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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毒不娘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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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力受重创,他不再缠斗,左臂陡扬,他内力尽出地用披风半裹住洛翩翩,带回怀里。

    无暇顾及他人,他一举凌跃至数丈远。

    “混蛋,你放开我!”猛地被拖入男子的怀抱中,洛翩翩心一凉,眼底落入雪蝶儿怅然的微笑。

    “我不要丢下蝶儿一个人!不要!”

    雪蝶儿眼见洛翩翩在转眼间被男子救走,微扯唇稍宽了心。

    也好,“努拉苗寨”是炎鬼复仇的对象,本来就不该殃及无辜,宽心的同时,雪蝶儿亦感到无止尽的悲凉在胸中掠过。

    徐徐转身,她缓缓迎向炎鬼毫无表情的银面具脸庞,幽幽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语落,她的眸光越过他的银面具,看著“努拉苗寨”熊熊燃烧的火焰乱窜,心冷了半截。

    高脚楼一座座崩塌发出的轰然巨响,充满欢乐歌声的“努拉苗寨”在她眼前消失。

    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苍海二鬼”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报复“努拉苗寨”。

    她更不知道爹爹、苗千月及其他寨民是不是都已经惨遭毒手……隐下心中的沉痛,她身上的银铃轻晃,伴着沉冷的思绪,显得沉重而悲凉。

    “放心,我还不会杀你。”炎鬼狂笑出声,银面具因为他异常厉冷的眸,透着狰狞的气息。

    她从容迎上对方叫人不寒而栗的深眸,浅勾唇低语。“你会后悔的!我不信沾满仇恨之血的双手,可以平息你心中的怨恨。”

    炎鬼冷冷开口,手腕一翻,他手中蓦地多了只蝎尾银针,扬手将针刺进雪蝶儿眉心。“我不会后悔。”

    “为什么要血洗……”感到一股炽人的灼烧由眉心窜入,再攻自心口,雪蝶儿还来不及痛,便失去意识。

    蒙胧中,雪蝶儿像是被推入一条冗长、无止尽的深渊之内,她无能为力地往下坠。

    脑中唯一出现的,是巫循的名字。

    “阿循哥、阿循哥……蝶儿好痛……救我……”

    那低吟伴随着急急响起的银铃声,恍恍惚惚,似远似近,若有似无地出现在眼一刚。

    巫循伸出手,想抓住雪蝶儿,她却似烟般,一丝一缕在眼前消失。

    紧接而至的是利刀划过胸口的疼痛袭来。

    “蝶、蝶儿……蝶儿!”巫循被那椎心的痛震醒,微启的唇,不自觉逸出焦急的狂喊。

    大熊正在一旁,好不自在地翘着二郎腿,嚼着花生米,喝着烧酒,享受眼前灵珠岛有别海上风光的绿意盎然。

    被巫循这一吼,大熊猛地一惊,一颗花生米就这么梗在喉间。

    “呃——”庞大的身躯突地倒地,一张黑呼呼的脸在瞬间涨红。

    “我帮你!”廷少咏见状,伸出长腿,猛地在他背上连踹了几下。

    大熊重咳了数声,怒不可遏地大吼。“廷少咏,你是怎回事!咱儿虽然身强体壮,也不能教你这样欺负……”

    替头儿解去身上的蛊毒后,“啸夜鬼船”一行人便全体留在灵珠岛作客。

    耳边一如往昔回荡着吵闹声,巫循扬袖拭去额上的汗,思绪还停在方才的恶梦之上。

    从他捎过一封信回苗寨问头儿的蛊毒,雪蝶儿回了他一封信后,他便感觉到雪蝶儿的思念显得太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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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他身上作祟的蛊毒,时强时弱,总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前些日子,他又捎了数次信鸽进苗寨,却同样一去不复返地断了音讯,加上连日来同样的恶梦,他不得不猜测,也许雪蝶儿出事了!

    思绪一落,他难以自抑的情绪被一种不祥的感觉深深撷住。

    就在这一刻,廷少咏被大熊追得气喘吁吁,直接高举双手投降,坐在巫循身旁问。“怎么?姑娘又犯相思让你肚子发疼?”

    “不知道。”他拧着眉,严峻的神情少了往日的温朗。

    廷少咏问:“其实算算时间,你也该回苗寨了吧!”

