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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诱惑-第21部分

谙男女嬉戏之道,更是于辗转腾挪间,显示了登峰造极的上乘功夫。

    国人的性学知识大致源于一隐一显两个渠道:传统春宫文化为隐秘之途,或为女子出嫁时母亲私相授予的压箱底画,或为官方禁书却屡禁不绝如《金瓶梅》、《灯草和尚》和《肉蒲团》以养生怡情为原教旨主义的当为《黄帝素女经》喜欢以中华泱泱文明自豪的家伙们大可以凭藉华夏始祖的这本奇书,与印度人的分奉为圭皋的《性经》一较久远和高下;现代渠道则是大街小巷录像厅泛滥的毛片,从产地看有港台有东洋、西洋等品牌杂糅,从内容分有异性、同性、人兽、群交、黑白配等不一而足。网络的兴起加速了全球性文化的融合和传播革命,早晚有一天人们可以肆意选择中意的虚拟情人通过高科技的机器完成梦幻式的媾和。

    一想到人类为了饱口腹之欲而繁衍出庞大的餐饮食品工业,为了脐下三寸的磨合快意衍生出来同样庞大的s情工业,我便为人类这种动物为欲望的投入和专注而感到好笑。

    眼前两个来回翻滚着的肉体,不断消耗体能向着瞬间的极致境界努力冲刺。但凡上面列举的性学宝典录入的各种招式,他们都变换着尝试,颠鸾倒凤云雨巫山。男人有些肌肉松弛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女人正是青春好年华亦不惜屈身迎合。那是一个我曾经熟悉的酮体,我们一度发生过生命的交错纠葛。如今她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交欢,快乐的呻吟透过音箱传入我的耳鼓清晰无比,那的的确确不仅发自喉咙,更准确地说源于整个身体深处,彻底粉碎了我脑海里关于杨泓是被动受害者的臆想。

    “到男人心里去的路通过胃,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荫道。”

    因为性的享受,而产生情,而沦陷为原始肉欲的奴隶,在没有宗教信仰的无序社会并不罕见。男女关系本质上就是原始的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是最终极的互相占有的情铯游戏。就权力的掌控而言,马守节是“猎人”杨泓是“猎物”;就肉欲和物欲的释放而言,杨泓可能是“猎人”马守节反倒是“猎物”正当我由震惊到疑惑,再到酸楚和愤懑继而无奈的情绪转化过程时,“啪”地一声,中年男子关上电视机电源,“你还以为是请你看小电影来啦?老实说,有人举报说就是你充当皮条客,把那个姓杨的女孩介绍给副市长马守节,换取他在奥驰中心项目上的相关照顾。”

    啊哈,人世间的事情荒谬的俺不是没有遇到过,但如此荒诞的事情还正是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您可真有创意,奥弛中心又不是我的家当,姓杨的丫头也不是我的私产,犯得上我这么牺牲或者奉献么?真要像那样,老子才不做这个傻逼交易呢。倒过来倒有可能,如果是你向我施展美人计,老子倒愿意中上那么一艳计,我把天下都转让给你。”

    话音刚落,脚腡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家伙,疼得偶呲牙咧嘴钻心裂肺,那家伙穿的皮鞋一定是陆军专用货,老子这条腿怕是要废在这里了。在我弯腰拼命揉捏的当口,那人不屑地冲我说:“我看你跟光盘上那个衣冠禽兽倒是一丘之貉,都是见了女人就腿软的货色,嘴里还他妈的臭贫。”

    “我算什么虾米角色,无权无势无钱无业,值得你们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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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着实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坑, 出演了一处荒诞剧中滑稽无比的小丑角色。

    那人冷嗤一声,“马守节这事已经是通天大案了你知道不,有人把这张光盘送到了政治局,高层震怒,领导指示要彻查到底。凡是可能牵涉的人员全部都被隔离审查,你小子就不要再存什么侥幸心理。”

    这么说,政治局的大佬们也都集体看过刚才这部毛片呐,那么多德高望重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坐在一堆儿,看着手下大员光着屁股全心全意为情人服务,累死累活为肉欲打工,那该是一幅多么尴尬和滑稽的情景啊!马守节此举堪称在党国历史上开了一大先例,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偷乐,小我的失落暂时被社会宏大的叙事驱散殆尽。

    “是不是华弛老板曾荃也被隔离审查了?”

