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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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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们滚,我不和你们走,我担惊受怕了二十年,什么罪过都抵了。”男人借着酒劲大喊,“而且当年我也没做什么,为什么恨我?为什么恨我?我只是……我只是……没有……”他说不下去了,忽然想哭,并把手中的酒瓶向那白雾扔了过去。

    “滚,你们滚!”他吼得很大声,想给自己以勇气,而他扔出的酒瓶则穿过雾气,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雾气没有消散,却更加飘近男人。男人猛向后退,跌在了床上。一瞬间,一阵眩晕传来,他似乎要陷入某种睡眠。

    不能睡!不能睡!睡着了就会梦到那些可怕的事了,他宁愿困死,也不想陷入那些可怕的梦境了。

    他努力睁大眼睛,却看见白色雾气几乎笼罩了他的全身,好像无数只柔软冰凉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轻轻安慰着他。

    睡吧,睡吧,睡了就结束了。

    他拼命想要清醒,却终于抵抗不住睡魔的召唤,陷入了深深的梦境,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梦里,他不断下沉,所有的时光,都变成了纵向的影像,他从现在待的这个城市沉到了五年前,然后是十年前,再然后是十五年前,最后是出事的那一天,他像一只鸟,不停迁徙,只不过他是因为恐慌而逃跑,最终却还是逃不过。

    他感觉耳边发出“嗡嗡”的声音,似乎是淹没在了水里,但他却感觉不到水,只有沉重的窒息、窒息、窒息——

    第二天早上,他被房东发现死在了床上。经法医鉴定,他死前曾经剧烈的挣扎,但身上没有任何外力伤害的痕迹,血y中虽然有酒精成分,却不是死于酒精中毒。

    他的房间里和他身上都没有水渍,可肺里却积满了水。

    最后的结论是——他在睡梦中,淹死在了自己干燥的床上。

    第二章 花蕾的身世(上)

    石界犹豫了半天才打电话给包大同,把新发生的怪案讲给他听。

    “我现在没有精力管闲事。”包大同静静的听完,回答道。

    石界“嗯”了一声,并没有催促。

    发生了那起淹死在自己床上的案子,他一看就知道是灵异案,这事警方解决不了,非得包大同这样的异人不可,其实警方有很多这样秘密的陈年旧案,只是没有公开罢了。

    不过,花蕾上回被木偶小七的影分身侵入了身体,到现在已经一周了,依然昏迷不醒。包大同、海三涯、阿勇叔、包括阮瞻,每天都耗在海府里想办法,可是却一直束手无策,如果不是因为花蕾天生有异能,外加有强烈的抵抗意念,可能早就被一个影子杀死了。

    那影子不除,就算花蕾死了也会不得安宁的,小七虽然被灭,但他的y狠却还有遗害。

    “花蕾——要怎么办?”他不是医生,但也知道人若长期昏迷下去,就算最后救回来,身体也会受到极大伤害。何况,花蕾从小身体就不好,万一要是——

    “我想到了办法,今天晚上就为她驱除身上的邪魔。”包大同的声音很冷静,“她一定会没事的。”

    “要我帮忙吗?”石界问。

    “需要,你知道这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而我们人手不够。”

    “好,我下了班就赶过去。”石界用力点头。

    花蕾是他很喜欢的女孩儿,一度,他还以为她将是他未来的妻子,因为海伯父很有这个愿望。如果不是包大同出现,这事情很可能成真,就算现在有些遗憾,他还是希望她能快乐、幸福。

    “要我准备什么吗?”他问。

    “我们决定今天晚上子时在海府的室内游泳池为花蕾驱魔,需要一个人把守在门外,禁止一切生灵通行,阿勇叔会守着一个出口,你守另一个。”包大同语音清晰的说话,不似前几天的疲惫,给人感觉他很坚定,今天晚上的事志在必得。

    “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一定到。”石界咬牙切齿着说。

    包大同微笑着挂掉电话,他应该忧愁的,不应该笑,可不知为什么,尽管现在心头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他却微笑了起来,或许是花蕾就在他身边的缘故,尽管她悄无声息的躲在床上,可他仍然觉得安稳。

    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人家都说多情女子薄情郎,其实男人被感情伤害后更难恢复,一旦陷入感情也比女人更彻底。

    他慢慢走到花蕾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还有她光洁的额头,低语道:“对不起,可惜我不能陪你难受,但我一定会救你回来的,相信我吗?”

