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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龙记-第6部分

    赶到了他的冰帐前。

    他帐前的冰下预先开凿了四个名为冰眼的冰窍,中眼透水,其余三个都不透水,只是透明的、薄薄的。之所以凿成这样,是因为鱼虽然是水中之物,若是久憋冰中,一旦遇到出水处,必然要伸脑袋吐气,所以透水的冰眼就可以钓到鱼,而不透水的冰眼只是为了观察鱼是否到来。

    刘璃虽然对眼前的一切十分好奇,却还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因为这次随行的人中,还有一位危险人物——梁王耶律隆庆。

    只是,来了这里之后并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刘璃紧盯着坐在萧太后身边的梁王。他一脸专注地望着冰面,似乎正心有所思。

    她刚要收回目光,却感到不远处正有人注视着她,抬眼望去,赫然正是耶律隆绪。他那蔚蓝色的眼眸中涌动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她的心猛然一跳,慌忙转过了脸去,不再看他。

    “启禀皇上,鱼已经来了!”负责在靠近岸边的冰眼边观察鱼儿的侍从低声报告,耶律隆绪点了点头,拿起鱼钩,就往冰上走去。

    刘璃下意识地又瞥向梁王,看到梁王那平静似水的眼中掠过一抹奇异的神色,似乎有点犹豫,有点矛盾,却又带着几分期待,几分兴奋。

    渐渐地,他的唇边绽开了一个略带诡异的笑容。

    刘璃的心里涌起寒意,顺着他的眼光,望向正往冰上走去的耶律隆绪,她突然一个激灵,该不会……

    也顾不得场合,她噌地站起身,边跑边喊:“耶律隆绪,不要去——”话还没说完,耶律隆绪已经一脚踏在了冰面上。

    刘璃冲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生生将他扯了回来。

    在将他扯回的瞬间,自己的脚下却失去了平衡,一阵冰层断裂的声音后,刘璃从断裂开的洞口落入了冰冷的河水中,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婉婉!”耶律隆绪一声大喝,正要纵身跃下,却被身边的侍从紧紧拦住。

    “皇上,您是千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萧太后很快从刚才的变故中冷静下来,又对着那些被惊吓到的侍从们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下去救公主!”

    “母后,我看公主从这里掉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就算救上来,也……”梁王在旁边插了一句。

    耶律隆绪听见这话,更是心急如焚,一掌打开了阻拦的侍从。

    “皇上,您……”萧太后急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耶律隆绪轻柔地扯开她的手,坚决地道:“母后,朕一定要救她。”

    刘璃在河水中挣扎。她感到冰冷的感觉渗入骨髓,仿佛整个身体都结了冰,就在她慢慢往下沉去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身上又发出了那道似曾相识的白色光芒,白光从她的身体四周弥漫开去,温暖着她的全身。

    模模糊糊之间,她隐约看到有个人影向自己游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那人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耶……”她刚说了一个字,一口冰冷的水就灌进了喉咙,耶律隆绪朝她笑了笑,一言不发地搂着她往上游去。

    游到一半时,前来接应的侍从也赶到了,刘璃刚松了口气,却看见有几个侍从周围的海水渐渐被染成了红色,细看之下,她不禁大惊失色,侍从中活着的几人手握匕首,已经气势汹汹地逼近了他们身边。

    是刺客吗?刘璃的心一沉,莫非耶律隆绪今天要命丧于此?

