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云歌，道理这种东西，不管是站在自己这边还是站在尹云歌那边最后都会变成尹云歌的，叶严冬能做的可能就只有纵容。
“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故意装傻？”叶严冬眯着眼，现在是深夜，多适合调情，只是前提不要对着一根木头。
尹云歌攒了下眉，“什么？”
尹云歌就是那根木头。
“调戏完我又当做若无其事？”叶严冬凑近了一步。
“这事是不是没完了？”尹云歌这回真的皱起了眉。
“我这个人就喜欢没完没了，没事找事。”他笑得无比小人。
“你……”尹云歌被逼得竟然哑口无言了。
“不要脸？”叶严冬接着她的话。
“你还真知道？”
“你不知道吗？”
对着叶严冬这张能把黑的说成白白的说成黑的嘴，尹云歌选择自动放弃，尹云歌笑了一下，浅浅的一枚酒窝，“我知道，不过也谢谢你。”
叶严冬看着她，短短的那一瞬，因为她的笑容而牵动的嘴角，忽然心里就满足了。
算了，木头就木头吧。
“不客气。”
他可以说以及能说的也就是这三个字了。
是不是有点可悲呢？
第076章：后悔
“进去陪会你母亲吧。”叶严冬难得的温言细语似乎在此时被放大到了无数倍，尹云歌看着他点了点头，一个介于熟悉与陌生之间的男人都能够给自己足够的进退自由，尹云歌忽然觉得，或许叶严冬并不是属于熟悉与陌生之间可有可无的男人，但是他又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尹云歌说不清楚。
演员称悲剧比喜剧更难驾驭，可是看着尹云歌的背影，叶严冬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悲剧的化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勉强自己笑了一下，于是他的演技被发挥到最大。
尹云歌安心的一笑，连背影都安心了。
不知者无罪吧。
叶严冬也只能如此了。
尹云歌进来的时候，赵思琪仍然焦虑地看着沉睡中的尹鸣鹤，发丝间的斑驳比起身旁的连秋萍更像是一种极致的衬托。
连秋萍有资格坐在尹鸣鹤的身旁，那种距离是一种象征，尹云歌看到自己的母亲那种无措感一时之间感到心凉。
“妈，现在都这个时候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尹云歌实在不忍看到母亲这明显的落魄模样。
赵思琪却摆手，“不用了，我想在这里待会。”
“你们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闲杂人等？真好意思啊！”连秋萍的高声响起，她可不愿意欣赏这一家三口的戏码。
“连姨，不管你做过什么，我现在都愿意敬你，但是也请你别不知好歹！”尹云歌咬着牙，她并不想在父亲病房里与这个女人争吵，可是不意味着她可以容忍这个女人撒野。
“小歌，你送我回去吧！”赵思琪却在此时开口拦下了尹云歌，沉默地低下眼，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变成了空气，她本来就没有任何立场不是吗？
尹云歌握着母亲的手是颤抖的，她怎么会没有意识到这卑微的立场与自己是那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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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距离始终都在，那么，她又为什么要白费心机地想要去靠近？
连秋萍端着手臂，冷然高傲地笑，尹云歌攥着手有些轻微地颤抖，咬紧的嘴角是麻木的。
“呵，都在啊？”正在此时一声调侃味十足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尹云歌抬眼看去，不解地蹙了下眉，“贤叔。”
徐之贤不改老顽童的调调，指指躺在床上的尹鸣鹤，“这老家伙没事吧？”
尹云哭笑不得，对于尹鸣鹤这个老友，从小，尹云歌就敬而远之，他能躲在门后半个小时就为了吓唬自己，而偏偏不苟言笑的父亲与这样一个顽童是挚友，尹云歌至今都有些闹不明白。
只是徐老头这回来还不只是单单关心老友……
连秋萍几乎是带着满腔怒火离开病房的。
而尹云歌也没有想到，尹鸣鹤竟早就预料自己的身体并且将所有后事发生相应交给自己最信任的朋友。
