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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龙记-第1部分

发着一种彻骨的寒冷。

    “姐姐,我送你回去。”慕容冲撇开头去,顺手脱下披风裹在慕容苓身上,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淡淡的温和。

    与刘璃擦身而过时,他忽然低声道:“收起你那点同情吧。”

    刘璃愣在原地。

    同情?这是——同情吗?她也有些困惑了。这些历史上的人物,是不会和她有任何交集的,她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也许他说得对,她该收起所有的感慨和同情,用最客观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刘璃边走边想,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居然走进了一片树林。满眼青翠,碧沉沉的数杆修竹,郁苍苍的梧桐繁茂。刘璃伫立其中,不禁心神俱醉,只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要融化了。什么任务,什么龙之九子,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钰儿,原来你在这里。想什么呢?”苻睿踏入树林看到一脸陶醉的刘璃,不由哑然失笑。

    “好多竹子和梧桐,好美。”刘璃随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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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算多了?等以后我带你去骊山北面的阿房看看,保准你喜欢,那里可种了十万余株竹子和梧桐。”苻睿笑了笑道,“凤凰凤凰止阿房,传说凤凰以竹实为食,只栖于梧桐树上。父王是想把凤凰招来呢。”

    听见凤凰这两个字,刘璃忽然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头墨红色长发的少年,凤皇,凤凰,秦王所招来的恐怕就是那只日后涅槃重生的凤凰吧。

    “父王过几日会在明光殿里宴请群臣,到时就能看见被调回长安的王猛大人了。”

    “王猛?”刘璃心里一动。王猛在五胡乱华的历史上可是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此人才华出众,更被苻坚比作诸葛亮,一年之中接连五次升官,从尚书左丞到吏部尚书,再升为尚书左仆射、辅国将军、司隶校尉,一时权倾朝野。也正是由于他进谏苻坚,才使得苻坚终于放了慕容冲出宫,令慕容冲的命运开始逆转。

    “钰儿来了才两月有余,应该没见过王猛大人吧。”苻睿见她发愣,猜想她是不熟悉王猛。

    “睿哥哥,”她眨巴一下眼睛,“我也好想去参加那个宴会哦。”

    苻睿的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随即笑道:“这可不行,女子是不能出席的。”

    “我听说王猛大人不但智谋出众,还骁勇善战,是助天王统一大秦、扫平前燕的功臣。我真的很想亲眼见见这位大英雄。”她有种预感,这次任务的关键会和王猛有关。去宴会看看也许能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

    “这样啊,”苻睿有些为难,转念间好像想到什么,笑道,“惟一可以进入明光殿的女子就是舞女和侍女。”

    舞女?刘璃立刻排除了这个可能,就她那迟钝又不发达的运动神经,僵硬的一把老骨头,还是算了吧。侍女?倒可以考虑考虑,好歹之前还在学校咖啡厅打过工,这也算是有过工作经验吧?

    “睿哥哥,我冒充侍女乖乖待在你身后,绝对绝对不抬头,好不好?”她一脸期待,还顺势拉住了苻睿的衣袖。这位苻睿同学是她来这个时代遇到的最为亲切的人,看起来也比较好说话。

    苻睿毕竟也是胡人,没有这么多顾忌,豪爽地点头答应。

    “睿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刘璃心情愉快,嘴上也甜了几分,笑得更加灿烂。

    苻睿凝视着她。眼前的女孩长发飘摇,抿唇浅笑,金色的夕辉温柔笼罩着她的全身,淡淡地勾勒出她美丽精致的轮廓,如同是这天地万物中最美丽耀眼的存在……

    他的心里忽然涌起难以言喻的冲动,真想就这样伸出手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宴会

    明光殿离后宫并不是很远,苻坚常于此处宴请亲族大臣。宴会当天,苻坚一并请了前燕的降臣和慕容氏一族。

    刘璃在苻睿的掩护下顺利混进明光殿内。她不敢随便观望,只是低垂着头,乖乖站在苻睿身后。幸好这位苻钰郡主长居后宫之内,只有天王和几位苻家的王子见过她。

    宴会上的菜式丰富多彩,盛菜的器皿也十分精致,绿色透明琉璃碗、白玉盆、青瓷盏,无一不显露着胡人的逐步汉化。

    刘璃颇有定力地扫过这些诱人的食物,不由暗暗感叹自己有先见之明,幸亏在之前吃得饱饱的,不然恐怕就撑不下去了。

    苻睿回头看了她一眼,对她轻轻一笑。

    “四弟,看什么呢?”他身边一位穿紫衣的男子微微侧过身子,顺着苻睿的视线望去,惊道,“这不是钰儿吗?”

