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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余辉-第65部分

    这些外来者之下多久?”

    对玛哈拉嘉善意的提醒,图拉克连连摇头。“埃芬吉根本就是个松散的俱乐部。别看他们每个都很拥有不小的势力,内部却毫无凝聚力。这一派系甚至没有明确的宗教理念,唯一共同的想法就是要维持他们奢侈、享乐的生活。还有就是祆克蒂斯派反对的他们就支持,祆克蒂斯派支持的他们就坚决不答应。我说的没错罢?”他自得地看着玛哈拉嘉。

    玛哈拉嘉没有正面回答。

    “我更担心的是卡特理派。努尔三世征服期间,这一宗派就不断掀起反叛。虽然多年用兵将其逐出城镇,他们却在沙漠游牧民族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我不否认卡特理的教义更利于融合伊姬斯现有的信仰分裂。可如果代价是要将帝国的势力完全驱逐出这个省,恐怕我们不得不将他们视为最顽固的敌对分子。”

    玛哈拉嘉伸手触及图拉克的胳膊。“你会与卡特理派交战吗?”

    “必要的话,会的。”图拉克叹息道。“特别是在他们继续派美女加毒蝎来暗杀我的情况话。”他当然猜到蝎女就是卡特理派的一员。

    “卡特理其实不止是与帝国的势力敌对。他们对我们祆克蒂斯派也没多少好感,就仅仅是略优于对埃芬吉派的仇恨罢。布莱森俄与卡特理交情不多,但在消弭宗派争议方面总算还有些交集。”

    “既然卡特理派那么不招人喜欢,为什么其他势力没能集中起来消灭他们呢?”利亚的想法比较简洁,完全是出于帝国统治的考虑。

    “我们试过了。”图拉克解释道:“3040年,帝国派了一个军团到伊姬斯,配合地方驻军镇压卡特理的势力。在正面战场,卡特理派的武装可谓一触及败。单是在帕斯米尔沙漠南部沿海的安杰利(ngeli)台地一役中,我们一天内就抓捕到一千五百多俘虏。可是不到五年,还在努尔三世皇帝任上的时候,他们便彻底恢复了元气,甚至再次占领台地附近的有利地形,威胁到新城克特里的安全。此后的历史简单说就是我们进攻,他们退却;我们撤离,他们便卷土重来。历任皇帝和伊姬斯的总督都对此无可奈何,只是对城市及绿洲附近的区域严密防守,希望这些渗透到沙漠游牧民族的反叛者总有一天会自生自灭。还好,近五十年里卡特理派也只是满足于一些小打小闹的袭击,至多就是派人暗杀帝国的某位高官而已。”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联想到自己来的时机委实有些不妙。别是有一天,他这个正牌王子、伊姬斯的欧卡雷亚,会成就卡特理派中某位女首领的丰功伟绩罢。

    利亚对此也是心有余悸。

    玛哈拉嘉迟疑着说:“我想,卡特理派不会轻易消亡。就像祆克蒂斯,就算是被帝国打败,剥夺了统领民众的权力,甚至内部还产生分裂,但只要我们这些认为人性本恶、需用神的信条加以管束的信徒存在,就不可能彻底消失。”

    “可是卡特理派存在的基础在哪里呢?”图拉克疑惑地问。“安妮塔只告诉我,卡特理拒绝一切偶像崇拜。他们既反对图墨吐斯神自由享乐的一面,也不赞同她嫉恶如仇的一面。他们所谓回归到根源,只相信火焰所带来的神的旨意,在我们这些奥迪尼斯神敬拜湖水和塔的信徒听来都有些无法理解了。神袛既是供我们信仰和崇拜的。面对一个完全没有形体、虚无缥缈的形象,又怎么能让祭拜者信服呢?”

    或许因为在宗教之都的缘故,图拉克说的话也变得有些哲学化了。

    玛哈拉嘉斜躺在棚车的坐枕上,显得倦懒而柔美。图拉克不禁为之心动。但这只是她的谈话技巧,或许是不希望这番谈话转变成太过正式的辩论。“你我这些掌控着他人生活的人,才会希望神是能够看到、能够触摸到的罢!对前面拉车的几个奴隶而言,神就是神,是确保他们来世不再经受苦难的保证。他们不可能指望神面对面地与他们交谈,也不可能被允许拥有精美的神像。一个简单的符号,刻画在粗陋的石块上、描绘在居所的门楣上、甚至刺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上,岂不是更容易接受的一个选择?”

