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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晚了,他会担心。」奕瑾别过脸,不愿看到她担心的表情。翊璃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你不妨问问他,良心是否还未受谴责。」奕瑾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话,之后便低下头,笔下再次划出一抹蓝。

    翊璃出了笙萧殿后,一直回想奕瑾的话。奕瑾说他恨奕澈,他叫她去问奕澈良心是否受谴责,他说他不希望自己呆在太子身边。那麽,太子到底做了什麽,让奕瑾恨意如此之深呢?翊璃想得出神,没有发现对面正走来一个人。

    「啊!对不起对不起!」翊璃撞上了对方,她一边揉着撞得生疼的脑袋,一边连连道歉。「小璃子,想什麽想得出了神呢?」上方传来一把温柔的声音。

    翊璃猛地抬起头,又惊又喜,「紘哥哥!你怎麽在这?」

    「不放心你,所以我就来了。」淩紘微笑,低头注视着翊璃,「过得还习惯吗?如果不,大可去跟那太子说,我们回去。」

    翊璃点点头,又摇摇头,「难得我进了宫,也就是说,我离瑾又近了一步,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淩紘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我也进宫了,替太子殿下办事。」说着,眼中却不自觉浮起一丝不屑,转而即逝。「这样也好,我可以照顾你。对了,绮灵呢?」

    「她在淩云阁,我带你去看她吧!」话毕,翊璃便拉起淩紘,向淩云阁走去。

    淩紘看着牵着自己的小手,如琉璃般无瑕,是那麽珍贵。他握紧,只希望前往淩云阁的路一辈子也走不完。

    「绮灵,你看谁来了?」翊璃推开门,只见淩绮灵提笔正画着什麽,一笔一划,淡淡勾勒着。淩绮灵听见翊璃的声音,慌忙把纸塞进袖中,手一颤,打翻了桌上的砚台,青色染料洒在淡紫色的裙摆。淩紘看着衣袖中露出的画纸的一角,还有那洒了淩绮灵一身的染料,似乎看穿了什麽,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哥……哥哥,你怎麽会在宫中?」淩绮灵有些心虚,不敢看向淩紘。淩紘冷哼一声:「怎麽,不想见我,怕我知道什麽吗?」淩绮灵没出声,只一直绞着裙角。翊璃看了看淩紘,又看了看淩绮灵,在她的印象中,淩紘一直是微笑着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麽生气,看着淩绮灵害怕的模样,她开始有些怕,她悄悄退到门口,把空间腾给了两人。

    「何时喜欢上这个人的?」淩紘依旧站在门口,晚风吹起他一头青丝和淡蓝色衣摆,越发显得冷冽。此刻,他的眼神寒冷如冰。

    「喜欢吗?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明明,今日才见了一眼。」淩绮灵低着头,看着裙摆上的青色染料,绽开成一朵朵花,「我只知道,我在意他,就像你在意翊璃姐姐一般。」淩紘听见妹妹一语道破他对翊璃的感觉,微微愣住。片刻,他叹了口气,语气已不像先前般冰冷,「你明明知道,要不是他父亲,我们不必逃亡,要不是他的父亲,翊瑾不会失蹤,要不是他的父亲,你和翊璃也不必进这宫中!」淩紘咬紧牙关,握紧的拳头上,青筋隐隐若现。「那是他父亲的错,与他无关!」淩绮灵抬起头,向淩紘大吼着。细长如柳叶的眼睛裏,泛起了一层雾。「你根本不了解他。」淩紘沉声道,转身向门外走去。

    「那你又了解他多少呢?」

    翊璃不敢在那尴尬且可怕的氛围下呆着,逛着逛着,便来到了蒹葭池。

    月色皎洁,倒映在池面上,散发出柔和的光。翊璃坐在池边,发了半会儿呆,又似乎想起了什麽,伸手进怀内,掏出怀内的玉佩。玉佩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完美无瑕。这玉佩,原本是属于一个人的,但却始终未能把它还回去。翊璃的手指轻轻在玉佩上来回摩挲,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无奈。

    当年路过那间酒馆,只见一黑衣人埋伏在酒馆旁,眼睛盯紧了裏面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小公子衣着华丽,淡黄色的锦绣披在他身上甚是好看,小公子看似富贵人家,大有来头。突然那黑衣人毫无预警地向他刺去,小公子竟没动也动过,似是没有察觉,心急之下,翊璃也奋不顾身地飞扑上前,把那小公子推开。黑衣人见事败,急忙逃走。翊璃胸口被划了一刀,刺得她生疼,她按着伤口,慢慢站了起来,却又被一个人按回地上,小公子连忙跑过来,「住手!她救了我!」,此时那人才鬆手,想来是小公子的僕人。要不是小公子及时制止,她差些就好心害了自己。那小公子将她扶好,紧张地看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他眼角扫了扫旁边的僕人,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不知姑……要我以何为报?」当时的翊璃已被胸口的伤刺疼地说不出话,她只是摆了摆手,转身欲走,小公子连忙叫住她:「等等!」小公子低头解下腰上的玉佩,塞进她手中,「以后有什麽需要我帮忙,这块玉佩可以找到我。」翊璃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了,只好握住,点了点头,脚步踉跄地离去。

    其实她也并不是有意要何报答,只是那小公子似乎执着于回报,忘了她还受着伤。当她包扎好伤口欲回酒馆,小公子已不知去向。而这麽多年来,翊璃也再也没见过他。只是怀裏还一直揣着这玉佩,坚信总有一天能物归原主。

    吹了一阵子风,翊璃也累了,她握着玉佩,缓缓向星辰阁走去。只期望那对兄妹的无名战争能结束,让她能安稳地睡上一觉。这一天,真的过得太累了。

    远处的身影也走了出来,看着翊璃远去。原本他也只是想来散散心,想想故人,却看到了坐在池边发呆的她。她手上的东西,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绿光。那东西,竟与她一样,于他,有说不出的熟悉,他努力地想,却想不起那是什麽。当他想再靠近一些看时,翊璃已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