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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丁-第38部分

片白云,瞬息不见,耳畔只余一缕清音回荡,便如昨夜遗梦遥不可追。

    “柳公子,庞公子,琴伊此曲可还听得?”琴音方歇,南宫琴伊天仙般温柔素净地声音传入两人耳中。柳永呆了一会,片刻方才回神,连声道:“岂知听得,简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我等凡夫俗子又有几人有此福缘得闻如此仙乐?”

    欧阳修亦站起来,如梦方醒似的,一脸激动:“南宫大家琴艺举世无双,永叔今日得闻,实乃三生有幸。”

    天下两大才子的赞誉,南宫琴伊竟然只是微微额首致意,然后别转她清丽脱俗的俏脸,悠悠望向庞昱:“庞公子以为呢,琴伊这曲《广陵散》奏得如何?”

    “不好。”庞昱直接甩她两句。

    “什么!?”全场才子没有不拍桌子跳起来的,然后又是一通xxxxx地谩骂。

    对于这群只懂乱吠的狗,四哥早就无视了。

    “庞昱何以说,琴伊弹得不好?”南宫琴伊容色平静望向庞昱,与弯弯秀眉相得益彰的修长凤目,深深看进他眸子深处。

    庞昱笑而不语。

    欧阳修急了,从后边拉他衣服:“庞四兄弟,你可别乱说话,南宫大家琴艺高超,等闲绝不示人,今日我等有幸聆听已经是几辈子的福分……”

    “福分?”庞昱笑了,斜眼掠过柳永。

    “柳兄以为呢?”

    柳永一呆,然后一惊,转身朝南宫琴伊长揖拜倒。

    “三变情急,一时失态,谢南宫大家以琴曲为三变清濯心绪。”柳永不愧是柳永,庞昱稍稍一点立刻明白过来。刚才他和庞昱斗词,表面看来平静,其实心里的急切、激动已经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包括和欧阳修在大明湖畔的对赛,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诗文较量,而是牵扯到了男女情思。

    扯上这玩意,谁都控制不了心态。哪怕他是柳永,尤其憋着不发作。伤害只会更大,再跟庞昱这样比下去,一次又一次的挨气,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最得意的诗词上吃瘪,不被气死也要吐血三升——

    或者在南宫琴伊看来,吐血三升会地是庞昱,再要么双方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反正不管她是为了谁出手,总之琴曲一奏。柳永也好、庞昱也罢,心绪一时尽平,再也提不起争斗之心。

    柳永经庞昱一点醒,立然明白是南宫琴伊救了他。

    作词最废心力。即使他是柳永,对上庞昱这样地对手,三五首这样一气作下来也要耗尽心神,轻则事后大病一场,重则什么情况下都可能发生。

    拼词拼死人的事大宋朝不是没有!

    柳永长揖到地,答谢南宫琴伊救命之恩,同时也醒悟到自己太过执拗于对南宫琴伊地追求。被庞昱所阻一时心焦,贸然与他纠缠不休。

    若在平常遇见这等文采之人,柳三变定是与其惺惺相惜,引为知己的!

    “庞兄,方才三变一时情急。若有唐突得罪之举还望见谅!”他转过来又朝庞昱施礼,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

    此时此刻,柳永心中羞愧莫及,全因南宫琴伊是他生平未睹之绝色,倾国倾城,才貌两全,这段时日来他为她牵缠挂肚,朝思暮想,只盼能再见佳人一面便于愿足以,结果见到了马上忍不住想得寸进尺。像以往追逐那些青楼名妓时那样。即兴赠一首词、题一副字,打着勾搭一下就上手的龌龊想法。

    如此既玷污了南宫大家的清高。也辱没了他自己的词作!

    “好说好说,哈哈哈,柳兄高才,庞四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啊,柳兄若不嫌弃,你这个朋友兄弟交定啦。”庞昱很“大度”的挥挥手,然后表现出非常大的热情。谁能想到,就在片刻之前,两个人互相倾扎,诗词对战斗得不可开交。

    庞昱“热情”回应的同时,心里也在想,娘的,柳永这厮也忒强了吧,瞬息四首词作,前后几乎都不带想地!什么叫才学?柳永这就是啊!!!