    我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假装严肃正经地问道。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你就老实交待关于你的问题。当然,如果牵涉到包括曾荃在内的任何人,你也不能回避。你要知道,就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给你定性为贿赂一点也不为过,知道不,性贿赂也是犯罪。”

    他给我划下了框框。

    我不禁啼笑皆非,本来是马守节撬了老子的墙角,反倒要把我整成一个皮条客。那么,在这个权钱色的交易链条中必需要有这么一个中间环节?或是我坏了谁的事情要给我一个教训?葛达裕或者老傅?再不就是有人预先设置了定罪的角色,在事发后抛出来作为一个替罪羊?那就可能是曾荃了。或许杨泓进入华弛并上到马守节床上出自他的一手导演,当马有可能因故东窗事发时,他又能摆脱干系。果如此,那他的心机如此深不可测,简直令人伴之如鬼魅。想到这里,我的背上已经是汗津津一片湿了衣衫。

    秋日的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射进来不大空间,给囚室笼罩上一层氤氲的薄光,那人点燃一支烟,耐心等待我的回应。

    我看着那缕淡淡弥漫的青雾缭绕而上,霎时间心静如水:既然人家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角色,就像给牲口套上来缰绳,挣不脱就以荒诞回应荒诞好了。更何况人家已经干柴烈火燃情岁月了,老子也犯不上为谁守节维持清誉遭受皮肉之苦,这条道上的家伙整起人来从不会手软,打得你内伤累累外表却看不出痕迹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而且,只要想想那个叫佘祥林的湖北兄弟为了个莫须有的杀妻案顶罪入狱十多年,要不是失踪的老婆重出江湖,老哥恐怕要两鬓斑白牢底坐穿,老子就觉得无比心寒,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能给我抽支烟么?有些事情我得好好回忆一番才能准确告诉您。”

    他从烟盒里弹出一支中南海,伸手递给我,尤其难得的是还用打火机给我点着。“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嘛,要知道,你这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如实交待问题,还可以立功赎罪,免予刑事处罚。”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坐在桌前,看逐渐暗淡的暮色中,烟头白灰之下的一星光芒,那何尝不是我和杨泓相厮守的那些逝去岁月的灰烬。

    “我最初不知道,为什么马守节老喜欢往华弛跑,还以为他是关心企业的发展,那知道此人是看上了一个马子。想必您也知道,那人玩腻了风月场上的女人,往往会返璞归真,以泡良家妇女为乐事。这跟皇帝对送上门来的女人兴致全无,倒喜欢到民间打野食一个道理。”

    “嗯,继续说。”

    那家伙听得饶有兴趣。“这杨泓本来是金色阳光假日别墅的售楼小姐,我帮朋友买楼跑腿时认识的。当时她的老板想占便宜,但又小气无比,所以她就结拜我这个干哥哥,找个理由搪塞那个年过半百的福建佬。”

    “后来进了华弛集团,杨泓也算是公认的美女,排名数一数二,跟公关总监俞悦不相上下。所有男人不管够不够得着,都视她们为意滛的对象。你想想,这售楼小姐一天见过的有钱人比咱俩一年碰上的阔佬加起来还要多,寻常人物怎么入得了她的法眼。在咱们国家,兜里有俩钱怎赶得上手里有权呐,权势权势,有权才有势啊,往那里一站所有人都哈腰逢迎,没听说有钱势这词吧?所以大官人搞大美人往往是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尽享鱼水之欢。”

    我眯着眼努力学习罗贯中老师演义历史的伎俩。

    “老实说,凭借干哥哥的优势位置俺也吃过杨美女的豆腐,但人家有鸿鹄之志,心存高枝念想,岂能栖息在小灌木丛间。马守节可是她北漂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大官人,而且下足功夫讨她的欢心。你要是一女的,小有姿色,住在通州即将拆迁的危房中,遇到一个权势通天的仰慕者,给你扔上一套纳帕溪谷的别墅,还送你一辆崭新的mini cooper当坐驾,你会毫不动心,义正辞严加以拒绝,告诉他说自己是共产党员要艰苦朴素,等天下劳苦大众都过上好日子以后俺再绫罗绸缎,鱼刺鲍参,在当今这个世道是不是纯属扯淡?”