    苻睿嘴角一扬,笑道:“三哥好眼力。钰儿想看看王猛大人,自己想了这个法子,弟弟帮了点小忙。”

    三哥?刘璃又开始发挥她的记忆力优势,如果没记错的话,苻坚的第三子好像是平原公苻晖。

    苻晖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有趣,有趣!”刘璃见他容貌俊秀,性格爽朗,不由心生了几分好感。却忽然想起了史书上记载的苻晖的结局——兵败于慕容冲的西燕军,自刎而亡。

    又何止是他,就连待她亲厚的苻睿,将来也是死于乱军之中。刘璃心中不由涌起失落之情,这些历史人物,注定还是会湮灭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包括他——凤皇。

    “奇怪,王猛大人怎么还没来?”苻睿持起手中的铜盏饮了一口酒。

    苻晖道:“这几天从邺城到长安的途中连降了几场暴雨,许是在路上耽搁了吧。”

    说话间,殿中舞乐响起,一群美艳的舞女鱼贯而入,随乐而舞。

    趁着殿内众人观赏歌舞的机会,刘璃略略抬起头望向秦王的方向。在紫色纱幔下,她看不清楚这占了燕国辽阔土地的大秦天王生就怎样的容颜,隐约只见得黄锦绣龙袍裹住一副宽肩厚背,裹不住神采飞扬。眉目都未见,已觉气势逼人。这就是王者之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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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有一人从秦王身后闪出,稍事犹豫,就朝殿下走来。飞扬的墨红色长发,琉璃般清透的双眼,正是慕容冲。

    见到他出现,人群中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声,慕容冲置若罔闻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径直走到了殿内右下方的席位上。

    “父王干嘛要把慕容一族请来?不过是些亡国臣子。”苻晖忿忿然地抬手饮了一大口酒。

    苻睿也敛了笑容,冷眼扫向慕容冲。

    刘璃偷眼望去,只见那里坐着十几位年龄不等的男子,但几乎个个身材高挑,肤色白皙,俊秀不凡。相传鲜卑慕容一族皆英俊魁伟,果然所言不虚。

    慕容冲向他们行了礼,说了些问候的话,几位年纪略大的男子面露关切之意,尽管对方笑得有些苦涩,慕容冲冷冷的眼神中还是闪过了些许少见的温和。毕竟,这些人是和他血脉相连的鲜卑亲人啊……

    刘璃的思绪又飞到了遥远的地方。慕容冲忽然抬头朝这边望来,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一丝讶异在他脸上稍纵即逝,他瞥了刘璃一眼,又转开头去和家族的人说起了话。

    直到宴会结束王猛也未出现,刘璃对于没有见到王猛感到有些遗憾。苻坚则在担心之余又派了不少人去查探原由。

    与苻睿、苻晖两兄弟分手后,刘璃打算偷溜回房,在穿过庭院长廊时,暗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开始落下雨来。她刚要加快脚步,却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人声。

    “……凤皇他令我们慕容家族蒙羞,为何两位叔叔还对他和颜悦色?”

    “泓儿,如今我们慕容家要仰仗他人鼻息生存,凤皇颇得苻坚欢心,只要苻坚的宠爱不变,对我们慕容家总是有些好处的。”

    “是啊,现在只能安抚于他。不过,我慕容家出了这样的丑事,还真是……”

    声音渐渐远去,刘璃许久没有离去,心中却是翻腾不已,这些慕容家的人真不是玩意儿,一面利用凤皇,一面又毫不留情地鄙视唾弃他,真是残忍。

    身侧忽然传来压抑的粗重呼吸,刘璃微侧头看去,不由大吃一惊,慕容冲不知何时已经在桃树下悄然而立。

    暮春时节的桃花,纷纷扬扬,如雨飞落。而那立于缤纷花雨中的人,一脸平静怅然,空洞的目光穿透了绚丽花幕,任那花瓣纷落在自己的肩头、衣袖,只是下唇已经渗出了鲜血。

    “慕容冲……”刘璃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受伤的眼神令她的心微微刺痛,这是——同情的感觉吗?

