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定气闲但高温还是让他的额和两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夜无灵不需要向这些下等级的属员表露出任何情绪哪怕只是一点同情。但是众所周知夜无灵并不是那么高傲的人她甚至愿意和一个拾荒老人一起吃面包。
辛苦了。夜无灵对那年轻人轻浅的问候并没有让年轻人很惊讶这似乎是常态感动就在这种常态中日复一日地积累。
欢迎龙主回来。年轻人轻声回应了一句关上了车门从容地回到驾驶室开车上路一支由十数辆黑头车组成的车队气势惊人地驶离机场候机楼。
来接蓝迪斯的车在车队离去后才能开到候机厅大门前来蓝迪斯很艰难地摆脱了记者们的纠缠逃进了车里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倚着车体他的心里全是怨气怨倪悟不辞而别没有约定未来就象不给他机会再见她一样绝望。
开快一点。蓝迪斯吩咐司机他只是想快点回到酒店休息一下然后想想怎样才能把倪悟找出来。可能还不能回酒店吧得先回一趟本家闹这么大事出来家里人应该有话要说——头好痛。
豪车如离弦之箭一路划着劲风疾驰很快就超过了那支黑色车队有那么一刹蓝迪斯从夜无灵身边划过他在深思未来夜无灵望着车窗之外错过了。
真是好气派该不会是吧？蓝迪斯的司机还刻意望了一眼倒视镜中的车队有些愤世嫉俗地说：这也太嚣张了吧又不是在拍电影弄这么大的排场。这些都该抓起来都是一些不折不扣的败类是这个社会的毒瘤。真不知道警察在干什么拿着纳税人的钱却连几个都抓不干净。
蓝家的老司机有点唠叨但不失和蔼所以蓝迪斯并没有在意他的自言自语只是稍许好奇地转过头看了一下甩在车后很远了的车队即使已经离开这么远仍然能感受到那支车队的气势显然是个大佬级人物的排场。
吗？那是与他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黑暗的、肮脏的、颓废的、堕落的、绝望的总之与那个世界联系在一起的词都不会是好词蓝迪斯从来不屑于认识那一类人他世家公子的身份哪容得他如此不自爱？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扯上关系。
那支车队里坐着的那个人不仅是他爱的人还是一个在全世界黑道中都能排得上号的国中最大的黑帮龙宫的老大——龙主夜无灵。
第十三章 龙宫
离城而南五十里有一片面积达上百公顷的巨大区域是私有地。远是绵延群山近是密林摸不着头脑的人会以为这里是一个大型的林木基地实际上它内有乾坤。
出城公路四十里处分出来一条两车道公路探入密林深处分岔路口树着一块巨大的警示牌上写：私人林地慎入。车队从这条小道渐入密林三里过一次电子眼行十数里眼前豁然开朗先是一片大湖映入眼中波光潾潾反射出五彩太阳光有如宝石一般。湖中有凉亭纜孚仭娇顽石假山之类人造景观。湖那边隐约可见金光闪烁的宫殿宫殿？对的就是宫殿。湖岸上遍植柳树垂丝万千留人伤情。车队要绕湖堤路半圈才能开到湖对面那座气势辉宏的宫殿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不这根本是一座宫殿群当然不能媲美故宫但也是少见的富丽堂皇。这座巨大的宫殿显然是这座园林——估且将这里当成一座园林——的中心区域不仅是最高最宽阔的建筑物也是最奢华的因为每年都会维护修缮一次所以始终都会保持金壁辉煌的气势；往后还有好几座稍小的宫殿虽然都是古典殿阁式建筑但在细节上稍有区别不至于让观众产生视觉上的审美疲劳；还有许多分布于各处的亭阁楼台掩映在不同的灌木、花丛、假山和水系之中于这逼人的整体气势中自生出来一种婉约优柔之美。br />
这座园林不从空中鸟瞰是不能窥其全貌的而长势极茂盛的密林又很好地杜绝了不慎进入的人继续探险的好奇心因此园林在此存在了数十年都一直没被外界发觉偶有风传说这里有人出入但可能真的只是守林人。
这里就是黑道大帮龙宫的总部。
车队绕过主殿停稳在一座稍小的宫殿前。
年轻司机下车为夜无灵拉开了车门夜无灵下车道谢后直接进了殿门仍旧不搭理紧跟在她身后的夜无尘看到一张沙发就直接躺了上去疲劳颓废到极点的感觉她为什么这么累？是因为坐了太长时间的车体力不支？还是旅行时间太长而疲乏难振？
夜无尘很恼火但他仍然恪尽职守先让女仆送上糖水和糕点让夜无灵补充营养然后耐心地等着夜无灵恢复体力。
夜无灵恢复了体力也不想坐起来她也知道现在自己不是主角她没必要分出一毫精力来应付夜无尘。
主角是那个女仆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抖得如同遭遇了千年极寒脸色已经白得跟纸色差不多了即便是如此惊恐不安时这女仆仍坚定地坚持着自以为是的冷静与从容。
