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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事务的侍女,如需要人多的劳作,她是有权调遣王府中任何下人,而没有她的许可,任何人也不能踏入雁归阁一步。

    玥已给她引见过这几名守卫着王府东苑,实为天机阁的暗人,他们的身手可非泛泛之辈,这些年,凡有恶意潜入雁归阁的人尽数消失殆尽,就这寥寥数人,将东苑护得滴水不漏。

    明歌来至跟前,行了个礼,道:“颜姑娘,适才吩咐的马匹已经备好。”

    “明歌,麻烦你了,我要出去一趟,王爷回来若是问起,就说我是去了绥海侯府。”

    “是。”明歌总是面无表情,眼波里从不会兴起一丝的波澜,或许,只有与他人动手的时候方能激起嗜杀的血性,那一身的冷煞像极了前世的颜陌,一个眼神,足以让府中的下人战战兢兢。

    宝珞先是去了城郊祭拜生身父母及陶先生之墓,方策马直奔绥海侯府,她戴上了纱笠,心儿欣喜激动,鱼儿、千尘,许久未见,时时总是挂念着鱼儿,善解人意的胞弟,至亲重逢,她这个做姐姐的却未曾尽过责任,无不时时感到遗憾;鱼儿甚是依恋千尘,不知他们如今可好?

    满腔期待向管家禀明来意。

    “姑娘稍候片刻,小侯爷如今在武场,容老奴前去禀报。”

    “好,有劳了。”坐下,侍从端来清茶,轻抿一口,正是千尘所喜爱的绥海清茶,嘴角微微翘起;去年夏天,他们三人便是常常在前院中品着清茶谈天说地,好不自在。

    一道颀长清俊的身影站在厅堂中,眉目间英气逼人,正带着诧异之色打量着厅堂中头戴纱笠的素裙女子,管家鞠躬垂首退了出去。

    “请问姑娘是……”

    掀起纱笠,嘴角兀自溢满笑意,眨了眨眼睛,说道:“千尘,是我。”

    卓千尘快步走向前来,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的女子,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指尖抚上她的脸,良久方听见自己的声音,“陌儿……陌儿,竟然是你,你的脸怎么……”

    宝珞轻轻一笑,拉下她的手,身子挨向她,就着耳畔说道:“这是易容,不是真的,我很好。”

    卓千尘方舒一口气,纤纤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摇头说道:“陌儿,你可真教人担心,这半年再不见有书信前来,鱼儿急得差点就要奔北国寻你去了。”

    宝珞报涩苦笑,“离开北魏之时走得匆忙,也来不及给你们报个讯,教你们担心了,鱼儿呢?鱼儿可在府中?”

    千尘摇了摇头,道:“鱼儿离京了。”

    “离京?他为何离开京城?”鱼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卓千尘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郁色,复又轻笑,“鱼儿,他去年参加了兵部武将考核,获了头名,封了将,随即奉命去了晋安水军赴任,短期……回不来。”

    “啊……”鱼儿也是去了晋安水军,岂不是与阿西童虎一道?鱼儿……年方十八,竟然拿了武将头名……骄傲之情油然而生,耳边蓦然响起去年祭拜父亲之时鱼儿所言,“姐姐,鱼儿想将来能像爹爹那样,保家卫国,驱逐外虏,我想从军。”

    鱼儿,定当能承继父亲志愿,成为一名出色的将军。

    千尘又笑说了鱼儿几件趣事儿,听得宝珞捧腹不已,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谈着大漠,谈着各国风土……不知不觉已是月上眉梢。

    听闻宝珞如今住在麒王府,卓千尘倒未觉讶异,宝珞的身世,她已是得知八、九分,她既易容示人,定也是有她的理由,卓千尘处事向来沉稳且知拿捏分寸。

    回到雁归阁,已是夜深人静,与千尘聊得忘乎所以,竟然忘了时辰,不知玥可有回来?

    竹影婆娑,前院只闻月夜蝉鸣,仿如在低吟浅唱,沉醉于静籁中;四周只余清亮月色映得眼前一片银光素裹,不见半点灯火……他,没有回来呢。

    尤怕惊扰了夜的宁静,她轻手轻脚穿过连廊,一道孤寂身影赫然出现在长廊下,月光洒满他全身,照得他的白衣宛如月华般清冷,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被那抹孤寂的气息深深镇住了。

    目不转睛静静地凝视,挪不开目光,那一瞬间的空气仿佛停滞不动;月下,听不见蝉鸣,看不到风语,这无边黑暗中,仿佛只剩下了他与她的对视;不知是如何迈开脚步来到他的面前,抬眼望去,月华勾勒出一张苍白出尘的脸。

    “玥……”她那怯生生的呼唤尚未禁声,眼前身影一晃,已跌入他的怀中,那一声呼唤便压在了他的胸口,脑中的思想顿时停滞,刹时被那冰冷而忧伤的气息所填满。

    “我……一直在等你。”声音喑哑低沉,明歌说她去了侯府那一刻,他的心就一直揣揣不安,从午时一直到夜深,莫名涌出一股不可阻挡的无力感,心口那道不知何时受伤的痕迹又慢慢撕裂开来,无法躲避,无从抗拒。

    他冰凉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着她的脸,温润的触感沿着前额慢慢往下移动,骤然压上她的唇……

    “喀”脑海中一声轻响,似乎听见薄薄粉碎的声音,心间冰封那层屏障就如此轻易碎裂了,全身的细胞对他竟毫无一丝抵抗,轻轻地触碰就无限的沉沦下去。

    那个尤带着忧伤的吻是如此苦涩,心口抽痛得无法呼吸,冰凉咸涩的泪水滑入了唇舌间。

    他惊怵一般放开了她,她在流泪……她在颤抖……她,终是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么?

    他的脸就在眼前,他的呼吸温热地拂过脸颊,他的眼眸如此忧伤,她想伸手触摸他的眼睛,想搂住他的脖子贴上他冰凉的肌肤,可是脑海中有个声音疯狂叫嚣着,推开他!推开他!

    心慌得找不到节奏……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来,下一瞬,只听见自己凌乱的步语声仓惶在黑暗的长廊中奔跑,寻找自己的居室,闭上房门那一刻,颓然倚着门扉滑坐到地上。

    她刚才究竟在做什么?

    天,蒙蒙亮了,漫长的一夜。

    顶着个乌青的眼眶推门出来,穿过连廊,偷偷向洞开的窗内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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