    纷纷扬扬的雨丝飘入桃树下,渐渐沾湿了慕容冲的脸颊。他依旧紧紧咬着下唇。

    “想哭就哭吧……”她忍不住说道。

    他的声音冷如寒冰:“滚。”

    刘璃咬咬唇,忽然冲上前抓起他的手用力将他从桃树下拉出。没有防备的慕容冲被她拖进雨中。

    “慕容冲,看,是雨水,只是雨水……”她抹着脸,眼前一片水雾弥漫。透过薄薄的雨雾,她隐约见到慕容冲的脸颊上也不停地滑下雨水,不自觉伸手去接,几滴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在她的手心里,好热,是灼热的液体……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这个倔强的孩子,忍耐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无声中落了下来。

    意外

    宴会之后又过了几天,王猛还是迟迟没有消息。刘璃揣测了半天,按史书记载,王猛应该是顺利回到长安,接着就大权在握,帮助苻坚治理国事,三年之后去世。

    难道真的出了意外?

    “又想什么呢?”苻睿笑吟吟地拿手在她眼前晃。

    “不告诉你。”刘璃白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胡人不像汉人那般遵守礼教,苻睿在后宫来去自由,没有半点阻碍。

    苻睿笑意更浓,略带神秘地说道:“钰儿,想不想去逛长安城?”

    不可否认,苻睿的建议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好不容易穿越时空了,又怎会不想看一眼一千多年前的繁华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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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不住开始想像……

    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了出宫的云母车上。云母车是当时王公贵族专用的用各色云母装饰的豪华牛车,等级仅次于天子銮驾。魏晋以来,乘坐牛车不仅不是低贱的事,反而是一种时髦的风尚。车厢内铺席设几,可任意坐卧,对于养尊处优的士族大夫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刘璃掀开了紫色的帷幔,好奇地望着外面的一切。

    长安地处关中,自古便是王气所钟的帝国都城。四周群山环抱,朝岚夕雾,山下一马平川,沃野千里。长安城中河流众多,沿岸楼台水榭,飞檐舒翼,在两岸垂柳的掩映下蜿蜒连绵数十里。楼台背水一侧是宽阔平整的长安大街。大街两旁错落设有坊市,里头有汉人,也有胡人。既有黄发蓝眼的,也有褐发褐眼的,不管什么样的胡人,都是一团和气、笑眉笑眼地招徕生意。

    只是,十几年后,十万鲜卑大军攻破关中,千里秦川渺无人烟,昔日长安城的兴盛繁华在凤皇的涅槃之火中灰飞烟灭……

    刘璃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情,她低声感叹着:“长安真繁华啊,想不到一千多年前的城市竟然这么繁华……”

    “什么一千多年前?”苻睿一脸困惑。

    “你听错了啦!我是说一千年后长安也会这样繁华。”她心里一惊,赶紧找个借口混了过去。

    苻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忽然开口问道:“钰儿,如果有一天让你离开长安,你愿意吗?”

    她点了点头:“我当然是要回去的。”

    “不是回你父亲所在的邺城,”他顿了顿,“是去雍州。”

    “雍州,我为什么要去雍州?”刘璃不解地望着他。雍州,应该是现在的陕西省中北部、甘肃省、青海省东南部这一带吧。

    “再过不久,父王会封我为刺史,前去雍州述职。”他的黑色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急促,“钰儿,你愿不愿意——随我一起去雍州?”

    刘璃心下惊慌,忙把手抽了回来。见苻睿眼眸一暗,不由又有些心软,毕竟是自己暂时占了这个身体,说不定这两人是情投意合呢,如果她直接拒绝了,将来等任务完成回到现代,岂不是坏了一段好姻缘?

