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地提醒小姐们不要淋了雨,一面介绍起来。
“这叫红霞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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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评花评的热闹,未能参加的狐天娇却是一点也不后悔错过,因为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着,也在今天她知道了,世上原来还有这样一种快乐。
9 好本事
北静王府外书房。
北静王和小儿子秋逸玉面对而坐,谈着什么。
“……那个少年是狼家的人?”
“是,他叫狼行天,字流云,是狼家唯一的嫡孙,他父亲是狼朝君。”秋逸玉神情恭敬,如实说道,“四年前我去北海遇见他被人欺负,出手帮了一次,就这样认识的,后来这几年我一直关照北海那边,他才得以活下来。”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亲人都去世了,族里的旁支倒是有几个亲戚熬到了皇上这次大赦,具体的我还没去查,我只知道到现在为止还都没有和他联系过。”
北静王看了小儿子一眼,想了想还是问道。
“我看那少年相貌太过……”
“父亲。”秋逸玉出声打断,像是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也不隐瞒,坦然地道,“我承认帮他出于某种私心,但我决不会不分轻重。”说着顿了顿低声道,“这个人对我有大用。”
北静王沉默半晌,轻声道。
“逸玉,你要是只求此生平安现在罢手还来得及,可一旦走下去有些东西迟早是要舍去的。”
秋逸玉垂下了视线,过了一会缓缓点头。
“我知道,但不管舍去什么我也回走下去的,不会后悔。”语气从没有过的坚定。
北静王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这次王妃设赏花宴,虽说你是为了狼家那个人要求的,可我想,京城大多数的有身份的小姐都来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选一个吧,不说对你日后成事有助,可也能作为掩饰。再说,子嗣很重要。”
秋逸玉眉头皱起,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但随即就舒展开了。
“这件事就由父亲和母亲做主吧,我会叫她生下我的孩子。”说着顿了顿又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听话老实。父亲,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北静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你去吧,西边的事也快了,这是个好机会,你心里有个数。”
秋逸玉眼睛一亮,笑笑。
“谢谢父亲,我知道了。”
“嗯,去吧。”
秋逸玉起身离开。
北静王看着秋逸玉的背景再次叹了口气。
他并不知道,秋逸玉喜好龙阳本是出于无奈,只是没想到装着装着竟然习惯了,如今对女子再无半点兴趣,就连最本能的欲 望都没有。
这件事开始秋逸玉也很难接受,他是一个什么都喜欢掌控的人,包括自己的七情六 欲,但想到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妨碍不了做大事也就由它去了,今天父亲说起子嗣的事,他才意识到这是男子做不到的。他倒没那种亲近女子觉得恶心的矫情,可想起自己喜欢男子是某位逼迫出来的,还是有些恼火,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恼火的时候。
秋逸玉出了父亲的外书房,往皇宫那边的方向望去,冷笑了一声,早晚我会把属于我的东西都夺回来,到那时……哼哼!目光阴毒一闪而过,再转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疏懒,闲庭信步往后宅走去,一边走一边问。
“小姐们都在花厅评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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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跟着打伞的少年随侍连忙跟上几步答道。
“回主子的话,是。”奇怪地偷眼看了秋逸玉一下,心里忍不住想,主子转性了?
“嗯。”秋逸玉懒懒地又道,“碧波湖那边可有人?”
少年随侍忙道。
“流云公子在碧波湖,小的按主子的吩咐,跟管家说了,不在碧波湖安排客人,主子有客人要招待。”
“嗯,干得不错!”秋逸玉夸赞了一句,“走,去碧波湖!”
