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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踏雪行-第15部分

    个人内力能与她相比。苏星河一心想报师仇,自然不会放过这种送上门来的高手。不出她所料,并未呼喊多久,山路上便走来几个青衣汉子,指手画脚,咿咿呀呀地请她跟他们走。

    珍珑棋局设在一个生满了松树的山谷之中,棋盘雕在一块大青石上,石后数间小木屋,一个干瘪的瘦小老头坐在青石之畔,见她到来,起身相迎道:“姑娘大驾光临敝地,老朽未曾远迎,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是哪家哪派的高足?”

    苏芒报上姓名,笑道:“我不是谁家的高足,只不过是星宿老怪的对头,听说他的师兄和师父隐居在此,特意前来和两位做个交易。”

    苏星河打量着她,实不信她会是丁春秋的对手,但方才声震山林,可见她年纪虽小,内力修为着实不凡,便半信半疑地问道:“敢问姑娘从何处得知老朽是丁春秋的师兄?又是谁告诉姑娘家师尚在人间?”

    无崖子重伤未死之事,当世只有他自己和苏星河两人知道,否则丁春秋焉肯放过这个师兄?苏芒微笑道:“苏先生何须问这么多呢。逍遥派掌门收有二徒,师兄为苏星河,师弟为丁春秋。师兄博学多才,武功不如师弟,最终丁春秋弑师叛门,自创星宿派,这些都是他亲口说的,难道是假话不成?”

    苏星河听到“逍遥派”三字,脸上杀气大盛,苏芒想起逍遥派不能被外人听到名字的鬼规矩,微微一笑,道:“苏先生想杀人灭口的话,尽管来试试。”

    若是琴棋书画诸子百家,苏星河当然有底气试试,但他自知武功不济,瞪视苏芒半晌,叹了口气道:“罢了,老朽困顿此地,上不能报师门的大仇,下不能庇护弟子,还有什么脸面去和人争强斗狠。”

    苏芒淡然道:“我方才说过,想和令师徒做个交易。如果苏先生不能做主,可否请令师出面?”

    苏星河忽然愣了一下,口唇微动,似是要说什么,又忍住了,道:“姑娘想做什么交易?”

    苏芒心知八成是无崖子传音给他,便道:“我治好令师的伤,帮你们杀了丁春秋,令师把逍遥派的武学传给我。这个交易,做不做得成?”

    苏星河惊道:“什么!”

    无崖子当年被丁春秋暗算,先身中剧毒,再被打落悬崖,数十年伤重难愈,若非自身武学修为极高,早在受暗算时便已死了。他受伤以来连坐都无法坐起,只能被绳索吊在半空,借这个姿势维持体内的内息流动。

    他杂学旁收无一不精,医术通神,徒孙薛慕华只学到他医术的十之二三,便有“阎王敌”之称。要是伤势能够痊愈,早已自行医治,何必苟延残喘数十年,只为求一传人。

    苏星河声音微微发颤,甚至忘了质疑她说话是真是假,道:“只要姑娘能够治好家师,老朽必定把能教的东西都教给姑娘……”

    苏芒笑道:“休怪我无礼,你老的武功我学来有何用,学完之后连丁春秋都打不过吗?我说的自然是令师啊!”

    这句话甚是无礼,只是她连说带笑,俏丽可人,苏星河竟无法动怒,苦笑道:“那丁春秋也算是武学奇才,瞧过师父的北冥神功,便能自创出化功大|法,又凭借神王木鼎,练成了一身诡异莫测的毒功。姑娘年轻气盛,切勿轻视于他,最后落得后悔莫及。”

    他说完这两句话后,神色又是一动,先向木屋一躬身,方道:“家师请姑娘进屋相见。”

    那三间木屋并无门窗,封得铁桶也似,苏芒看了几眼,笑道:“封得这么严实,饭菜要怎么送进去?”