    花蕾不能回答,可是他觉得她听得到。当然,那个影子也听得到,但今晚要收拾它的事不必隐瞒,瞒也瞒不住,一动花蕾,它就会发觉。

    不过,所有的计划和准备都是暗中进行的,等今天晚上子时当它发觉,一切也就晚了。

    包大同就这么站在花蕾身边,一动也不动,平时那么好动的人此时却极其沉静。过了很久,门外有人敲了下门,问道,“大同。能进来吗?”

    包大同应了一声,看到进门的是阿勇叔,“先生叫你去一趟,蕾儿我来看着。”阿勇叔说。

    包大同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放心不下的回身望去,阿勇叔一笑道,“放心,那小黑家伙不会出来溜达的,否则我们何必再费劲把它驱出去呢?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什么事,你阿勇叔虽然实力不济,但也护得住蕾儿。”

    “我不是不放心,阿勇叔,我是放不下。”包大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为了方便照顾花蕾,海三涯搬到了隔壁来住,日夜不停的守护。这父女两个,明明彼此很有感情,平日里却偏偏做出不在乎对方的样子,住的地方也离得很远,直到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表现出爱来。

    “她从小身子就弱。”包大同才一敲门进入,海三涯就幽幽的道,“因为她生而有异能,被一个三百年的恶灵看中,要以她为食,我可怜的蕾儿,她什么也没做过,但生下来就处于危险之中。”

    包大不同不c嘴,知道花蕾的昏迷不醒对海三涯打击太大,他需要发泄,此时他背窗站着,平时挺拔而瘦削的背影显得苍老而憔悴。

    “我至今还记得她刚生下来的样子,才一点大,就像个小猫,粉红色的,黑黑软软的头发,娇弱的让人心都疼了。”他似乎不是说给包大同听。而是自言自语。仿佛沉浸在回忆里,“那时候我暗暗发誓,要永远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让她一辈子快乐幸福。那时候她灵气未显。或者是我这凡夫俗子看不出来,但那恶灵却注意到了,于是设计引开我,然后对蕾儿下手,当时她还没满月。”

    包大同“啊”了一声,一想到那么小的花蕾就要面对可怕的事,深刻体会到了海三涯的心疼。

    “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想扫荡一切天下邪恶事。”海三涯继续说,“或者你看的出来,我是天生良能者,虽然不及你那个朋友阮瞻的良能那么强大。但我也不像他这么随意,我勤学苦修,法力高强,只要一出手,所有的妖魔鬼怪全要退避三舍。也正因为这样,我以为自己强到不可战胜,呵呵,真愚蠢,可当时真是那么想,所以当那恶灵在外省做了恶事,我就扔下才生产的妻子和未满月的女儿赶去了。”

    “结果哩?”包大同搭腔,好让海三涯接着往下说,因为他也想听听花蕾的身世。

    海三涯一笑,声音中满是苦涩和悔恨,“当我到达出事现场,立即感觉事有蹊跷,惊觉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所以立即赶回,没想到——正看到我妻子,花蕾的妈妈为了保护女儿被恶灵杀死,而花蕾刚被y力所伤,灵识全散。马上也会随她妈妈而去。”

    听到这儿,包大同惊咦了一声,“伯母不是去外国旅行了吗?阿勇叔说要通知她的时候,您还拦着,说她多年辛苦。让她好好玩玩,不要打扰吗?”

    “那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只是她的姨妈。”海三涯叹了口气,直言不讳,“为了不让花蕾感到难过,她姨妈做出很多牺牲,一直以母亲自居,也像真正的母亲一样疼爱她,甚至为她放弃了自己的生育。在外人面前,她是我老婆,实际上阿勇才是她的老公,为了我们父女,阿勇两口子在外人面前装主仆,一装就是二十多年,这些都是为了疼花蕾的缘故。”

    包大同目瞪口呆。

    这消息,实在太震撼了,完全想像不到,怪不得海三涯和阿勇叔的关系看来亦友亦仆,怪不得海三涯那样冷漠而傲慢的人独独对阿勇叔那么信任,原来他们还是姻亲。

    但在所有人面前,阿勇叔和老婆甘愿伪装自己的身份和关系,只为了可爱又无辜,从小就多灾多难的花蕾,这种奉献精神也实在令人佩服。

    从这个角度看,花蕾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第三章 花蕾的身世(中)

    “我得说,我非常爱我的妻子,而且她也非常人,是一支巫女派系的第九十代子孙。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不是因为我妻子拼命反抗恶灵,不是她拿自己的生命换回花蕾,花蕾可能再没有机会存活于世,慢慢长大,不会喜欢一个男人,并愿意为他牺牲一切。”海三涯轻轻的说,声音中有着无限的哀伤和寂寞,听来令人心有不忍。

    不过。花蕾的亲生母亲也有异能,这倒大大出乎包大同的预料。

    “当初,您和伯母生花蕾的时候,没有考虑过遗传吗?”

