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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花落隔黄泉(二)

    黑暗……无边无际的冷寂黑暗……

    宝珞睁开双眼,只觉浑身无力,四面环顾却看不到任何光亮,也没有一丝声响,这里……仿佛与世隔绝。

    她伸出手,摸到身旁潮湿冰凉的石墙,借力想挣扎着站起来。只听得哗啦啦金属碰撞的声音,方察觉自己手上、脚上均扣着金属镣铐,而腿虚软得站都站不起来,定是被人喂服了软骨散。这下,就算这密室敞开的大门,也走不出去。

    空气中浮动着腥腻的气息,这里……是在皇宫吗?他们把我抓来定是想威胁阿爹吧。

    淄衣,淄衣,我……又错看你了吗?

    忽然一阵光亮穿透黑暗,直直在眼前摇晃,宝珞的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突如起来的光亮,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有人缓缓走了过来,在宝珞面前站住。

    宝珞缓慢的睁开眼睛,赫然看到站在前面的人竟然便是淄衣,手里提着一盏纱灯,脸色惨白目光锐利的静静站在那里也不动。

    宝珞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神色,反而咧嘴一笑,“我输了……”

    灯光蓦的闪了一下,宝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赌你会愿意跟着阿西过平静的生活,虽然你不喜欢他,可是……那是你脱离泥潭唯一的机会。”

    淄衣身形一晃,手中的纱灯跟着摇晃起来,密室内也随着灯光的晃动摇曳出诡异的光。“你知道?一切你都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给我的香囊与薰衣草、艾草会产生迷药的作用,我知道你来馨园的目的……”宝珞淡淡说着。

    “啪”一声,淄衣手中的纱灯掉落到地上,她只觉得身体开始渐渐发抖,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你既然都知道,为何不揭穿我?为何还相信我?”

    “我们之间情谊虽不深,乐由心生,我好像还是从乐中认识的你,有那样淡泊的心境,却又无可奈何的执念,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必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又何必赶尽杀绝呢?本来发现香囊的时候我就打算永远都不会提起,你也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你与阿西回了馨园,我便知道你是另有所图,阿西……他与我青梅竹马,感情胜过亲兄妹,那时候我真的很犹豫,犹豫要毁掉他的幸福还是选择再次相信你会被他感动。”

    淄衣打断她的话,“发生这些事,你竟然还相信人性本善?你……太天真了,或者说是他们都把你保护得太好,见不到人世间险恶,见不到人心狡诈。”

    虽是嘲笑她的天真,可是眼前的人是如此的温暖宁静,洁净美好,简直和自己来自于两个世界,一直是在这样的纯白色光芒下自惭形秽的吧?怀着那样黑暗的一颗心。

    宝珞苦笑了一声,“是啊……我还是赌输了。”眼中纯净的光芒却让淄衣不敢逼视。

    地上的纱灯忽的燃烧了起来,火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暗室,亮得可以清晰看到淄衣嘴角的一丝血迹触目惊心,她在火光中摇晃着颓败的身躯,终是扑倒在地上。

    “淄衣,淄衣?你怎么了?”宝珞想爬过去,却无法移动身子半分,徒劳的伸出手。

    淄衣看着宝珞,灰败的脸被火光映得凄厉绝美,“宝珞,宝珞……对不起,我知道就算是忏悔了,我也是要入地狱的人啊。”

    “是他们……给你下毒了?为什么?”

    淄衣凄然一笑,“他们迟早也是不能容我,现在,我若是死了……他们就不能再胁迫我……我的弟弟,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就安全了。”

    “你有个弟弟?他们是利用他来威胁你的吗?”宝珞愤怒的紧握双手。

    “义父对我们有再生之恩,他,也是个可怜人。” 淄衣的声音越来越小。

    火光眼看就要将纱灯烧尽,随着最后一丝火光的泯灭,暗室中只余下一声“不要恨我……”如同一声叹息消失又复沉寂。

    夜幕时分,京城城墙高处,静静伫立着一袭修长的人影。

    雪虽停了,那城楼之上北风如吼,吹得那人紫袍翻飞,风寒彻入骨,守城的士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而城头上那人却只是凝望着寒夜沉沉,京城寥寥的人家灯火,尽收眼底。

    近身侍卫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容玥蓦然回过头来,双眼如寒星微芒,那目中森冷,竟似比夜风雪气更寒甚,他打了个寒噤,收脚立在原处,风寒凛冽,直吹得人要麻木了一般。

    珞儿……你在哪里?当侍卫来报珞儿被掳走的那刻,他就没有平静下来过,虽然一直死死压抑着满腔汹涌翻腾的恨意,可是他不能乱了方寸,不能再等,就在明天了,明天……假如珞儿出现在战场上,他……情愿用自己去换得她的周全。

    双眼直直盯着远处那星微光,惟闻北风呜咽,吹着那城楼檐角所悬铜铃,在风中咣啷咣啷响着。他已立定主意,快速走下城楼,要排布明日那场最终对决了。

    景平元年三月初一

    御花园里,树木山石犹带残冬萧瑟,但阳光和暖,看似生了融融春意。

    武德殿外桃花如漫天霞光嫣红绚烂,转眼又是阳春三月,可是今年的冬似乎迟迟不肯离去,三月里还是冷风萧萧,宫人们缩着脖子尽职的守在殿外。

    殿内寂静如常,宫人却一丝也不敢怠慢,这内殿仿佛是军机要处,隔音极强,谁也不知什么时候这里边就有人了,如无召唤,也只能守候在殿外忍受冷风吹袭。

    殿中内室,不甚大的内室,却是金碧辉煌,富丽无双,菱花槅扇,香烟飘渺,四处雕刻金龙和玺彩画,映得整个内室如金砖堆砌般华彩流溢,昭示帝王家非比寻常的华丽奢糜。

    新帝刘邑釜一身紫金龙纹大袍,高大的身形斜坐在鹅羽软垫上,一脸桀骜,不时朗声大笑。旁边是珠光宝气的梅太后与一身劲装革履的慕容破,三人围坐于柔软大红洋绉银狐毯上围炉烹茶,大乾坤方茶案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屋子中央一盆炭火哔剥有声,气氛是少有的和乐。

    “母后这一招甚高,那丫头果真是四弟的软肋,如今在咱们手中,还怕他不乖乖就范?”少帝微眯着眼睛,嘴角一丝嘲讽。

    梅太后似笑非笑弯了一下抹着彤红蔻丹的唇,冬天畏冷的她将宽袖口拢了一下,微露紫貂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