    苏星河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苏芒也不多说,走到木屋前面,右掌平平推出,一掌按在了本应是板门的地方。只听一声低沉的闷响,她手掌陷进木板,整个板壁刹那间四分五裂,木屑木片簌簌落下,不过几秒钟时间,竟被她硬开了个门洞出来。

    苏星河赞道:“好功夫!”苏芒笑道:“不敢当。”举步走入木屋。

    屋中空无一物,她连破三道板壁,进入最后一间木屋,抬头望去,只见这间屋子里也没有家具灯火,黑漆漆的横梁和后墙上各伸出一条绳索,将无崖子吊于半空。这位武林前辈须发斑白,面如冠玉,大有道骨仙风的感觉,神色倒是很慈和,正凌空而坐,凝视着她。

    苏芒的医术也非朝夕之功,心想无崖子无法靠自身的力量坐起来,极有可能是损伤甚至摔断了脊椎,寻常人唯有死路一条,他却可以靠着深厚的内功续命。

    她正欲躬身行礼,忽觉劲风吹面如刀割,竟不理会,含笑抱拳拜下。无崖子衣袖拂出,虽无伤人之意,也是势蕴风雷,竟被她这盈盈一拜无声无息地化解。

    他目露赞许之色,笑道:“果然不错,难怪敢找上门来,竟不是大言不惭。”

    苏芒笑道:“在下不才,但这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无崖子道:“你与星河在屋外的交谈,我已尽数听到。小姑娘,你既知丁春秋弑师叛门,可知我伤势何等沉重,为何不经诊断,便说能够治好我?”

    苏芒微笑道:“若我真的能治好,前辈又要怎么样?”

    无崖子数十年来一直困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中,早已不存痊愈之望,听她这么说,不禁微微一愣,仔细打量,又见她神清骨秀,双目有神,显然身负上乘武功。以她的年纪,能把武功练到这个地步,可见聪明过人,毅力也是非比寻常,再加上外貌姣好,竟使他心中砰然而动。

    珍珑棋局摆了数十年,他见过的青年才俊也有成百上千,资质好的人品不好,人品好的又多半蠢笨如牛,偶尔有才德双全的,偏偏丑陋不堪入目,并无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个姑娘。

    他缓缓道:“收你为徒又有何妨,只是徒儿尚未入门,就懂得要挟师父了?”

    这句话说出来,显然是有收她为徒之意,没想到苏芒嫣然道:“我只要学武功,不想做你徒弟。就算你不答应传我武功,我一样会帮你们对付丁春秋,只不过不会治你的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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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第四十七章

    无崖子愣住,半晌方道:“本派武学不传外人,你不拜我为师,我怎能教你武功?”

    苏芒笑道:“这便是交易和收徒的区别,条件摆在这里,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何必这么罗嗦。不过,老先生,难道你真心要收我入门?你我今日初次见面,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居然敢授我以衣钵吗?”

    无崖子轻叹道:“既是良材美质,何必多问方知。你若怀有歹心,星河只怕已经糟糕了,何况你又是为我那不肖徒而来。我今年九十三岁,不占你小姑娘的便宜,逍遥派武学当得起精微深奥四个字,你向我磕九个头,算作我关门弟子,我将平生所学悉数教你,你替我杀了丁春秋。”

    苏芒学着他的口气,道:“我今年十九岁,不占你老人家的便宜。刚才我就说了,你教我不教我都没什么打紧,反正我都要打丁春秋。你不教我,我凭自己的本事就杀不了他么?”

    无崖子目绽奇光,又打量了她一番方道:“论真实功力,你已在他之上,但他一身毒功,十分棘手,和人交手的经验更远胜于你。你就一点儿都不害怕?”

    苏芒特意来见无崖子,当然是为逍遥派武功而来。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和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这三门逍遥派内功比她的九阳神功高着一级,与少林的易筋洗髓经同列,单论内功,已算绝品,不由得她不动心。

    逍遥派共有三位传人,无崖子不答应,还有一个万年萝莉身的天山童姥可以充当交易对象,所以她也不是很心急,闻言坦然笑道:“不害怕。”

    无崖子道:“你师父是谁?莫非你依恋师门,不肯背师另投,来,我试试你的内功。”说着衣袖再次卷出,搭向苏芒肩头,竟要把她拉到自己身前。

    苏芒平平向旁滑出数步,笑道:“我没师父,其实以你的身份地位,向你磕几个头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总要浪迹天涯,真的做不了人家徒弟。你收我做关门弟子,我又不能在逍遥派中侍奉师父,这种徒弟要来何用?”