十五岁只有十五岁的少女不是有哭的权利不是有向任何人寻求保护的权利吗？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一百万的债务而已值得她将格扭曲到这种程度吗？还是这个少女自寻死路地爱上不该爱的男人？
夜无尘再没有见过比这个男人更恶劣更卑鄙的男人了。
赛琼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夜无尘从来不让让夜无灵的自以为是有失灵的机会就这样当着夜无灵的面开始施暴从言语的耍弄开始这是他的习惯认为这样会让受刑者心服口服而且有一种大度、从容的美感天知道这美感从何而来。
名叫赛琼的女仆抖得更厉害了明知自己说出实情来一定难逃责罚但她还是选择说实话：少爷我这几天没有跟龙主在一起。
那你跟去干什么？真当人家包了全部费用你就可以混水摸鱼？夜无尘也不动怒女仆的失误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动怒的他语气平淡地问。
不是。是那位蓝先生
我说过不准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夜无尘冷冷地说赛琼马上住了口只是任身体抖得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摆不定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夜无尘丝毫不怜悯她的虚弱和恐惧缓缓地说：今天由你去北宫侍候那些男人们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放松过了。
赛琼重重地跌坐在地脸色更白了一脸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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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女只怕会先自寻了短见。
夜无灵暗自叹息了一声。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她没有理由救赛琼没有向她求救。诚然她是龙宫的龙主万人命尽在她的谈笑风生间但她与夜无尘的关系非常复杂一种微妙的平衡不能因为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打破所以非万不得已她不救夜无尘想折磨的人。如果赛琼求了救那就不一样以她一向尚算仁慈的名声她的援手只会被看成是这种仁慈的继续夜无尘也拿这种很虚伪的表相无可奈何。赛琼就是固执地不向她求救所以她也没办法。
真不知这少女在坚持什么。
滚出我的视线。夜无尘冷冷地喝斥道。
赛琼就象丢了灵魂似地挣扎着站起来虚弱地飘了两步猛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转身踉跄着扑到了夜无灵的身边重重地跪下去紧紧地抓着夜无灵的衣服抓住这最后的一点希望痛哭着哀求：龙主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夜无灵心中叹息了一声说：你去休息吧。
不确定龙主会不会救她赛琼还是担心不已但她也不能再打扰龙主尤其是这样抓着龙主的衣服简直是犯了天条的大恶冒犯了龙主的威严少爷一定很生气。赛琼不敢看夜无尘的表情只当龙主是应了她便垂着头快步离开了高压区。
那么希望我厌恶你到底吗？夜无灵缓缓坐了起来直视夜无尘冷淡地说。
办不了事的人留着有什么用？夜无尘理所当然地说你也不要心存妇人之仁你别忘了你是龙主是这个世界里的王者。
如何？就可以因此总是见死不救？你把我的立场置于何地？夜无灵语气冰冷地质问你的野心包得了天了无人不知但是我好像跟你说过你一日不是龙主就不要在我面前动用私刑。你要是想借这种行为让我更讨厌你我也不拦你只是夜大少爷你开口闭口的爱还有全尸的机会吗？夜无灵深深地讽刺着夜无尘一直无比重视的所谓爱这个男人没有心哪里来的爱！
我对你的心情你只要回报十分之一我就没有野心我就不会总是想拿折磨别人这种恶劣的行为来引起你的注意和重视。明明是你冷漠无情为什么指责我的不是？夜无尘冷喝。对任何人他都可以事不关己的冷言冷语唯独这个女人只是一个鼻音都会让他火冒三丈更别说数落了他这么一长串的不是他是不是一无可取之处？在她眼里他是不是不值一文？
