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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210部分

,不一定要个个出口成章,做个诗词歌赋尽皆精通的大才女,你们说呢?”

    孩子未来的发展,这基调当然是由一家之主来定,夏浔这么说了,几房妻妾自然无不同意,茗儿这位置上,也有她的难处,她是杨家主母,负有教育子女的责任,可是这个度不好掌握,管教太严厉了,容易叫人说三道四,若是放任自流,不予她们最好的教育,同样会叫人非议,现在夏浔定下了基调,她也好办多了。

    一家人顺势在厅里坐下来,茗儿问道:“老爷从辽东刚回来,照例得歇息些时日,皇上急着召你去,有什么大事么?”

    夏浔笑道:“没甚么大事,就是让我牵头编本书。”

    茗儿笑道:“皇上倒真重视文教,又要编什么书了?”

    夏浔道:“皇上要编一本《文化宝鉴》,以太祖时候的《储君昭鉴录》为据,增添一些圣人格言,尤其是太祖教育子孙的一些圣训,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不易之法。呵呵,为夫学问有限,这牵头么,只是居中调和,在人、财、物的协调上下些功夫,具体的事务由道衍大师和解缙大学士负责。”

    茗儿品了品味道,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味儿,皇储未立,皇上煞有介事地召集解缙、道衍和自家夫君,一个国师、一个国公、一个内阁首辅,却热衷于去编甚么专为大明储君所写的帝王之学?

    夏浔瞧见茗儿沉吟的神色,去摸茶杯的手便停住了,问道:“怎么?”

    茗儿道:“老爷经略辽东有功,皇上加封了老爷一个什么官儿呀?”

    夏浔道:“太子少保啊,你不是知道么?”

    茗儿白了他一眼,道:“对啊!太子少保!咱大明的太子还没影儿呢,皇上叫你这位太子少保去编一篇专为大明储君所备的帝王学术……我的老爷,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夏浔霍然动容:“你是说……”

    茗儿似笑非笑地道:“你呀,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起身,翩然离去。

    谢谢向夏浔皱了皱鼻子,调皮地笑道:“你呀,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咭咭地笑着走开了。几个美人难得见自己男人如此吃糗,也都丢下同样的一句话,掩口笑着走出去。小荻依样学样,对夏浔笑道:“你呀,自己好好想想吧!”

    跑出门去,追上梓祺,小荻便好奇地道:“梓祺姐姐,到底老爷想什么呀?”

    梓祺道:“我哪晓得,不过……夫人叫老爷想,一定是有些什么应该要想的。”

    谢谢走在头里听见了,回头瞟她们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们俩呀,还真不愧是老爷从青州府带出来的人,一对儿愣头青!”

    苏颖赶紧道:“梓祺妹妹,我可不是从青州出来的,嗯……夫人到底要老爷想什么?”

    “对啊!皇上不会只是要编纂一本书那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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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被一语惊醒,他因为替皇上做着许多机密之事,彼此沟通大多都是开诚布公,少有需要绕圈子的时候,所以那揣摩圣意的心思就淡了些。再加上这次回来,因为他擅杀大臣一事惹得朱棣不悦,收了飞龙秘谍,夏浔本能地以为自己要坐一阵冷板凳了,所以更不会想到皇帝交办的编制圣训这件事会有什么更深一层的意义。

    此时被茗儿一语提醒,夏浔越想越觉得不寻常。

    他回来这两天,朝中文武都已知道了,他经略辽东,前后横跨三个年头,头两天无人宴请事属正常,因为他离家实在太久,刚刚回来,少不得要了解一下自家的情形,与亲人团聚一番,这个时候上门打扰,就算你是为了表示亲近邀人赴宴,也有不近人情之嫌,至少也得五日之后,再递帖子才属寻常。

    可是别人可以这样,朱高炽不应该啊!自投到朱高炽门下,自己身上就烙下了大皇子一派的烙印,他是朱高炽手下最得力的帮手,他回来了,朱高炽若不尽快见见他,对他其实也是少了尊敬和重视,就算朱高炽自己不方便来,派个人到府上来先问候一声也是应该的,可朱高炽迄今全无消息,以朱高炽一向的为人处事风格,岂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除非……

    只有一种可能,就像那新嫁娘,哪怕与情郎私下里每日都要相见,恩爱缠绵如胶似漆,眼看着大日子近了,也得依照规矩守在闺阁里待嫁,不能连这几天也等不了,叫人撞见坏了名节,把好端端的一件事情给办坏了。这一次为储君立言,所选的三个人,一个首辅、一个国公、一个国师,都是倾向于大皇子的,莫非是暗示自己劝立储君?而朱高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这时反而不宜与自己有什么联络,以免落到什么有心人眼里,受到攻讦?

