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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庭翠(女尊)-第15部分

没有回来,小圆找到小庆,把事情一说,小庆当即把他带去书房。

    拿了帕子之后两人出来,小庆少不得借此机会和心上人多说几句、多相处片刻。小圆对她也有好感,两人聊得甚是开心。

    聊着聊着,他们踏上了回廊,眼尖的小庆一下子看见石凳旁正在玩耍的大花,笑道:“方公子的小猫又跑出来了。我得把它捉了送回去,免得方公子回来看不见它着急。”

    小圆孩子心性,说了句“我来捉”便径直朝前走。大花无视他们,只管拿前爪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一个小物件。小圆走近了,瞥见那物件,顿时一呆。

    小庆见他神色有异,走到跟前一看,也呆住了,“这好像是何主子给主子绣的荷包啊!”它已经被蹂躏得不成形了,只能从颜色和残存的图样上勉勉强强地认个大概。

    小圆叫她抱了大花,自己捡起荷包细看,当下确定无疑。小庆道:“先前还见主子带在身上呢,许是临出门的时候掉的。”

    两人商量几句,决定按原样分别去竹苑和兰苑,并言明此事。

    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们谁也没有料到……

    63六十三、你这个小呆瓜

    第六十三章、你这个小呆瓜

    竹苑书房中。

    “公子……”小圆见自家公子咬着嘴唇,怔怔盯着面前破烂不堪的荷包,有些紧张地唤了一声。自己刚才跟公子讲了事情的始末,公子听后不声不响,他究竟是在想什么呢?是在生三皇女殿下的气,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何元碧闻言方回过神来,看了看旁边的时计,然后问:“方公子这会子已经从温泉回来了么?”

    小圆连忙答道:“大概还没有回来,不过应该快了,小庆刚才说她要在兰苑里等着方公子回来的。”

    “噢。”何元碧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小圆在旁觑着他的面色,忐忑不安地道:“公子,你是要去找方公子么?”

    何元碧瞧见他陡然间担心得小脸发白的样子,一时倒敛了心间的愀然不乐,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小圆,你莫不是以为我把事情怪到方公子头上了?你以为我要去兴师问罪?”

    这意思自然是否认了,小圆松了口气,嘿嘿笑了两声,“呃,公子刚才说起了方公子,小圆就误会啦。”

    何元碧伸食指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这个小呆瓜,想反了~不是我要找他,而是他要来找我,明白么?”

    “阿,是了,方公子养的猫儿闯祸了,他定会过来赔礼。”小圆省悟过来。何元碧接着道:“我去房里歇歇,你把这荷包给我扔了。”

    “扔、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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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还能怎么着,掉也掉了,破也破了……”何元碧看了看荷包,郁闷的情绪再度浮上心头。他撅着小嘴,推开门走了出去。

    ************

    就在何元碧在自个房里生着闷气的当儿,方涟墨带着方卢氏和小易回到了兰苑。他甫一踏进前厅,就望见了坐在墙角边鼓凳上的小庆,大花正卧在她的脚边呼呼大睡,而本应照看大花的小厮小七此刻却不见踪影。

    见此情形,方涟墨心里微微讶异。小庆见他回来,忙起身行了礼。他在桌边坐下,问起小庆来意,小庆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方涟墨得知那荷包已经被自己的猫儿抓咬得不成样子,对何元碧自是相当抱歉,当听到小庆说欧筱彦向来把它带在身上时,他心里又猛地刺痛了一下:表姐最喜欢的人其实是何元碧吧?自己前阵子也为她绣了一个荷包,却只能偷偷藏着,不能送出……即便送出了,她也不会在意的……

    他敛着自己的心绪,向小庆道了谢,并告诉小庆他待会儿要去向何元碧致歉。那边厢,大花醒了过来,喵喵叫将起来,方涟墨于是示意小易抱它回房。

    方卢氏心下埋怨小七出了此等纰漏,害得公子要担责,又疑惑他怎么不见人影,此时便询问小庆有没有看见小七。

    小庆刚才已经从兰苑小厮阿岫的口中得知了小七近来受嘱在每天上午照看大花的事,先是摇头说没有看见,然后道:“我正要说这事呢,听阿岫说大花是由小七在照看着,今早上它已经跑出去一次了,小七花了小半个时辰把它找了回来,没成想方才又跑出去了,小七就又出去找它。”顿了一下道:“阿岫已去找小七了,兴许他们待会儿会一起回来。”

    方卢氏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小七找猫儿、阿岫找他,一个找一个了~小七这孩子做事向来尽心,今日却不知犯了何等迷糊,竟让大花跑出去两次。”方涟墨接着问道:“小庆姑娘,阿岫有没有说大花第一次跑出去是跑到何处了?”

