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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因操着股票在涨跌中转眼间不知去向,而且放着干什么?

    烦得很,想找点事情做来分神,最好是需要动手操作的事情,心想着何不做些庭院里的修整工作。劳动会自动丢弃恼人的烦忧,同时也不想坐实妻子的埋怨完全不理家事的指控。

    后院的橄榄树又长得蓬勃巨大,园丁修剪得不够,仍然莽莽苍苍一大片,乘现在有心时自己动手修整吧!从车库找出修剪树枝的长杆修剪刀,顺便拎出铝立梯,或站上梯级,或仰头立在草地,对准树木枝叶一束束地开始修剪。

    在后院忙着,修枝剪桠的尚不到树枝叶伸展的半径圆周,已累得筋脉酸痛,尤其是仰着头工作的颈以及举拉操纵长杆剪枝刀的上臂和肩胛。王正方已许久不做这类动作,显然某些部份的肌肉不常使用,一动用就疼痛。平日打高尔夫运动的肌肉不全面,剪树劳动驭使的筋骨是不同部位。疼得难受,以致继续仰首都觉困难,不得不停下来少歇。

    二零 好色邻

    听到前院汽车进来的停车声,是章晶圆驾驶着车子下班回来了。她把车子停在车道上,可听到关车门“蓬”的一声。有人称呼克莉丝,跟她打招呼。王正方知道又是右邻的那位大学心理学教授彼特摩顿,又会站在前院她长聊一阵。

    那洋人显然喜欢她得紧,一有机会就逮住她说个不休。早些时,王正方在章晶圆跟那教授长聊之后进门,还有兴趣问他们讲些什么?多了,也懒得问了,他是无所谓,就不知洋人的太太会怎样想。守在家门口等着跟邻居太太寒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风流的,王正方搬来不久后,就发觉他们夫妇行径匪夷所思,有两个小孩的家庭,每隔一、两个周未,总有那么一个晚上,会有别对不同的夫妻─也不清楚是夫妻或是男女朋友─将车子停在他家车道上过夜,或者是隔壁先生跟来访的太太一辆车开走,一出去就不见回来。在过道上的访客的轿车会直到第二天才开走。有时,甚至先生根本不在,来了一位男士,大大方方地车子停在车道上,第二天才离开。王正方也注意到就是同样的两、三对男女来来去去。他怀疑他们进行换妻游戏。

    说给章晶圆听,章晶圆还怪他念头不干净,老会想到顶龌龊的方向。认为可能只是他们家朋友,大家开“芭堤”晚了,因此就在他家过夜而已,那么大屋子多住两个人有什么不可以?他不该想偏到哪里去。

    王正方不认为如她所说,他观察许久,不像她说的那么单纯,他亲眼窥伺到他们夫妻在后院分别跟来作客的男女各自拥吻调情。

    现在彼特看来像是在找机会跟她搭讪,虽不觉得怎样,但疑心对方有动机时,心头难兔啼咕,会有什么问题吗?能怎样呢?外人跟章晶圆讲话他已不会有何反感或是反应,但是彼特这个人却令人怀疑他的动机。他已有些年纪,飙扬着灰黄的头发,大约有四十五岁,即使不到,相信也是四十出头,但整体看起还挺潇洒的,谈吐温文自在。

    章晶圆告诉他,摩顿教授是个非常细腻有见地的人。他是心理学教授,见解非常独特,很有创见。建议王正方如有机会跟他谈谈。

    王正方不以为然,讥刺地回答:“谁在乎他教什么?我以为他是教生物的,要不怎对交媾这么有兴趣。”

    摩顿教授太太南茜除了待在家中照应两个孩子做个家庭主妇,靠着钟点女佣的帮忙,可以看出平日大半时间还都在车房后的房间做些艺术工作。不时会看到他们夫妻俩推着半人高的大理石雕像吃力地设法装上她们家小货车,王正方曾有两、三次恰在前院见到了,赶过去帮忙,跟随他先生帮忙推上车。彼特说是送往画廊展售的。

    南茜看来大约是比章晶圆的年纪小个几岁。王正方估不出西方人的年纪,也许还不到这般年纪。觉得虽略微丰盈点,却是三围突出,发蓬腿长。经常穿着白或淡色的圆领衫,硕大的乳尖明白地耸突在胸前,下面老是一袭紧身热裤,均匀的玉腿诱人地在停车间、洗衣房、厨房侧门及院子里操作或是走动。不然就是紧吸在腿上的黑色莱塞斯窄腿裤,上面的衬衫在胸下夸张地打个结,中间裸出腰腹,露着洁白肤色,看来满性感的。