    英雄惜英雄,才子敬才子,形容得大略就是他现在的感觉。

    南宫琴伊唇角逸出一丝轻柔的笑意,眸神往庞昱飘送,缓缓道:“庞公子果然聪明,曲中不足一语中的。”

    众人皆尽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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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足?这家丁又说哪里不足么!?

    殊不知曲之一物,在于心性,有为而作,终落下乘,无为而作,始成妙音。

    大致意思是,如果有目地演奏曲子,一定会落入俗套,唯有转轴拨弦,信手奏来的曲调,才能成就无上妙音。这和佛教用语中的“着像”大致是一个道理,如果仅仅执着于表象,片面的追求曲调、音律等等限制性的规程,一辈子都别想融入人心,演奏出真正的好曲!

    适才南宫琴伊奏曲乃是为了救人,故意以琴音打断两人的比试,目地先就不“纯”了,弹奏出来还想完美无缺?

    这种情况下演奏,就算弹得再好再完美,在她这样的高人眼中也还是是有瑕疵的,就像欧阳修刚才对的下联“清风沐凤阁,处处常清上官正”一样,别人这样对出来就算正确了,可是在他赫赫有名的欧阳大才子眼里,必须一个字一个调也差不得、一点疏漏都没有,才能当作是完美地解答。

    同理,南宫琴伊琴艺之高冠绝天下,这等有缺点的曲子怎能叫她满意。

    南宫琴伊的演奏,竟被理解的如此深刻,也唯独他庞昱才有这样的“觉悟”,连柳永、欧阳修都是听了他的话才渐渐省悟过来滴。

    有缺陷的琴曲都如此美妙,南宫琴伊真的名不虚传!

    南宫琴伊美眸明亮起来,令她更是娇艳欲滴,乌亮得像两颗宝石的眸珠在眼眶内滴溜溜飞快左右转动,最后依然停留在庞昱身上:“琴伊乃是守信之人,庞公子一首《蝶恋花》融情于景,妙至颠毫,琴伊叹服,按照之前的约定……”

    瞬间,一瞬间,众人才松弛下来地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故意一顿,眸中倏忽闪过一抹狡黠。

    “你要睡得……床,老早就被运到后院准备劈了当柴烧地,既然庞公子喜欢睡,那便拿去吧,当是琴伊送你啦。”

    第一百三十六章 踩遍京中才子

    所谓的瑶琴乐会,南宫琴伊只不过弹了一首曲子,便姗姗离场,但所有人却都有不虚此行的感觉。

    除了庞昱。

    所以在南宫琴伊袅袅起身,款摆娉婷的走上楼时,他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追了过去,不顾全场可以把妒杀的目光,就那么大喇喇地去抓南宫琴伊的小手。

    “庞公子且住。”湘兰想要拦他,不过明显四哥不是柳永这种靠眼神电女人的白脸俊男(四哥的眼神那是专杀男人滴!),四哥追求的是速度,一晃便把他甩开了,沿着楼梯直追,那架势用一句话形容就是……——

    不抓到不罢休。

    呃,四哥是来表达感激的嘛,怎么能就这样放他走呢。

    知恩图报,那是他的原则!

    眼看就要追上了,背后忽然有人拉住他。

    是欧阳修。

    “庞四兄弟,不可唐突佳人啊。”欧阳修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摇头,脸上浮现出不带任何做作的焦急和紧张。

    唉。这哥们还是不了解他地作风和实力哎。怕他拉手轻薄了南宫大家又犯众怒。这才急急赶过来阻止。

    庞昱叹口气。无奈地停住脚步。

    不然怎么办?人家一片好心。难道当成驴肝肺。甩开来继续追?不行啊。四哥讲地是义气。不能让关心他地哥们寒心!

    不过四哥也清楚。这小子不光是怕他犯众怒惹出事。自己其实也带了私心。不然南宫琴伊刚才说出她答应给他睡得是床不是人地时候。这小子为什么偷笑!

    丫男人。就没一个不好色地!!!