    早在船泊在泉州时,他就该启程回苗寨。

    偏偏当时头儿的病情太重,他只得留在泉州照看着,这时间一耽搁,晃眼又过了几个月。

    “那就此告别吧!”巫循霍地起身,当机立断地开口。

    “马上?”他与巫循随“啸夜鬼船”在海上航行了两年,与船上伙伴共同经历过患难,感情已如兄弟。巫循立刻要离开,也让人颇为讶异。

    “两年之约已逾……真的得走了。”他陷入沉思,低喃着,微蹙的眉有说不出的忧心。

    大熊听他这么一说,庞大的身躯拽着巫循的手,死黏着他。“咱要喝喜酒,要瞧瞧银蝶仙子有多美?”

    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巫循笑着应允。“日子真确定了,再通知大家回寨里喝喜酒。”

    “说真格的,你不能诓咱儿!”大熊豆大的眼跃着兴奋。

    “我瞧你这德性,进寨前先理理门面,才不会吓着姑娘。”

    廷少咏在鬼船上久了,也染上不糗兄弟不过瘾的坏习惯。

    大熊闻言,不怒反笑地追间。“真的,咱儿看起来挺凶的是吧?是吧?”

    巫循叹了口气,撇了他一眼,真不知该说什么,大熊却一个劲,自鸣得意地嘿嘿笑出声,继续同廷少咏聊着。

    两人叨叨絮絮又说了些什么巫循已理不得,只知道胸口微郁的痛,时众时散,教他分辨不出究竟哪出了问题。

    阳光透过小方窗斜射出一道道光影,为幽暗的空间带入一丝暖意。

    雪蝶儿虚弱地趴在冷冷的牢房当中,鼻息间尽是腐湿的气息。

    她眯着眼,迎向那灿眩的日光,看到尘埃在亮光中飘浮着,这才知道,原来又天亮了。她无声息叹了口气,痛苦地挪了挪身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囚在此处有多久了。

    忽地,门被打开,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虚弱地喃着。“不……不要……”

    被囚人此地后,雪蝶儿才隐约在“苍海二鬼”——喀尚日与厉炎的对谈中,知道两人为何会血洗“努拉苗寨”的原因。

    用意在取姑娘身上至阴至寒的毒血养蝎,制作蝎蛊毒针。

    这些日子来,雪蝶儿夜不成眠,只能任蔓延全身的痛意一遍一遍地折磨。

    她该麻木了,却又矛盾地希望,痛的感觉别消失。

    唯有如此,她的阿循哥才能知道她尚在人世间。

    唯有如此,她的思念才有所依归。

    所以,她宁愿痛,只要还有感觉,那她的阿循哥就能感觉到她的思念……不会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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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鬼看着她的反应,邪佞的黑眸深处,聚着骇人光芒冷道:“要怪就该怪你为何生在雪家、生在苗寨,且生来具有神奇的养蝶能力。”

    雪蝶儿睨着他,神彩艳美的眸失去往日的灿黠,蒙上了灰,染上冷然的哀愁。“你比鬼更可怕,比禽兽更不如!”

    她虚软的指控在小小的空间缓缓化开,轻得仿佛风拂过天地的窸窣声响。

    炎鬼隐在阴暗中的嘴角微微上扬,冷嗤了一声。“在你死过一回又一回的反覆循环时,你很快就可以麻木不仁。”

    面不改色地微勾唇,炎鬼捉起她纤瘦的手腕,喀的一声,使劲在她未愈合的伤口上施力。

    心紧绞,蹙起的眉弄拧了雪白容颜,这一回,雪蝶儿连痛都喊不出来地抽搐了几下。

    炎鬼眸光一沉,手劲不自觉微松,同时,落在碗中的血霍地止住。

    他怔了怔,这才意识到雪蝶儿身体里的血已涸,非得他用十分劲才能滴满一碗血。

    雪蝶儿心一震,气若游丝地抬眼瞧他,没想到他会有此反应。

    霎时,炎鬼意识到自己莫名的举动,落在雪蝶儿腕上的手劲又多了几分。

    受挤压的痛穿筋入骨,雪蝶儿咬紧牙关,气息短促,任那椎心泣血的痛,揉碎她的身躯、灵魂,将她彻底摧毁。

    炎鬼恢复漠然,看着她满是毒液的黑血注满整只碗,才撒手。

    撒手后,雪蝶儿似无生命的娃娃,砰地倒地,她蜷缩在地上,身子因为剧痛,不断颤抖着。

    在日复一日的取血下,她原本丰润墨黑的长发已褪为雪白。

    白发凌乱地覆在她容颜上,她憔悴地就像是要消失在透明微光之中。

    枕在地面,雪蝶儿迷迷蒙蒙地缓缓启口唱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谁说花衣……银装赛天仙,情郎偏偏醉心驰天边……”

