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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世界男儿行-第70部分

    黑棋。段延庆想了一想,下了一子。

    苏星河道:“阁下这一着极是高明,且看能否破关,打开一条出路。”下了一子黑棋,封住去路。段延庆又下了一子。

    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看,很没有存在感的虚竹却忽道:“这一着只怕不行!”

    他适才见慕容复下过这一着,于是出言提醒。

    南海鳄神大怒,叫道:“凭你这小和尚,也配来说我老大行不行!”一把抓住他的背心,提了过去。陈萧道:“好师侄,别伤了这位小师父!”

    南海鳄神一向对辈分看的极重,气愤愤的道:“不伤便不伤,打什么紧!”将虚竹放在地下。

    众人见这个如此横蛮凶狠的南海鳄神如此听陈萧的话,心下却也皆感暗暗好笑。

    段延庆下一子,想一会,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余子时,日已偏西,黄药师忽然叹了口气,道:“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开的,但若纯走偏锋,却也不行!”

    他自己本身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看到这里还没什么。可是段延庆左手铁杖停在半空,微微发颤,始终点不下去,过了良久,说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难也!”他家传武功本来是大理段氏正宗,但后来入了邪道,黄药师这几句话,触动了他心境,竟如鸠摩智一般,渐渐入了魔道。

    这个珍珑变幻百端,因人而施,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

    段延庆生平第一恨事,乃是残废之后,不得不抛开本门正宗武功,改习旁门左道的邪术,一到全神贯注之时,外魔入侵,竟尔心神荡漾,难以自制。

    正心魔顿生之际,段延庆却猛的记起陈萧之前说起的话来,知道这棋局不好破,陈萧的话那一向都是一句话一根钉,他说难破,那自己必然是破开不得。

    须知天下任何学问,从未有人敢说自己已经走到尽头,一山还有一山高,又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讲的都是这个意思。

    段延庆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的棋艺当真天下无敌,偶尔遇到高人败北一次倒也不算什么,当即向后猛退一丈来远,声音从肚子里发出:“我认输了。”

    之后直接坐在地上,再不说话。

    众人看得段延庆如此,心下却也佩服得紧,能当这么多人面前坦然承认失败,却也难得。

    此时来这里的众人都对这珍珑棋局大感为难,一时间无人能解。

    又等了片刻,忽然之间丁春秋的众弟子颂声大起:“师父略施小计,便将你们聚而歼之,还不快快跪下投降!”“师父有通天彻地之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日教你们中原猪狗们看看我星宿派的手段。”“师父他老人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上下古今的英雄好汉,无不望风披靡!”

    正是丁春秋带领星宿派的众弟子们到了。

    陈萧听的差点笑出声来,这些星宿派的弟子,还真是深得生存之道。动手虽然不行,这墙头草拍马屁的功夫,他们想认第二那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丁春秋细细的声音随后响起,道:“你们来的倒是比我快了许多啊。”

    大袖飘飘,奔行并不急遽,但在这陡峭的山道上宛如御风飘浮,足不点地,顷刻间便到了陈萧等人面前。

    原来,丁春秋本来走在最前,可是他的星宿派众弟子却是实在跟之不上。所以他先前先出现开口说话,口来却又只能返回去带上自己的一众弟子。

    所以虽然他对这里的路最熟,反而却是后几个到场的。

    丁春秋一见苏星河,立时便冷笑道:“我的好师弟,这么多年不见,你的精神不错啊。”

    苏星河反唇相讥,道:“那是自然。就算要死,自然也要死在你的后面的。”

    两人这一见面,立时便火药味深浓。

    却不想丁春秋看了眼珍珑棋局,倒忽然笑了起来,道:“呦,你还在摆弄这些东西,怎么,这么些年了,这棋局还没破成么?”

    第三零八章 这就是命啊

    这珍珑棋局是苏星河恩师无崖子多年之痛,苏星河自己也是因为常年钻研此道而耽误习武,这才能让丁春秋拉下此等差距,此时被丁春秋揭了疮疤,心下大痛,怒道:“是又如何?总比你修炼化功大法这种被人人唾弃的邪功强!”