“这是老尹早之前交给我的，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你也有条后路，老尹说了，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徐之贤将尹鸣鹤的遗嘱交由给赵思琪手上，赵思琪很久后才颤抖地接下。
“就只有……对不起吗？”赵思琪低声的话语正巧落在尹云歌的耳中。
然后是一声苦涩的笑和无声的叹息。
连秋萍在医院的走廊里不住地拨打着一个电话，在无数声忙音后，电话终于接通了，连秋萍攥着手，对着话筒大声道，“阿城，你上哪去了？赶紧给我过来，听到没有？！喂——”
“喂——”
电话又被挂断。
赵思琪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医院，尹云歌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母亲，她比谁都懂，母亲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
赵思琪直接把遗嘱退了回去，“他如果能醒来就告诉他，我不需要，他如果不能醒来……我连他的人都不需要，还要他的遗嘱做什么，如果这是赔偿，那真是太少了。”
这是母亲对着那份遗嘱所说的话，眼里的泪水谁都看得清楚。
这种同情，没有人会需要。
“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后不后悔？”赵思琪默然的声音响起有点沙哑。
尹云歌还小的时候确实问过，只是当时母亲想了很久都没有说。
赵思琪一直怕自己失败的婚姻对尹云歌有影响，她总在掩饰她的不幸。
“现在我真的后悔了。”赵思琪对着自己苍老的手是这样说的。
后悔遇到那个人。
后悔遇到之后一切的牵绊。
甚至后悔有尹云歌。
一个女人最悲哀的时刻就是在否定自己一切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是枉然。
尹云歌揉揉肩膀换好了工作服，有气无力地合上了衣柜，连日来的奔波让她早就力不从心了，锁还没锁上就对上了一双探究味十足的眼，尹云歌吓得退了一大步。
“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祁峥挑着眉，就好像尹云歌此时是他的最新研究课题。
尹云歌转脸锁上了衣柜，正眼对着祁峥妖孽的脸，“这里好像是女子更衣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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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还以为你是女汉子呢！”祁峥自以为幽默地说完然后大笑，却看到尹云歌不变的脸最后一点点变得索然无味。
“你这样的女人什么男人能忍受一辈子啊？了无情趣！”祁峥断下论定，深表同情。
“多谢学长关心！”尹云歌大声地说了一句，祁峥吓了一跳，不过倒是错开了道让尹云歌出去了。
“帮我倒杯水，小学妹！”
“整理一份报告模板，小学妹！”
“记录一下数据，小学妹！”
祁峥在研究中心完全拿尹云歌当起了跑腿，当尹云歌充分意识到的时候才惊觉已经被利用了很多次。
看着尹云歌瞪起的眼，祁铮笑容灿烂，“接收一下传真，小学妹！”
“祁峥！”尹云歌怒道。
祁峥伸出手指，“最后一次！”
尹云歌也伸出手来，“不许骗我！”
祁峥一笑，“你看跟我在一起你都变可爱了。”
尹云歌摇着头，她真不想跟这个男人有任何语言接触了。
只是……
“你怎么过来了？”尹云歌故意说得漫不经心，叶名琛双手放到裤线之中却不自然地抽了出来。
第077章：叶名琛，你侮辱我
“你怎么过来了？”尹云歌故意说得漫不经心，叶名琛双手放到裤线之中却不自然地抽了出来。
尹云歌一直看着叶名琛，如果他稍加留意就会看到她早就布满血丝的眼，只是这样的淡漠的男人却像是死水一样兀自囤积在自己的方寸。
“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下午三点飞机，为你的初恋女友打一场离婚官司？”尹云歌听完叶名琛的话只觉得好笑不已，他明明知道米苏和他有着怎样的过去，他也应该知道他有多么缅怀过去，所以米苏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为之付出一切，那么他所说的未来到底是不是海市蜃楼？
叶名琛皱着眉，他想把一切解释清楚，但是绝不希望尹云歌怀疑他的一切，他与米苏的过去是任何时光都不能斩断的，他现在会去帮她，他将来也会帮他，这是他的准则。
“米苏过得并不幸福，她一直受着家庭暴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着折磨。”叶名琛话语说得坦荡，但在尹云歌那里全然成了借口。