    被他这么一拉一说。南宫琴伊已经上楼了。庞昱决定改天再来。改天学学任黄翻后墙、爬窗户。溜到五楼去直接到南宫琴伊闺房里向她表示感谢。这样如果物质上报答不了恩情。以身相许也比较方便。

    庞昱走下上了才几格的台阶,忽然发现全场的“才子文士”们一致的站了起来,人人眼中都冒着火光,像在看杀了他们亲爹的仇人一样狠狠的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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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了?”庞昱眼睛一横。

    “此人胆大包天。区区家丁之身胆敢当众亵渎南宫大家,该杀!”赵宗惠远远地指着他喝道,唇角衣领虽然沾着刚才吐出来的鲜血,但整个人的精神都恢复到了初来时的状态,看样子南宫琴伊一曲果然妙绝,净化了柳永的纷繁的心绪,顺带也救下了被庞昱逼到吐血地他。

    “哟,哟哟哟,恐吓我呀。”庞昱笑了。笑得灿烂无比——计算来到世界后得罪了多少人,实在是件麻烦的事,四哥没这闲工夫。四哥只知道有权、有势、有杀手的赵允弼连她他一根头发也挨不着,何况是……

    何况这一大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才子。

    四哥笑嘻嘻地走回座位,完全不吊他们。

    不过这些人也真是胆大,竟然敢在绿绮轩里、在南宫琴伊眼皮底下报复他。

    hoho傻子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跟四哥叫嚣,一个人不敢,两个人不敢,但是几十个人一起他们就有胆了!

    “不是恐吓。是要给你点教训,血的教训。”武将家庭出身的吴浩胜看来真的是非常的好胜,大步一跨从席上跳了下来,手里倒提着一把……

    啊不对,是一包,一包金裸子!

    吴浩胜拎着一个装金裸子的小口袋,中间扎了个大结,把金裸子全顶在前头,他手则抓着口袋后边。总之,有点那个……飞锤地感觉。

    我x,才子们是这样干架滴?

    庞昱忍住笑抽的冲动。

    他很纳闷,非常的纳闷,这些人是不是不知道,那天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杀进赵世清地狗窝,藐过百的王府侍卫如同无物。还有一人一刀杀出开封府,挑了赵允弼、赵世清五百手下(四哥这也吹过头了吧)的种种壮举。

    否则的话,怎么还敢在他面前动用武力。

    庞昱耸肩笑笑。看看一旁的柳永、欧阳修。柳永一脸诚挚之色,看来是道歉以后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结交。欧阳修是知道他“本事”滴,不过还是在打眼色示意他不要搞大,没必要啊,在南宫琴伊的地方和一帮书生闹,虐了他们也没啥光荣——你看看那都拿得什么,吴浩胜还算正规点,手里的家伙砸脑袋上大小能出个窟窿,其他人准备抄的……天呐,还有用扇子、茶杯滴,这也要四哥出手?真的,真真地,这就像一个大人和跟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丢人能丢到姥姥家!

    庞昱叹口气,准备走人了,回家陪秀香去,鬼才理这帮蠢猪才子呢。

    赵宗惠忍无可忍,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啪”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喝道:“姓庞的,你不要狂!今天,我,江夏郡王就要好好教训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卑贱家丁,要你知道玷污南宫大家的罪孽!”随着他发飙,身边那一帮为他马首是瞻的狗腿子,一个个卷起袖子,霍然冲前,恨不得扑过去就和他干一架。他们知道一对一的打再练上一百年也不是庞四地对手,所以铁了心的要在绿绮轩里挑动全场的才子们跟这个嚣张跋扈到极点的家丁玩人海战。

    要单挑?行!

    你庞四一个人单条我们一群人!

    庞昱斜眼瞟了眼自我感觉大义凛然的赵宗惠,冷笑着朝他走过去。

    吴浩胜自恃英武,大步一横,拦在他面前,右手倒提的金裸子时刻准备着,兜头朝他脑袋砸。

    庞昱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的扫他一眼,用眼角。

    这是多么犀利的眼神啊,仿佛一道闪电从他眸子里乍然射出去,瞬间洞穿了吴浩胜的自诩坚挺地心理防线,那种眼神强大地令人无予可抗。只要被他注视着,你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要被看穿了一样!

