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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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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忽然飘来朵朵乌云,不时遮住璀璨的阳光。

    我一下子愣住了,耳边又仿佛奏起哀宛动人的长相守,那抹白衣的人影,仍在星光下对我淡笑,可我却迷失在越来越远的地方,我恍然望向段月容,坚涩地开口道:“月容,我……我,我想再见他一面,可不可以让我再……。。”

    “闭嘴,”段月容忽然站了起来,天空仿佛忽然浇下了倾盆大雨,扑灭了段月容眼中的五彩烟花,浇透了有情人心中最美好的幻想。

    他高高的个子向我投下一片y影,逆着阳光,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唯有灿烂的紫瞳洒下一片y冷,七月里的我只感到腊月里的寒。

    “我知道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木槿。”段月容冷冷道:“所以,我劝你不要有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

    他猛然转身离去,冷冷的背影对着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他了。”

    “为什么?”我也跟了上去,一下子走到他的眼前,不顾他满脸y沉,抓着他的双臂,颤声道:“月容,我没有别的想法啊!我只想知道他的身子是不是好了,想同他像个老朋友一样谈谈。”

    “他的身子好着哪,你下落不明,我昏迷不醒那阵子,他踏雪公子早就能跑能跳,还能玩女人,战东都,这一年他顺风顺水,连宋明磊都忌弹他三分,他有什么不好的,”段月容拂开我的手,不耐烦而乖戾道:“你想同他谈,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否想见你?你同他谈什么,谈谈怎么偷偷捅死我,淡淡我大理有多少锦绣河山好让他来践踏,然后方便你们一起双宿双飞,”

    “月容,你有一个疼爱你的父王,对你百依百顺,你有女儿夕颜,你有我的学生,有我的生意,还有我们在一起的八年,八年……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天下人都以为他多么痴情,多么惊才绝艳,只有我心里知道,他……其实他……他和我一样,不过是一个在感情上认死理的死心眼子,”我对着段月容,想起那孤单的白影,那凄怆的长相守,便不由哭花了我的脸,辛酸道:“我见他,只是想让他好好过下去,别再挂记着我了,以后就再也不见他了,好好守着你还有夕颜他们,还不成吗?”

    段月容莫测地看着我,没有答我,只是冷冷地绕过我,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我心如刀绞,再顾不得旁人,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嘶心裂肺地大声哭喊道:“月容,你不能这样不讲道理。”

    所有的人都向我们看来,夕颜害怕地想过来,可是翠花却拉住了她。

    “你就讲道理了吗?是谁在弓月宫答应跟我走的?可是又是谁最后背信弃义?”段月容停住了,慢慢回身,紫瞳幽冷,却难掩伤痛和绝决,他冰冷道:“木槿,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难道还以为我会信你吗?”

    我如遭电击,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无语泪千行。

    七月里的天气变幻莫测,上午还好好的,到了晌午就下起大雨来,花溪坪的老潭地平静的水镜被暴雨滴穿,裂个粉碎。

    入夜,我们便在当地一家名叫信游的二十多年历史的老字号客栈落脚。

    那老板一脸老实,两只老眼温和得像小鹿,你看到他就绝对不会联想到j商二字,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忠诚老实的老好人,在迎我们一大帮子人进入客栈后面一所安静的大院,只剩下我,段月容还有蒙诏时,他双膝跪倒便向段月容行了一个宫庭大礼,老眼精光毕显,微带激动道:“多少年了,不想还能再见吾主。”的d

    段月容立时把他扶直来,显然这人定是段月容极看重的一位人物。

    他淡淡一笑:“仇叔,别来无恙。”

    “小人一切都好!”那位仇叔眼中微带泪花,微笑道:“小人收到蒙诏突然来的信,说是小王爷,哦!不,太子殿下前来,小人便准备好了一切。”

    “仇叔,这便是君莫问,”段月容又客套了几句,然后指着耷拉着脸的我:“亦是大公主的母妃。”

    “哦,原来如此,这……这便是闻名大江南北,真正的君大老板。”仇叔又要作势向我行礼,眼中如刺芒一样看向我,充满了探询的味道,我手一微挡,他便立时站直了身子,老狐狸。

    “木槿,快快见过仇叔,我的第一位武学先生,亦算是我大理的第一名将。”段月容微笑着拉过我。

    哦!原来如此,我便行了大礼。

    “哎,太子殿下过誉了,过誉了,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仇叔抚了抚胡子。

    两人又唠了一会磕,而我沉浸在可能再也见不到非白的悲伤中,精神恍惚,依稀听到仇叔对段月容说道:“贵客今晚便到。”