我说不可能嘛,主子怎么会改口味呢!少年随侍心说。
到了碧波湖秋逸玉接过伞叫随侍退下,一个人上了曲桥,少年随侍知趣地往一边的空屋子躲雨去了。
秋逸玉一边走一边闲闲地四处看着,风雨中飘来那边花厅评花小姐们的笑语,别有一番飘渺动听,秋逸玉嘴角微翘,心情显得格外的好,不过却是因为看到前面的那个白衣少年。
曲桥上,水柳下,一个少年撑着伞,伞下还有一个娇小的女孩,少年一身发旧的白衣,乌发如墨,侧颜似画,女孩绯红色的衣裙,简单的钗环,明眸皓齿,娇美容颜,精灵古怪。
少年、女孩,正谈笑甚欢。
秋逸玉只扫了一眼女孩,目光便落在少年身上不再错开,慢慢行过去,少年、女孩的说笑也渐渐清晰可闻。
“……那后来呢,鱼钓上来没有啊?”女孩歪着头,小鸟依人一般。
“没有。”
“啊,没有,怎么会!流云哥哥你骗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能钓不上来啊!”
“呵呵,没钓上来就是没钓上来,不管费多大的力气没钓上来也是没钓上来。”少年有些促狭地对女孩眨了眨眼睛。
女孩怔了下,晃晃小脑袋,嘻嘻笑起来。
“流云哥哥骗人哦!”声音甜甜,说不出的好听。
女孩正是狐天娇,少年自然是流云了,从狐天娇见了流云就一直和流云说到现在,这也是在小梅找到她之后发生的。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那边的花宴小姐都不参加了?”秋逸玉插了一句,显得很不合时宜。
狐天娇、流云同时回头看向秋逸玉,狐天娇嘴一撇,被打搅的不快明显流露出来,流云似乎对秋逸玉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笑容收敛了一些,一边给狐天娇撑伞,一边对秋逸玉行了一礼。
“流云见过小郡王。”
秋逸玉摆摆手,走了过去,伸手将流云的伞接了过来,将自己的伞向着流云那边移过去,并把流云的伞递给狐天娇。
“时间不早了,快去吧,一会就赶不上赏花宴了。”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
狐天娇歪着头,像是没注意秋逸玉的口气,天真地看着秋逸玉,说出了一句很气人的话。
“为什么呢?”
流云不禁莞尔。
秋逸玉愣了下,也歪了歪头,看着狐天娇,呵呵笑起来。
“你是狐丞相家的小千金吧?”
“这和赏花宴有关吗?”狐天娇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声音还带上娇憨,“小郡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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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逸玉心说,小的倒比大的有趣多了。
“当然有关了,王妃设宴特意请了你们姐妹,你姐姐在场,你却在这里,岂不是失礼?你失礼不要紧,丢的却是你父亲的体面,叫人知道了又要笑话你的母亲没有教养好女儿,你说是不是?”
狐天娇越听越磨牙,大大眼睛左转一圈右转一圈,等听到秋逸玉说“是不是”白了一眼道。
“是不是都叫你说了,还问我做什么。”心里暗骂,果然是喜欢男人的家伙,说话都这么刻薄!
不管愿不愿意狐天娇都知道该离开了,想到秋逸玉的喜好,再回头看看自己流云哥哥俊美的容貌,有些担心。
“流云哥哥,我走了,你可要记住我的名字啊。”
“我记住了,你叫狐天娇。”
“嗯!你要叫我娇娇。”狐天娇很高兴。
“好。”流云微微笑道。
狐天娇万分舍不得,想了想,还是过去翘起脚趴在流云的耳边轻声叮嘱道。
“流云哥哥,你可要小心,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哦!”
流云微愣,点点头。
“谢谢你,快去吧,别忘了换衣服,小心着凉。”
狐天娇得到这句话心情大好,连连点头,也叮嘱流云早些回去,还不忘对秋逸玉做个鬼脸,这才撑着伞走了。
狐天娇说的话,秋逸玉也听到了,但并不以为意,看着狐天娇远去,闲闲地说了一句。
“流云好本事啊。”
10上天的注定
秋逸玉说完偏头看向流云,展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流云依然是一副严肃恭谨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微微垂头。
“小郡王过奖了。”
秋逸玉笑笑,转过身往前面的亭子那边走去,边走边道。
“西边战事欲起……想送你件大礼,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要。”
流云并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但听到西边战事,脚步不禁抬起,跟上秋逸玉,但还是落后两步,背后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他却浑然不觉。
“不知道小郡王要流云做何事?”