    那人狐疑地盯着我看,我也丝毫不回避他的目光,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没有证据说那些别墅呀跑车呀什么的就是赃物,也许人家是朋友借住借用的,反正法律上产权归属上有办法绕弯。至于人家床上的表演,如果要俺评点一番,那可算得上是帝国的名将之花,将传统性学功夫推陈出新,比台湾女政客的春宫录像带要精彩得多,为我们大陆官员挣足了面子……”

    “啪!”

    的一下,我后脑勺上又狠狠挨了一巴掌,弄得老子头晕眼花金星四溅。“你小子给我打住,再胡说八道还有你好果子吃。看在你今天提供了重大的案情线索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回。等我们核实看看是不是真实情况再考虑对你的处理意见。你就好好呆着仔细寻思,看还有什么可以交代的情况,争取有立功表现好从轻发落。”

    说罢他起身离去,出门之前开恩地把那盒没抽完的中南海扔到我面前。

    于是,在这样的一个特殊场所,怀着与世隔绝的孤愤和报复的心境,我平生第一次当上污点证人,手指缝里一股寥寥青烟,将我带入人性卑劣的深渊。

    一支烟功夫,恍若隔世。

    下部 (88)

    中秋节那天,北京街头已经黄叶飘零。我拎着一包被退回的扣押物品,在永定路一个大院停车场找到我的轿车,那上面已经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土,还有顽童在挡风玻璃上用手指头画上一个吐舌的圆脸蛋,仿佛在嘲笑我这个胡子拉碴、腿伤未愈,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瘪三。

    我坐进车里,打开手机,想了一想,用残存的一点电量给俞悦拨了过去,铃音没响几声,听筒里就传来她那熟悉而急切的声音:“喂,是杨尘吗?真的是你呀,还好么?你在哪里呀?”

    我捏着手机紧紧贴在腮边,仿佛那就是俞悦那柔滑的手掌在抚摸我的脸颊:“是我,老子还活着呐。这会儿在军部大院儿里准备往外倒腾呢。你怎么样?我们能在哪里亲切友好地会见一小下呢?”

    “我挺好的,没事儿。你可算是有消息了,这些日子可惦记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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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似乎伴着馨香如兰的气息一直滑落到我心里,像是一股暖流贯通了七经八脉。蓦然间发觉能被人如此惦记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纵使两条腿都给废掉也不枉此生了。

    约摸一个时辰后,我们俩面对面坐在国子监附近的一家名叫八槐堂的茶舍里,院子中一株石榴树上挂满了累累果实,秋阳的碎屑通过葡萄架的茎叶枝蔓洒落在我们脸上身上,俞悦穿着一件蓝色法兰绒外套和泛白的牛仔裤,依旧是妖娆迷人,只是面容略带几分憔悴。

    “他们竟然打你了,给我看看伤着的地方。”

    她看见我腿脚走动时的蹒跚样儿,心疼地下拉开裤管查看握的脚脶。“他妈的,这帮混蛋下手也忒重了吧。”

    看见我高高肿起的脚脖子,俞悦禁不住骂起粗口来,我呵呵一笑,说:“不碍事儿,只要保住两头就是幸事,上头还没被打傻,下头还没被整废,休息一两天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呐!”

    冷不防她伸出手指头,在我瘀青发紫的脚背上轻轻一戳:“都这样了,还耍贫嘴,正是不可救药了你。”

    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哎哟,轻点呀。美女手下留点情啊!老子输人不输脸,驴死不倒架,只要一息尚存,爬也要爬到你面前最后倒下,多少算是牡丹花下啥地,做鬼也那样那样地,哈哈。”

    俞悦被弄得哭笑不得,气哼哼地一甩手,“不管你死活了,你爱跟谁风流跟谁风流,算我闲吃萝卜淡操心好了。”