    我回神时,已经被段月容带到仇叔给我们收拾的屋子里,里面的装饰全是段月容喜欢的风格,桌上还特地摆了一个盛满泉水的浅底金盘子,盘底上雕着飞天映月,水面上洒满了鲜花,因为段月容这厮习惯一进屋要用金盘子盛的香花水净手,还不能是银盘子或是玉盘子,盘子里的鲜花品种一定要超过五种。

    记得我以前骂他连洗个手都如此奢华,他还理直气壮地一摊手,拉着我坐下,像领导似地语重心长道:“爱妃实在冤枉本宫了,本宫经过庚戌国变后已然节简很多了,原来本宫净手的金盘,须是内嵌五色宝石,外镶珊瑚珍珠,底刻紫鱼莲花佛经千言论,下有千年紫檀为托的金盘,盛的是沧山蝴蝶冰泉,洒的是我大理三十六族各族族花之鲜花瓣方可,还要有十位佳丽在侧,香胰,熏油,按摩,那个。。。。。。如果是晚上,我还顺带挑了哪一位美人儿伺寝的,可能……还要再多洗些花样。”

    他的紫瞳若无其事地瞥向我:“当然,若是你以后想伺候我净手,那……本宫还是可以考虑再……。,哎?怎么跑啦?”

    我回过神来,小玉催去隔壁的浴室,这个老头子想得真周到,连段月容这个特点都想到了。

    浴室华丽非凡,严格说来就是一大游泳池,我就哈哈笑地绊倒小玉,让小玉掉下水,然后拉着她陪我游了两三圈,正想叫夕颜和轩辕翼也来玩,忽然想起万一段月容忽然闯进来,岂不又被他占便宜,便恋恋不舍地爬起来。

    小玉帮我沐浴后,换了件丝织袍子,通身舒爽,躺到软榻上就像是到了云朵上那样美,还没美多久,段月容就昂着头进来了,翠花跟在后面伺候着段月容用那盘鲜花水净了手,然后换了件家常云锦贴花的麻织袍,似是疲累地咚地倒在我的身边。

    众人退尽,我想着白日里的争吵,蜷着身子,闷在床上,段月容立刻向我侧过身,冲我耳根子喷热气,他在我耳边嘻嘻笑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哪。”

    我往里挪了挪,不理他。

    他又跟上来:“天还早哪,陪我说回话吧。”

    过了一会儿,一根指头轻轻捅了捅我的肩胛骨,我假装不知,他便不依不绕地继续往下捅去,最后移到我无法忍受的腰眼。

    我忍无可忍地转身,正要骂他,他却嬉笑着揽我进怀:“今天晌午不是还有人说稀罕我吗,要稀罕我一辈子吗?怎么也不表示表示?”

    “月容,别闹了。”我无奈地推着他。

    他把脖子埋进我长发,使劲嗅着我沐浴后的沁香,心满意足地叹息道:“咱们好不容易又见面了……别再惹我生气了,从此以后我们开开心心地在一起过一辈,不好么?”

    “自从我来到这个乱世,没有一刻不想开开心心地,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可是这世上有些人你总得要见,有些话你总要说,所以,”我幽幽道:“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啪,一声巨响,段月容霍然而起,将那把稀世的描金象牙柄扇给摔得稀烂,他俊脸狰狞,紫瞳怒涛汹涌,我打了一哆嗦,可还是勇敢说道:“月容,弓月宫里我不是想存心骗你的,我只是想救你出去,不想三个人一起死在黑幽幽的地下城,如今我……总要见他一面,哪怕做个了断也……。。”

    桌上的金盘子也拂在地,咣嘡大响,他怒声喝道:“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次都这么说,可你一见他魂就没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同以前几世一样。”

    我和他都愣住了,我颤颤道:“什么,什么叫以前几世一样?”

    段月容的脸上y晴不定,那紫瞳闪烁了半天,冷冷吐出一句话来:“在地宫里你一见他,魂不就掉了?”

    说罢快步转身出去,小玉闪身进来,又埋怨我半天:“先生现在怎么老惹他老人家不开心呢。”

    我则惊疑不定,为会这次再见段月容,怎么就这么奇怪。

    我问小玉:“这次太子带我们到这里来做什?”