    耶律隆绪将刘璃扯到身后,和逼近身前的几个刺客扭打起来。

    河岸边,一脸焦急的萧太后见到河面上浮起的浓艳血色,顿时脸色大变,在命令更多的侍卫下水护驾后,无力地跌坐在地。

    “母后……”梁王的眼中掠过了一抹不忍,却还是没有移动自己的脚步。

    河中冰下,耶律隆绪在杀死几个刺客后,自己也是体力不支,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帮不上忙的刘璃焦急万分,却在蓦然间发觉,自己居然能在水中呼吸自如!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她扯过耶律隆绪,将唇贴在他的唇上。

    虽然是处于半昏迷状态,耶律隆绪还是为她的举动大吃一惊。救人要紧,刘璃也顾不得羞涩,按照《生理卫生》上所教的人工呼吸法,小心翼翼地运作起来。耶律隆绪脸上的惊讶早已被一抹笑意所代替。

    随后赶到相救的侍卫们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情景:清澈寒冷的碧绿河水中,美丽的少女和俊朗的男子紧紧相拥亲吻,恍若一幅动人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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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璃和耶律隆绪被送入帐篷后,她握住他的手,关心地上下打量:“你没事吧。”转头又想起刚才的人工呼吸,脸上不由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真是丢死人了……这可是她的初吻啊……

    耶律隆绪仿佛猜到了她的所思所想,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婉婉,没想到你这样在乎我……”

    “你、你别误会了,我刚才那只是救你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她使劲抽回自己的手。

    “原来那样也能救人?”他的唇边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明显不相信。

    她在心里哀叹一声,拜托,这现代的人工呼吸,该怎么和他解释?

    “婉婉……”他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光芒,手指在她的唇上暧昧滑过,声音带了几分低哑,“这次,是不是该轮到我救你了?”

    刘璃的心里掠过一刹那的恍惚,胸口就在这个时候剧烈疼痛起来。

    看着他焦急地大喊御医的样子,刘璃虽然疼痛难忍,心里却好像多了几分解脱。这样,就不必面对他了吧。

    和解

    第二日,头鱼宴还是照常进行,那些刺客由于没有留下活口,所以一时之间也难以查清真相。

    刘璃身上的病痛减轻了几分,趁着侍女们不注意,她溜到了事发地点。按道理,如此坚固的冰层怎么会莫名断裂,如果没有猜错,这起刺杀事件多半和梁王有关。

    湖面上还飘落着许多断裂的冰块,刘璃顺手捡起了一块,发现它和周围坚实的冰层不同,这块冰明显中间被凿空了。

    原来是这样,刘璃恍然大悟,必定有人提前将耶律隆绪帐前的冰层凿空,又以水浇灌在表面,恢复原状。因此这里看似和旁边的冰层一样,其实里面却是中空的,人只要踩上去,毫无意外会掉入断裂的冰洞中。

    她放下冰块,既然她都看得出来,那么也一定瞒不过精明的萧太后和耶律隆绪吧。

    事先知道皇上会在这块冰面上猎渔的人,一共不会超过十个。当然,也包括梁王耶律隆庆。

    正想着,一个人影匆匆而至,偏偏就这么凑巧,来人恰恰是梁王。

    他的脸色依旧沉静,只是举手投足间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看到刘璃也在这里,不免暗暗吃了一惊。

    “王爷,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刘璃嘴角一抿,猜测着看他的反应。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冷的神色:“我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刘璃的目光掠过了梁王的腰际,赫然发现那块白色的玉佩不见了,莫非……他在找这个?

    她轻轻笑了笑:“对了,我倒是捡到一样宝贝呢。如果殿下没有丢东西,那么我只好交给皇上了。”

    梁王的脸色微微一变,缓缓道:“那又怎样,难道掉了东西,皇兄就要治我的罪?”

    “掉了东西当然没关系,可是在这里掉了东西恐怕就……对了,说起来,殿下可真像我上次来中京的路上见过的一个人呢,奇怪的是,连手上的伤痕也……”

    她的话还没说完,梁王已脸色大变,眼中涌起了一丝杀意。

    “梁王殿下的表情真是让人害怕呢,对了,那样东西现在不在我手里,如果殿下不小心吓到我的话,我想它很快会被送到皇上那里。”刘璃笑着,看来她猜得没错。

    “你到底想要怎样?”梁王沉声道。

    “只是有一事相商,请殿下随我来。”刘璃按捺着剧烈的心跳,转过了身。如果直接告诉耶律隆绪,恐怕他一时难以接受,现在看来,也只能用这招威胁梁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

