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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抹,不再理会某女醉后丑态百出,低着头做事,每天睡觉前坚持对自己说一遍:自尊自重,洁身自爱,绝不被肮脏的城市污染。

    又一个月底,领了工资回了一趟家,谈话中提到已经在镇上读中学的妹妹,告诉母亲说一定要保证妹妹每天能吃饱,母亲嗔怪地骂我:“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自己的孩子我能不给他吃饱?前年你在镇上上学的时候,天天让你饿着了吗?”

    被这句话问得有些心酸,心里知道不是母亲让我饿着,是我自己不敢吃饱而已。沉默了很久不再有话,正准备向母亲告别,隔院李娜的妈妈走进来,我从小叫惯大娘的,说听见我的声音过来看看。

    和我寒暄了几句,拉母亲看她身上新添的衣服:“李娜那丫头前天回来买的,说一百多块呢,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怎么了,花起钱来都不知道心疼。”

    母亲宽厚地笑:“女儿有孝心,你还说这风凉话。”

    大娘被母亲说得有些开心:“上个月李娜长了工资,现在每个月拿五百块。”

    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家里最缺的是钱,小孩子不知道家里的苦,买这么件衣服,穿在身上都心疼。”

    母亲惊诧了一下,被李娜的新工资动容,嘴角动了动,终于没说出我仍然每月拿二百块,强笑着对大娘说:“那是你家李娜懂事,那像晓雅,长这么大没往家买过一样东西。”

    我目光空洞地望着门外,渐渐看不清母亲眼角的失落和大娘身上的新衣服,听不见母亲和大娘继续说些什么。我强忍了很久,找个机会向她们辞行,告诉母亲老板只给了很短的时间。

    不让母亲送我,母亲仍然坚持追出了院子,飞快地走了很远,不得不停下来等她,知道她有话要说,知道她会说些什么。母亲要强,家里虽然穷,这些年一直拾掇得干干净净井然有条,她常有一句话挂在嘴边:不能比同村人家差了。

    母亲追上来,小心地四下望望,问:“李娜真的每月拿五百块工资?”

    我全身僵硬地点头。母亲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真不知道该说你,看看人家的孩子,你也不比李娜小多少,说是小一岁,前后只错几个月吧,怎么人家就那么争气呢?听娘的话,别总像个孩子似的贪玩,回去后勤快点干活,争取也能每个月拿五百块。”

    我压低了嗓子低声说:“知道了。”

    并不敢说出李娜五百元工资的代价,我答应过李娜和李琴,永远不会对周围的任何一人提起。

    我转过身逃一样的走,担心被母亲再追上来。一直逃出村口,逃到五个月前我和李娜、李琴三个人发誓出去之后一定要洁身自爱的那处,忽然间一阵彷徨无依,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

    某日李琴告诉李娜和我,他打算洗手不干了,前两天有个客人介绍她进了镇上一家鞋厂,她打算从此本本分分的做个打工妹,我们两个人谁都替李娜高兴,因为李琴笑着的样子看上去很满足。

    接下来我比以往更加勤力地工作,每天下来都疲惫不堪。要的就是疲惫,躺在床上就可以睡着,一觉睡到天亮,没那么多烦恼可想。

    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还是只有二百元,薄薄的两张纸币,抓在手心里轻得随时要飞出去。

    老板娘叫我:“晓雅,这里那么多女孩,就你傻。”

    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狠狠攥紧了钱转身就走,老板娘意犹未尽,在身后大声说:“其实店里数你最漂亮,怎么就是想不开呢?”

    我漂亮吗?一直并不觉得,没和其她女孩们比过,同来的三个人中,自己觉得李娜最好看。可是现在李娜不再好看了,她脸上的脂粉盖住了的肤色,已经不能看楚清原来的样子。

    那晚雨大,店里只有少少的桌客人。几番菜送过,溜进一个空着的包间里,一个人偷着清静。忽然想,什么都不要,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空间完全属于自己,可以挡风遮雨,可以不为饥饿贫穷困扰,可以让心灵自由飞翔,该是怎样的幸福快乐。

    陶醉了很久,惊醒过来,问自己然后呢?痛快地哭了出来:然后可以开心地去死了,最少我幸福快乐过。

    闭着眼睛用力甩动头发,眼泪畅快淋漓地在满屋子里飞,老天爷不公平,长这么大,一眼都不肯看看我。

    渐渐忘记了一切,就这样拼命哭拼命哭,把所有烦恼苦闷哭尽该有多好?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头甩得要炸开,停下来休息,睁开眼睛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男人。

    才知道这不是我自己的空间,我没权利随心所欲哭笑自由。胡乱擦拭满脸的眼泪,低着头暗暗后悔刚才片刻的崩溃,那男人悄然无声,就静静站那里看我。

    想走却被他喊住:“像个小疯子,把脸洗干净再出去吧。”

    认识他,市电力公司的老总,四十出头的年纪,最近常被人请来吃饭。

    其实我对他没甚么恶感,来了很多次,没听说他和哪个小姐相好。这所有小姐的嘴都像广播电台,稍稍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传遍全部店里的人知道。

    我无声地捧了水洗脸,听见他说:“丫头,想家了吧?”

    我礼貌地应了他一声,只想快点洗净了脸出去。

    听见他叹了口气:“你比我女儿还小。”

    心头火起,该喝酒喝酒该吃菜吃菜,我怎样关他何事?躲起来哭都被他烦。

    店里面空闲着的小姐还有十多个,爱找谁找谁,哪一个恐怕都不比他女儿大。气冲冲走出去,在门口意外地碰到老板娘。不知她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我问心无愧,挺直了身子从她身边昂首走过,却被她不容分说拉到走廊一角。

    老板娘叹了口气:“听李娜和李琴讲过,你们三个人家里都很困难。”

    我仍不能从刚才在包房里听见那句“比他女儿还小”的伤害中挣扎出来,对老板娘的话带理不理,不困难我这个年纪应该还在学校读书,谁会在这里每天从早忙到晚的干活?

    老板娘的女儿和我同龄,来过店里几次,某天过生日请同学吃饭,开了三间房,每桌菜不低于八百元,过一个生日,可以让我辛苦一年。

    老板娘说:“你这么要强,吃亏的还是你。”

    我别过头说:“我愿意。”

    老板娘冷笑:“愿意就这样打几年工,回乡下找个婆家嫁了,跟男人守着那几亩薄地,延续上辈人的贫困,以后有了孩子,仍继续贫困下去永远衣食不保!别骗自己了,真愿意你会整天绷着嘴从早到晚沉默?会低着头默默拿碟碗拖把出气?会一个人躲进房间里痛不欲生?”

    她声音尖锐而刺耳,每一句都像绑了刀子。

    老板娘:“其实店里小姐来小姐去,每天都有像你这么大的小姑娘来问有没有活干,用不着我去逼良为娼。我自己也有女儿,只是不忍心看你哭着脸的样子。明天起你开始笑,像你们三个刚来的头两个月那样,每天哼着小曲洗碗踩着碎步拖地,我永远不跟你提陪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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