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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凌波曲-第6部分

    始至终,风暖都面无表情。

    “香蕙……”蓝蕙在人群中小声唤着,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满脸笑容的喊她“蓝蕙姐姐”的人居然是敌军j细。

    这细细的一声,风暖听到了。她匆忙回头一看,只看到蓝蕙满脸的泪水。也许,她是无辜的,这个可怜的姑娘,从一开始就被利用着。风暖垂下眸子,不忍再看。

    一进地牢,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夹杂着霉味迎面袭来,熏得她想吐。

    衙役打开一扇门,将她推了进去,毫不客气的落了锁。

    风暖甩甩摔疼的手臂,站起来四下打量这个地方。靠近牢房顶的地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窗户上着铁栏,太小,太高,而且被拦着,根本逃不出去。右面墙角下有个木架子,其实应该是张床,可是上面除了几根稻草就是几块破木板,根本不能称之为床。整个牢房除了这个木架子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小小的空间因为空旷竟也不显得拥挤。因为潮湿,墙角还长了几颗蘑菇,因为没有阳光的缘故蘑菇瘦瘦小小,甚是可怜。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老鼠之类的东西?风暖边想边试着在木架子上坐了下来,还好,没塌。

    被投到大牢里,一时没了事情做,风暖难得发了次呆。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这次可真算是豁出去了,也不知有没有命走出这里。邹羲看在军机图的份上,会好好对景祐的吧?毕竟军机图可是被严密保护的机密,寻常能见上一眼就很难。一开始她也以为是放在暗室或者什么暗格里,也做好了把赵符然的屋子里里外外翻一遍的准备,可谁知道赵符然会把军机图放在挖空了的画轴里呢?若不是那天画歪了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也不会阴错阳差的发现军机图。

    只是,若是就这样死在这里,家仇就没法报了。风暖顺着绳子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翡翠琉璃,细细抚摸着,在心里暗暗祈祷:娘,你一定要保佑我活着出去。

    第十八章

    “香蕙,香蕙!”

    已经不知在牢里待了几日,风暖正闭眼小寐,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睁眼一看,却是蓝蕙蹲在牢门外冲着她喊。

    “蓝蕙?”风暖迟疑的出声。

    “是我是我,香蕙,你快过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见风暖理她,蓝蕙喜不自胜的向她招手。

    风暖却坐在原地踟蹰,她歪头探了探蓝蕙身边被墙挡住的地方。

    “没有别人,是我偷偷进来的。我给了看门的大哥一些银子。”见风暖犹豫,蓝蕙马上解释,顺便打开了带来的食盒盖子,一阵食物的香气立马飘了过来。

    风暖摸了摸缠在身上的杏子红,默默走了过去。也不知赵符然是对她太过放心还是实在不知道石链也是武器,她明目张胆的缠在腰上,他居然也熟视无睹。

    “真是可怜,在这里待了十来天,你都瘦成这样了。”蓝蕙看着风暖,一脸心疼。

    “有十来天了?十几天?”风暖一惊,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不知如今战事如何?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邹羲有没有想出御敌的好办法?风暖有好多事想问,可是从何处问呢?

    “约莫有十三四天了吧……我之前一直想进来没成功,今日不知怎地守卫忽然减少了,我才偷偷托了人进来的。想着你在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就给你带了些饭食。”蓝蕙边将盒子里的饭菜拿出来边说,罢了看着风暖一脸认真的说:“香蕙,虽然将军那么讨厌你,可是我相信你,你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风暖看着蓝蕙推过来的饭菜,心中有些翻涌。明明都是普通的饭菜,也不见有多好的手艺,她却无端觉得珍贵,更觉得沉重。

    “也许……我并没有苦衷呢。”风暖呆呆的看着摆在地上的几只碗,讷讷开口。

    蓝蕙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把筷子递到风暖手上,小声说:“那也没有关系,战争什么的,离我太远。将军他们在乎的我看不懂,可是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平日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你都会偷偷给我留一份,有什么忙也尽力帮着我,在这个府里,除了爹娘,你是头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蓝蕙……”