    小玉闷头收拾:“说是来见一位要客。”

    “是何要客。”

    “太子没说,说是国家要密,但我估摸着这和太子殿下把师父遣走做事有关系吧。”

    小玉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去找蒙诏,结果段月容刚才被我气跑了,听豆子说是y着个脸,满山遍野骑着腾云去放风了,蒙诏作为他长年的影子也跟着去了。

    我就去找夕颜,没想到夕颜同轩辕翼打中午觉,我只好回去,同孟寅一起查看君记的事物,我向他告知关于前几日我所遇见的贾善制造出来的流民惨案。

    孟寅显然也很惊讶:“奴婢真没有想到,这个贾善是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他冷笑道:“请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安排一切,这个无耻小人败坏了我君氏的口碑,敢贪污娘娘和太子的财物,着实该凌迟处死,奴婢想这西州四省也的确该换一个大掌柜了。”

    我第一次发现孟寅yy地笑起来,也怪吓人的。

    唔!到底是宫里出来的。

    到了晚上,我同小玉,夕颜还有轩辕翼吃着饭,就听前面有女子的笑声和丝竹之声传来,小玉的耳朵支了起来,小脸一沉:“哎,我怎么听着像是那个洛洛呀。”

    我发现小玉对那个洛洛很敏感啊,然后小玉就嘟着小嘴:“怪不得豆子没过来伺候先生呢,我得去看看。”

    说着话就放下碗筷,噌地窜了出去。

    沿歌扒着饭,冷冷地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一边掐着嗓子,学着小玉:“怪不得豆子没过来伺候先生呢,我得去看看。”

    他做了个鬼脸:“那个土包子有什么好紧张的,德性!”

    “小玉姐姐说那个洛洛是狐狸精,只要是男人见了她两只眼睛就直了,她怕豆子哥的魂儿给勾走啦,所以沿歌要小心哦。”夕颜认真说道,沿歌呛了一下。

    夕颜又严肃地转头问轩辕翼道:“小翼,你可别去啊,不然你的魂也会给她勾去的。”

    轩辕翼唔了一声,专心趴饭,却偷眼看我的脸色。

    我的结论是,这个洛洛好本事,成了我身边所有女姓的公敌了。

    吃完饭,哄夕颜他们睡了,前方的丝竹声变作女子柔美的歌声,直到月上中天,段月容这小子还没有回来,小玉和翠花也不见了踪影,心中有些疑惑,便稍作装扮,披了件鹅黄的丝袍,系了条白湘丝裙。

    门口是打盹的沿歌,我轻轻在他身上披了一件披风,移步走向前厅。

    越往前走那音乐声俞喧哗,那音乐声颇有些北地之风了,有一主要歌者,似有二个歌童相和,所秦乐器亦不似中原或是大理,有横笛,拍板和拍鼓,而那歌声节秦甚是急速欢快。

    我微皱眉,这分明是北方契丹之地的音乐。

    门口有个侍卫见我,正要通报,我对他微微一笑,向他摆摆手,他便点头,站回岗梢,狐疑地望着我。

    一曲末了,众人拍手之声甚众,有个浓重契丹人口音的人说道:“真想不到,洛洛小姐的雁回曲真是塞过我北地最有名的乐人了。”

    段月容也出声赞道:“美哉。”

    有个迷人的声音说道:“妾之拙技能得太子殿下及妥大人欣赏,不胜荣幸。”

    那个契丹人便赞道:“洛洛对殿下的深情真如白翎雀一般忠贞不二啊。”

    那白翎雀乃是北地一种常见鸟类,因无论寒署皆不迁移,常被北地人用来形容品性坚贞。

    我暗自恍然,大理因与契丹距离甚远,素无往来,而大理国内的保守派亦不主张同契丹相交,那样说来,这段月容名为出来花天酒地,实为掩住各国间谍的耳目,甚至很有可能不想让保守老臣知道。

    却不知道大理同契丹的合作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报撒鲁尔之仇么?莫非也是为了南北夹击汉家三国么?

    却听屋内安静了下来,我只好支着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那个契丹人不停地用大理方言说着,那人大理话倒也流利,可见是个使官,最后总结下来,他的意思就是两国联手,焉有不胜之理。

    双方又谈了几句,接下去谈到一个实质性问题,关于结盟的诚意。

    段月容没有出声,那契丹人似是说道:“我主年纪尚轻,未有子嗣,唯有一妹,疼若珠宝,貌赛星辰,实为我契丹之花,堪为太子多多生养大理皇子。”

    我打赌,就算这个赛星辰不能为他段月容生养,段月容亦肯定喜欢。

    不过没想到这回段月容倒在屋里没有支声,只听到仇叔的声音道:“吾主愿以宗室女香槟公主嫁贵国狼主,以修永世合好。”

    “大理美人闻名天下,狼主早有耳闻,奈何吾主不爱美色,”那辽人淡笑出声:“吾主听说吐蕃公主为段王诞下小世孙,吾主陛下万分期待小世子前往契丹赏玩,以助二国共破突厥豺国。”

    果然是为了击破撒鲁尔的突厥,我暗忖道,那么撒鲁尔当如何御敌呢?