    转念一想,夏浔又有些犹豫,从永乐皇帝以前的诸般作为,他早就猜测皇帝已决定了储君人选,上一次北巡,特意叫大皇子监国,这就是一个明显的讯号,朝中文武都是些人精,难不成一直无人猜透皇帝的心意,这些时日根本无人进言劝立太子?怎么还得皇帝羞羞答答的亲自来给自己搭架子?

    经略辽东不只对眼下的大明,对未来的天下也有着重要的意义,为了辽东,夏浔不遗余力,除了一部分早在他赴辽东之前就被派遣出去执行一桩秘密任务的精干谍报人员,潜龙的其它成员,几乎全被调到了辽东,京城里留守的人员极其有限,戴裕彬去年冬天赶到辽东后,也留在了那里,一直到他这次回来,戴裕彬依旧留在辽东,主持潜龙成员秘密撤离事宜,暂时没有赶回。

    而他当初留在京里的少数部属,并不是直接和他联络的,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大老板就是这位辅国公,自然不可能直接和他联系,以致于夏浔竟然有点灯下黑的感觉,对一些摆在明面上的,就发生在京城里的事反而不甚了解。

    夏浔心道:“看来,我得去见见解缙,和他碰碰头,看看他所想的,与我所思是否一致,再了解一下近来朝中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想起了纪纲和刘玉珏,这两个人,算是他最初带出来的人,最早赶来见他的,应该就是这两个人才对,也许明天他们就会来了。发生在涿州之事,那涿州通判赵子衿言语当中,颇有不尽不实之处,回头得点点纪纲,锦衣卫头几任指挥使俱遭横死,都是飞扬跋扈之故,这纪纲其实是个颇能干的人,他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人,还要好生点拨着他,如果他为官能有所警醒,不致利令智昏、骄横跋扈,于国于己都是一件幸事。

    次日正是大朝会,夏浔也站班侍驾,候着皇帝退朝之后,出了金殿,先被许多官员围住,问候阿谀一番,夏浔满面堆笑,嗯嗯啊啊地应了,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了,便拔腿奔了首辅大学士解缙署衙办公的文渊阁。

    解缙是文渊阁大学士,作为内阁首辅,如同一国总理,军政司法、文教外交,诸般事务无所不管,众多奏章、公函,都要先经他手批阅处置,需要移交皇帝做最终决定的才移交内书房,故而十分的忙碌,散朝之后,他就赶回文渊阁,正聚精会神地处理着公文,夏浔便施施然地到了。

    第648章 胸藏峰壑

    “哎哟!国公爷,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您知会一声,解缙到您府上听候训示也就是了,哪敢劳动国公大驾。快快快,国公请坐,请上座,来人,快给国公上茶!”

    解缙冲着殿里边侍候的小太监吩咐了一声,便很热情地请夏浔上座了,自己在他下首坐下,笑吟吟地问道:“皇上交办的事情,国公可是已经理会出了眉目么?”

    夏浔一本正经地道:“不错,我回去后认真想了一晚上,已经理出了一些眉目,特来与大学士商议一下。咳!我是这样想的,关于搜集、整理、编纂、誊抄、印刷……”

    夏浔巴拉巴拉说了半天,小太监送茶上来他都没停口,好不容易说完了,又叮嘱道:“我还得再补充一点:建文朝这四年,皇上是不承认的,建文朝的四年,已然改为洪武三十二年直至三十五年,期间许多事情,史中不能有载,这一点要特别注意,补充太祖圣训时,有许多太祖对皇太孙说的话,编排出处时间时少不得要改成是对懿文太子说的,以免犯了皇上的忌讳。”

    解缙听得目瞪口呆,听完了眨眨眼,茫然道:“国公说完了?”