    “真是的,你应该叫我姐姐的呢!”蓝蕙故作轻松的打断风暖的话。

    风暖笑笑:“当时进来的时候把年龄报小了,我已经过了二八,实际上比你要大。这声姐姐,喊来怕是不合适。”

    “这样啊,那算了。不过你平日里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我都习惯了,让我叫你姐姐我可叫不出口的。”蓝蕙惊讶,随即狡黠的笑着。

    那也没关系。风暖在心里说。她把头轻轻靠在木栏上,眼睛看着那扇小窗户。

    “蓝蕙,谢谢你。”

    “你谢我,可是我什么也帮不了你……”过了好久,蓝蕙才难过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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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暖也不出声,沉默的看着窗户外一点点的方块天空,似在叹息,又似想念。

    “蓝蕙,如果,如果下次你还能进来,能帮我一个忙吗?帮我带几个小皮囊进来,要小的,小的方便。这里的水不太够,我想平时能想办法存点水。”

    蓝蕙看着面前女子消瘦的侧脸,阴暗的环境下仿佛看到了她睫毛上的点点水珠。居然,已经到了连水都不给的地步了么?心里不由得阵阵发酸。

    “好,好的。”她说。“香蕙,你快吃吧,等会儿饭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也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下次若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嗯。”风暖含糊不清的发出一声细小的声音,低着头饭扒的飞快。蓝蕙只以为她饿的狠了,却没看到她眼角溢出的半滴泪水。

    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的说。

    据说当天晚上地牢来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试图劫狱,可惜被阻,那群人不敌围守的一百守卫不幸被俘,为了不泄露身份情报,皆吞毒自尽。赵符然猜测是奉阳王的人,于是调审了守牢的狱卒,详细盘问是否有人来过。

    此后如何,风暖并不得知,只期盼蓝蕙能够平安。

    而一颗心,终于在蓝蕙再次出现时落定。

    待蓝蕙在门前停下风暖便扑了过去。她似乎憔悴了些,脸色不太好,眼下有重重的阴影。

    “蓝蕙,我听说前几天赵符然调审了一些狱卒……你没事吧?按说门口守卫应该增加了,怎么你还能进来?”

    “我没事,这次还能进来是因为我找了老熟人。”蓝蕙支支吾吾的,眼神有些闪躲。

    见她这个样子风暖心下便已明了。

    “不要说我了,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这次不是我做的,是叫厨房的刘阿娘做的,你尝尝看。还有你上次让我带的皮囊我也带了,你看看行不行。”蓝蕙放下食盒,从怀里掏出几只做工精致小巧的皮囊。风暖接过,放在手上掂了掂,又丈量了一下大小,眼里露出了笑容。

    “谢谢,这个皮囊真是做得太好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蓝蕙笑着,风暖瞧着,那笑容却有些勉强。

    这次等到风暖吃完了饭蓝蕙还未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蓝蕙?蓝蕙?”风暖叫道。

    “嗯?”蓝蕙回神,迷茫的看着风暖。

    “想什么呢?我吃完了,叫你都没反应。”风暖指指食盒,食盒工工整整的已经收拾好了。

    “嗯,没想什么。”蓝蕙心不在焉的说。

    “蓝蕙,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趁我没改变主意,可以现在问。”见蓝蕙这副样子,风暖终于忍不住抓住她的手。

    “原来你都知道。”蓝蕙却好像松了口气,突然笑了。她把手覆上风暖的,眼里的笑意温暖的好像三月融雪的初阳。“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你放心,我不问,我没什么想问的。我只要知道,你是那个善良友好的香蕙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是赵符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明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说,可是看到这样为难的蓝蕙还是忍不住心软。

    蓝蕙摇摇头,道:“那不重要了。我爹娘死在这府里,是被主子撒气迁怒而死的。我一直想不要重复爹娘的路,如今竟然能让主子们有求于我,我最后便是死了,也算值了一回了。好了,我走了。香蕙,你要好好的。我想,你这么聪明,应该能逃出去吧!将来出去了,要好好活着。”