你可以继续你的野心只是别把我算进你的野心里。对夜无尘的深情夜无灵照例漠视而且更形冷漠警告道。你知道我在坚持什么你要是把我的耐心消耗干净了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残酷程度所以这番警告是极具威慑力的夜无尘我很冷血但不想冷血到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杀。能让我保有这最后一点名声吗？
不！得不到你我就不让你永远这样高高在上。她高傲所以他才只能卑微地仰望她不他绝不允许自己一直持续这样悲惨的人生。
这样算是把我们的关系最终确定下来了吗？我们是敌人不是兄妹！
我们不是亲密无间的兄妹也不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我只是要把你变成我的女人而已我一生都珍爱的女人。
真是毫无意义的爱情夜无灵只当听了一段难听的绕舌冷冷地说：谈判破裂。再无谈下去的必要夜无灵起了身说：晚餐让人送到我院子里去但是请你别进我的院子。
非常绝情。
第十四章 贱仆
夜无尘只要从夜无灵这里受了气就一定会到他身边的人身上今天倒霉的还是那个叫赛琼的女仆就因为赛琼这么一个仆他和无灵吵架了导致他和无灵的关系更加恶化所以他不能饶了赛琼。
赛琼忐忑不安地等了数个小时不知道龙主会不会真的救她？她担心自己会被夜大少爷处死眼泪一直没干过。这会忽听传夜大少爷要见她她吓破了胆但又不能不去见只得稍整了一下仪态去夜大少爷指定的西阁。西阁是个什么地方赛琼不知道因为她进龙宫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也还没有机会搞清楚龙宫里复杂堪比古代皇宫的体制和功能但她从来传话的中年女仆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和怜悯不免恐惧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赛琼在中年女仆的带领下沉默地穿过复杂的回廊黑幕重重她几乎都快要迷失方向了随着越来越沉重的黑暗和越来越临近的死亡气息赛琼的精神越来越接近崩溃终于在她双腿抖得行步困难之时中午女仆停了下来只是沉默地站着似乎不敢将一个残酷的事实告诉这个年轻的女仆。
黑暗到只看得见眼前确实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建筑物没有一丝灯光从内透出来里面真的有人吗？
进去吧。中年女仆终于出声了轻轻柔柔的十分心疼地说。
云姨里面赛琼颤颤兢兢地问。
不要问了进去吧。我走了。云姨不敢细说内疚地垂下头避开赛琼求助的双手匆匆而去。
赛琼不知道自己进去了会发生什么事但她知道她不进去会发生什么事只有两种情况：一直接去向龙主求助但这个时候龙主已经休息了她不可能接近龙主如果真让她吵到了龙主休息基本上也是难逃一死。二被愤怒的夜少爷直接处死。
进还是不进？
赛琼根本选择不了自己的态度不进去一定是死进去不一定死——她只能侥幸地这样认为——所以她最后还是壮起了胆子拾阶而上来到门前惊惊怯怯地推动了门门应声滑开了一道缝黑漆漆的一片透出来沉重的压力似乎有个死神将要从黑暗中冲出来一样。赛琼吞了一下口水更大力地推开门小步地挪进去仍是半丝光线都没有她不敢走动了便壮着胆子喊：少爷赛琼来了。
没有人应声。赛琼又喊了几声仍是空寂无人空间里静得可怕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了一样。小小年纪的赛琼再也承受不住这压力跌坐在地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最后干脆放声痛哭。
这年轻女孩的磨难却还没有结束夜无尘是不会就只是戏弄她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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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赛琼痛哭的时候她的身后出现了人影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只是黑暗中无法弄明白准确的人数。赛琼倒也不算迟钝她及时感觉到了身后混杂的气息惊惧地一跃而起声音颤抖地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她只是越来越靠近她赛琼甚至都闻到了他们身上那股混杂了酒气和汗臭的恶心气味她不得不逃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要逃绝不坐以待毙——她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但是本能告诉她这些人很危险。