    “贵国狼主有妥彦你这样的人才,实乃契丹之幸啊,”却听段月容出声笑道,叹声道:“世子前往辽地学习,倒也未尝不可,只是世子尚在襁褓之中,弗能行路兮,安能前往契丹,不如此先结为兄弟亲家,等世子长大成人,或许贵国狼主亦喜得贵子,彼两国世子再作打算如何?”

    那个妥彦的辽人似是沉思片刻,犹豫道:“太子所思极是。”

    他们又说了一会,不过是些风花雪月了,我微打了一个呵欠,就听仇叔的声音道:“何人在外面?”

    我正要开口,段月容却道:“今日也乏了,妥卿等我明日再议如何?”

    说着门便开了,几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段月容当先走了前头,我想躲,也来不及了,而他似是对我站在外边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迎上来:“还杵在这儿干吗,跟本宫回去吧。”

    最后头一人甚是高大槐梧,满脸黄褐色的胡须,褐色的眼珠在月光下闪着精明睿智,向我看来,“这位是……。”的e

    “随行的内人,粗鄙无状,实不足提名也,”段月容淡笑道,又转过头来,对我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快点退下。”

    我赶紧低下头,跟在段月容身后,亦步亦趋地走了,临走还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看向我,我略回头,却是那个丰胸美人洛洛。

    “殿下到汝州表面寻欢,实为同契丹使节见面吧。”我跟在后面走了一段,看左右没人了,便开口问道:“那个洛洛姑娘莫非是殿下的暗人?”

    “还像以前一样,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他转身,一把打开银纱金扇,对我潇洒而笑,“寻欢固然重要,国事自然亦不可废。”

    回到厢房,他嚷嚷着渴了,小玉早端上用白玉兰花杯盛的酸梅汤,我端给他时,问道:“我还没有恭喜殿下得喜得贵子呢。”

    他快速抬眼看了我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抿了一口酸梅汤。

    “殿下真想等世子长大成人后,同辽国交换质子?”

    段月容懒懒地嗯了一声:“倒时再说吧。”

    他让我给他换了件衣服,我一边挂着他那件紫红的宴会长袍,一边试探道:“太子想同契丹结盟,只是为了报弓月城之仇?”

    他猛地转身,目光犀利地看了我两眼,冷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慢慢走近我,抬起我的下欱,柔声道:“你是怕我伤你心尖尖上的r吧?”

    我直视着他:“我是不愿意殿下将来进攻中原,不仅仅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无论苍海桑田,木槿始终是个中原人,而如今的我最最不愿看到的便是殿下的双手再一次沾满我同胞的鲜血。”

    他的眼神柔了下来,放开我,唇边漾开了一丝笑,状似轻松地耸了一耸肩:“瞧你急的,现下我还没想那么多哪。”

    “不过,也没准哪天我一下就起了这个念头,想重新问鼎中原去了,”他的紫眼珠子一转,笑道:“不如这样,你过来让我尝尝你嘴上的胭脂,我头一晕便再也不想起了呢。”

    他嘻嘻笑着向我扑来,他那四两拔千金的态度让我有些恼火,我忍住气推开了他:“殿下让卓朗朵姆生下小承嗣不会就是为了给大理添个够份量的质子?”

    段月容笑容不变,作势倒在香妃蹋上,右拳击上左掌:“果然冰雪聪明。”

    “殿下,”我冷冷道,“小承嗣才刚满周岁不久啊。”

    他如清风明月一般笑道:“他是皇长子,便必须要面对随时做质子的命运,更何况。”

    他冷冷补上一句道:“你难道就愿意让咱们的夕颜去做质子吗?”

    我一时语塞,亦追随同他的目光看去,桌上的双鱼兰玉瓶里放着夕颜采来的一丛野茉莉花,我记得白日里她还使劲嗅着,然后拉着轩辕翼稚气道:“好香,小翼你闻闻,咱们采些花仔带回叶榆给外公和同学们吧。”

    第二天一早,我起身时,段月容早就没影了,小玉过来伺候我说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