“你知道我要送你的大礼是什么?”
“武丞相掌管兵事。”
“那也未必非得武丞相亲自出面。”
流云淡淡笑了。
“小郡王既然说大礼,这一点又怎么会不考虑。”
秋逸玉脚步一顿,随即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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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性子!”
流云目光不加掩饰地闪过一丝阴晦,淡淡地道。
“多谢小郡王抬爱,流云不敢当。”
这时也到了亭子,秋逸玉收起了伞,入了亭子,转过身,正好对上流云,两人只差了一个台阶,秋逸玉有些俯视着流云,流云愣了下,微微抬头,对上秋逸玉。
“那么这件大礼你是要还是不要呢?”秋逸玉目光有些威压。
流云撇开了视线,神情似乎有些着恼。
“若是小郡王为难就不必了。”
秋逸玉冷笑了一声。
“我倒没想到你还很矜持!你这意思是叫我求你吗?”
流云身体一僵,躬身道歉。
“流云失礼了……”
秋逸玉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
“我看你是忘本。”
流云面色一变,随即单膝跪地。
“流云知错,请小郡王恕罪!”
秋逸玉垂下视线,注视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流云,背上早被雨淋湿了,衣摆也被石阶上积满的雨水浸湿,看上有些狼狈,但这一点都不减其人的风姿。
虽然看得出来流云整个身体都紧绷着,并非心甘情愿,可流云的性子当年在北海就领教过了,被人打得快要死了也不开口求饶,即使后来他出手相救,流云感谢却也防备着他,几年过去无论他怎么做也无法赢得流云完全的信任。他承认对流云有些非分之想,但以他的骄傲是不会做出逼迫这样的事来,只是流云的态度让他有些恼火,这才出言警告。
“流云,有骨气固然无错,可也要分什么时候,分对什么人。”秋逸玉蹲下身,伸手轻轻拍拍流云的肩膀,似笑非笑,“你应该知道,我要是单单想要你,还用得着现在?”
流云慢慢抬起头,对上秋逸玉,秋逸玉低下声音道。
“我们都知道彼此,你还有什么不信任我的?”说着抓着流云的胳膊将他搀扶起来,“你要报仇,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是吧?”
流云不着痕迹地挣脱了秋逸玉的手。
“这一点流云一直记在心里,不然今日也不会求到小郡王这里来。”
秋逸玉知道流云所说的是,今日北静王妃出面宴请京城小姐一事,这只是为了流云了解狐家姐妹。
“如今人看到了,哦,只是看到了小的。可以你流云的聪明也一定决定该怎么做了吧?使美人计吗?”秋逸玉嗤笑一声,“要我说,倒还不如在西边战事上下些功夫,狐家只有一个儿子,年纪又太小,狐丞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狐家还不是任你拿捏,这可比美人计要简便的多!”
他拿不准流云在报复狐家的心思,其实流云也很矛盾,他不想依靠秋逸玉,但是他无法摆脱秋逸玉,从当年在北海秋逸玉救下他那一刻就注定了。再说,他狼家又和秋逸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容他摆脱,所以他想找个根基,听命秋逸玉,却又能相对自由。他心里清楚秋逸玉想要什么,而那却也是他的底线。
对狐家复仇他还没想好走哪一条路,如果听秋逸玉的他从此很可能失去自主,但反过来,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达到目的。
风雨潇潇,流云犹豫着,无法做出决定,秋逸玉也不打搅,给他时间去想。
流云满怀心事地离开王府,就在王府的门口遇见了正准备回家的狐天娇。
“流云哥哥!”