空间可能很小跌跌撞撞受伤多次的赛琼最后还是被抓到了有很多只手抓住了她很多每只手都极粗糙生了厚厚的茧。赛琼猛然想起龙宫北部的一些建筑物正在进行维护翻新这些人是那些翻修工人吗？这些人想干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让赛琼绝望极了。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我！赛琼声嘶力竭地尖叫少爷饶了我！我会好好做事一定会做好所有的事不要这样对我。
回应她的只是衣服被撕裂的声音男人们兴奋难抑的喘息声还有皮肤上传来的种种痛感
少爷我求求你饶过我吧！赛琼一边徒劳无功地反抗着一边哭喊我求求你求求你了！也许是嫌她太吵有个男人重重地揍了她一拳顿时眼冒金星赛琼几乎晕过去再无力气反抗也发不出声音为自己求饶了。
男人们得逞了银乐之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尖锐、刺耳。
夜无灵挣扎着坐起来喝了女仆递上来的糖水后努力让自己清醒努力搞明白状况这一大早就给她来这种事是想让她折寿吗？
再说一遍。夜无灵一边调息着恢复体力一边让女仆将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她希望自己刚刚是幻听了。
那个叫赛琼的女仆昨晚上跳河自杀了。女仆恭立一边轻轻地说。
夜无尘——你就那么想让我亲手杀了你吗？
在女仆的帮助下夜无灵换了一套唐装勉强振作了精神后出了她的文晴院朝发现了赛琼尸体的河边而去虽然步速仍与平时无异似乎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但她心中已经将夜无尘咒骂过了千百遍：十五岁的女孩犯了多大的错要将人逼上死路！
赛琼的遗体已经被盖上了一床薄毯免让她死后仍遭受曝尸之灾一边环立的人无不摇头叹息。见到龙主来了纷纷欠身退到一边。夜无灵上前轻掀起薄毯顿时怒火中烧这女孩生前遭受过怎样的虐待才会这样衣衫破败全身青紫死不瞑目？一目明了的事实让夜无灵咬牙切齿万般痛恨夜无尘无情到惨无人道的情。
夜无灵轻拂下赛琼的眼睑为这少女的灵魂默念了好几声祝福才起身吩咐：葬了吧。对她的家人就说是意外落水抢救不及时。看他们有什么要求全部满足就是了。这是她最后能为这女孩做的事愿她在天之灵能安息。
有办事的人应了夜无灵稍微放心了些再看一眼被薄毯盖着的赛琼后离开了去憩宫找夜无尘。
夜无尘居然还是那副天下事都与他无关的无情貌在吃着早餐那是面包、红酒吗？他吃的是赛琼的喝的是赛琼的血真亏得他吃得下去。
你不怕赛琼的冤魂找你索命？夜无灵夺走夜无尘手上的酒杯重重地砸在餐桌上她真的恼火了低吼：你越来越过分了！人命都闹到龙宫里来了你真当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她是自杀的与我无关吧。夜无尘冷淡地说。
你怎么逼她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折磨她？
你现在为什么跟我吵？不是为了那个小仆吗？让你为她求情让你越来越讨厌我她死有余辜——夜无尘愤恨不已想吼出郁结在心上的悲哀却让夜无灵一记响亮而沉重的巴掌打得头脑有短时的晕炫不一会半边脸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沁出了血丝——下手当真是重夜无尘拭着唇边的血迹瞪着夜无灵。
你就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仆跟我争执到这种程度？夜无尘双眼喷出火来如果这个女人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会让她立刻横尸当场任何人他都能痛下杀手唯独这个女人他舍不得碰伤一点。
无关紧要的女仆现在死于非命！你就没有一点尊重生命的悲悯吗？
悲悯？似乎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无尘笑了笑得很狂妄也很悲伤说：无灵你是忘记了我们的身份吗？这么多年来我们杀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