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落雪琴音连九天 > 第67部分

第67部分

    “你怎么了?玥……”她慌忙将他扶起来,惊见他嘴角那道殷红的血迹……是黑骑士那一掌的内伤……

    “无妨。”他微微喘着气,“你……都冻成这样了,快些上岸巴。”刘邑玥扶着她的肩头站好,眉头又轻轻一蹙,目光看向周旁葱郁的树林。

    呼啦啦从林中忽地冲出了一队土谷浑禁军穿着的卫兵,大呼小叫地将两人围住。

    宝珞忙抓起水池边的胡装,披到玥身上,系好。

    那群兵士叽里咕噜地吼叫着,宝珞一句话也听不明白,神情戒备地盯着他们,思忖要不要此时动手将他们灭口逃出去,可是对方人数不少,就算拼力全杀了,也会引来更多的敌人,且暴露了他们的踪迹,卫兵看似并不知道自己和玥的身份,且静观其变吧。

    刘邑玥俯首将脸贴上她的耳畔,轻声说道:“先不要动手,我们是误闯入了他们领主的封地,说是,玷污了他们神圣的五彩池……”声音一滞,他没有再说下去,皱起双眉。

    宝珞眼盯着那些土国卫兵,只见他们嚣张的脸上带着鄙夷讥诮的神色,定是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当下也不再理会他们地叫嚣,扶着玥在水池中出来。

    在卫兵推攘下离开了那片五彩池,天色已是微微亮,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林中行走了一炷香时间,眼前赫然看见林外河谷两岸大片雄伟壮观的碉楼群,红白相间,或个一群,或独立于山头,碉与碉之间相互呼应,依山成势;集中的地方,目力所及,数十座碉楼连绵起伏,像是一座蔚为壮观的小王国。

    时晨光乍现,一缕阳光穿过碉楼直直照射在脸上;宝珞微眯了下眼,一手搀着刘邑玥,一手抬起掩住刺目的晨光。

    一名看似小头目的卫兵突然目露精光直直落在宝珞扬起的手腕上,坠着七色皓石的腕绳在光线里七彩流溢;他一把扳过宝珞的手,猛地用力扯下腕绳,恶狠狠吼了几声,宝珞怒气丛生,伸手便想夺回腕绳,那小头目一个挥手,几把钢刀立时架了过来;刘邑玥将宝珞拉至身后,用土谷浑语与他们交涉起来。

    随后他回头对她说道:“他们说那腕绳是土国皇家亲系之物,不可能流落在外人手中。”

    宝珞瞧见那群卫兵一副将自己当作贼神态,心念一动,说道:“玥,告诉他们我要见丹萝郡主。”

    那卫兵仍是不停骂骂咧咧,推攘着他们向一座五角碉楼行去,也未答复是否可以见丹萝,便将两人丢进碉楼下漆黑的地牢中,“哐当”锁上了铁栅栏,顿时将阳光关在了外头,只余碉楼顶上小小的通气孔透出微弱的光。

    这地牢里潮湿泥泞,寻了一处有干草垛的角落,扶着玥挨下。

    四周环顾,摸了摸铁锁,这样的锁对她来说没有一点难度,如今身在土国境内,没有比地牢更为安全的隐匿处了,待得玥的内伤复原些许,再想办法出去便是。玥该也是存这样的心思,才会由得卫兵将他们带到此处。

    牵过他的手腕,把脉凝神,此时他身上潜伏的火毒已然退去,但是所受那一掌,造成心脉痹阻、经脉受损、瘀血阻络、伤及脏腑气血则见吐血。

    指尖微颤,他的腿……气血经脉阻滞,应是两年前断魂崖上膝骨碎裂所致,虽是已得接骨疗伤,可是毕竟是留下了长久的后患,不能久立、且逢翻风下雨、气候骤变之时必定是酸痛非常。玥,这一身的病痛加上火毒,身体机能已然是逐渐衰退,几近油尽灯枯。她垂下眼帘,在昏暗中掩去眼瞳里急涌的心酸泪水。

    他瞧见她拢起眉头半晌也不说话,左手把了脉又换右手,指头异常的冰凉,于是出声说道:“颜姑娘,莫要再费神了,我心中有数,治不了也罢。”

    他唤她颜姑娘……玥,仍是没有记起她么?在树林里,他的低吟呼唤,只是失去意识后的呓语么?

    她略为忡怔复又回过神来,说道:“此伤甚重,并非不能治愈,只是绝不能妄动真气,需得每日施针手厥阴心,此处统管全身血脉,还有足太阴之络穴,使得八脉交会通于冲脉,方疏肝行血、祛瘀通络,再辅以药物。”幸好,有治疗内伤最好的冰山雪莲,若不然即便是施针也会留下严重后患。

    “颜姑娘果真精通医理,三番两次相救,实乃感激不尽。”

    她浅浅一笑,倚着角落也坐在草垛上,“王爷不必放在心上,此次实是颜陌在北地得遇到故人,随云姐姐,她得知王爷有难,故托了我前来相告,却不料已然来迟一步,随云姐姐也……罹难漠北。”

    “随云……她死了?”他不禁闭上双目,呼吸沉重起来。

    宝珞“嗯”了一声,哽咽得卡住咽喉,说不出话,一片静默……

    西风锁旧梦(三)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说道:“王爷,待得安全返国,你可定要答谢我呢,不知颜陌可否自行要求酬劳?”

    刘邑玥微微一愣,声音温和如水,“自然是可以的,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留在王爷身边……医治你所中之火毒。”

    刘邑玥这番是彻底愣住了,半晌方说道:“颜姑娘,你也是精通医理,该也是得知了我的火毒已是不治之症,没有必要将光阴浪费在我身上。”

    她嘴角挑起一个狡黠地微笑,“王爷,我既是提出了要求,你适才已应允了不是?况且,我虽无十足把握,也想试上一试,为医者好胜之心,还望王爷成全,待得王爷病体痊愈,颜陌便会自行离去。”

    刘邑玥有一霎那的忡怔,她仅算是曾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本该断然拒绝,可却莫名地对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秦淮河岸,瞧见她离去的背影,那一刻强烈的失落萦绕在心头数日不去,好像一伸手,便能挽回一些消逝的时光;如今,她说要留在他的身边,心底竟然莫名的喜悦。

    许久,轻轻说了句“好”,却不见她再言语,转眸看去,只见本是绰约柔美的女子此刻衣衫褴褛,一身的污泥淤伤,依在草垛上沉沉睡去,眉目间是深深掩不去的疲倦。

    心中一窒,她从漠北而来,该是日夜兼程,几日未曾睡过一觉;两番舍命相救,却又是为何呢?她是绥海小侯爷的红颜知己、随云的故友、跟随她前来的八名壮士,他却分明是见过的,乃北朝魏帝近身禁尉、天道义军临阵倒戈、她却通晓他的奇门阵法;就像是一个谜团,搅得他心绪不宁;答案似乎就在眼前,拨开云雾便能伸手握住。

    一切的迹象,清晰分明地指向一个人,她会是她么?那个埋葬在馨园陵墓内却寻不到尸首的女子;那个传说他异常疼爱的义女,他曾因为她的死去痛不欲生,可是大病痊愈,脑海中便没有了一丝任何关于这位女子的记忆;皇兄、降涟、身边的人均一概默契地不再提起她,只是偶尔在宫人处听到有关于她的一些往事,若不是年少而逝,她已然是魏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