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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红泪》〈章二六?拜入君堂〉#5

    《卷三?红泪》〈章二六?拜入君堂〉#5

    日阳斜去,清白透亮的天光随着西移,渐渐换了颜色,由白、至黄、澄、红、紫,交错成绝美的渐层,洒落在大地之上,好似这广袤后土,是天光的画布,任祂在其上添画笔墨。

    而黎府角落这一幢畸零的屋轩,往常一入了夜,便剩檐前一盏孤灯,在夜风中飘飘蕩蕩,映出屋舍在幽夜之中影影绰绰、摇摇摆摆,更添孤寂。然而今日,除了檐前那盏灯外,外厅中央一盏喜红綵灯给点了上,在屋内泛染出一片晕晕红红的光影,温暖了那一到夜里便清冷幽寂的屋轩,似是呼应着这屋子日后要多了一人的热闹。

    檐下那盏孤灯,往昔映出的,是一条被拉得寂寞幽长的影,那样孑然、那样寂寥。可此际,两条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被拉得瘦瘦长长,孤灯在昏黄夜风中微微晃动,模糊了灯下两条人影的分界,看上去、便好似依偎在一块一般。

    黎久歌步伐慵懒踱下门外矮阶,向云烟则随在他的身后,任他带着自己往他说的地方,因有黎久歌随行,拾翠与挽红便留在新房里,一来看守,二来做最后的打理。

    出了屋,黎久歌不往正厅方向,反沿着后苑一侧小径,走往府邸里另一个偏门,向云烟不疑不问,只是随着他那早褪去了绛红公服、一身皂袍黑靴的身影,在幽暗之中轮廓难明,苑里小径是砾石铺道,走起来有几分颠簸,天光暗去后又看不分明,向云烟走得仔细、就怕不意扭了脚,身前黎久歌似也未曾察觉自己稍稍落了下,只是一逕地往前走去,在昏暗之中让她更难便清他所走的方向。向云烟微微抿了抿唇,想气却又气不出来。

    早知道……就挽住他的手了。虽然这样想,可向云烟却仍有几分不安与顾忌,就怕惹他厌烦。以往几次见面的争吵、不愉快,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半晌,向云烟见黎久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径道上,又见不远处一道微微的亮光,猜想着应是端口将至,便微微走快了些,靠近了出苑处,她又依稀听见黎久歌冷冷的嗓音,似是同谁说话:

    「我要去哪儿,不关四哥的事吧?」

    「大喜之日鬼鬼祟祟的,莫非刚才娶了美娇娘,你便要往外头去厮混撒野了?四哥我真是替向姑娘不平呵!」那隐约是黎季尧的声音,自浓林错落掩荫的小径之外传来,向云烟有些担心两人又起争执,更催快了脚步敢至径口处,匆忙间却未看清路口处一块凸得较高的白石,脚下给狠狠一绊,失了重心向前跌去──却仆跌在正伫立在入口的黎久歌身上。

    「妳走这幺匆忙做什幺?」黎久歌扶住她跌来的身子,不耐地皱了眉凝瞪着眼下这个女人。

    「我……跟不上你啊……」向云烟赶忙站定了脚步、稳住了身子,低声地嘟哝道。同时才意识过来黎久歌面前,还有一人,她张眸望清,赶紧扯出了笑,安唤那人,「云烟见过四哥。」

    「我说弟妹呀,妳虽是没了跟那六王的婚约,可也不用这般急匆匆地随意委身于人呀。以弟妹是向大人掌上唯一明珠不说,气质才华又让宫里多少人赏识,就连四哥我,可都为了妳那才情所折服呢,妳何必偏要嫁一个不得人疼的逆子?还落得那高堂上无母可拜的窘境?」在远处晕来的微弱灯光下,黎季尧阴冷带笑的眸眼半明半暗,口吻凉讪,摆明了就是要贬损黎久歌。

    「黎季尧!」黎久歌见黎季尧连着数回挑衅自己母亲一事,怒得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拳头抡得老高,就要挥落。可黎季尧一脸得意,好似偏要让一旁向云烟看清这一幕,看清黎久歌不过是个徒舞拳脚的莽夫,他笑咧得阴险,让黎久歌愤怒得就要挥下拳头,那一剎那,他却听见身后向云烟淡漠清冷的嗓音:

    「多谢四哥对云烟的盛讚,可云烟不是委屈自己、不是怕此后再嫁不得,而是,云烟这辈子认定的夫婿──只有君胤一人。」

    那道孤淡的嗓音,在黎久歌身后兀自清清冷冷,让他双拳一鬆,鬆了狠狠揪在黎季尧襟前的掌、也鬆了高抬的拳臂,那瞬间,心口好似让什幺莫名的情绪淹留过,让他蓦忽一愣。

    半晌,他狠狠将黎季尧一放,几乎要让他摔跌在地,面色冷漠地旋身便走,走出了苑旁那扇窄小侧门。向云烟顾不得看探黎季尧,直得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