    “说完了!”

    解缙吃吃地道:“这就是国公认真想了一晚,理会出来的东西么?”

    夏浔说这番话,本来就是想试试解缙对圣意的理解是否如自己所想一样,一瞧他这副样子,心中已经有了谱,便微笑道:“自然不止,皇上既然下了旨,这《文华宝鉴》是一定要编撰的,有些事宜,我就得先说在头里,当然,大绅兄文坛领袖,已经编撰过多部典籍,这些方面应该想得到,只是杨某既然总领此事,不能不提一下。”

    解缙松了口气,笑道:“我就说呢,圣上宏恩,这是以东宫相托呢,何等器重,国公怎么可能不明白呢,那这事儿,国公打算怎么办?”

    夏浔此时已经完全了解,自己所想果然无误,原来朱棣是想要自己牵头请立太子,想想昨日谨身殿里,朱棣那满怀殷切的一眼,结果满堂皆醒我独醉,就他一个人没听明白,不禁暗自汗了一把。

    夏浔定了定神,便依着解缙的口风,顺势说道:“此事无须计较,正大光明之事,瞒不得人,也不需要瞒。大皇子立为国之储君,已是大势所趋,我等所为,上合天心,下合民意,只消堂堂正正地提出来就是了。我只是奇怪,前番皇上北巡,以大皇子监国,这不是很明显要立大皇子为储君的讯号么,难道朝中无人倡议立储?怎么还需皇上亲自安排?”

    解缙叹了口气道:“怎么没有,可二皇子那里,也着实地网罗了不少文武大臣呐。尤其是国公您经略辽东以后,淇国公丘福虽然走了,可国公您也走了不是,这一来二皇子失去的优势,便又扳回了不少,以致被他网罗了很多人才,那陈瑛厉害啊!有些官员手里被人揪着小辫子,怎能不看二皇子脸色行事?

    可是国公经略辽东,出不得岔子,一旦国公那儿出了什么差迟,必然对大皇子的处境不利。再者,国公经略辽东,那是关乎我大明千秋万代的大事,纵然国公您愿意在这个时候回来,大皇子也是不肯的,他哪舍得这千秋功业因他而废呢?”

    夏浔点了点头,有点明白了:“这么说,皇上给出了立储的意思,也有官员依着上意请立储君了,却因二皇子那边的人强烈反对,而致再度搁下?”

    解缙苦笑道:“他们倒不是反对立储,只是反对立大皇子而已。皇上刚刚北巡,民间便有传言,说皇上北巡,自然由大皇子监国,言外之意,只是储君未立,依着长幼顺序,叫大皇子监国,模糊了皇上立储之意,消抵了皇上欲立大皇子为储君的心意。

    等皇上回来之后,二皇子竟然抢先发动,率先授意一些官员向皇上进言,请求皇上议立储君,这储君自然是二皇子了,我们先失一着,便陷了被动,双方据理力争,相持不下,二皇子仗着当年靖难有功,多次救陛下于危难之中,皇上当年感动之下,也曾透露过……多次入宫向皇上哭诉委屈,哭得皇上心软,这事儿就又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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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点了点头,脸色凝重起来。

    解缙见了,忙宽慰道:“国公倒也不必过于忧心,如今皇上请国公、国师和我这位内阁首辅联名倡议,说明皇上再三权衡之下,还是要立大皇子为储君的,剩下的,就看咱们这戏怎么唱了,要是咱们倡议一次,再被他们搅了混水,皇上的脸面可就真的难看了。”

    夏浔蹙眉道:“他们那边,都有哪些官员?”

    解缙想了想,便说出一些官员名字来,夏浔听那些官员职位俱都不低,其中还有六部的尚书,当朝一品,不由吃惊道:“我离开南京这一两年功夫,二皇子的势力已经发展得这么大了么?”

