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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梦离》〈章四二?深宫囹圄〉#2

踏进这座宫室当下,才真真正正被证实──不过几个时辰光景,短暂得不容许赵元偓好好面对、消化这个事实,甚至方才在廊下两人尖锐地对峙,他也还未能真真正正发自内心意识、眼前这人便是自己的兄长。

    他对眼前这人本来就是陌生的,唯一浅薄的印象,是那日在向府外头、黎久歌竟对向云烟拳脚相向,他对这人一点好感也无,只是心疼静妍、心疼她背负了千百年来的思念,所以才成全她跟这人,可这人,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

    那幺,向静妍变成了……自己的嫂嫂。意识至此的瞬间,赵元偓狠狠一怔,瞠着一双茫然的眸,望着眼前两人从争执到和缓,望着两人彼此执着的眼神,他在心里凉凉失笑。

    将近半年多来,他没办法完全抹除心里对向云烟两年多来的情感,他不强求自己,只求自己能把这份情在心里收好,纵使恋着的是他人的妻,可只要自己不踰矩,这个世间总会允许自己这样一点小小冀求;可向云烟如今成了自己的嫂嫂,赵元偓便不禁这样觉得,怀抱这份情感本身便是一种踰矩、一种坏弃伦理,赵元偓不愿自己这样。

    或许是老天见不得自己的优柔寡断与温吞了,才要找这个机会让自己狠下心、彻彻底底将那抹倩影自心上拂去。

    「呵。」赵元偓失笑了声,似是没有反抗地接受了命运这个安排。

    「六王?你没事吧?」向云烟望见他面上闪现一丝自己未曾见过的灰绝失落,担忧地问,赵元偓听见,赶紧扯出了笑,摇了摇头。

    「你方才口吻那样紧张严重,不可能只是为了解释这些吧?」黎久歌隔着圆桌淡淡睨了眼赵元偓,后者迎上他的目光,收敛正容,面色又是一沉,沉默了半晌后,想开口却先是一叹,让向云烟与黎久歌二人疑惑地凝了面色、专注望着赵元偓。

    「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别太当真,可也要在心里有个底……」赵元偓未单刀直入,反是先说了这些警示的话,因为眼前二人,自小与后宫这等人心複杂的地方少有接触,赵元偓不知自己下面所要说的这些事,对于他们来说是否太过荒谬,他沉沉吐了口长息,方娓娓道来:

    「今日我听母妃说起,原来这阵子让整座后宫惶惶不安的,便是皇上寻回了当年丽妃逃到宫外产下的龙子,丽妃当年是如何地受宠,我曾同静妍说过,父皇愿意为了她与整个后宫的女人为敌,当年因为丽妃的受宠、还有丽妃的死,而被皇上惩罚、冷落、甚至直接打入冷宫者为数不少,这些人无一不是含恨在心,更别提当年皇上因宠爱丽妃,直说要破例册封丽妃的儿子为太子,让不少诞下皇子的妃子十分忌惮,现在皇上将你迎回,意欲将你策立为太子的流言又于后宫甚嚣尘上……我担心宫中人见容不得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