    她扯扯他的衣角,面带微笑:“睿哥哥,这件事我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做主。”

    苻睿原本黯淡的神色一扫而空,紧紧捉住了她的手:“钰儿,你的意思是……”

    “……等我父亲来长安时,睿哥哥,不如你那时问问他啊。”刘璃觉得苻睿的手炽热如火,连带着她的手腕都快燃烧起来。

    “好,钰儿,再过一个月,叔父就会来长安,到时我就恳请叔父准许我俩的婚事。”他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嘴角边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正在这时,却听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直奔而来。

    “巨鹿公!”

    “什么事?”苻睿示意云母车停下。

    “王大人回来了。不过大人他们在进京的路上遭遇带着砖瓦的怪雨,大人的头部被击中,至今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什么!”苻睿脸色大变地跳下车,翻身上马,弯腰对刘璃道,“钰儿,事态紧急,我要先赶回宫里。”他又吩咐护在车旁的侍卫,“小心送郡主回宫,若有半点差池,我饶你不得。”

    看他挥鞭扬尘而去,刘璃心思急转。王猛昏迷,怪雨,长安城,意外……这一切的事情看起来没什么关系,却又同时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紧密相连。

    正是由于王猛进谏,才使苻坚终于放慕容冲出宫,慕容冲只有出了宫,才有机会起兵反攻,灭前秦,建西燕,成帝业。可是现在王猛危在旦夕,又怎么能去进谏苻坚?按历史上的时间看,慕容冲出宫也就在这一两个月之内。但现在一切都被打乱,难道真如相柳所说,九星偏离轨迹,它们庇护下的九位天子会遭受劫难?

    无论如何,慕容冲一定要出宫,而且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出宫。

    她该怎么做?

    秦王苻坚一向视王猛为知己,这个意外让他也受了不小的打击,苻坚情急之下将王猛留在宫中,并召集所有的御医会诊。

    刘璃虽然心里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决。她想着相柳说过的话,心里更是没底,就凭她,真的能解决这一切吗?

    过了几日,苻睿匆匆来到她的房里。

    “睿哥哥,王猛大人他怎样了?”刘璃暗暗祈祷能听到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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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睿脸上毫无笑意:“王猛大人已经苏醒,性命无碍,只是,他不认得我们了。”

    “什么!”刘璃失声低呼,“难道他失去记忆了?”

    怎么会这样?王猛失去了记忆,她又该怎么办?再过三年他就将去世,要是到那天还没恢复的话,岂不是大大不妙。

    情急之下,她拉住苻睿:“睿哥哥,能不能安排我去见一下王猛大人?”

    苻睿面有难色:“现在恐怕……”

    “睿哥哥,我只是看一眼,你也知道我很仰慕大人啊,所以很是担心。”她开始发挥磨功。

    “那我去安排一下,这几日内带你去探望王大人吧。”苻睿终究是拗不过她。

    看着苻睿唇边的宠溺笑容,想起他的结局,她的心,忽然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睿哥哥……”她喊了一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让他不要去雍州?十年后不要上战场?这根本不可能……除了慕容冲,她无权改变这里任何人的命运。

    苻睿微笑着凝视她。她的一缕发丝掉了下来,在耳边飘忽,他的心也跟着飘忽,想大胆地去理顺,却又有些犹豫,只能任由那缕黑丝闲闲地落在鬓边,扰乱他的心。

    “我要去问候母后,你也一起去,母后有好几天没见到你,说是想你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把那缕头发顺到了她的耳后,手指轻轻拂过了她的脸颊。

    刘璃感觉到他手指温暖的触感,心里微微一惊,抬起眼来,正看见他眼眸中涌动的温柔。

    “钰儿,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吗?那时你才五岁。”他的语气也异样的温柔,手指依旧在她的脸上流连。

    刘璃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根本是个外来者,只是暂时占据了这具身体,小时候的事她怎么会知道。不过听苻睿的话,似乎两人很小就有意思了?

    “睿哥哥,我们去见王后吧。”她不着痕迹地站起来,避开了他的触碰。

    苻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