    解缙叹道:“没办法,大皇子做事过于拘谨,许多手段不屑去用,也不能去用,哪怕我们劝说殿下做大事不拘小节,他也不肯。二皇子能网罗这么多人,有的是利诱,有的则是威逼了,在朝为官多年的,谁能没点事情,那陈瑛就像长了一只狗鼻子,有点什么味道他都嗅得出来,抓住了你的把柄,怕你不为二皇子所用?

    这些人位高权重,亦有各自党羽,他们为二皇子所有,他们的党羽自然也为二皇子效力,二皇子自然就声势更振了。本来,二皇子当初网罗纪纲,也是这个意思,幸好纪纲是倾向于大皇子的,要不然,再有他为虎作伥,二皇子如今的力量恐怕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加上皇上本来就有些倾意于他,恐怕到那时国公您回来了,也无力回天了。

    后来没有办法,我们以江山社稷、大明未来,再三向大皇子晓以利害,大皇子才默许纪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由于大皇子的犹豫,咱们下手晚了,颓势终究不能一下子就扭转过来。而且要做这些事,就瞒不过二皇子那边的人,结果……二皇子终于知道纪纲是大皇子这边的人了,纪纲和陈瑛都有缉察百官之责,现在双方斗得很厉害。”

    夏浔这才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涿州城外那一幕,恐怕就是陈瑛和纪纲之间斗争的外延了,而陈瑛和纪纲背后又是大皇子与二皇子,如此说来,还真的是神仙打架,地方官员敢插手才怪。

    如此看来,情形比他预想的要糟,夏浔不禁站起身来,在文渊阁里来回踱步,解缙见状忙也站起,目光随着他移来移去,好半晌,夏浔还不肯停下来,解缙忍不住道:“国公,现在纪纲那边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你看,是不是要他加紧缉察力度,替大皇子争取更多的官员支持?

    国公回来了,咱们的声势便为之大振,借着这个好机会,国公不妨多多宴请朝中同僚,被二皇子争取过去的官员中,有不少原本与国公有些交情,这个情面是难以拂却的,只要他们来了,以国公爷您的威望,或可再争取过来一些,此消彼长,等咱们有了十分的把握,那时……”

    夏浔站住,反复想想,先是摇头,继而点头,品砸半晌,沉声说道:“不,还是要马上进谏!”

    解缙一呆,失声道:“马上?恐怕光是知会、授意咱们的人都来不及呀!万一失败……”

    夏浔道:“没有万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再败,恐怕圣意真就转到二皇子身上去了!”

    他走回解缙身边,说道:“大绅兄,你想想,什么声势,比得了圣上这块牌子更有声势?眼下,编撰《文华宝鉴》是圣上的意思,这势如泰山之倾,是最不可抵挡的势,如果我们拖延久了,叫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甚至跑到皇上那儿连哭带闹,再次说动了皇上的心,岂不功亏一篑?

    立即行动,也许我们来不及招呼大皇子一派的地方官员们上书应和,可同样的,他们那边一样来不及,我刚回京,还什么官员都没见过,就立即上书此事,难免会叫人心中猜疑,这是皇上授意。嘿嘿,这本来就是皇上授意,只是皇上含蓄了些,咱们就不便直说这是皇上的心意,可是只要这么做了,谁还不猜是皇上的意思?”

    解缙听的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听了国公此言,解缙心中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夏浔道:“若是按部就班,再与之争相拉拢,那圣意这块牌子就白白浪费了,那些官员既然被人揪了小辫子,又怎肯因为我的面子便改了阵营?所以,与其调兵遣将,布阵对垒,不如突出奇兵,杀他个措手不及!”

    解缙振奋道:“好,那咱们怎么做?”

    夏浔道:“我这就去见道衍大师,大绅兄这里,则立即放出皇上命我等三人为大明储君主持编撰《文华宝鉴》的消息,这等消息传的快着呢,到了傍晚,南京城里就尽人皆知了。他们想商议对策,最快也得明天早朝之后,哼!明天早朝,咱们三人就联袂进言,请立储君!”

    第649章 雄鸡一唱

    皇上要人修撰《文华宝鉴》的消息,解大学士只向人稍稍透出一点口风,自有人故作神秘,四下传扬,等到黄昏,南京城的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