。

    夜,浓得像泼墨渲染,这座城市已不复白日的喧闹繁华,只有守城禁军来来去去的踱步声以及忽然传出的狗叫声;夜,寒入骨,蜷缩在巷尾的乞丐们紧紧的挤在一起,分享彼此身上的些微暖气。夜幕下的屋檐连绵无边,微微透着泥瓦的寒光。

    一道如墨的影子闪过,快得来不及捕捉一丝气息。黑影没入一座朱门官家别苑,来到一间仍旧亮着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