    王正方常常自窗户内偷偷地窥伺着欣赏她,还可以看到她每一天总会站到屋外来一、两回抽根烟,王正方怀疑这么标致摩登的人会有什么心事,一付惆怅不乐的模样,需要抽那么根烟么?抽得又不多,显然不是瘾头难断,因为每天只抽那么一两根。看她跟人谈吐的模样,显得非常放得开。令他觉得很能主动掌握情势的样子,颇能引发他遐想。然而她可不亲切,也许并不喜欢有东方人作邻居,几度接触的感觉应不会错的。

    二一 已深陷

    王正方理所当然地打电话约会露茜,露茜安排在原来最初会面的餐厅见面。他急于见着她,不明白为何作这种安排,时间又那么紧凑。有那么多话想告诉她,要跟她讲他多爱她。几乎愿意輍出去,不能没有她,他一直在想她,像当年年轻时一模一样,日以继夜地想,痛惜地思慕。

    然而一见面,她却反过来说有事情要跟他讲,她告诉他保险经纪事务所有个客人,是美国人,一直在对她表示好感,两天前竟向她求婚。她还在犹豫考虑,有那么许多的顾虑得考量,那人据她观察;各方面看来都很不错。去过她家两次,她女儿感觉还不坏,相当处得来,上一回约她们母女外出晚餐过后,尤丽甚至体恤地劝妈妈接受那人。她自己最主要的考虑当然也只是女儿能否接纳。对方年纪比她还小两岁,但也离过婚,有一个男孩,才五岁,跟着离婚的妻子。事业还在草创,是与人合伙做建筑工程,西方人是不怎么存钱的,这个时节如要再嫁,不能不考虑长远些。

    王正方只想问她:“你们发生关系了吗?”又觉得问出口显得小气,甚至会有赌气的意思。她是用商量征询的口吻来告诉他,可是他恨恶她用这种方式来陈述。然而他有什么理由或权利问她的私事,许诺她什么?他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逢场作戏吗?现在他倒不明白是怎回事?

    但他还是无所顾忌地这样问她。为何不问呢?他的感触那么深,伤害地刻痕已显露,甚至感到开始切割。而且对她─沈露雪─有甚么好隐藏做作呢?可是话一出口,就觉得幼稚甚至滑稽,答案老已写在她脸上。他以为自己是谁,并没有那么重要过?问这傻问题干嘛?

    王正方想离开餐厅,沈露雪却挽留他。她还要告诉什么?他不想知道了,别再说好听话,所听到的已足够他受的,也够他咀嚼。

    他回应道:“告诉我够多了,是晴天霹雳凭空砸下。”从口袋内拿出包装棈美的小礼盒放在桌上,“这是给你的。”

    里面是事先在珠宝店选购的钻石项链,王正方转身就立即走出餐厅。

    王正方虽然不好过,但反过来想,不也是有着担子卸除的松懈。难道他不是一直考虑怎么样的处理当前的关系。想着与她相处的种种,觉得不可能自己首先开口背叛妻子而去,可也无法不顾及她。这个人的出现,岂不是解救了他吗?

    他不期然陷得太深了,而且是自己一头栽进去的,对方一点事也没有,她也许真是逢场作戏一番,享受一下性爱的乐趣而己。亏他还是年挣上百万的男人哩!弄个被丈夫抛弃的中年怨妇都会搞成这个德行。最难受是深深觉得被比下去了,离开餐馆风度偏还那么地好,其实他很想问她:年轻的白人更能带给她性的愉悦吗?她现在的心上人一定有着较东方人更伟岸的生殖器官,比较之后,毫不考虑就奔向更能带来生理痛快的西方白人。当然模样好看,体态又高大俊逸,没什么好比的。

    王正方真正感到事情反转过来咬住自己了,他不是挺得意的吗?现在可好,娘们厉害得紧!自己只有这点道行,两口就被她咬住,她可不是没人要,当然她模样仍然不错,相当具风韵美,尤其有了这些个接触。王正方伤痛莫名,他不堪承受截断的苦楚。他感到忿懑,仍然觉得她欺瞒了他。

    回到家中不久就接到露茜的电话。她惶惑问他怎么样了?他不怀好气地回答没什么?她说留下的钻石项链令人吃惊,她没道理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他说如果不要,就拜托帮忙扔到垃圾桶。她解释事情不是他以为那样,她只不过是刚刚才开始考虑,她要他体恤她。对女儿及家庭的责任使得她份外谨慎,她不容再走错路,刚才告诉他的仅仅只是一种可能性,绝没有发展到他认为的地步,她后悔讲话的时间及口吻都不对。他表示了解,有什么不愉快也只是一时的。他的立场及身份也使他不想预闻,所以他得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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