    她苍白的唇张张合合地唱着,歌词却模糊呈现几不可辨的低吟。

    炎鬼顿了片刻,眸光落在雪蝶儿身上,本欲旋身离开的脚步却滞在原地,说不出的情绪,在胸中沸腾。

    不期然地,一道轻柔的嗓音在炎鬼耳边响起——

    求你放了雪蝶儿……让她回到他未婚夫身边……让她的痴情得有所归……求求你……

    回在耳边的声音,伴着雪蝶儿似唱似吟的诡异声音持续回荡,轻得似能随风驰骋地在空气中缓缓飘散、远去。

    炎鬼神情宁静却又狰狞,被那莫名的泣吟,卷进千回百转的思绪当中。

    无意识的酸,不寻常地漫过炎鬼心头,但那感觉仅只是瞬间,他启口对着守卫道:“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把她拖出去,丢了。”

    守卫领了命。

    雪蝶儿认命地闭上眼,意识终于模糊。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似乎隐约听到“努拉苗寨”里,大伙边跳舞边唱歌的热络情景。

    “阿循哥……”恍恍惚惚中,她回到芦松溪畔,在月神的庇护下,回到她和她的情郎相处的那一刻……

    在潺潺流水间,她的阿循哥正吻着她,还有,他背着她,诉说游历四方的心愿……

    两年之约到了,而她……却等不到……他抱着她,对她细说所见所闻的那一天到来……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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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蓝的天,映着好山好水,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巫循矗在“努拉苗寨”前,所有思绪在瞬间被眼前的情景震得一片空白。

    “努拉苗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努拉苗寨”,满目疮痍找不到往日欢乐的情景。

    矗立林间的高脚楼在断垣残壁之中,有被大火烧灼过的焦黑痕迹,没有族人的歌声、没有芦笙的乐声,更没有银铃叮当、飞歌互答的欢声笑语。

    触目所及,只有由山谷吹来的冷风,萧萧地拂过举目荒凉的“努拉苗寨”。

    仿佛教天空一道闷雷击中,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依眼前的情况看来,雪蝶儿的处境只怕是岌岌可危,他得找到她!

    “蝶儿!”他心一凛,焦急地不断扬声频唤着。

    巫循的双脚依着脑中的印象,绕遍了整个“努拉苗寨”却一无所获。

    风扬起,柔柔撕扯他沉哑的嗓,碎在风中,徐徐飘荡散开,回应他的,只有自己回荡在无声息天地间的悲凉。

    “蝶儿!你到底在哪?”巫循紧蹙着眉,颓然地感到肚腹中微微的痛,如影随形地跟随着。

    按理说,为他施蛊的雪蝶儿如果死了,那他身上的蛊毒便会不药而愈。

    但他还有感觉,这表示体内的相思情蛊未解,他相信,他的雪蝶儿没死,她一定尚在人间。

    突地,一阵银铃轻晃,巫循猛地回过神惊喜出声。“蝶儿——”

    当眸底映入一张清雅丽容,巫循难掩失落,连荡在唇边的笑也霍地僵滞。

    “抱歉。”他朝姑娘抱拳,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姑娘涩涩扯动嘴角,沉然地开口。“看来巫大哥不记得我了?”

    黑眸闪过一丝惊讶,巫循不解地问。“姑娘是……”

    “桐普晴,雪蝶儿的好姐妹。”也莫怪巫循不认得她,为了避开“苍海二鬼”的赶尽杀绝,她换了汉服,不敢再做原来的苗家装扮。

    唯一留在身上的是系在雪玉笛上的银铃。

    巫循该是听到这铃声才把她误认为雪蝶儿吧!

    因为有所冀望,巫循那双眸亮得出奇。“你知道雪蝶儿的下落是吧?”