    将梁王带进一个地处偏僻的无人帐篷内,刘璃开门见山道:“殿下,小女子没什么心愿,只希望皇上能福寿天齐。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梁王神色一敛,没有说话。

    “放心,只要皇上没事,我很快会忘了一切。”她转过了头,“如果让母后知道,她必定也会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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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知道什么!”梁王忽然喃喃说了一句,“母后从来就不会为我伤心,在她心里,我根本就是个身患残疾的废物。”

    还不待刘璃说些什么,外面居然传来了耶律隆绪和太后的声音,而且正朝这个方向而来。刘璃心里一慌,拉着梁王就躲到了旁边的大羊皮垛子后。

    刚躲了起来,耶律隆绪和萧太后就走了进来。

    “请母后不要再追查此事。”耶律隆绪淡淡说道。

    萧太后的神色有些无奈:“果然什么也瞒不过你。你知道是他——”

    耶律隆绪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其实在河边找到它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

    刘璃探头看去,不觉大惊,他手里的正是梁王身上的白色玉佩。她扭过头瞥了一眼梁王,却见他一脸的惊讶和惶恐。

    “唉,也都怪我平时对他太过冷漠了。”萧太后轻叹一声,“当年他出事之后,我怕越是宠他惯他在乎他,越是会伤害他的自尊心,索性将他当作普通人一般,并不施予额外的疼爱,看来,还是错了啊。”

    “弟弟将来一定会明白母后的苦心,当年的事我也有过错,所以,如今即便弟弟犯了错,还是恳请母后饶恕他这一次。”

    萧太后的目光从刘璃他们的藏身地淡淡扫过:“皇上,这毕竟是弑君的大罪,哀家会找一个其他罪名将隆庆贬为庶人,远离中京,也算是轻饶了他。”

    “万万不可啊,母后!”

    “皇上,哀家也会将朝中的一切都交付给你。”

    “母后?”

    “我不能再让隆庆一个人了,也是我好好补偿他的时候了,我会抛开一切,随着他离开中京,也尽尽做母亲的职责。”

    她的话音刚落,梁王的眼角已经开始湿润。

    “母后,您是千金之躯,怎能经得起挨苦,弟弟定能知错而改,请母后给他一个机会。”

    “哀家心意已决。”

    听到这里,梁王再也忍耐不住,冲出去扑通一声跪在萧太后的面前,泣不成声:“母后,都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儿臣不知母后的一片苦心,犯下这等逆天而行的滔天大罪,一人做事一人当,就将儿臣贬为庶人,让儿臣一人承担吧。”

    “母后,就请饶恕弟弟这一次吧。”耶律隆绪也跪地为弟弟求情。

    “皇兄……”梁王红着双眼,“臣弟如此糊涂,皇兄还一心相护,臣弟真是禽兽不如……”

    “说什么傻话,你我血脉相连,汉人也有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昨天的一切谁也不许再提了。”

    萧太后望着两兄弟,唇边忽然掠过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她弯下腰,将两人搂在怀里,柔声道:“隆绪、隆庆,你们就像是母亲的手和脚,缺一不可啊,只有耶律家的心连在一起,我大辽才能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两人重重点头,重新将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萧太后的唇角弯起笑意,朝着刘璃的方向开口道:“怎么,还不想现身吗?”

    刘璃吓了一跳,只得慢慢从羊皮垛子后爬了出来。

    “婉婉,你怎么在这里?”耶律隆绪显然没有料到是她。

    “我、我……”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兄,是这样,臣弟在帐外正好遇见娘娘,顺便聊了几句,娘娘十分想知道皇兄的喜好,因为外面寒冷,所以我们进了帐篷。不想,皇兄和母后正好进来,所以就……”