    那藏住的半滴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久久以后,在空无一人的地牢里,风暖轻声吐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三个字。

    “对不起。”

    却不知是说与谁听。

    按照邹羲的推测,赵符然果然于四日前发动了第一次攻击。说是攻击,实际上更像偷袭,可也在邹羲完全的准备下土崩瓦解。赵符然被迫退回金陵重整兵力,正式的攻城战役约莫就这几天了,可是风暖还是没有消息。邹羲很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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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军机图送出来风暖身边被识破,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自风暖被抓住的那天暗哨便再探不到她的消息了,这不得不让人往坏处想。但邹羲觉得风暖一定是被赵符然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他近乎执拗的相信华风暖没死,虽然柏文礼和许戟已经列出了一箩筐华风暖死了的可能性。

    “唉!”军事消息看着看着就被邹羲扔在桌上,这几日心里莫名烦躁,华风暖下落不明,实在让他揪心的狠。早知会如此担心,当初不让她去就好了,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可怎么跟华景祐交待!

    一向精明敏感的邹羲,这次却慢了半拍,仍没弄明白自己的担心是为了什么。

    “哟!什么事这么大火气?”许戟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邹羲摔书帛。

    “没什么。看这些东西看烦了。”邹羲恢复了一贯平静的样子,无波无澜的说。

    “那就别看了,出去喝一杯吧。”许戟环抱着手靠在门口,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一副流氓样。

    “走吧。”邹羲说着,两步三步就走了出去。

    许戟淡淡的看着邹羲从他面前走过,头也没回直直朝前走。站在原地盯着那道背影独自前行,在黑暗中显得无比寂寞。略顿了一下,便闲闲跟了上去。他明白,邹羲的烦绝不是看军事文纸的缘故。但这种事就不必说穿了,这么多年好友,他也明白邹羲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但愿华风暖吉人天相,能活着回来。可是这么说其实也挺讽刺,当初让华风暖去的时候,这种情况不是也应该在考虑之中吗?事到如今又舍不下这颗棋子了。

    一直以来邹羲都比许戟聪明会计较,可今次却是许戟早先嗅到不对劲。

    罢了,这都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且看命运怎么安排。

    是他的,总丢不掉的。

    第十九章

    今天,是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宜动土,宜远行,宜祭祀,宜嫁娶。黄历上这么写着。

    远离金陵城的一座山头上,寥寥站着两人,定睛一看,正是本该在营地里准备领兵攻城的许戟和华景祐。

    因为出了风暖这档子事,邹羲想着要补偿景祐,便在这次战役中也给了他一支兵力,分了个不轻不重的任务,意图让他也建些军功。景祐面上虽没说什么,心中却还是有膈应,许戟见了,便在这日拉了他到金陵附近最高的山头上来晃悠,想着让他散散心。

    “阿祐,你看,金陵。”许戟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拉住景祐示意他顺着自己的手看。

    “嗯。”景祐淡淡的应着,似乎兴致不高,却也没有扭头走开。

    许戟没接话,景祐的姐姐此刻就在那富丽堂皇的金陵城中死生不明,对于金陵这个地方,想来他是比自己更在乎的。

    “阿祐,你说咱们打入金陵要多长时间?”许戟伸手虚空一抓,仿佛金陵巍峨的城墙就在他掌中。

    “少则半日,多则一日吧。”

    “哪要那么长时间。最多不过一个半时辰,如果咱们手脚再快点,约莫一个时辰就够了。”

    “这么快?”景祐有点吃惊,“你这么肯定?”

