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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毒不娘子-第5部分

由老天安排了。

    “这几个岤都是人体大岤,稍有差池闪失,性命便不保。”他沉着眉,严峻地开口。

    “再怎么样,也比等死来得好,阿循哥,蝶儿不怕,你放心为蝶儿施针吧!”

    她的眸揉着全心的信任,静默的神情让人心疼。

    “怕的是我!”痛苦的神色在眼底闪过,他毫不掩饰心底的恐惧。“你的生与死操之在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命悬几针之间,这两针扎下,他亦不知能不能将蝎蛊毒针逼出她的印堂岤之外。

    如果雪蝶儿就这么死了,他又如何自处?

    雪蝶儿勉强地扯出一抹笑。“阿循哥,你放心施针,蝶儿信你,全心全意信你!”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愈来愈虚弱,再这么下去,怕是熬不过几日。

    “好!我知道了,你歇一会儿。”万般怜爱地俯下身,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他才离开。

    桐普晴矗在一边,看着巫循替雪蝶儿诊完脉后,连忙间:“巫大哥,我要帮什么忙?”

    “准备一些干净的布,再帮我烧半桶水,等会儿替蝶儿净身。”

    取出银针过火消毒,巫循凝定着心神说道:“我会在蝶儿的百会及上星两岤施针,开通气血循环,再以内力震出印堂岤的蝎尾银针,倘若顺利,她会把聚在眉心的毒血吐出,之后再以灵珠粉为药引,清体内余毒。”

    “我马上准备。”桐普晴微颔首,紧张的拧皱了手中的帕子。

    “有劳姑娘。”语落,巫循扶着雪蝶儿坐起,握了握她的手唤了唤。“蝶儿,阿循哥要为你施针了。”

    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一张脸白得透明。

    看着她的模样,巫循手中的银针却在瞬间变得犹如千斤重,执针的手微颤,迟迟无法扎下。

    “阿循哥……蝶儿信你,若有情,缘……不散……”她气若游丝,眉眼间的神情坚定无比。

    巫循顿了顿,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深深望着雪蝶儿,苦涩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们的情缘不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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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吸了口气,确定岤道位置后,迅速将银针刺入雪蝶儿的百会及上星两岤之上。

    “唔……”雪蝶儿无意识地轻吟了一声,未多时便感到身体微微发热。

    银针定位,巫循气运丹田,将内丹之气提起汇聚至掌心,由身体关窍通道上,迅捷地将气发放至雪蝶儿体内。

    掌心按逆时针方向在乔空岤运转多次,透过岤位,一股作气将内丹之气直冲雪蝶儿的印堂岤。

    蓦然间,雪蝶儿隐隐感觉到一股气汇聚至印堂中央,眨眼间,种入她印堂岤的蝎蛊毒针挟劲飞出,直接嵌入洞壁之上。

    蝎蛊毒针一被震出,雪蝶儿吃力地吐出一口黑血。

    那些由喉间溢涌出的黑血染得她的胸口一片沭目惊心。

    巫循收气将银针拔除,为她封住几个止血岤位后,再替她诊了诊脉象。

    “阿循哥……”蝎蛊毒针拔除后,雪蝶儿顿时感觉身上所有的气力也在瞬间倾泄。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浓浓的倦意朝她袭来。

    “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巫循捧住她冰冷的脸,淌着笑,深深凝着她咽然开口。

    “真的?”飘缈的眼底映入巫循沉重的脸,她连抬手抚去他轻蹙眉头的力量也没有,只能微微地发出气若游丝的嗫嚅。

    即便她的脸色苍白若纸,但巫循却无法移开目光,胸口过分激动的情绪让他无法平静。

    “没事了。”

    “阿循哥……蝶儿真的没事了吗?”一滴泪滑下,雪蝶儿把全身力量汇聚在她纤柔无力的指间,将巫循的手扣得死紧地间。

    她瞧不清巫循的反应,只知道思绪恍恍惚惚、飘缈不定。

    沉默了片刻,巫循缓了缓思绪才保证地开口。“别怕、别怕……我在这儿……阿循哥说过不会骗你的!你快合上眼休息,嗯?”

