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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14部分

    一早,就得启程南下了。”

    这三天,夏浔可不是夜夜笙歌,除了对彭梓祺晓之以理,说服她探明父祖对于天下的态度,他还在策划赶赴金陵的事,如今已初步拟定了一个计划。

    彭梓祺为难道:“不成,明天一早就得走了,娘亲很舍不得,唤我今晚去陪她,所以……”

    夏浔一呆,便道:“说的也是,这一去,就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了,你去后宅陪陪岳母大人吧。”

    彭梓祺答应一声,两夫妻又简短地说了几句,彭梓祺便起身去了后宅。

    夏浔长长地舒了口气,静静地坐了一阵儿,倏地跳了起来。

    谢谢这两天看他那幽怨的目光,他何尝不明白?可近一个月来,虽然吃了许多苦头,至少他和谢谢一直在一起,彭梓祺孤身在外,担惊受怕,如今刚刚相见,他怎好便说出在城中拜了天地的事情,就算说得出,迎着梓祺那依恋的目光,他又如何说得出要去与谢谢同房?

    眼看着今天谢谢那幽怨的目光都因负气变得冷淡了,夏浔心里也急呀。想不到,关键时刻还是丈母娘疼女婿呀,居然把梓祺给调走了,夏浔匆匆整理一下,便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准备去哄哄那三天来饱受冷落的小美人儿。

    “姑爷,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刚一出门,迎面就碰上一个俏生生的小丫环,向他笑嘻嘻地福身施礼。

    做贼心虚的夏浔吓了一跳,差点儿没跟着做个蹲身福礼的动作:“啊……啊,我在院中走一走,一会儿就回来。”

    夏浔双手一背,迈开八字步,开始“走一走”,眼角捎着那小丫头,候她拐过了月亮门,夏浔才一个大鹏展翅,啪地一下跳到谢雨霏门前,一时间,那心竟跳得飞快。

    “奶奶的,在老婆的娘家偷老婆,这叫什么事儿!”

    夏浔喘了口大气,一推门,没动。夏浔拍拍额头,又跳到窗前,再一推,还是没动。

    “坏了,谢谢真生气了。”

    夏浔跳来跳去的像一只辛勤的小白兔,再次跳到门前,屈指轻轻叩响房门:“谢谢!”

    “谁呀?”

    “我!”

    “你是谁呀?”

    “心肝宝贝乖,这两天真的是不方便呀,这不一得着空儿我就来了么。你……先让我进去,咱们里边说。”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谢雨霏穿着小衣,转身走回去,一撩被子上床躺下,俏面朝里,丢给他一个背影。

    夏浔赶紧插好房门,见小美人儿不理他,只好涎着脸走过去,齐人之福不是那么好享的,大男子主义要不得,该低头的时候得低头啊。

    夏浔挨着她躺下,扳了扳她的肩膀,谢谢板着俏脸道:“干嘛?”

    夏浔低声下气地把这三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一面说,少不得搂搂抱抱、亲亲摸摸,谢雨霏那僵硬的脊背终于柔软起来,娇躯一转,朝向他道:“知道啦,大忙人儿,谁那么小气,跟你斗闲气呀。”

    夏浔大喜:“娘子真是温柔贤淑,那……今夜咱们能洞房花烛了么?”

    谢谢向他翻了个俏皮的白眼儿:“今晚上……你方便了?”

    夏浔点头如捣蒜:“方便了,方便了。”

    谢谢哼了一条,慢条斯理地道:“可惜,本姑娘今晚……不方便了。”

    夏浔苦笑道:“好啦,我的好娘子,你就不要跟我呕气了。”

    谢谢没好气地道:“谁跟你呕气啦,我今晚……真的不方便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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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一下子傻了眼:“你不会……不会是……”

    谢谢嫣然地点了点头,很优雅地道:“相公,你猜对了。”

    夏浔低头看看已经支起了一个大帐篷的小兄弟,向谢谢苦着脸道:“那……我怎么办?”

    谢谢无辜地道:“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能怎么办?”