    图拉克恍然大悟。“所以卡特理派简单的教义,恰恰迎合占伊姬斯人口一半以上的奴隶的需求?难怪之前的暗杀事件后,蝎女竟然奇迹般消失了。早知如此,应该让奥多里克顺便把克特里的下城区也仔细搜索一下。”他回想了一下,又发现其中怪异的地方。“当时她也杀死了好几个亚穆克家的奴隶啊!我看她当时也没怎么犹豫的。”

    “可悲的正在于此。”玛哈拉嘉叹息道:“据我猜测,她杀死的那几个男孩子,或许与她属于同一个部族。”

    图拉克越发迷惑了。

    “蝎女。”图拉克给暗杀自己的女人起了这么个名字,玛哈拉嘉不知不觉地也引用了。“她叫珂雍露,属于库莫(kumo)部族。库莫部族是目前最为活跃的反抗势力,目前占据克特里北部帕斯米尔(pshmiur)沙漠沿海的区域。亚穆克家族新开辟的庄园恰好分布于那片区域,所以双方才起了冲突罢。按照科夫拉特的脾气,他一定会挑家奴中属于库莫部族的加以特殊训练,用来对付扰了他好事的珂雍露。”

    “科夫拉特给那些男孩子用了什么招,竟然能让他们不惧生死?”图拉克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发憷。

    “为了让奴隶听话,我们这些伊姬斯的奴隶主有许多招数呢。”玛哈拉嘉说笑似地道。不过见图拉克一脸严肃的样子,她也只好认真地回答。“那些多半是恩威并施。一方面要让他们感到基本的生存能够得到保障,另一方面对有意违抗的也要严加惩治。但科夫拉特的训练就没那么简单了!我猜他是用了强烈的药物,让那些年幼的奴隶别无所求,而只想用死亡来博取主人的欢心。”

    “有那么厉害的药?”图拉克突然想到,如果给那些皇帝滥竽充数放到十三军团的家伙用上这种药,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把他们变成勇猛无比的战士了嘛。

    “是有。”玛哈拉嘉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图拉克再三追问,她才勉强地回答道:“奴隶主阶层之中有些喜欢把家养的奴隶培养成唯命是从的模样,主要是为了满足某些异常的癖好。有需求,自然也会有人研究出特别的药物出售给他们。这样的情况并不常见,我们布谢尔家族就从来不屑使用的。”

    图拉克尴尬地想起罗柯比送的那男孩,一大早就跑到他的卧室要‘伺候’他的事情了。很难保证科夫拉特在‘培养’男孩的时候没有用玛哈拉嘉提到的药物。既然是这么阴损的东西,图拉克建立不怕死的军团的构想就只好彻底打消了。

    “特克,你有没有想过伊姬斯的奴隶来自哪里?”玛哈拉嘉将话题转移回来。

    “来这里前,我本以为是由海外购买来的。不过亲眼看见,再经你这么一说,是不是有些来自伊姬斯本地的部族的?不过部族里的其他人没考虑过把他们抢回去吗?如果我是卡特理派的人,很自然地会想到利用这个借口凝聚人心的。”

    “沙漠部族也好,奴隶也好。呵呵,其实我们这些拥奴者与他们本就源自同一血脉。”玛哈拉嘉自嘲地笑道。“伊姬斯有个古老的传说,不知你们是否听过。”

    图拉克一幅愿闻其详的表情。他这次出游,原本就是来汲取信息的。

    “第一批来到伊姬斯的人类是一对夫妻。谁也不记得他们是如何到了这片贫瘠险恶的沙漠,或许是为了躲避家乡的灾祸或奴役。当然,一、两千年前伊姬斯可没有那么多供生存的地方。他们白天找不到吃的,晚上又没有住的地方。当流浪到如今培卡塞阿姆城附近的地方的时候,这对年轻的男女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就在他们喝完最后一口水,躺在沙地上等死之际,一匹骆驼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而且还是头带了仔的母骆驼。男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站起身,搂住骆驼的脖子。就像是神的恩赐,那头骆驼既没有甩脱男人的手,也没有立即跑开。两人饱饮了母骆驼的|孚仭街沼诰然亓诵悦!br />