    海三涯转过身来,坐到沙发上,示意包大同也坐。“我父亲和长辈都没有异能,唯有我,而我妻子,她是学习的巫术,并不是天生就有某种能力,所以我们结婚时,根本没料到会生出异能的孩子。”

    “那么,花蕾那时候遇到恶灵,灵识全散,您是怎么救回她的?”在这种情况下,花蕾应该必死无疑才对,不知道海三涯用了什么办法,耗尽多少心力,才能让她重获生命和健康。

    海三涯凝神片刻,似乎在回忆,最后却摇了摇头道。“此事不说也罢,只是我在垂死的妻子前发过誓,我一定要救活女儿,让她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当天我妻子被那恶灵伤得魂魄都残缺了,就凭要见我最后一面的信念和对孩子的嘱咐才坚持等我回来,说了最后几句话就魂归天国,唉,我与她夫妻一场,至今却连梦中一会也不可能。我只有花蕾,只有她,她不只是我的女儿,还是一个证明,证明她妈妈在这个世界存在过。所以——宁愿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她出事。”话到这里,他眼中隐有泪光,多年前的伤痛看来从未愈合过。

    包大同感受到海三涯对妻子的深情,又见他连家庭隐私全告诉他了,唯独不说救治花蕾之事,料定他有难言之隐,因此也不说破,只问道,“那个恶灵呢?除掉没有?”

    海三涯懊恼摇头。“那恶灵被我妻子以巫术锁住行踪,所以我妻子离开之后,我立即把襁褓中的花蕾放到我以前得地一个宝物,八卦聚气炉里,交给阿勇和他老婆,也就是我的小姨子看护,自己连夜追踪那恶灵。一直追了五天才找到它藏在一处山崖下,本来我的能力与它在伯仲之间,但我才失妻子,也可能连女儿也保不住,见了它后连眼珠子都红了,起了拼命之心。而它又在和我妻子的拼斗中消耗过大,所以被我重伤魂根,只差一点就会灰飞烟灭,可是——它还是跑了,从那山崖下的一处地x之中,跑了个无影无踪。当时我想继续追杀它,但阿勇来消息说花蕾快不行了,有什么事能大过我女儿呢?她是她母亲唯一留下的血脉,所以我只好往回赶,心想着以后还能抓到那恶灵给我妻子报仇,没想到那之后的十八年,我必须时时守在女儿身边,提防我好不容易为她聚起的灵识再散掉,不管她看来多么像个正常的女孩,实际上都是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我得守着她,直到她真的摆脱了那恶灵的威胁,直到有人能替我保护她为止,包大同,你行吗?”

    他突然转变话题,听意思像是托孤似的,可是今晚的主角不是他啊,他做的事也不是最危险的。

    包大同心里想着,愣了几秒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海三涯的话像是丈人对女婿说的话。他是很爱花蕾没有错,几乎是突如其来的,花蕾就占满了他的心,取代了他初恋情人的位置,但是结婚——他没有想过,甚至还有点恐惧和逃避。

    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海三涯的眼睛,那期盼和害怕被拒绝的紧张,十足是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所有。同时花蕾清秀的脸庞出现在他脑海中,那两人共事以来一点一滴的温柔和细致,还有被他气得暴跳如雷时的可爱表情,都让他心头一热。

    死就死吧!

    尽管知道只要一点头就不能反悔,他的花花人生就此结束,还会有一个厉害无比的丈人,但他还是在沉默片刻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可以,不管是我活着还是死了,我能保证有危险来时,站在花蕾前头!”