    小庆道:“说了,是梅苑。”她正要继续讲,外面却传来男子的啼哭之声,三人俱吃了一惊,望向门外,方卢氏道:“这好像是小七的声音啊。”

    他的话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没一会儿,春儿拽着一个满脸泪水的稚气少年出现在门口,这少年正是小厮小七。只见他低着头哭哭啼啼,脚步滞缓,似乎很不情愿进来,不过还是被春儿拉进了厅里。

    见状,小庆和方卢氏出言相询,方涟墨也从椅子上起身,春儿请他坐着,拉着小七来到他们跟前,道:“小七这孩子一时犯了糊涂,听信人诱哄,险些作出不端的行为,我现在过来即是要向方公子禀明此事。”

    旁边的小七在他言语间已不由自主地膝盖发软、跪倒在地上,一径地羞惭垂泪。春儿也不去理会他,在方涟墨面前据实禀说。

    原来,春儿刚才因有事去到梅苑,走小径经过一处假山时,冷不防听见山石后有男子说了句情话,他悄然移步近听,听出那男子是林湘然的贴身小厮荔儿,而他说话的对象就是小七。

    荔儿天生喜欢男子,他对小七倾心已久,只是一直未予表白,今早大花跑到了梅苑里,和他养的小黄狗阿全玩到了一块儿,他借此契机与小七相处了不短的时间,把心里话统统说了出来。

    小七原本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谈得来的好哥哥,如此一来,心思全给搅乱了。神思不属的他等听到阿岫的提醒才发现大花又不在身边了,他料定它是去和小狗玩耍,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再次去了梅苑。

    大花的确是和阿全待在一处,荔儿知道他会来,早就作好了准备在等着他。小七被荔儿带到了山石僻处,只刚听他讲了两句,春儿恰恰到了。春儿驻足细听,到荔儿要牵小七的手时方才现身,劈头就是一顿痛骂,并重重掴了荔儿一个耳刮子。

    小七哭着求饶,说自己知错了,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荔儿原本一言不发,听见这话却笑了。春儿见状更恼,又掴了他两下,之后详加审问,那两人俱都坦白答了。春儿令人将荔儿押去刑房,自己则带着小七来了兰苑。

    这小七年方十三,在大家眼中是个极老实的孩子,一向也没犯过什么错。他从方涟墨来的那天起就在兰苑服侍,巧的是,他已去世的母亲正是方家当年在京中的旧仆,因着这一层关系,方涟墨与他甚为亲近,春儿也知道这点。

    今天发生这事,春儿觉得祸根在荔儿身上,小七受他引诱纯属一时糊涂,况且这苗头刚起就被掐了,并未闹出什么丑事,盘算之后决定先过来知会方涟墨、并行处置。他叙完了经过,便问方涟墨意见。

    方涟墨虽然和小七有些渊源,但他现在是以亲戚身份暂居在府里,小七说到底也只是他“借用”的一个小厮,因此他不愿多说,只委婉地让春儿依府里的规矩处置。春儿原本就是情面上客气,在他表明态度之后安心拿定了主意,于是言道待会儿派人去叫小七的姐姐过来、把他领回家去。

    小七一听此言,抱住春儿的腿嚎啕哀求起来,春儿不为所动,叫人即刻拖了他下去。方涟墨是见过小七的姐姐与姐夫的,两口子都是忠厚和善的人,也很疼小七这唯一的手足,小七今次被遣回固然会羞惭不已,但在姐姐家里也不至于遭受什么委屈,故此方涟墨心里并不担心他,只暗自思虑起那荔儿。