    无崖子听她口气松动,微笑道:“逍遥派以逍遥为名,怎会将弟子束缚在师门中不得自由?先师收了三个弟子,连我在内,都是天涯海角,各干各的。我虽是掌门,其实也驱使不动师姐师妹。本来传人难得,只要你能将本派武学发扬光大,便是有功于师门了。”

    苏芒想了想道:“你不介意,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先说好,这可不是我要挟师父,强迫你传我武功,所以即使有师徒之分,我也不会为你去做我不愿做的事情。以及……我要学什么,你就教我什么吗?”

    她言语坦诚,神态落落大方,显然不是花言巧语之辈,无崖子心中甚喜,笑道:“这个自然。你先跪下磕九个头罢。”

    苏芒倒是真不介意多一个师父,心想无崖子应该不会骗人,收徒之意又十分真挚,便撩衣跪地,依言行礼,站起身来笑道:“师父。”

    无崖子一生中就收了两个弟子,苏星河尊师重道,性情极好,但偏偏不爱学武,丁春秋则与师兄相反,于武学一道上颇有天赋。但武功一高,难免心气难平,他见师父偏心,要把逍遥派掌门之位传给那个只会琴棋书画的师兄,越想越是不忿,最终做下叛师夺位之事。

    其实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绝非省油的灯,丁春秋就算真的当上逍遥派掌门,也别想让这两位师叔师伯乖乖听话,所以只是争一口气罢了。但就这么一口气,苏星河武功不济,天赋有限,怎么也越不过去,甚至不得不装聋作哑,换得丁春秋饶他性命。

    拜师礼成,无崖子把苏星河叫进木屋,让他见一见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妹。他摆下珍珑棋局,挑拣多年,一心想要个俊雅聪明的少年为徒,好去无量山向李秋水学艺,结果最后收了个根本不会下围棋的姑娘,实在天意弄人。

    苏星河果然人品上佳,又惊又喜,竟无一句质疑,只道师父的心愿已了,等师父把一身武功传给小师妹,他立刻派人送信给丁春秋,了结这些年的怨仇。

    无崖子老怀欣慰,苏星河老泪纵横,然而这两个年纪加起来接近两百岁的老头都没想到,苏芒当真一言九鼎,不急着问武功,先取丹药出来,给无崖子服下。

    她医治花满楼时不知花满楼致盲的病情,只好用最贵的回天丹,但无崖子医术为天龙八部全书之冠,当然知道自己伤在何处。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内伤早就痊愈,只是伤了脊椎,难以自愈,苏芒自家也清楚,便只用了次一等的大还丹。这丹药名字普通,却和优昙仙花一样,可以医治一切外伤,无崖子服下之后,不过一时三刻,旧伤尽数复元,拂开绳索,飘然落地。

    苏星河身为大师兄,当即向师妹跪拜,感谢她救了师父。苏芒倒被这一跪弄得很不好意思,急忙拉他起来,笑道:“当不起,不必谢我,师父说了要教我武功的。”

    无崖子只这么往屋中一站,便有渊渟岳峙之势,兼之形容俊雅,神采飞扬,可见年轻时必是一位出色至极的美男子,难怪天山童姥和李秋水为他倾倒。他对这新收的小徒儿也极为感激,面上却只是淡淡的,道:“你想学什么?”

    苏芒最想学的自然是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北冥神功海纳百川,小无相功清静无为,均有极大的好处,还有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以弥补自己拳脚方面的不足。凌波微步比神行百变高着一级,她当然也不想放过,想起无崖子和李秋水曾于琅嬛□月下练剑,忙忙又把逍遥派的剑法也加上了。

    无崖子本就想传她北冥神功,听到她连小无相功也不放过,哼了一声,道:“小小年纪,如此贪心,小心贪多嚼不烂。”

    苏芒笑道:“收徒前是良材美质,收徒后就成了贪多嚼不烂,原来师父也是那等俗人。”说完又微微一笑,续道:“师父瞧不起我么,其实别的倒罢了,我还真不一定看得上逍遥派的剑法。”

    像她这种一入门就褒贬本门武功的弟子,也是当世罕见,只是无崖子甚喜她有话直说的性情,苏星河又对她感激极深,都不在意。无崖子道:“我先化去你自身内力,转换为北冥真气……”

    苏芒大惊道:“你说什么!”