    丁春秋嘿嘿阴笑,道:“是嘛,我瞧这珍珑棋局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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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左看右看,忽然之间一指站在身边不远处的虚竹,道:“喂,小和尚,你来陪我这好师弟下两子瞧瞧。我看这个什么珍珑棋局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这话一说完,陈萧立时便听的目瞪口呆,随后便想放声大笑。

    我地个乖乖,丁春秋你还真会选人啊,你这算是在为自己将来挖坑吗?不只挖坑,你这就连棺材都给自己准备好了啊。

    可是丁春秋哪里知道这些,眼见虚竹不敢过来,笑的更加得意了:“小和尚,你怕什么,既然来了不陪我这师弟下上两子,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他这边说,身后远远站着的星宿派众弟子还不忘大吹法螺:“星宿老仙九岁博览群书,二十岁达到顶峰!”“前推三百年,后推三百年,没有人能超过星宿老仙!”“在智计上是没人能比星宿老仙强的,所以就只能在棋艺上弥补一下了!”“对对对,星宿老仙就算随便找个人,都能破了这个什么珍珑棋局!”

    这一次陈萧是彻底的听愣了,这些星宿派弟子这话说的怎么这么耳熟呢……

    虚竹棋艺低浅,要说解开这局复杂无比的棋中难题,当真是想也不敢想,可是眼见丁春秋与苏星河斗气却带上了自己,这丁春秋不是好人,那便干脆叫他出丑算了,突然间灵机一动:“我解不开棋局,但捣乱一番,却是容易,只须叫这丁春秋出个大丑,那便行了。”

    便道:“我来试试解这棋局。”快步走上前去,从棋盒中取过一枚白子,闭了眼睛,随手放在棋局之上。

    他双眼还没睁开,只听得苏星河怒声斥道:“胡闹,胡闹,你自填一气,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这等下棋的法子?就算你不想替我这师兄出手,可也太过胡闹。”

    虚竹睁眼一看,不禁满脸通红。

    原来自己闭着眼睛瞎放一子,竟放在一块已被黑棋围得密不通风的白棋之中。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气,虽然黑棋随时可将之吃净,但只要对方一时无暇去吃,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现下他自己将自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这白棋一死,白方眼看是全军覆没了。

    陈萧暗中叹了口气,丁春秋,这就是命啊——本来我以为这次世界够混乱的了,想叫虚竹破这珍珑还真麻烦,没想到你倒是自己把虚竹给推出来了。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唉,唉……

    鸠摩智、慕容复、黄药师等人见了,都不禁哈哈大笑。陈萧却是老神在在,完全没有担心。就连站在一旁观看的范百龄也忍不住道:“那不是开玩笑吗?”

    苏星河道:“先师遗命,此局不论何人,均可入局。小师父这一着虽然异想天开,总也是入局的一着。”将虚竹自己挤死了的一块白棋从棋盘上取了下来,跟着下了一枚黑子。

    这时候段延庆却大叫一声,道:“慢着!”

    段延庆看了棋局中的变化,寻思:“适才情况好险,多亏陈萧提醒才没入心魔。这小和尚既然是陈萧朋友,我自得帮他一把,不欠陈萧人情。”

    苏星河向虚竹道:“小师父,你杀了自己一块棋子,黑棋再逼紧一步,你如何应法?”

    虚竹赔笑道:“小僧棋艺低劣,胡乱下子,这盘棋小僧是不会下的,请老前辈原谅。”

    苏星河脸色一沉,厉声道:“先师布下此局,恭请天下高手破解。倘若破解不得,那是无妨,若有后殃,也是咎由自取。但如有人前来捣乱棋局,渎亵了先师毕生的心血,纵然人多势众,嘿嘿,老夫虽然又聋又哑,却也要誓死周旋到底。就算你是受我师兄所制,也是不行!”