    一阵叮咚婉转、清雅悠扬的琴声传来,时如高山流水,有时如涓涓溪流。这地方原是京都诸多古琴爱好者的聚会点,凭我浅薄的音乐素养,只能依稀能分辨出是《平沙落雁》的曲谱。

    有美相伴,我们安坐在红木长椅上,面前普洱茶的香气扑面而来,看着茶杯里缓缓升起的热气,顿时有一种脱离尘俗的世外之感。

    俞悦告诉了我这些日子里来,帝京的官场和商场相继发生的波澜和变故。在奥驰中心动工仪式的第二天,马守节就被带走“双规”接着是曾荃“协助调查”被羁押,接着传说京城有数位房地产商也被有关方面请去谈话,一时间仿佛风云变幻,坊间传说纷纭,有人说查办马守节案件是中央直接下令,并且事先并没有向市一级政权“打招呼”弄得市领导十分被动。而马守节分管的领域又是关联到帝都最敏感的商脉,以至于熟识的地产商之间彼此私下打探对方是不是也被约去“喝茶”最好笑的是,有些消息灵感的地产公司员工会有意无意地路过老板办公室晃一圈儿,看一眼自己的头儿是不是还坐在里面。

    一股危机预感在房地产行业内蔓延,最危言耸听的说法是传言房价的连续高涨引起民众的强烈不满和中央高层的深度关切,马守节和曾荃等人的被拘,是高层着手调查房地产价格失控的根源,是否关联到权钱交易等腐败行为增加了开发成本等问题。

    很多的开发商将待售楼盘暂时捂在手里,以便观察政策走向,草根百姓紧捏钱囊满心期待房价总高位跌落,“金九银十”本该交易活跃的楼市此时却呈现出死水一潭的景象。

    华弛公司群龙无首,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几家原本有兴趣参股、融资合作的公司立马后撤表示不再染指,地方分公司也因资金链条断裂向总部频频告急,有些心眼儿活泛的员工已经开始另谋高就,俞悦成了临时救火队员,跟公司的几个铁杆副总一起,成天价儿四处补漏填坑。

    “余阳刚怎么样了?”

    我随口问道。俞悦一撇嘴角,颇为不屑地说:“最先脚底抹油的就是他,投奔了美国捷顿基金,洋人赏了他一个大中华区首席代表的头衔儿。”

    一想起华弛当初可是龙精虎猛、叱咤江湖,如今却是刺喇喇大厦将倾,众猢狲各自奔命,我心底不由得浮升一股子悲凉的寒意来。此时院中的琴师仿佛知我心意,音调一转,竟弹奏起《普庵咒》古曲来,“这个案子恐怕不只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想起放我出来前,那个中年男人警告我此事出来后不得再跟任何人谈起,否则今后没人能保证有没有“意外”发生。我字斟句酌地跟俞悦说:“我们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的表象,我的羁押是在马守节被拘之前,看来有人周密地布置了一个罗网。一般的小毛贼怎么可能在五星级酒店预先埋设高科技设备,录下如此身份高官的私密生活录像?还有,谁有条件和胆量,把这样内容的光盘送到坐在金子塔尖上的大佬们手里?我相信一个普通的商人,只要他还想在中国的商场上混,就轻易不敢做出这样犯忌的事情来。”

    中国一些顶级商人结合毕生经验,总结出来一套通行天下的为商潜规则,其中一条非常重要的就是:不管向你索贿的官员多么无耻,多么混账,你只可以行贿而绝不可以去做污点证人到法庭举证,除非你以后连半个商人都不想做了。而如果是你主动行贿,对方收了银子也为你办了事情,那你也不应该当作罪证和要挟对方的小辫子,逼使人家继续为你顶风作案开绿灯。不管是吃喝玩乐、请客送礼、k歌洗桑拿,还是到澳门赌博或者去泰国旅游等等,都不要单独记小黑账本儿,更不要在发票背面标注真实用途。如果东窗事发锒铛入狱,一打即招的软蛋往往下场不妙,死扛不说的强梁在兄弟们“活动”一番出来后依然东山再起。总结语便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俞悦听罢脸色一怔:“难道说葛达裕背后还有人?”

    我怕她担心,回了一句“你要知道天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