    夏浔无奈地看着谢谢,看到她那如花俏面,花瓣似的红唇,忽地想起了她那会跳舞的舌头,那粲花妙舌,如蟾蜍、如灵蛇、如海浪、如钻头,忽尔蜿蜒前行,忽尔如浪起伏、忽尔如一柄粉钻,一环环地向外旋动……

    夏浔忽然有点口干舌燥起来,他咳嗽一声,沙哑着嗓子道:“谢谢……”

    “嗯?”

    “你现在,嘴里没藏着刀吧?”

    “干嘛?”

    “嘿!嘿嘿……”

    第348章 蹀坐吹长笛

    上马不捉鞭,

    反拗杨柳枝。

    蹀坐吹长笛,

    怨煞行客儿。

    反复品味这首乐府古诗,夏浔觉得,古人实在是太有学问了,吹箫而已,居然可以让他们说得如此堂皇风雅。

    想起昨夜闺中滋味,确是让人回味无穷,谢谢还只是第一次,含羞带怯,技艺生疏,就已那般销魂,略施小技,就让他——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唇两瓣中,这要是熟谙了风雨滋味……

    说不得,说不得,回味无穷!

    彭梓祺刚刚离开家门的时候,很是伤心了一阵,不过这时却在瞄着夏浔和谢雨霏,因为她发现,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好像……应该……大概……可能……是发生了点什么。

    夏浔在闭目养神,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谢谢……好像很害羞的样子。尤其是一看到她时,眼光总是飘忽错开,似乎有些不敢对视。

    过了好久,她终于发现了一点点不同,谢谢已经换回了女装,而她的发髻是已婚妇人的发式,彭梓祺悄悄靠近夏浔,在他腋下轻轻掐了一把,附耳过去,小声道:“你把谢谢怎么了,老实招来!”

    “谢谢么?”

    夏浔张开了眼睛,他觉得也是时候告诉梓祺了,否则,可就太委屈了人家谢谢。夏浔看着难得羞到把头埋到胸前的谢谢,柔声说道:“谢谢,和你一样,是我的妻,是我相伴一生的女人了……”

    彭梓祺恍然大悟道:“喔……你们昨晚……”

    正埋着头的谢雨霏呼地一下抬起头来,大声撇清道:“我们没有!昨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浔在一旁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地给她撑腰:“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嘛,有什么好害羞的,谢谢,不用怕她笑你,梓祺嘛……也不是没有做过……”

    彭梓祺狐疑地看看道貌岸然的夏浔,又看看羞不可抑的谢谢,呆呆地问道:“我?我做什么了?”

    夏浔一行人没有从陆路去江南,而是一路东去,准备从海路先去双屿。现在天下动荡,形势虽然紧张,但是因为大量官兵的调动、役夫的征调、难民的流窜,以及许多士绅为了避免战祸牵连而南迁,官府没有足够的人力对地方进行控制,夏浔要往南去反而变得容易。

    不过南去虽然容易,夏浔的目的却不仅仅是到南方,他派遣的蒋梦熊等四人已经利用雄厚的资金实力和充足的人手在金陵打开了局面,但是想要与官绅阶层建立联系,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这样的话夏浔就得剑走偏锋,才能迅速打开上层社会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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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如果让蒋梦熊那几位原本只是负责拿刀砍人的大哥去做,确实难为了他们,角色转换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事只好由夏浔亲自来做,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思路却还不是太成熟。这件事,即便是精于骗术的谢谢,对他的设想也不太确定,因为就连谢谢也没有做过,甚至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他们一路东去,在琅琊山重金租了一条船,沿海南下,到盐官镇,再与双屿岛取得联系,由双屿的海船接上了双屿岛。

    “少爷,少爷!”

    小荻像一只快乐的海鸥,老远就笑着、跳着扑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根渔竿。

    “小荻!”

    夏浔揉揉她被海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笑道:“你都快晒成黑炭头啦,怎么搞的?”

    肖管事苦笑道:“这丫头,现在迷上了钓鱼,整天蹲在海滩上,又不知道打把伞……”

    许浒拱手笑道:“杨老弟。”

    夏浔忙也拱手笑道:“许大当家的。”

    他往人群里溜了一眼,没有看到苏颖,微微有些失望,不禁问道:“三当家的不在岛上么?”