    他叫做“聋哑老人”,其实既不聋,又不哑,此刻早已张耳听声,开口说话,竟然仍自称“又聋又哑”,只是他说话时须髯戟张,神情极是凶猛,谁也不敢笑话于他。

    虚竹合十深深行礼,说道:“老前辈……”

    苏星河大声喝道:“下棋便下棋,多说更有何用?我师父是给你胡乱消遣的么?”说着右手一挥,拍出一掌,砰的一声巨响,眼前尘土飞扬,虚竹身前立时现出一个大坑。这一掌之力猛恶无比,倘若掌力推前尺许,虚竹早已筋折骨断,死于非命了。

    他的这一手,武功之高,已是叫在场众人不敢小觑。

    陈萧却是笑嘻嘻的说道:“虚竹小师父,反正都是下棋,那就接着下着试试吧。”

    果然,陈萧这话一说完,忽见虚竹伸手入盒,取过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

    这一步棋,竟然大有道理。

    这三十年来,苏星河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得烂熟于胸,对方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过的范围。但虚竹一上来便闭了眼乱下一子,以致自己杀了一大块白子,大违根本棋理,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决不会去下这一着。那等如是提剑自刎、横刀自杀。岂知他闭目落子而杀了自己一大块白棋后,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然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的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

    这个新局面,苏星河是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黑棋。

    原来虚竹适才见苏星河击掌威吓,师伯祖又不出言替自己解围,正自彷徨失措之际,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钻入耳中:“下‘平’位三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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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竹也不理会此言是何人指教,更不想此着是对是错,拿起白子,依言便下在“平”位三九路上。

    待苏星河应了黑棋后,那声音又钻入虚竹耳中:“‘平’位二八路。”虚竹再将一枚白棋下在“平”位二八路上。

    他此子一落,只听得鸠摩智、慕容复、黄药师等人都“咦”的一声叫了出来。虚竹抬头起来,只见许多人脸上都有钦佩讶异之色,显然自己这一着大是精妙,又见苏星河脸上神色又是欢喜赞叹,又是焦躁忧虑,两条长长的眉毛不住上下掀动。

    而又尤其以丁春秋最是高兴,哈哈笑了两声,道:“怎么样,我的好师弟,我就说嘛,你的这个破棋局,也不过如此,亏你还为这东西钻研了三十年,唉,可惜,可惜啊!”

    陈萧却是越听越乐,暗道:“你找的好人,将来你受苦才真,唉,命运,命运那!命运的轱辘又开始转动了啊,哇哈哈哈哈哈!”

    第三零九章 逍遥派的通行证

    此时苏星河已经面色大变,待他应了黑子后,虚竹依着暗中相助之人的指示,又下一着白子。

    指点虚竹下棋的,那自然就是段延庆了。

    数着一下之后,局面果然起了大大变化,众人才知这个“珍珑”的秘奥,正是要白棋先挤死了自己一大块,以后的妙着方能源源而生。棋中固有“反扑”、“倒脱靴”之法,自己故意送死,让对方吃去数子,然后取得胜势,但送死者最多也不过八九子,决无一口气奉送数十子之理,这等“挤死自己”的着法,实乃围棋中千古未有之奇变,任你是如何超妙入神的高手,也决不会想到这一条路上去。

    任何人所想的,总是如何脱困求生,从来没人故意往死路上去想。若不是虚竹闭上眼睛、随手瞎摆而下出这着大笨棋来,只怕再过一千年,这个“珍珑”也没人能解得开。

    段延庆的棋术本来极为高明,这时棋局中取出一大块白棋后再下,天地一宽,既不必顾念这大块白棋的死活,更不再有自己白棋处处掣肘,反而腾挪自如,不如以前这般进退维谷了。

    鸠摩智、慕容复等不知段延庆在暗中指点,但见虚竹妙着纷呈,接连吃了两小块黑子,忍不住喝采。

    丁春秋对棋艺不算如何精通,他只知道简单的吃子是好被吃是坏,此时眼见虚竹一点一点蚕食黑子,不住口的夸赞虚竹:“好小和尚,这几招棋下的不错,恩,不错。”