流云抬眼见到了狐天娇,同时也见到狐天媚,在看到狐天媚的刹那,只觉的胸口猛然一痛,眼底那雨中明媚的容颜再也无法叫他移目,而胸口也犹如多年空荡荡的填满了东西,沉甸甸的,心里也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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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为他动情。
今生,他为她动心。
前世注定,今生依然注定,谁也逃不开那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11 焦虑
春天多雨,这几日京城都是细雨朦胧,今日总算是雨住天晴,可狐天媚望着澄清的天空胸中块垒还是难以缓解。
从北静王府赏花宴回来已有多日,那天在离开北静王府时意外遇上流云的情景却至今记忆犹新,如同刚刚发生一样。
过程虽然变了,然而结果并没有一点改变,妹妹还是见到了流云,看妹妹的神情和流云早就相识,而且早已动情。以流云的容貌,别说女子,即使男子也少有无动于衷的,妹妹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又怎么会避免,她理解,可更多的是害怕,前世妹妹因为流云和自己反目成仇,形同陌路,如今自己重生一回,知道流云所图,不想在和此人有交集,但妹妹呢?万一妹妹选择流云怎么办,家里会不会重蹈覆辙?那自己躲避流云还有意义吗?不但没有意义还很自私,叫妹妹承受自己将来的痛苦,叫妹妹经历自己被逼自尽的下场,不是自私是什么?
可又能怎么办?前世妹妹喜欢流云不惜屈身为妾,未果,和自己断绝关系,今生在什么也没发生之前,她能劝说得了妹妹?
狐天媚不是没想过,现在和前世发生的事情时间、过程都不一样了,会不会避免前世那样的惨剧发生?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时间、过程不相同,但结果相同。再说她也不能侥幸,因为这关系到家族几百口的性命,不是她一人,也不是几个人,那都是她至亲的人,她不能拿至亲的人性命去赌这个侥幸,可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怎么办!”狐天媚一想到这些就心急如焚,吃不好睡不好,噩梦连连,人瘦了一大圈,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姐姐!”
随着一声欢快的声音,狐天娇跑了进来,黑色的小靴子,翘起的靴子尖上嵌着一颗米粒大的红宝石,红色的跑马裤,黑色的短衣,梳着长辫子,头上插着一根银质的簪子,嵌着一颗红宝石,娇美的小脸,瓷娃娃一样的可爱灵动,看上去就惹人怜爱。
狐天媚看到这样的妹妹愣在那久久没有说话,而狐天娇看到姐姐也是一呆。
狐天媚一身月白色的衣裙,没带任何饰品,头发略显凌乱,神情憔悴不堪,再也没有往日明艳的光彩。
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狐天娇很吃惊,她似乎才发现。
其实每日是狐天媚精心打扮,才掩饰住憔悴,今天没上装,正好叫狐天娇碰个正着。
“姐姐,你又病了?病得这么厉害吗?”狐天娇跑过去,拉住姐姐的手,关切地道。
狐天媚听到妹妹询问心里泛酸,忍不住泪水蒙上双眼。
“娇娇……”
“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狐天媚自从重生后心一直绷着,本来以为自己有着先知的优势可以避免前世的遭遇,可自从遇见流云,越来越觉得无法避免前世的遭遇,这种意识一下子把她打击倒了,特别是上次在北静王府门前妹妹出声叫住流云,现在也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一定要避开流云这个噩梦。
“娇娇……”狐天媚抱住妹妹,越来越紧,紧得妹妹忍不住出声。
“姐姐,疼。”
狐天媚松开了手,回过身擦了擦眼泪,情绪平静了许多。
“姐姐,你怎么了?是苏大哥欺负你了吗,我找他算账去!”
狐天媚怜爱地看着妹妹,抚摸着妹妹的头,半晌道。
“娇娇,明日陪我去庄子住几日好吗?”
这样是不是就能叫妹妹躲开流云了呢,时间一久,妹妹也就对流云淡忘了呢……不,好像这还不够,狐天媚一时转了个无数念头。
12 姨母来了
“姐姐,你生病了,还是留在家里的好,庄子离城里太远,请大夫都不方便。”狐天娇扶着姐姐坐下,慢条斯理地道,未了又道,“娘也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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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不愿意去庄子吧?”狐天媚想到前世妹妹对流云的痴迷冲口道,说完也后悔了,紧张地盯着妹妹。
狐天娇虽然感觉姐姐很奇怪,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像个炸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