    他这一问,双屿岛众人脸上都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气,许浒顿了一顿,摸着鼻子干笑道:“阿妹呀,呵呵,她现在……现在在羊角山呢,一时半晌的,怕是抽不出身过来。咱们别在这儿站着了,聚义厅里已经为你们摆下了接风宴,请请请,咱们上山,边喝边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边说着一边往岛上走。小荻玩心虽重,却最是倚赖她的少爷,眼看自己还没说几句话,便被别人挤到了后边,小丫头急得又蹦又跳,最后拼命挤到前面去,用屁股拱开她老爹,把钓鱼杆往老爹手里一塞,小嘴便像机关枪似的嘟嘟起来。

    “少爷,我刚来岛上时,整天听着潮声,觉都睡不好,后来听习惯了,一听潮水声睡的特别甜。”

    “哈哈,那是好事呀……”

    “少爷,我在海边钓鱼,钓到一只特别好看的海螺,你看你看,粉红色的,就像一只鹦鹉,这是眼睛,这是嘴巴,这是羽毛……”

    小荻从怀里掏出一只海螺向少爷献宝:“岛上的好多人说,他们也没见过这种海螺呢,稀罕吧?我本来想等少爷回来一起尝尝稀罕的,可惜左等你不回来,右等你不回来,海螺都死了,我怕螺肉放臭了,就把它吃了,感觉味道也一般,就剩下这只海螺,我特意留着,送给少爷的。”

    许浒和肖管事等人,以及故意落后几步,给他们让出位置的彭梓祺和谢雨霏见到小荻的孩子气,都不禁莞尔,夏浔不经意地瞟了眼小荻手中的海螺,却不禁吃了一惊,赶紧拿过来看看,果然是鹦鹉螺,而且在鹦鹉螺中也算是极品。

    夏浔看了小获一眼,心中好不惋惜:“这张小嘴,还真是金贵,十几万美金呐,让她一口就给吞了……”

    小荻只道他喜欢,得意洋洋地道:“好看吧,我也最喜欢啦,我把它送给少爷。”

    夏浔笑着摸摸她的头,把鹦鹉螺揣在了怀中。一路下来,就只听小荻向他讲东讲西、问南问北,夏浔偶尔讲述几句,许浒和肖管事等人都听得耸然变色,只有小荻面不改色,因为她根本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状况。在她眼里,她的少爷是最有本事的,又有什么难处能难得了他?

    难怪她虽思念少爷,但是在岛上吃得饱、睡得香,小脸都变成了可爱的红苹果,因为在她的心里,根本不以为有什么困难是能难为了她的少爷的。夏浔见此情况,没有再往深里讲,不知人间险恶,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风波险恶都经历的越少越好。

    小获好久没看见夏浔了,恨不得把自己想得起来的一切都告诉他,说来说去,她终于说到了苏颖:“少爷,苏三姐姐现在在羊角山呢,前几天呀,我……”

    小荻还没说完,方才已识趣地闪到一边,任由她扯着夏浔说个不停的许浒和肖管事同时抢了上来,肖管事一把拉开小荻,许浒则把住了夏浔的手臂,高声打个哈哈,气宇轩昂地道:“啊,杨老弟!来来来,就在前边,哈哈哈,兄弟们都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请,请请请……”

    小荻愣愣地看着他们,很困惑地对肖管事道:“爹,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小荻!”

    酒宴散了,夏浔回到住处,先与肖管事和一同上岛来的几个亲近家人聊了一阵儿,等到大家各自散去,夏浔便悄然转到了肖荻的住处。

    “少爷!”

    小荻刚刚点着灯在床边坐下,忽见夏浔来了,又欣喜地跳起来。

    她比在金陵分手时,似乎又长高了小半头,在岛上这半年多,晒得黑了,却也结实了,依然是眉弯嘴小,宜喜宜嗔,脸蛋虽然有些圆润,但那是健康、圆润的味道,少女时候婴儿肥的身材,正渐渐出挑得婀娜健美,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是那么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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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天地很小,在青州只是一条玉皇街,在金陵,只是一个秣陵镇;她的心灵也很小,只有一个杨府,住着她的父母爹娘,还有她的少爷,以及……小窝小狗,现在则变成了一条钓杆。所以她的眸子始终澄澈如水,就像不曾受市俗污染的婴儿。

    夏浔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小荻很温驯,很享受,就像她抚摸她的小狗狗。

    “小荻,你刚才说,苏三当家的,怎么了?”