    “好……”她轻唔出声,神智已经愈来愈迷离。

    “我会等你醒来。”巫循抚着她苍苍的白发,低哑地喃着。

    “阿循哥……你可以抱着蝶儿吗……”意识明明已经远离的,她却执意要将话给说完。

    心陡地一凛,他张臂抱住她的娇弱身躯,嘴边轻哼著“跳月祭”那一晚寨民们口中唱的歌调。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随着歌声,雪蝶儿在恍恍惚惚当中,不自觉回到她和巫循在“跳月祭”那一夜。

    当时她的身体虽然冷透了,但贴着巫循,身体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她、水远不会忘记,那一晚,星星……好亮……

    渐渐的,她的思绪逐渐模糊,隐约感觉到血液似潺潺小溪,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流窜。

    然后……在眼皮渐沉重将合上的瞬间,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将合的艳眸之上。

    “蝶儿,快睡吧!我爱你……这一回换我等你……别忘了……”巫循盯着蜷曲在床榻间的纤弱身形,看着她披散在枕上的长长白发、毫无血色的面容,哑声地重复着。

    耳边旋绕着他的话,雪蝶儿神情一松地笑着,眼眶不自觉泛着湿意。

    她心里虽冲动地想回应他的情意,但突然袭来的晕眩感却取代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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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中,男子熟悉的气息、低哑的沉嗓成为她昏睡前唯一的感觉。

    待她熟睡后,巫循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小心无比地握住她的柔荑,为她上药。

    这时桐普晴端着热水进入,看着巫循坐在一旁,连忙趋向前问:“巫大哥,顺利吗?”

    巫循回过头,唇角微扬。“银针已经取出来了。”

    “太好了!”她跟着松了一口气。

    “不,还有一关得过。”

    虽然蝎蛊银针已经取出,但还是得待她醒来,再替她解体内的蛊毒。

    巫循脸上的忧心让她愣了愣。“我以为只要将银针取出就没事了。”

    “这些时日,她的五脏六腑已被蛊毒渗透,晚些我会熬解蛊药给她喝,届时就得看药效进入她身体里发挥了几成功效。”

    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一颗心仍志忑地尚未归位。

    桐普晴深深看着好姐妹,心理不自觉地暗暗叹息着。“我相信蝶儿能等到你,就表示她可以逢凶化吉。”

    “如果我可以早点回来,或许状况不会演变至此。”他幽幽地开口,不敢想像若他们又错过彼此……

    那雪蝶儿岂不是注定要香消玉殒?

    桐普晴不难看出巫循眼底的自责,她扬起笑,先拧了方帕子给巫循。“现在说这些也没用,重要的是蝶儿有我们守着,一定能康复的。”

    “我知道她会康复。”

    巫循放软声调,接过桐普晴递来的帕子,唇边的笑带着浓浓的倦意。

    “好,那巫大哥先擦擦汗、休息一下,我先帮蝶儿换掉脏衣服。”

    他指着置在石桌上的丹瓶吩咐道:“你先吃下解药再处理,蝶儿滞在印堂岤的毒血,当今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种如此至阴至寒之毒。”

    桐普晴乖乖服下药丸,眸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两人紧把住彼此的手,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

    希望巫循与雪蝶儿的这段情,在“努拉苗寨”一连串的不幸里,至少是唯一的圆满。

    第十章

    雪蝶儿这一觉,睡得既深又沉。

    当她悠悠转醒时,映入眼帘的是守在身边,一团模糊的形影。

    “阿循哥……”她下意识唤了唤,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此时身在何处,思绪仍昏茫茫的。

    虚弱的呼唤让巫循猛地拉回思绪,他回握住雪蝶儿的手,柔声回道:“我在这里。”

    眼睫轻颤,她微蹙着眉道:“阿循哥……我……睡了很久吗?我的头……好痛。”

    “不碍事,头痛是拔出蝎尾毒针所造成的伤口,再加上你睡了五天,身子骨没活动,自然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嘴角噙着淡笑,巫循说得轻松,心里的忐忑终是落了地。

    雪蝶儿愣了愣,她直觉抬手想摸摸眉心,巫循却制住她的动作。“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别碰。”

    “针……取出来了?”她问得小心翼翼,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取出来了,现下要靠药剂清去你体内的蛊毒。”抚着她苍白的脸,巫循继而开口。“待喝完六帖药,头发慢慢就会恢复原来的颜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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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不了头发的颜色是否会恢复,耳底落入巫循那熟悉的音调及关切的柔情,雪蝶儿的眸陡地发热。

    “阿循哥,蝶儿不是在做梦吧!”雪蝶儿蹙起眉,语气有些不确定。

    她抚着他的脸,映入眼底的是与巫循之间的点点滴滴、被炎鬼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画面。

    一切过往历历在目,在眼前掠过。

    这一瞬,她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

    捕捉到她眼底的恐惧,巫循摊开掌,五指与她纤软小手紧抑地直瞅着她。

    “傻姑娘,怎么会是梦呢?你看得到我,感觉得到我手心的温度,怎么会是梦呢?”