    她晃了晃头,哀道:“我前些日子才回苗寨,一回来,见到的便是如斯情景,我找不到家人……找不到千月……也找不到……蝶儿,她也许……死了。”

    薄唇上,浮现一抹淡笑,巫循笃定地开口。“不!她还没死。”

    “巫大哥,接受现实吧!我天天吹雪玉笛寻她,但是都没回音……”桐普晴柳眉深锁,强忍着悲伤咽然道。

    巫循为雪蝶儿种下相思情蛊之事,已经成为整个苗寨津津乐道的话题。

    恪守两年之约的不只雪蝶儿,还有所有等着印证这对有情人,情牵一世的苗寨人。

    谁又猜得到,两年之约期满,苗寨却会遭逢此剧变呢?

    “蝶儿没死。”巫循抿着唇,声音低哑,沉沉地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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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敛眉,神色凝重地叹了口气。“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巫循全身一僵,沉默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桐普晴也不管他有没有跟上,脚步迳自往芦松溪方向而行。

    不久,她的脚步停滞在一块巨石旁,轻喃着。“你应该认得出这是什么吧!”

    巫循脸色陡变,眼底落入银蝶被支银针穿透,嵌入巨石。

    许是过了些时日,死去的银蝶躯壳渐被风化,由躯壳延展出的四办银翅,几乎要随风而去。

    半屈膝,巫循拔起银针,浑身陡地一震,是“苍海二鬼”的蝎蛊银针。

    同时,雪蝶儿的话在耳畔响起——

    守护虫有时藏在头发里,有时藏在衣服中,只要主人发生危险,守护虫就会赶来救主人……

    如果守护蝶死了,那雪蝶儿……

    蓦地,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冷意升起,他的思绪顿时陷入莫名的迷离当中,难道……雪蝶儿真的死了?

    不!雪蝶儿没死!涩然闭上眼,他似乎可以感觉身体里的蛊毒作祟。

    虽然若有似无,却不是让他完全没感觉。

    他相信,雪蝶儿尚在人世间。

    桐普晴怔怔地瞧着他,勉强启口。“巫大哥,雪蝶儿已经死了……你接受事实吧!”

    “她没死!”莫名的情绪让他失控地大吼,似要以这样的方式,才能理直气壮叱去她无稽的认定。

    迎向巫循冷厉的眸光,桐普晴愕然地僵在原地,流转着浅愁的脸庞,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明显怔住。

    他艰难地低语,紧握的拳似是强忍着极大的痛苦。“她的思念伴着体内的蛊毒,反覆折磨着……我还有感觉……”

    桐普晴垂下眸,默然不语。

    “对不起,你……我想先静一静。”

    他用双手抱住了头,微微颤栗的身驱似不胜负荷失去雪蝶儿的痛楚,缓缓挤出一句话。

    额上渗出无数冷汗,此刻他心魂欲裂地分不清痛源自何处,他却仍坚信眼前的的情景并未化解他心头的疑虑。

    如果痛能让他相信雪蝶儿的存在……那就任由痛将他侵蚀吧!

    入夜的“努拉苗寨”无声无息,静得似立在荒林的孤坟,透着股莫名的悲凉气息。

    在沉静的夜色里,巫循随意识驱使,一步步走往传来潺潺流水声的芦松溪畔。

    月光落在溪面,随流水晃曳着潋滟的银白月色。

    巫循双眼怔怔地望着芦松溪,眸中溢满温柔,浮现脑海的,全是雪蝶儿在月光下的芦松溪玩着水时闪闪发亮的绰约身影。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非得男子才能同女子说情话?

    再过两年,我的贴绣上衣就可以完成了,我不管阿循哥去多久,雪蝶儿只等你两午。

    阿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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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循哥……

    潺潺流水划破倒映水中的娇颜,恍然瞬间,雪蝶儿笑着同他说话的模样,被冲往山脚下的芦松溪。

    怔怔望着溪水,他满腹似水柔情变得苦涩,当初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他离开呢?

    为何订下的是两年之约呢?

    如果他可以早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悲惨的结局呢?

    千回百转的思绪充斥在巫循胸口,压迫得心脏疼痛不堪。

    “蝶儿别走……”他思绪模模糊糊地涉水入溪,像个痴儿,紧紧追着往下流动的潺潺流水。

    不知走了多久,他似是踢到溪床的石头,直接往前扑倒进溪中。

    远远的,隐身在林荫深处的纤影,因男子的一举一动,眼中倾泻出一串串晶莹的泪水,不舍地扬声。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