    小庆在旁提起荷包的事,春儿听了即道它必是大花从阿全那里叼走的,原来那小黄狗阿全早间玩耍的就是一个小物件,它把东西叼在嘴里,荔儿也看不清,还以为是自己房里那个破旧的绿香囊,因此并不在意。待那一猫一狗玩在一块时,那东西早就烂了,他又把心思全投注在小七身上,哪里顾得到其它?而小七第二次去的时候,倒是看见了大花兴致勃勃地弄它,阿全在旁边懒洋洋看着,大概是自己玩腻了。春儿到时,却并未见到大花,想必那时它已经溜到正院去了。

    如此一来就都合上了,小庆点头道:“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荷包是掉在梅苑里,给阿全看到了。”

    方涟墨正想开口,却见阿岫从外面回来,一手拿帕子擦着眼泪,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红红的,忙问他怎么了,阿岫垂泪答道:“回方公子的话,方才我去找小七,路过刑房时,听人说荔儿哥哥在里面撞墙死了……”

    64六十四、一念之间

    六十四、一念之间

    竹苑里,何元碧左等右等没等来方涟墨,心里正暗暗疑惑着,却见小圆急急忙忙的过来,不免吃了一惊。小圆将自己刚刚听说的荔儿自尽的消息告诉了他,他问起缘由,小圆摇头说不知道,跟他说这事的小厮也是在刑房那边听来的,具体什么内情不清楚,只知道是犯了事。

    小圆曾经和荔儿说过两三句话,何元碧则是并不认得他。小圆告诉主人自己先前就觉得荔儿是个有心事的,接着又要往下讲,却听得外间帘子响动,夏儿通报说方公子来了,何元碧遂道快请进来。

    他起身相迎,方涟墨走了进来,口中道:“何公子,我来给你赔礼了。”何元碧笑道:“方公子何用如此。”说着让他坐了,又吩咐小圆斟上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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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涟墨问起那荷包,听对方说已经扔了,微微一叹道:“我这猫儿生性顽皮好动,今日它两次偷溜出去和狗儿一处玩闹,好好的东西,被这一猫一狗生生毁了,着实可惜。”

    “狗儿?哪里的狗儿?”何元碧睁大了眼睛。

    “是梅苑小厮荔儿养的小黄狗,名唤阿全。”方涟墨话音才落,何元碧脱口而出道:“就是那个刚刚撞墙自尽的荔儿么?”

    “正是他。”方涟墨知道对方不清楚内中详情,将之告知于他。

    何元碧听后方知方涟墨来迟的原因,荔儿这桩惨事让他早将自己对妻主生的那些个闷气抛到了九霄云外,为着其伤感叹息不已。方涟墨同他一样未曾见过荔儿,也同样为荔儿惋惜。不过,两个人的心里都明白:无论从常理、府规还是礼法而言,荔儿先前的举动都是绝对不被容许的,春儿当时的处置无可厚非。

    何元碧问起小七现在的状况,方涟墨道:“他一直哭个不停,我|孚仭礁冈谌敖馑@蠖跃〉氖挛颐敲惶幔滤嘶岣悸蚁搿!br />

    “现在是不能提。”何元碧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倘若小七没那番言语,荔儿他……”

    “人都已经去了,也不必再行假设……”方涟墨轻轻说了一句。他其实觉得荔儿并不了解小七的性子,而且,若因为小七的愧悔就失望到要轻生的地步,也未免太想不开了。不过,因死者为大,他虽有如此看法,但并未说出口。

    两人又叹了半晌,方涟墨眼见快到午饭的时辰了,向何元碧告辞。何元碧留他在竹苑用饭,他谢过其好意,说自己还要回去看看小七,何元碧心想府里今天发生这不幸之事,大家的心情都不会好,身为小七主人的他肯定更为心乱,遂不再挽留,起身送他。

    欧筱彦和林湘然回到府中时,已经过了中午。因林湘然十分疲累,他们在正院的花厅里坐下来稍事歇息,小庆奉上茶水,欧筱彦记起和林湘然早间说的话,叫她去告诉肖管家把梅苑的巧儿调换了,并且说明并非巧儿犯了什么过错,而是他的长相与林湘然某位旧识极为相似,使唤起来免不了尴尬。小庆听完连忙答应了,随即离开。

    过了片刻她回到厅里,肖平乐和春儿也同她一起来了。夫妻两个给欧筱彦行过礼,肖平乐先是向主子请示将玫园的四喜与巧儿调换是否可以,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又接着说他们还有一事禀报。