    她抿了抿唇,反手握住他的大掌,感觉到巫循真真实实在她的身边,她的心,才真正多了点舒坦与安心。

    “蝶儿,等你喝完这六帖药,我带你回江南好吗?”半晌巫循掀唇,语重心长地下了决定。

    两年前,是由于强烈的吸引力,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可是当时因为梦想尚未能实现,所以他不可能为了雪蝶儿久留。

    而今,雪蝶儿悲惨的遭遇烙在他心里,逼得他心里那股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的渴望,益发强烈。

    努拉苗寨既已成历史,那他自该再找一处让他们可以落地生根的家。

    “到江南去……”雪蝶儿眉心微拧,心中漫着五味杂陈的思绪。

    她的回忆始于努拉苗寨,要离开这里,她心里除了不舍外,还有诉不尽的遗憾。

    “你舍不得这里吗?”

    她吸了吸鼻,眨去眼眶中打转的泪花。“不,阿循哥去哪,蝶儿就去哪,这一辈子蝶儿只跟着你,只是……一想到爹爹,一想到大家……”

    巫循看着她,替她整了整凌乱的发丝。“放心,追缉苍海二鬼的事有鬼船上的兄弟帮忙,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我知道,就算我恨,也无济于事……”她勉强轻扯出一抹笑弧,枕在他的肩,顿时哑声地轻语。

    转眼间,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全惨遭横祸,家乡染上了血,教她的心情如何能平复?

    巫循双手落在她的肩,眉蹙了蹙。“现下这个阶段,你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养好身体就好,懂吗?”

    缓下漫过胸口的难过思绪,她深吸了口气将眼泪逼回地点了点头。“只要有阿循哥在,蝶儿什么都不怕。”

    他们之间,经过生死、离别,从今之后,他们的生命只有彼此,再也没有任何事可以拆散他们。

    巫循捉住她的小手,轻吻着。“这地方实在也不是久留之所,住久了,对你的身体没帮助,待你养好身体后,我们到江南找个美丽的地方住下。”

    他低喃着,说出口的每一句酌量,在在皆是为未来盘算。

    雪蝶儿迎向他的眸,似乎瞧见了当年那个诉说着梦想的巫循。

    心口一暖,她整了整紊乱的思绪,才埋在巫循胸前轻轻叹息。“阿循哥,江南美吗?”

    “嗯!江南有种细腻雅致的美,和努拉苗寨的灵秀山水有很大的不同。”巫循滞了半刻,又道:“你喜欢去哪,咱们就去哪!”

    雪蝶儿侧首凝着他,心有所感地喃着。“阿循哥,谢谢你。”

    他静静凝着她,两颗相互激荡出情怀的心,让他心里充满了绵绵不绝的绪络情意。

    “傻姑娘,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吗?”巫循点了点她的鼻,扶着她躺下,语气隐约含着宠溺。“你歇一会,我帮你煎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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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循哥……”一听到他要离开,雪蝶儿伸手去扯他的袖口,语气微咽地透出一丝不安。

    巫循怔然地回过头,迎向她水溜溜的眼,俯身在她额上落下轻吻。“我保证,你张开眼就可以看到我。”

    “一听就知道阿循哥诓人!”她努起唇,一脸娇叹。

    瞧着雪蝶儿唇上碍眼的苍白,巫循低下身,将头靠了过去,倏地便攫住她软嫩的唇。

    他突如其来的热吻让雪蝶儿心跳如擂鼓般、赧红了脸,青涩地回应着他随着喘息加重的探索。

    在那缠绵的情意交流之中,雪蝶儿浑身轻颤,全身的力气似在瞬间被抽光,让她无法思考。

    相思眷恋,情生意动,那躁动的情绪,惹得巫循体内的蛊毒隐隐作祟。

    气息渐缓,巫循轻贴着姑娘的秀额顺着紊乱的鼻息。“蝶儿,我感觉到你的相思了。”

