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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嗣在洛州,乃是接见土谷浑国使者,使其大军悄然借道土谷浑前往西北国焉耆,攻其个措手不及,在北魏的版图上增添了个焉耆镇。原西北五国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北凉均是与柔然国结盟共同对付北魏,如今魏灭焉耆,再取北凉,便是完全切断了柔然与西北诸国的接壤。

    北魏最终的目的,仍然是征战了逾百年的死敌柔然国。

    “珞珞,明日我们便要出发离开洛州,该回平城了。”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半边身子倚靠亭柱边,一任夜露落了满身,闲散而慵懒。深幽的黑眸半眯,眸光始终落在她脸上,眸光深处,有一抹蒙蒙笑意。

    朦胧月色将他宛如太阳般光彩逼人的容貌点染出些许柔和,宝珞也静静看向他,他们……终究是要走到一起了呀,似乎这是命运的轮盘冥冥中的指向,他总是在恰当的时机出现在她面前,这……是不是缘由天定呢?

    续缘北风城(二)

    北魏拓跋氏是鲜卑一族的皇族,其族源属东胡部落,鲜卑人以游牧射猎为生,而拓跋氏更是个马背上的皇族。

    历代帝王开疆拓土均为亲自领兵征战,因此兵权高度集中掌握在皇帝手中。从北魏道武帝迁都平城以来,大量招纳汉人入朝为官,原鲜卑贵族也逐渐汉化,但是在这个胡汉混血的国家,其爽直开放的风气与南朝轻绮细腻之风是截然不同的。一路北上,越是分明。

    皇上回京,也不兴什么皇辇车驾,前呼后拥。几匹神骏的汗血宝马,风尘无阻。

    回京路途遥远,拓跋嗣本是担心宝珞已无内力护身,路遥艰辛,执意要与她共乘一骑。宝珞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她并非娇弱的千金大小姐,也无汉家女子的矜持,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是大漠儿女,既是选择与他同行,那么,绝不要在他的羽翼庇护下过此一生,她要做能与他并肩而行的良伴。就像大漠上空比翼翱翔的鹰鹫。

    拓跋嗣向来激赏她这样的豪情,也深知她所选择的方式,再苦也不会喊累,也不会中途放弃。所以一路上没有刻意的放慢速度、没有因为她是女子多加休息停歇,那样做,是小看了她。

    策马狂奔并驾齐驱是多么畅快淋漓啊,北方地势开阔,平坦辽阔直连天际,如果这路没有尽头,该是多么惬意。

    越近京城,宝珞越是惴惴不安。

    嗣已不是昔日的皇太子,他是一个强盛国家的君王。她要用什么样的身份站到他的身边呢?一个死而复生的南宋公主?不……那会引起轩然大波,魏国朝廷近年攻宋呼声不断,若不是有北庭柔然强悍的威胁,无暇分身。魏宋边境接连的骚乱已是使得两国交恶。南宋在魏国的使臣也已经被软禁沦为人质,南宋公主的出现只能给他带来困扰。

    拓跋嗣也看出了她的不安,京郊外用午膳时她甚至食不下咽。

    他握住她的双手,“珞珞,你莫要担忧,你只管站在我的身边,万事都有我。”他的眼中没有犹疑,他的自信向来令她安心。

    “嗣,我会在你的身边,但是,你能答应我……由得我的意愿,不要勉强我,可以么?”

    拓跋嗣挑眉轻笑,“你是担心我会把你禁锢在皇宫么?傻丫头……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他把她拉入怀中,“就算在皇宫,你也是自由的,不需要担心,我的皇宫,就像你的馨园一样。你若是不喜欢那里,那就在皇宫旁建个小小的院落,只要你喜欢。”

    拓跋嗣在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龙翔金令牌,放到宝珞手中,“拿着这个,你在皇宫畅行无阻。”

    宝珞咧嘴笑开,原来嗣早就想到她心底的恐惧,他知她所想、他允诺她自由……

    到得平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盛夏。

    平城分皇城、外城、郭城。外城方二十里,外郭周围三十二里,有门十二,“其郭城绕宫城南,悉筑为坊,坊开巷,大者容四五百家,小者六七十家”。

    城北引如浑水,城西引武州川水入城,使魏都大街西岸有潺潺流水,东西鱼池有游鱼嬉戏,水旁弱柳、丝杨、杂树交荫,流水和郁树把京城妆扮得清新雅致,配上巍峨的宫殿楼阁,真是花团锦簇一般。

    平城还是如从前一样鼎盛繁华,胡、汉各族人穿着迥异,马车、驴车、骆驼穿行不息。有西域风情、胡风豪迈、也有汉家精琢。

    进了城,已是黄昏时分,拓跋嗣打发了十八禁尉回宫,径自带了宝珞来到“独鹤楼”。

    看到这相识旧地,宝珞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公子,我身上没钱……”

    拓跋嗣莞尔笑看眼前亦是一身男子装束的宝珞,仿佛多年前那个灵动而又傻气的小丫头。兜兜转转已是三年,在她离开的那些年,他时常是独自前来,总想着有一日能再牵着她的手来到这里。

    “飞孪脍、剔缕鸡、剪云斫鱼羹、玉翠乾坤、再温一壶酒。”熟悉的菜肴名称不假思索在他口中说出来,每次……都是一样。

    “四公子,你还经常来这里用膳?”宝珞戏谑问道。

    “是啊,吃惯了这一家的膳食,倒还真想把这厨子带回宫里,不过,兴许那样就不是我喜欢的味道了。”

    眼珠子一转,笑问:“那……还常去听曲子么?”

    他拢了拢眉,斜睨她一眼,“珞珞,你是想我记起你的糗事么?是啊,那种事情又怎会忘记?实在是太有趣了。”说着哈哈笑开来。

    宝珞在席下用力踢了他一脚,恼怒转头不再理他,专心品尝美食。

    独鹤楼是魏京文人墨客聚集之地,临席又有人议论开焉耆一战,迷惑南宋、取道土谷浑、出其不意攻陷焉耆。有人说皇上睿智远见、有人说皇上好战、寡情暴戾、有人说皇上独断专制。

    拓跋嗣面无波澜,任由人评说,他惯于我行我素,他人的评说又怎能动摇其分毫呢。就算是朝堂之上,他所决断之事也无人敢驳,帝王之道,又怎是大多数人所能明白的呀。

    “在下倒是认为以皇上决非寡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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