    小荻面有难色:“我刚才就想说的呀,可爹爹不让我说,是不是……我不应该说?”

    夏浔心中疑虑更浓,便微笑着道:“唔,那大概的因为不方便当众说吧,我是你的少爷,可不是外人,对我说没问题的。”

    小荻想了想确实如此,不禁展颜笑道:“对呀,有什么事不好说给别人听,说给少爷听总是不妨事的。当然,有些事连少爷也不能说的,比如说……大上个月开始,我来天葵了呢,头一回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生了病,马上要死了,哭着去找我娘。嗯……我娘特意嘱咐我,这种事自己知道就行了,对爹爹、对少爷,都不可以提。”

    夏浔很囧,这个天然呆的丫头!

    本来夏浔还觉得她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其实反比大多数人要快乐的多,不过现在他却觉得,还是应该让她经历些人间百态,要不然……

    看到夏浔脸上的窘态,小荻总算是意识到自己又习惯性地跑题了,她吐了吐舌头,鬼鬼祟祟地四下看了看,这才很诡秘地向夏浔打小报告:“少爷,苏三姐姐有小宝宝啦!”

    “什么?”

    夏浔大吃一惊,瞪起眼睛道:“她有孩子了?”

    “嗯!”

    小荻使劲点头:“肚子里头一个,肚子外头一个!真能生呀!”

    第349章 不能思春

    “三姐,喝点鱼汤吧。”

    一个头上缠着花布带子的姑娘走进房来,一身短衫花裤,梳着两条及臀的粗黑油亮大辫子,身材不高,但很匀称,所以仍然显得腿长腰细。她的额头比较宽,鼻翼有肉,嘴巴有些大,但嘴唇很丰润,虽然不是十分姿色,却很有一股俏丽飒爽的味道,在她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熬成了浓浓的孚仭桨咨唤荩还上阄侗闫吮嵌础br />

    “好香的味道,萍女,你的厨艺不错呀。”

    苏颖抬头笑道。她马上就要生了,大腹便便。床上还躺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梳着一个冲天辫儿,双手抱头,睡的正香。

    那个叫萍女的姑娘笑道:“那当然,不管什么海味儿,到了我手里,都能调制的香喷喷的,这鱼汤里还加了许多鱼脑,很补的。三姐的孩子还这么小,就又怀了孕,可得比一般人更加小心,虽然三姐是练武之人,身子强壮,多补补总不是坏事。”

    “嗯,先搁在桌上吧,太烫了,稍晾一晾。”

    苏颖咬断线头,把手里一件缝制了大半的小花袄搁在床上。

    苏颖原本不懂女红,连下厨房的事也不大明白,可是自从有了孩子,虽说只要她想,既找得到人做,也可以花钱买,还是希望能亲手给自己的宝宝做件衣裳,在手指头被扎过多次之后,她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做些针线活了。

    “小思杨睡觉的样子好可爱。”

    萍平放下碗,走到床边弯腰看着熟睡的孩子:“小家伙,很快就要当小姐姐喽,开不开心?”

    床上的小丫头呶了呶嘴,眉头皱着,似乎想哭,一会儿又自己咭咭地笑了两声,可还是睡着没有醒来。苏颖和萍女都笑起来,苏颖道:“思杨这是睡婆婆觉呢,不用理她。”

    说着走到桌边,端起碗来吹了吹,想把鱼汤喝掉,碗举到嘴边,她忽然停住了,放下碗向窗外望去,自言自语地道:“双屿过来船了,好像是天阳的那条船,又送东西过来了么?”

    “是么?”

    萍女一听,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喜孜孜地道:“我去迎一迎他。”说完便兴冲冲地出去了。

    苏颖微微一笑,萍女是她从一艘船上救下的女子,当时救下她的就是何天阳,看得出来,这丫头从那以后对何天阳就有一种特别的热情,似乎有些喜欢了他。

    萍女出去之后,苏颖便端起碗,坐在床边喝起来,一碗淳浓的鱼汤刚刚喝到一半,房门一开,萍女两眼放光地站在那儿,苏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