    欧筱彦早就看见春儿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不似往常,心里猜度着莫非是司徒修玉出了什么事?但转念一想,他们是在清楚林湘然也在此间的情况下来的,又觉自己必定是猜错了。她问肖平乐要讲什么事,肖平乐将荔儿的事说了,春儿又把其中的经过细节告诉了她。

    欧筱彦的心里对荔儿十分惋惜同情,同时也觉得他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她见林湘然沉默的低垂眼帘,神情有些恍惚,暂时也不好对他说什么,只安抚了春儿几句,又嘱咐他们夫妻将荔儿的身后事处理妥当。因荔儿是个无父无母无亲眷的孤儿,抚恤的银两自是无从发放,孤伶伶的他就这么走了,没有一个亲人为他痛哭,欧筱彦想及此处,心下又不禁为之叹息。

    肖平乐提及荔儿空出来的那个位置,欧筱彦转头看向林湘然,他抬起眼,开口道:“随便罢,萱儿玥儿他们几个都可以。”

    萱儿、玥儿都是他房里的小厮,肖平乐闻言道:“那么就让萱儿来做,我再拨一个小厮阿乐过来,顶替萱儿的位置,林公子你看可否?”

    林湘然道:“可以,如此就有劳肖管家了。”不待她接话又对欧筱彦道:“我想现在去看看荔儿……”一旁的春儿听见这话,又见他神色木木的,瞧不出什么想法,那攥着帕子的手就不由的紧了紧。

    欧筱彦温言道:“不如用过饭再去?”林湘然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了,我不想吃……你去饭厅罢,我看过荔儿,便回梅苑歇息……”

    欧筱彦令肖平乐他们退下,之后,她站起身道:“湘然,我先陪你过去,等会再到饭厅。”

    两人慢慢走着,林湘然先开了口:“筱彦……”

    “什么?”

    “荔儿走了,我却没有流一滴眼泪,你觉不觉得我心肠很硬?”林湘然的眼睛望着前方的地面。

    欧筱彦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想你和荔儿虽然算是主仆一场,但你们相处的时日毕竟极为短暂,素日也不多讲话,真要说起来也只是‘认识’而已,萱儿、玥儿他们跟他比你还更熟上许多。”

    “这倒是真的。”林湘然叹了口气,眉宇间现出一丝黯然,“我有次曾见他对着狗儿自言自语,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但当时我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情,没有顾他……现在想想,原本也许可以避免……”

    “湘然,试想你当时如果问他,他也不会说实话的,终归是闷在心里……再者,就算对他留意,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意,对吧?所以,你用不着自责。”欧筱彦开解对方。

    “……”林湘然听过她的话,心里的内疚消了一些,可想起自己早上还与之说过话的人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首,又止不住的暗暗嗟叹人生无常,红颜枯骨,只不过一瞬之间……

    对于荔儿而言,这一瞬之间就是一念之间,林湘然思及此处,又觉得荔儿实际上是解脱了,既然这辈子已经莫可奈何,那就等下辈子罢……总好过内心终日苦闷,为那份得不到的情郁郁寡欢……

    他虽然心里这样想,却不愿对欧筱彦说出来,因为他怕一说出来她会觉得自己性子凉薄。他将话题转到了荔儿的身后事上,两个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停尸之处。

    春儿就在门口等着,林湘然说想单独进去看看荔儿,欧筱彦考虑了一下,答允了,于是他一个人进了房,欧筱彦和春儿则在门口说起话来。

    林湘然紧紧盯着床上蒙着白布的尸首,僵着身子朝其一步步走了过去。将至床头边,他忽觉脚下踩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当下差点叫出声来,低头一瞧,却是荔儿的那条小黄狗。

    它望了他一眼,随后又闭上眼,不声不响的卧着。林湘然从它的那个眼神中分明看到了哀伤,以及,某种决心。他呆了一呆,在心里默默的道:狗儿啊狗儿,你若想追随主人而去,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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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一条生命,他想想又觉得不忍。等到掀开荔儿脸上的白布之后,对着那张憔悴惨白的小脸,他不知不觉的落下了泪……

    狗儿似乎感应到他的不好受,扭头又望了他一眼,他忽尔想到:若不是它引了大花玩耍,两次把小七招来,荔儿今天怎有机会和小七诉尽心事?怎会忘形迫其与己幽会?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