    她这时方才想起,原著中虚竹得传北冥真气时,的确先被无崖子化去了自身的少林内力,无崖子还说他内功根基甚浅,省了好些麻烦。但她和虚竹可不一样,内功根基其实并非自己筑成,谁知道无崖子化去之后还送不送的回来,万一送不回来,难道她要从一级开始重练九阳神功?

    想到这里,她几乎脱口而出道:“既然这样,那我不要了。师父把北冥神功和小无相功的秘籍给我,我抄写一份带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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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崖子以为她舍不得一身苦修而来的深厚内力,反而好言好语劝了半天,但苏芒死活不干,只好放弃,答应重写一份秘籍给她。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本以逍遥派内功为底,只能一体处置。好在凌波微步只需内功深厚,什么内功并不重要,他便先把这套轻功和逍遥派剑法教了苏芒。

    说是“教”,实则更像是切磋武功,苏芒当然不是这便宜师父的对手,但只论剑法,她并不输给无崖子。何况她也不需要无崖子教她剑招,只专心领会其中飘逸端丽的剑意,以便化为己用,再一次尝试冲破瓶颈。

    无崖子深恨丁春秋,命苏星河送帖子请他上山相会,就说要把逍遥派绝学的所在告知于他。他本想亲手处死这个逆徒,谁知苏芒几次三番地坚持要应战,他心想让新收的徒儿清理门户也不失为一桩美事,遂点头允可。

    他二人虽有师徒名分,但苏芒又怎会真心对谁恭敬服从,每天只以对待同辈的态度和无崖子谈谈说说,说到武功传承时,她极是好奇地问道:“师父被困此地数十年,为何不索性把一身功力传给师兄,让他杀了丁春秋,继承掌门之位?”

    无崖子听她问得天真,又隐有把掌门传给她的想法,倒也不隐瞒,只说苏星河天生不爱练武,更无天份,空有一身内力,仍不是丁春秋的对手。而且苏星河外貌不佳,一向为李秋水所不喜,所以他才生出收俊俏少年为徒的想法。

    苏芒笑道:“这事听上去当真奇怪,师父要找武功好气质佳的少年做传人,当年的丁春秋不就是这样的人么?为什么不把掌门之位交给他?”

    无崖子怒道:“那种狼心狗肺的无耻之徒,岂能做我逍遥门人?”

    苏芒道:“所以最重要的是人品,不是武功。我劝师父不要再折腾,老实把大位传给师兄吧。他不爱学武,不代表不擅长教徒弟,八……八位师侄都有一技之长,师父怕逍遥派的武学失传,让他再收几个有练武天赋的弟子就是了。”

    无崖子微微一愣,苏芒说的道理极为浅显,他却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如今一想,竟一发而不可收拾。苏星河跟随他几十年,受尽苦楚,几次险些赔上性命,自己却偏心这资质好的小徒儿,是否真的十分不妥?

    山风掠过,吹得二人衣袂飞扬,苏芒看了看无崖子,又道:“师父也知道,我并不想加入什么门派。不过既然答应了,也应该为本派费心。师叔和师伯为师父争斗多年,如今已都是□十岁的老人,师父有没有想过……把真相告诉她们两位,结束这莫须有的仇怨?”

    苏芒看书的时候就觉得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实在是莫名其妙。无崖子本来和童姥在一起,后来跟着李秋水跑了,和李秋水生活了几年,生下一个女儿,又跑了。他和师姐妹两个相处过很长时间,均不告而别,瞎子也知道这两位都不是他的意中人,李秋水和童姥偏要自欺欺人,互骂对方是弃妇,无崖子只喜欢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谁知风水轮流转,自己成了逍遥派名义上的弟子,她们成了她名义上的师伯师叔。她想起原著中血淋淋的惨剧,忍不住出言相劝,若能化解仇怨,也算为逍遥派出力。

    无崖子脸上不自在的神情一闪而逝,淡淡道:“什么真相?”

    苏芒暗笑他这么老了还害羞,同样淡然道:“我可不知道,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都是逍遥派的前辈高人,师父身为掌门,不该管上一管?而且师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