    “当然。”许戟自信满满的说。

    言谈间,金陵方向缓缓升起来一支烟柱,黑色的浓烟直指天际。

    “时辰到了,咱们该出发了。”许戟拍拍景祐的肩膀,转身下山,景祐紧随其后。

    “报告将军,前方突然出现一柱浓烟!”金陵城内,一个士兵突然冲进议事的屋子。

    “什么?!”屋内几名将军惊呼一声,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心知可能大事不好。当下也不再搭理那士兵,匆匆冲出门去直奔城门。

    待几人爬上城楼一看,远处尘土飞扬,一面写着“王”字的大旗在风中若隐若现凛凛飞舞,竟是敌军压城。

    “快!弓箭手准备!留守城中的将士即刻出城迎战,势不能让叛军入城!”府尹快速吩咐身边的人,不等那人跑开又拉住询问:“对了,你可看到赵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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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赵将军不是和您在一起么?”

    “你眼瞎啊!你哪只眼睛看到赵将军跟我在一起了!罢了罢了,你快吩咐去吧。”府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焦急的在城墙上走了几步,张望着城下的局势,自言自语道:“这个赵符然不会是个没胆的吧?一听说叛军来了扔下一句去去就来就没影了,可别是自己逃了。”

    转眼间,敌军已至城下。

    看着城墙上站的满满的弓箭手,邹羲纵马出列,朝前走了几步,提气扬声喊道:“城上将士听着,吾乃王爷三子邹羲,若此刻尔等缴械投降放吾等进城,王爷可饶尔等不死!”

    “呸!”听完,府尹便对着邹羲啐了一口,骂道:“黄口小儿不知羞,叛臣贼子也好意思称王爷,莫要毁了天家威名!”

    “你既然不降,那便没有办法了。我们便生死场上见真章吧!看看是你口中的‘天家’将领厉害还是我们这‘乱臣贼子’更胜一筹!”邹羲说罢,转身归队。

    府尹看着邹羲的背影,忽然抄过身旁一士兵的弓箭,飞快的搭箭拉弓对准了他,凌空一箭,似是用了十二分力道。行伍里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却见邹羲身体一偏,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反手一斩,那羽箭便在他身前卸了力道变成两截。

    见邹羲无恙,许戟和华景祐立马也搭了弓对准府尹,他们的弓可和府尹手上一般士兵的弓不同,都是良木良弓,两人又是常年习武之人,那气势便不知比府尹高了多少。落在府尹眼中,只觉得跟两尊恶神一般,吓得他两股战战。

    “慢着!”忽然有人喊道,府尹转身一看,正是赵符然押着华风暖从旁走来。见到赵符然,府尹只差感动的痛哭流涕,待他一上前便自觉的让出了位置。

    赵符然立在城门上,双眼凌厉的扫过城门下几十万大军,拉过身边被反绑着双手的华风暖,朝他们喊道:“不知这位女子可为某位大人认识?”

    邹羲一见风暖便心中一惊,随即那口提了许久的气终于落了下来,他不知,此刻脸上竟不自觉有了丝丝笑意。

    “姐姐!”却是华景祐放下拉弓的手,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

    “景祐!”见景祐欲打马出列,邹羲忙不动声色的拦住了他,“等一等,先看看情况。”

    “三公子,我姐姐没死,她好好的站在城墙上!站在那么触手可及的地方,你让我怎么等!”景祐也知如今形势特殊,努力压低了声音掩了动作神情不让城墙上的人发现异常,可还是忍不住言语中的愤怒。

    “阿祐!不要任性。”许戟也策马过来,嘱咐景祐。

    “任性?你觉得我这是任性?”景祐冷眼看着许戟,嗤笑一声,“若今日陷入这种境地的是与你相依为命的姐姐,你就知道我这是不是任性了!”

    “阿祐!我知道你担心姐姐,但此刻是在战场上!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两边的局势你懂不懂!”许戟皱着眉责备。

    “我……”才刚说了一个字,又听到了赵符然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数十下,若是没人出面救她,她便血祭我们双方今日的对抗吧!”赵符然仔细观察着城墙下的局势,可惜并未发现什么。他不由得在心里敲起了鼓,难道这女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可是她不是挺聪明的么,而且有胆有色,不过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再好的棋子也该成为弃子了。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