    “滚!”庞昱只说了一个字。

    吴浩胜身子一颤,金裸子“啪哒”掉在地上,本来带头要抡人地,现在连动都不敢了,就差没有尿裤子。

    庞昱一脚踹过去。丫直接飞出去两丈远,腰眼被先掉地上金裸子一磕,痛的跟眼泪迸流,惨叫声跟杀猪一样!

    庞昱走到赵宗惠面前,看着脸色有点发白地他:“哟,怎么着,刚才输的不服气啊,想跟四哥耍狠?”

    “跟你耍狠又怎么样!?”赵宗惠还没说话呢,书生丁跳出来狠狠道。

    啪!

    庞昱直接一个耳刮子。扇在他脸上,打出来一地血水,还有五颗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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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到这一幕的才子们,顿时生出同仇敌忾之心,超过二十号人整齐一致地挺身而出,有那么点慷慨赴死的味道。赵宗惠努力压下想骂人的冲动,深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尽量保持平静道:“姓庞的,我告诉你,你听好!这里可是全京城地才子,你敢动我们就是和京城学界过不去。到时候就算有庞太师罩着你,你也别想活命!”

    “吓唬我?”庞昱笑道,云淡风轻。他心中想着,天下才子,能入老子法眼的,大约也就后边俩了,至于什么狗屁学界,哼,就是天下读书人都和老子作对。四哥也没什么好怕!

    “你们要么坐下,要么跟他、他一个下场。”庞昱扫了一眼瘫在地上呜呜咽咽痛苦抽搐着的两个倒霉蛋,眯起来的眼睛带着笑意,不过丢出来的话却非常恨,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士可杀不可辱。

    赵宗惠非但不退,反而跨前了一步,冷冷睨着他。

    “你敢!你敢动本王一下,本王……”

    庞昱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血腥的冷笑。忽然一把揪住赵宗惠头发。猛地一扯,再一按!砰!!!赵宗惠脑袋重重磕在桌子上。发出撞击的声响。

    一下。

    桌子在震。

    两下。

    桌子还在震。

    三下。

    “咯啦——”上好的一张八仙桌硬生生地被砸裂开。

    庞昱仍不停手,还有四下、五下、六下……

    很规律也很沉闷的撞击。

    赵宗惠脸上本来就还有一开始没擦干的血迹,再被这么狠狠地砸了几下,更是满颊鲜血,狰狞恐怖,本来俊秀地脸沾染了令人恶心的猩红。

    这个场面吓得全场一个个才子文士面容惨白。内心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混在京城的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彪悍的公子哥,可是彪悍到如此令人发直的地步,而且还是个家丁……他们真的连做梦都不敢想。

    赵宗惠堂堂一个郡王,大宋朝的宗室皇亲,就这样被当场蹂躏!

    就是安乐侯当年,也不曾这么的放肆嚣张啊!!!

    程颢、程颐看得傻了,差点没吓得当场哭出来。

    全场二十多号年轻地才子文士,一个个面面相觑,联想到安定郡王也是被这家伙一刀阉了,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两个了呀,***,两个了呀!!!俩郡王就这么被他一小家丁肆意蹂躏,不要说还手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们要是再惹这比安乐侯还要狂的家丁,那不纯粹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赵宗惠虽然比不得赵允弼那样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好歹也是王爷党里数二数三的人物,现在居然沦落到这种堪称人间惨状的地步!

    庞昱随手一甩,赵宗惠滚到过道中央。本以为这件事请告一段落的才子们再次见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庞昱走过去,一脚踩中半昏迷地赵宗惠裆部,对那声响彻整个大厅的惨叫根本不理会,冷冷俯瞰着四周不停的倒抽凉气的人群,唇角牵起的弧度刻薄而阴冷,再次挤出一个泛着寒意的笑容:“谁还想试试,就站着别动。”

    一片抓椅子坐下的声音。

    程颢、程颐竟然站在原地。

    庞昱笑了,以为还有俩“勇者”可以让他贡献给大内太监部,结果不等他过去揪,两个人就像倾倒的木头“扑通”“扑通”栽了下去,大脑一片空白,不省人事。

    疯子,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所有滴人都这么想,敬畏地望着庞昱……地脚——

    没有人敢抬起头,接触他犀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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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昱冷漠地转过身,朝同样看呆了的欧阳修耸耸肩膀,意思是“不能怪我,是他们先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