    这承诺掷地有声,海三涯微笑了,清癯优雅的脸上满是欣慰的表情,让包大同突然想:他这丈人年轻一定很帅啊,迷死万千少女的那种,花蕾一定像妈妈多些,如果长得像父亲,可能会更漂亮。

    “我相信你。”海三涯道,语气中包含了些前所未有的亲切,“你这小子别的方面暂且不论,说话倒是算数,我只希望你记得此时此刻的话,如果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想想今天的承诺,对花蕾好一点。”说到这儿,声音又有点哽咽。

    不知为什么,包大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但他努力忽略掉这隐约的不安,把话题导正,“那么,那个恶灵至今都没找到吗?”

    海三涯收敛心神到正事上来,“这么多年,我虽然守护着女儿,但一直没放松追击那恶灵,它与我有杀妻害女之恨,我怎么能放过他。因为他身上被我妻子锁下行踪,所以后来虽然那信息极其微弱,却也有迹象可遁,我在家看着女儿,阿勇就四处追踪,他实力与那恶灵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因此我叫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轻举妄动,有了线索就立即通知我。”说到这儿他傲然一笑,“你那朋友的时空扭曲之术不错,可是我海家也有‘遁之速到’之术,等花蕾救醒,你倒是可以学一学。”

    “您会发现我是天才。”在这样压抑的时刻,包大同突然冒出一句贫嘴贫舌的话。

    海三涯一笑,似乎并不反感,接着道:“知道我的生意为什么做得这样大吗?花蕾才生出来的时候,海家不过是小康之家,可是后来我为了给追踪恶灵打掩护,努力把生意拓展在全国,也许我是个商业天才也说不定,反正我每一桩生意都大获全胜,资产比滚雪球还快的增加,只可惜二十多年来,我逮到那恶灵的踪迹不下三十次,可每回都让它成功溜掉。”语气中满是痛悔。

    “这也没什么。”包大同安慰道,“正是因为您不断追踪,它才没有时间好好疗伤,为花蕾恢复身体争取了时间,它伤了魂根,没那么容易恢复,等花蕾躲过这场劫难,我和您,或者还可以叫上阿瞻,我们一起追击消灭那个恶灵就是了。”

    海三涯苦笑一声,“你不懂,它是个不一般的恶灵,它邪气外散,会影响每一个接近他的灵体,使它们变异,怨念更深,行事更狠。你最近破过的五个案子我调查过,也问过花蕾,你没觉得这些案子中的灵体都非常奇怪吗?”

    原来,答案在这里吗?包大同在很短的时间内接受了太多意外的信息,心里产生了不真实感。

    第四章 花蕾的身世(下)

    “我们一个一个说。”海三涯拍拍包大同的肩。

    “在你调查的第一个《鬼笔》案中,水蓝虽然被血饭供养,但死去的岁月毕竟不久,却有相当强大的法力,这不奇怪吗?第二个《沉默的羔羊》案中,那个被j尸的女鬼,你不觉得她c纵一切太游刃有余了吗?第三个《y媒》案,其中的段天德吊死后,却自己解开绳套,大摇大摆的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群中;第四个《禽兽》案,那只狗为什么会变异,仅仅是因为那个街心公园的缘故吗?第五个《凶宅》案中的幕后黑手之一,那个血婴,更是从前面第二个案子中的孙太太身体所来。你想,孙太太死时,那胎儿还没有成形,就算孙太太怨念深到通天彻地,血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强大到如此地步;最后,上个案子中的小七,在古槐下百年都没有什么特异的能力。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强了?”

    “小七说,吸了血婴的力量。”包大同无力的解释,但自己也觉得说不通。

    就算是吸收别人的力量,自己本身也得有那个能力去吸收、消化、并融成自己的啊。

    海三涯看包大同的神色就知道他听得懂这番话,因此直接道,“知道吗?这几个案子的发生地,那恶灵都曾经出现过,我很肯定,因为我追踪到过这些地方,还亲眼见识到水蓝突变,我本不该介入这种事,可那校长以前有恩于我,于是我送了他几件法器。”

    “伯父,您这是助纣为虐。”包大同毫不客气的说,“那校长根本就是衣冠禽兽,您知道他做了多少坏事吗?”

    海三涯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我与他没有深交,不过我这人有债必还,好的坏的都一样。”说到这,他的声音转冷,“我年轻的时候也一心除暴安良,结果如何呢?在我追踪恶灵,或者为花蕾四处求生的时候,那些我施过恩惠的人,都独善其身,没有人帮我,那些同为通灵界的人也一样。”他冷笑,“为了驱逐邪祟,我在妻子女儿受难之时没在她们身边,为了帮助别人,我伤害了自己的亲人,可我得到了什么?所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