“她不幸福，你要给她幸福，是吗？”尹云歌故意将话说得暧昧不得，夹杂冷笑的嘴角显得不近人情，她只知道她需要他的一切时，他始终在另一个女人那里方寸不离。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我打算离开你也不会等到现在。”叶名琛有些急，说话的声音自然高了一些。
“我该说你慷慨吗？”尹云歌不高不低的声音显得云淡风轻可却也掷地有声。
“尹云歌！”叶名琛现在觉得尹云歌有些不懂事。
尹云歌也开始倦怠了与叶名琛的所有争吵，好像到现在为止他们越来越不能和平对话了，这是双方越来越融入彼此还是越来越抽离彼此，尹云歌觉得，可能是后者。
叶名琛到头来还不是花梦一场？
尹云歌第一次觉得有一种名叫后悔的无力之感顿然而生。
真的，有点累了。
“行了，叶名琛，我们不要再为难双方了。”尹云歌平静的话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便那样的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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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么？”叶名琛站起了身来，一直以来让自己惴惴不安的隐患好像在此时爆发了。
尹云歌抬眼对着叶名琛，也没有用多么高的音调，只是目光已‘嘹亮’到极点。
“如果今天你离开我，那么就永远离开我。”带着赌博语调的话从尹云歌的嘴角响起，尹云歌愣住了，叶名琛也愣住了。
“我需要的绝不是一个没有保障的未来，我更不需要一份名义上的爱，如果一切都要等到我不再需要你的时候出现，那么你又有什么重大意义，或许，其他人也可以代替你？”尹云歌像是在跟自己说，她其实并不想被这种思想牵引着，她知道这种思想会将自己越来越脱离开叶名琛，可是莫名这种思想在此时已泛滥成灾。
叶名琛的身子重重地颤抖了一下，他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尹云歌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的惴惴不安在此时终于濒临到了临界点。
“你就那么需要男人吗？”叶名琛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样的一句话，他只想到了那天机场尹云歌身旁的那个高大男人与刚刚在她身边的调笑的男人分明是同一个。
尹云歌怒不可遏，“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尹云歌咬紧的嘴唇渐渐发红。
“难道你不是在给你自己找下坡路吗？”叶名琛开口而出的话让尹云歌怔在了原地。
他在心里就是这样想自己的吗？
“叶名琛，你在侮辱我。”尹云歌抬手就将桌角上的果汁泼在了叶名琛的脸上。
这最安静的一角一下成了众人的焦点。
尹云歌走后，叶名琛才觉得这果汁好像有点酸。
他不过是吃醋了。
可是为什么要选择这样恶劣的方式呢？
尹云歌进了实验室首先去冲了一把脸，她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此时自己的落魄的样子。
“纸巾？”祁峥却不合时宜地递过一张纸巾到自己的眼前。
尹云歌看了一眼很久后接了过来，也许她现在真的不适合独处。
“说说吧，为什么跟我隐瞒婚姻，是不是对我有意思？”祁峥炯炯自信的目光，尹云歌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不能与之相处的人便是他，然而即便如此，尹云歌也想向任何一个人询问。
“如果一个人在你需要的时候永远像个路人，那么你们还有继续的必要吗？”只有需要才有存在的必要，不是吗？
尹云歌绕了一圈到底把自己给绕糊涂了。
祁峥怔了怔，脑海里不住地浮现着一张脸。
“你心里不是该有数吗？”祁峥久久地吐了这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尹云歌顿了片刻，“我想请半天假。”
祁峥笑，“我只是项目助理。”
那笑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天知道这一天，尹云歌被祁铮使唤得有多劳累。
在尹云歌愤怒的眉眼聚集之前，祁峥非常有眼力见儿地道，“不过我会跟教授说一下的。”