    耶律隆绪温柔地望了刘璃一眼。

    刘璃侧过头,看到自己和梁王藏身的羊皮垛子右下角有个很大的口子,正好能露出梁王紫色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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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辽国,紫色是只有皇上和亲王能用的颜色。刘璃抬眼望向萧太后,本来就怀疑充满野心霸气的她怎么会轻易放弃权力,现在想来,定是她看到了那衣袖颜色,猜到了所藏之人的身份,才故意说了那篇话。好一招以情动人。刘璃大叹口气,萧太后,果然不是普通人物啊。

    刹那

    头鱼宴过后,梁王耶律隆庆请兵镇守边关。

    有梁王这样的人才镇守边关,萧太后和耶律隆绪都能松口气吧。

    刘璃拿着桌上的玻璃杯无意识地把玩着,这算不算是完成了任务呢?自己的灵体,也该很快回去了吧。想到这里,她的心,仿佛被什么扯住了。

    不知是不是要等到这位公主阳寿尽了,自己才能回去呢?

    “婉婉!”耶律隆绪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她抬眼望去,见他一脸欣喜地走到她面前,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笑道,“婉婉,看,这是什么?”

    是一个晶莹剔透、质地精细的玻璃杯。

    “你最喜欢这个了,不是吗?”他递了过来,“将来一定给你凑成一百个。”

    “我、我不要。”刘璃条件反射地一挡,杯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耶律隆绪的脸色一黯:“婉婉,你究竟是怎么了?”

    “请皇上去其他娘娘那里吧。”她牢牢盯着地上的碎片。

    “婉婉,我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无比温柔,温柔得让人心碎,让人沦陷。

    “我……”刘璃再也无法承受那火热目光的注视,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然那天你怎么会舍身救我?怎么会——亲我?怎么会打听我的喜好?”他似乎也在解释给自己听。

    刘璃咬了咬牙,浮起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嘴唇轻轻地翕动,吐出的字眼却如此残酷。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一开始,你我都该明白,这不过是一桩政治婚姻。”

    耶律隆绪的眼神瞬间黯然下去。

    很好,达到效果了,刘璃对自己微笑,即使她离开,即使这个身体消失,他也会重新开始新生活,会得到属于他的幸福,很快,他就会忘了她……

    砰!

    她的眼前一黑,脸颊处传来一阵疼痛,随即整个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耶律隆绪的身体就狠狠压了上来。

    “是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耶律隆绪咬牙切齿地说着,然后,他火热的呼吸就把刘璃要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这不是吻,或者说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吻,这是撕咬,是占有,是凌虐,是无法发泄的痛苦的纠结。

    刘璃的脑子里乱做一团,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推开他,可是,那唇与舌的纠缠带来的震撼甚至让她感觉到自己的软弱与……迷茫……

    她拼命侧开头避开他疯狂的吻,试着用双手推开他的身体,但很快双手就被牢牢扣在身体两侧。

    他的吻更加肆无忌惮,他的舌在口腔里探索着,刘璃羞恼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下意识地回应着这个完全是强迫的吻。她集中全部力气,用膝盖在他的肚子上顶了一下,同时欠身而起,成功地把他推在了一边。接着,她重重一拳回击过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右脸上。

    “你疯了!”她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也许吧。”耶律隆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苦涩地笑着,仍然急促的喘息提醒着他刚才片刻的失落和迷惘。

    刘璃张口欲言,却只觉胸口一阵剧痛袭来,脚下一软,正好摔在了他的怀里。

    耶律隆绪大惊,转头向屋外呼喝:“来人!宣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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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不要宣什么御医,就让我——在你怀里安静地休息一会。”她忽然微微笑了笑,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席卷了她的全身,也许,马上就要离开了吧。耶律隆绪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紧紧地、紧紧地拥着她,让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贴合在一起。

    血脉的搏动和呼吸的气息,直接传递过来。

    身子渐渐飘了起来,仿佛已经脱离了这个身体,她闭上双眼,不忍再看那具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身体。

    那具身体终是阳寿尽了。

    红颜薄命。

    “为什么……我要遇见你……”耶律隆绪伸手阖上了公主的眼睛,一丝叹息于唇齿间逸出,将脸轻轻贴在了她的胸口上。

    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