    星宿派众弟子也是不住口的吹嘘丁春秋的先见之明,一时间整个擂鼓山上闹哄哄一片。

    陈萧这时候只想,这丁春秋给自己挖坑,将来躺进去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这种场面别人不清楚,但是陈萧可是明白的紧那。

    虚竹听从段延庆的指点落子,眼见黑棋不论如何应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但如黑棋放开一条生路,那么白棋就此冲出重围,那时别有天地,再也奈何它不得了。

    苏星河凝思半晌,笑吟吟的应了一着黑棋。

    段延庆传音道:“下‘上’位七八路!”虚竹依言下子,他对弈道虽所知甚少,但也知此着一下,便解破了这个珍珑棋局,拍手笑道:“好像是成了罢?”

    苏星河满脸笑容,拱手道:“小神僧天赋英才,可喜可贺。”

    虚竹忙还礼道:“不敢,不敢,这个不是我……”他正要说出这是受了佛祖的指点,那“传音入密”声音道:“此中秘密,千万不可揭穿,务必要小心在意。”

    苏星河站起身来,说道:“先师布下此局,数十年来无人能解,小神僧解开这个珍珑,在下感激不尽。”虚竹不明其中缘由,只得谦虚道:“我这是误打误撞,全凭长辈见爱,老先生过奖,实在愧不敢当。”

    苏星河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肃客,道:“小神僧,请进!”

    虚竹见这三间木屋建构得好生奇怪,竟没门户,不知如何进去,更不知进去作甚,一时呆在当地,没了主意。只听得那声音又道:“棋局上冲开一条出路,乃是硬战苦斗而致。木屋无门,你也用少林派武功硬劈好了。”

    虚竹道:“如此得罪了!”摆个马步,右手提起,发掌向板门上劈了过去。

    他武功有限,幸好那门板并不坚牢,喀喇一声,门板裂开了一缝。虚竹又劈两掌,才将门板劈开,但手掌已然隐隐生疼。

    南海鳄神哈哈大笑,说道:“少林派的硬功,实在稀松平常!”虚竹回头道:“小僧是少林派中最不成器的徒儿,功夫浅薄,但不是少林派武功不成。”

    说完举步便踏了进去。

    只听得丁春秋的声音叫道:“这是本门的门户,你这小和尚岂可擅入?”跟着便要上前打人。

    却不想这时陈萧竟然站了起来,跟着也走到虚竹破开的那小洞之前。

    苏星河眼见陈萧要进去,急呼道:“不可!”丁春秋面色凝重,便要上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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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想陈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玉佩,在空中摆了两摆,随后收了起来。苏星河一见那玉佩,面色大变,丁春秋却是急道:“这……这……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他面色发白,可是陈萧想要再进那木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阻拦了。

    其他人却是越看越奇,不明白陈萧这是做何用意,更加不明白那红色玉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原来,那红色玉佩,正是李秋水送给陈萧的逍遥童子玉佩,苏星河和丁春秋都是逍遥派的人,如何会不识得这玉佩。

    不过不管如何说,在场众人眼见陈萧此举神秘,却知他从不无的放矢,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一时间众人的心倒是都给提了起来,想看看他一会又能带给大家什么惊喜。

    陈萧进了木屋之中,周围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虚竹却是想找寻门户,但这房竟然无门无窗,只有他撞破板壁而跌进来的一个空洞。他呆了呆,便想从那破洞中爬出去。

    只听得隔着板壁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既然来了,怎么还要出去?后面的那小子,你又是谁?”

    虚竹转过身子,说道:“请老前辈指点途径。”

    那声音道:“途径是你自己打出来的,谁也不能教你。我这棋局布下后,数十年来无人能解,今日终于给你拆开,你还不过来!”他说完话,忽然又道:“后面的那小子,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也能进来。是否应该给我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