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愁苦着面庞,在漆黑之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汽车玻璃,双手倒
背,默默地倚着椅背,我想啊,想啊!
我首先想到了三叔:年轻时代的三叔,为了生计,走南闯北,尤其是频繁出
入于内蒙各地,贩运牲畜。那个时候,我年龄尚小,却充满了猎奇之心,每当三
叔裹着油渍渍的棉大衣,拎着白酒瓶,嘟嘟地拽开汽车门时,我心上也像长了野
草似地,跃跃欲试:“唉,他妈的,还得挣命去啊!人,不死,就得干啊,可到
是的!”
三叔这种颠波流离的生活,我感觉非常地剌激,而对于内蒙,便是充满了好
奇心和无限的憧憬,我曾悄悄地摊开地图:啊,内蒙,内蒙,辽阔的内蒙古大草
原,呈长长的弧形,镶嵌在祖国的版图上,她的东端,连着黑龙江,她的西部,
邻近新疆,好似一轮弯月,悬挂在祖国的正北方。不,她不应该成为一个弯月,
她更大应该是一轮圆月,她本来有个一奶同胞的兄弟,被我们的强邻,无情地割
裂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破镜重圆,变成一个幸福的满月。
啊,望着地图上的内蒙古大草原;望着那充满神秘感的色彩,我幼小而又稚
嫩的心灵,努力地想像着:我亲爱的蒙古族同胞们,他们一定是住在色彩斑蓝的
蒙古包里,喝着浓浓的奶茶,穿着长长的旗袍,挥舞着卡卡作响的马鞭,自豪地
驰骋在广袤的大草原上。他们勇猛;他们顽强;他们豪爽;他们洒脱;……
他们把整只、整只的肥羊,悬挂在熊熊的篝火上——熏烤,然后,手撕半生
不熟,甚至还在滴血的羊肉,大碗、大碗地豪饮,他们……,哇,我想起来了,
在那美丽的大草原上,还有一对让我总是在梦中意淫的蒙古族小同胞:《草原英
雄小姐妹》中的龙梅和玉荣!
“三叔,”我越想越兴奋,我要去内蒙,找梦中的情人:龙梅和玉荣!我一
把拽住三叔有力的手腕:“三叔,我也要去内蒙,三叔,带我去内蒙吧!”
“得,得,”三叔拧紧刚刚沏好的茶杯,一只手按住我的小嘴巴:“闭喽,
闭喽,你给我闭喽,小兔崽子,你以为内蒙是公园啊,你以为三叔去内蒙,是逛
公园玩啊?去,一边玩去!”
“哼,可恶,”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影,我心中恨恨道:“三叔,再也不跟你
好了!”
“大侄,”每次从内蒙归来,三叔都是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正如新三婶所
言:力,大侄,你看,嘿嘿,你的盲流叔叔回来了,咱家的叫化子,回来了,嘿
嘿!
“大侄,”尽管折腾得狼狈不堪,三叔还是首先拽住我的小手,或是塞进一
袋冰糖,或是塞进一袋饼干:“呶,这是三叔贩牛,挣来的!”
啊——,想起冰糖,想起饼干,我禁不住地咽了咽即将漫溢而出的口涎:好
甜的冰糖啊,好香的饼干啊!现在,如果能有一块,即使是很小很小的一块,含
在嘴里,那也会倍感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