    玛哈拉嘉环顾四周。“我记得培卡塞阿姆城还保留有一座骆驼的雕塑,就在进入神殿区的入口处。”她有些惋惜地说:“好像已经过了。”坐回卧枕之间,她继续刚才的故事。“第二天,骆驼和它的孩子依旧没有离开。然而缓过劲的两个人却产生了分歧。女的悄悄对男人说,把小骆驼杀了当作食物,给母骆驼带上笼头驮他们两个走路。男人坚决反对。他认为骆驼的出现是神的旨意,杀它们或奴役它们都是对神意的亵渎。”

    利亚若有所思地说:“或许神就是将两头骆驼送给这对夫妻救急用的。所以女人的打算也不算错。”

    “你还没有过孩子,对吗?”玛哈拉嘉微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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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亚的脸腾地红了——当然没有啦!什么和什么啊。

    图拉克虽然觉得女人的做法有些过分。但想想自己要是落到那副境地,似乎也只剩下这样一个选择。

    “女人没有说服男人,于是她悄悄找了些有毒的仙人掌刺给小骆驼吃了。几个时辰后,小骆驼像是突然得了病一样倒在递上,没多久就死去了。男人刚开始没注意,以为只是幼仔缺乏抵抗力。当他顺着女人的意思把小骆驼切开割肉时,母骆驼依然没有离开他们,而是站在自己的孩子身边不住地悲鸣。男人疑惑不解。最后,当他把肚肠之类的内脏取出,才发现里面有怪异的尖刺。”

    这次,连利亚都没了声音。无论是玛哈拉嘉的语气也好,还是故事的发展也好,似乎注定了一场悲剧。伊利芙儿问:“仙人掌刺的毒,不会把吃肉的人也毒死吗?”

    “不会。那种毒消得很快,放在火里烤或放水里煮,烧熟了就没有任何危险。现在还常有人提炼这种毒液用于打猎的。”

    图拉克急着听下文,便对玛哈拉嘉道:“男人察觉了,是吗?”

    “是的。两人大吵了一架,很长时间来积累的不满都爆发了出来。最后,女人带着小骆驼的肉向北走,男人则带了母骆驼向南,两人再没有见面。捉弄人的是,女人不知道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还是龙凤胎。靠着骆驼的肉,加上一点点运气,她找到了海岸,并在那里定居下来。至于男人,他怀着对母骆驼的深深歉意,随着它进入了沙漠。时至今日,我们说女人的后代成了居住在城市的伊姬斯人,而男人的后代则成了游荡在沙漠的伊姬斯人。女人的后代总想着把男人抓到城市里,给他加上管束的镣铐;而男人的后代则总想逃跑,回到悲伤的母骆驼身边。这就是伊姬斯奴隶制的由来。”

    伊利芙儿很是不解。“如果说女人所怀的两个儿女结合后孕育了后代,那么男人呢?他又是和谁生了孩子?”

    “或许就是母骆驼罢。男人把孩子还给了救过他姓名的母骆驼,也算是为女人赎了罪。”玛哈拉嘉玩笑似地说。

    “每个关于祖先的故事都会带上些神秘的色彩,你就别钻牛角尖了。”图拉克劝伊利芙儿。他沉吟道:“里面隐藏着什么含义呢?城市里的人总会打居住在沙漠里的游牧民族的脑筋,希望免费占用他们的体力?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说的由来。”

    “城市是阴柔的,酝酿着安逸、享乐和大海带来的罪恶。”玛哈拉嘉自嘲地回应道:“沙漠是阳刚的,雄伟、浩瀚,充斥着危险。以此类推,居住在城市的你们和我们一样,都以奴役他人保障自己的生活。只不过你们用的是尊严、责任,而我们用的是皮鞭和镣铐。”

    “这个,这个还是不一样的罢。”图拉克言不达意地说。他偷偷看了利亚一眼,却没有察觉她流露出任何感触地表情,图拉克这才安心下来。权术、权术,其实就是役人之术。玛哈拉嘉德比喻倒是颇有些贴切的。

    “瓦拉娜。”巴尼安一字一顿地念道。格里弗纠正他说:“笨蛋,是瓦罗娜(vlon)。好好的名字都被你念俗了。”