    他扬起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偎着他、感受着他,雪蝶儿眼眸湿润地轻笑着。“我知道……情牵相连,痛亦相随,痛余、爱正炽,爱有多深,痛便有多重……”

    她重复着巫循离开苗寨前,她对他说过的话,心里蔓延着股甜甜的暖意。

    她对巫循情有“毒”钟。

    这情毒,怕是会将彼此紧紧牵绊,直至老死。

    巫循一走出洞,正准备烧水煎药,远远便见桐普晴急急忙忙朝他走来。

    “巫大哥!”

    听到那声呼唤,他浓眉轻扬,眼底立刻落入桐普晴,因为奔跑而显得红扑扑的俏脸。“怎么了?”

    “大熊哥他们把炎鬼押回苗寨,等着你发落。”

    巫循蹙起眉,放下手中的东西道:“蝶儿在里头歇着,你和她留下来,别让她离开。”

    桐普晴顺了顺微促的呼吸,迟疑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应允。“我知道了。”

    “我也去。”就在这时,雪蝶儿强撑着虚弱的脚步,扶着洞壁的身影缓缓由洞口绿帘走出。

    桐普晴一瞧见她,霍地讶然出声。“蝶儿!”

    巫循回过头,眼底落入她仍孱弱的模样,想开口制止,却又霍地打住。

    炎鬼害她这么惨,无论如何是都该让炎鬼给她一个交代。

    “桐桐,难道你不想亲手了结这恶人吗?”雪蝶儿咬牙忍痛,难掩激动地问。

    迎向雪蝶儿坚定的眸光,桐普晴苦苦一笑,试着遗忘的悲痛,在瞬间被挑起。

    巫循看着她们,心蓦地纠结,他心里知晓,不该阻止。

    轻叹了口气,他迟疑了半晌才走向前,朝雪蝶儿伸出手,露出莫可奈何的笑。“走吧!”

    将手交至他的掌,雪蝶儿的眼眶已因他的体恤,盈满激动的热泪。

    穿过绿林,三人脚步一到达,眼底立刻落入戴着银面具的炎鬼,沦为阶下囚的狼狈模样。

    巫循快步走向大熊。“问出炎鬼灭寨的原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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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熊晃了晃头。“这小子硬得很,别说一句话都没说,这段期间,一口水、一口饭也没吃。”

    看着炎鬼依旧站得昂然挺拔、顶天立地的模样,雪蝶儿积郁在胸口的千愁万绪在瞬间沸腾。

    她以蹒跚的脚步走向他并质问。“为什么到了如此境况,你却还是不肯说出灭『努拉苗寨』的原因?”

    一看见他,雪蝶儿心头涌现的不是炎鬼残忍对她的手段,而是“努拉苗寨”所有无辜寨民的性命。

    阴阴觑着雪蝶儿,炎鬼发出低哑的冷笑,倔傲的态度言明了他绝不为自己做任何辩驳。

    上百条无辜的努拉苗寨人就这么死在他手中,而他的态度竟是那么不在乎?

    迎向他波澜不兴的眸,无辜寨民的悲怨仿佛映在其中,雪蝶儿心里的怨若巨浪,势不可挡地撞击她的心。

    蓦地,她脸色一沉,抢过大熊手中的大刀,扬刀刺向炎鬼——

    雪蝶儿的体力只够让她使三分力,但刀锋正中炎鬼心窝,片刻伤口便沁出大量的血。

    见他血流如注,雪蝶儿脑中瞬间空白,如握炽铁般地松开握刀的手,在可以一剑取他性命的关键时刻——心软。

    当啷一声,大刀落地。

    “何必心软,血债血偿,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许是伤及心脉,炎鬼倒地前薄冷的唇,吐出嘲讽冷语。

    是嘲人或嘲己?

    他话中的绝然,让众人诧异地倒抽了一口气。

    在炎鬼倒下前,他的脑海回荡着抹纤柔身影,向来冷倔的抑郁嘴角,随同落地的银面具落下,坦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见他倒地不起,巫循快步向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后才愕然开口。“他已经断气了。”

    “死了?咱儿不信,姑娘那一刀戳豆腐都穿不透?”大熊浓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