尹云歌坐着环城地铁绕了一圈，思绪是一团乱麻，每一站都有人上有人下，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自己的目的地，可是尹云歌没有，她在人生的这条环线上只是因为叶名琛在中间，她甚至从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中心。
相思沫劝自己放弃时，尹云歌没有想要放弃，叶严冬劝自己离开时，尹云歌没有想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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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么固执的女子。
结果，只是蹉跎了岁月。
尹云歌又像一个小偷潜入了叶名琛的房间里，满满的书柜写着她的年少，在桌灯下，尹云歌习惯地抬起，还是熟悉的照片，熟悉的少年。
叶名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隐藏他的年少时光到光亮找不到的地方。
“叶名琛，我是不是真的可以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尹云歌重新将他们的合影放到桌灯下。
这一夜，尹云歌又失眠了。
叶名琛并不知道在尹云歌决定结婚的当天也直接拿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尹云歌其实对婚姻从来就没有多大的奢望。
第078章：两个男人，挑一个
米苏听到门铃声急忙从楼上跑了下来，她穿着素色的单衣，欣喜地打开了门，“琛，你终于来了？”
叶名琛有一刻的恍惚，仿佛这该是是多年后相遇后开始的幸福一天，可是没有任何行李的他却觉得肩膀上沉重得负荷不了米苏的一双手臂。
叶名琛明显的抗拒让米苏识趣地放开他的肩膀。
“路上辛苦了，我去帮你倒水。”米苏莞尔一笑，就要去进厨房。
叶名琛伸手拦住了她，“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来收集证据，你之前说有电话录音以及邻居证词，方便拿出来看一下吗？”
叶名琛公事公办的口吻是米苏始料不及的，顿了一下才道，“好，你等一下。”
叶名琛反复听着录音，紧锁着眉，米苏坐在旁边看着他，忽然觉得他们的关系只有委托与被委托的关系。
米苏攥紧了手一下，目光却不经意地看到叶名琛多年不曾换过的钱夹，她还记得他们的合照一直放到其中。
叶名琛正要伸手拿过，米苏已经打开了钱夹。
米苏看着尹云歌的照片笑了。
叶名琛拿了过去放了回去，“我还要赶今天晚上的飞机，所以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
“你说这些是在提醒着我什么吗？”米苏咬着牙看着叶名琛。
叶名琛的目光中已无波澜，只是眉间还是不自觉地簇在了一起。
叶名琛无意惹恼米苏，但是他也有他的底线，更何况，他现在越来越不能确定米苏对自己影响，或者说不能确定尹云歌对自己的影响了。
“琛，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米苏的话语软了下来，她忽然张手抱住叶名琛的脖颈，她鲜少女孩的姿态，以前也是，只有与叶名琛独处的时候才会有的亲昵自然。
叶名琛的思绪在拼命挣扎着，他的不确定确实有很多，然而他最终还是放开了米苏了双手，如果在机场他还有片刻犹豫，那么现在他确实做出了决定。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早就不是了。
米苏怔然地看着他，她一直自信只要她转过身，他就会站在原地，只是他不知道他在原地三尺以下，根却被盘根错节地缠绕上了。
要米苏选择退出吗？
不，她是不会退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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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你在干什么？”叶名琛根本没有想到米苏竟从茶几上的水果拼盘上拿出了水果刀。
米苏拿着刀静静地笑着，“你终于决定不再对我优柔寡断了，是吗？”
“你把刀放下！”叶名琛站起身来。
米苏却像不解地孩子一样看着叶名琛，“她有什么好？”
“阿苏……”叶名琛上前一步想要从米苏的手上夺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