    人力车经过两个环形街区,停靠在神殿区中央广场的东侧。说是广场,其实是一大片浅浅池子,池边种植了各类沙漠绿洲才有的植物,以及外面荒漠中常见的合欢树、仙人掌。池子中放置了九口大鼎,鼎中燃烧着终日不灭的火焰。如果是在晚上,闪亮的火光映照着粼粼的波光,一定是一番奇异的景象。一眼看去,这里显然是培卡塞阿姆城宗教建筑最集中的区域。红色岩石建起高耸的大型教堂,褐色或深绿色的镶嵌画随处可见。

    “瓦罗娜就是关于伊姬斯人类社会开端的传说中,那名女性的名字。”下了车,玛哈拉嘉向图拉克他们介绍说。“这座教堂之所以取用瓦罗娜的名字,既代表人的内心充满了自私自利的想法。扪心尔问,你我心中是否也有瓦罗娜的影子?小心她会将你带往何处。”

    “维拉女神一定不会同意你的见解。”图拉克说。利亚她们则在一旁偷偷窃笑。

    “你们这些奥迪尼斯信徒啊!总会想法设防曲解真神的教义。”玛哈拉嘉无奈地摇头。“有欲望不是坏事,但若为了满足欲望而牺牲他人的利益,就无异于走向堕落的大门。维拉女神是主宰欲望,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信徒是一大群只顾着自己蝇头小利的无耻小人啊。欲望只是人满足自身所需的一种本能,美食也好、对权力和金钱的渴望也好,亦或是男女之间的情欲。如果强行抑制这些欲望,甚至否定这些本能的存在,人就会变得麻木不仁,变得不再像人。然而若是不择手段的去追求欲望,人与兽就毫无区别,失去了神所赐予的灵魂存在的价值。”

    玛哈拉嘉转向图拉克问:“你能抑止自己对女人的渴望吗?”

    图拉克愣了半晌,泄气地回答:“不能。”——要是能够的话,那个男孩子蒙迪随时准备进卧室待命。

    玛哈拉嘉又问利亚和伊利芙儿:“你们能抑止对一段浪漫恋情的憧憬吗?”

    显然,这两位打算侧过头假装没听见。不过脸上的红晕已经泄露了她们内心的回答。

    轮到多尔夫的问题是:“你能忘却对妻子和儿女的思念吗?”多尔夫毫不犹豫地予以否定。

    “巴尼安,你能拒绝今晚的丰盛晚餐吗?”巴尼安嘿嘿笑着摇摇头,一边忙着将手掌心残留的饼屑放进嘴里。

    几个人,唯独忘了格里弗。他凑上来问:“还有我呢。你觉得我最想要什么?”

    玛哈拉嘉掩嘴笑着回答:“我猜,你想知道妮莎神殿在哪个方位。”

    格里弗竟然还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利亚狠狠瞪了他一眼,暗自决定回去后就抓一抓政治教育。

    “妮莎神殿在这附近吗?”问这问题的竟然是图拉克。利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了。不过图拉克又说:“你打算举行献身仪式,所以选择的住所应该离神殿不怎么远罢。”

    “嗯,也是。”玛哈拉嘉由衣袖下伸出白皙的双手,指了指广场的对面。“这里看不到妮莎神殿。不过穿过广场,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她又回头对着教堂的大门。“瓦罗娜教堂属于祆克蒂斯派的势力范围。我与这儿的宗母关系菲浅,所以在培卡塞阿姆期间也会寄居在这里。”

    “住在教堂里?”图拉克不觉露出些许苦色。曾经有一次,为了躲避皇帝的怒火,维查耶娜王妃将他安置在曼卡斯的圣阿泽斯教堂。那可并不是一段值得怀念的回忆。想象一下,有一大群年纪比你大的、年纪与他相仿的、甚至年纪比他小的女人,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礼仪廉耻、禁欲有道,其中某几位还颇有点身段姿色的,任何正常的男人一定撑不过三天。多说一句,图拉克撑了五天,直到母亲放出话说皇帝愿意再原谅他一次才离开的。离开的第一天他就跑到街上去买醉,足见之前得受了多大的罪。

    “教堂也要生存啊。靠被帝国政府刮过一层皮的捐赠可没法维持生计的。”玛哈拉嘉看着图拉克的眼神有些少见多怪的意思。“瓦罗娜的附属服务中包括一家很不错的旅馆的。我在那里订了房间。你我的随从挤一挤,应该能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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