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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你说说。”

    “你是一只猩猩。你害了我的朋友。”

    柬耗笑了:“我是猩猩怎么会说话呢?我教了它们几年了,都没有教会3个单词。”

    “你不要骗我。”

    “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你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

    “我现在觉得你的神经好像有问题了,你一定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我怎么能不管呢?我要对你负责!”

    “不管你是谁,我今天都不会给你开门。你再不走,我就要打110了。”

    “110是什么?”柬耗皱了皱眉问。

    李灯的心一哆嗦——他已经肯定门外的这个东西不是人了。

    他偷偷拿出手机。可是,手机上显示着:无网络。

    他在门外笑起来,说:“你这门能挡住我吗?”

    李灯傻了。

    接着,那个怪物没声了。

    李灯朝外一看,它没了!

    李灯不知这是福还是祸,他忐忑不安地转身去准备用家里的电话报警时,突然电停了,房间里骤然一黑。

    他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他伸手一摸,到处都是毛烘烘的脑袋、毛烘烘的肚子,毛烘烘的手脚。

    墙壁上,楼顶上,地板上,电脑上……到处都趴着猩猩,到处都是y森森的眼睛,都盯着他。

    他爬都不会爬了。

    接着,他看见假柬耗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的前臂突然变得很长,而且非常灵活。他四腿着地行走,围着李灯转了几圈。

    李灯的脸s没有一点血s,他如呆如傻。

    最后,他坐在了李灯的面前,打量着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

    “你到底是谁?……”李灯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颤颤地问。

    “你看见了什么?”假柬耗丑陋的嘴错动着,反问。

    “我什么都没看见……”

    电影上的情节教给李灯,在坏人问你有没有看见他们的秘密的时候,你千万说什么都没看见。于是他像小孩子一样撒谎。

    “你什么都看见了!”假柬耗的嘴错动得更剧烈了,咯吱咯吱地响。

    它的嘴唇像涂了口红一样。

    它瘪瘪的鼻子露着两眼鼻孔,喷出腥臭的气味。

    李灯忽然想起,猩猩并不是绝对的素食主义者。

    他怯怯地问:“你喜欢吃人r,是吗?……”

    “我们只吃高级动物。你们的r可真香啊……别那样仇视我,你不敢杀我,你杀我会被判刑,我吃你却不用偿命。”

    “没有……”

    “我恨你们人类。我们是同一个祖先,你们如此繁荣,我们却在原始森林中与狼虫虎豹为伍,有一部分被你们关在笼子里展览。你们越来越多,还得计划生育。我们却越来越少,面临灭种。”

    李灯的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辩解道:“你错了。我们并不是一个祖先,科学家从形体上判断人类是由猿猴变来的,那是一个弥天谎言,是最幼稚的笑话。”

    假柬耗并不接他的话,它说:“别怕,我不吃你。只是,我要跟你换躯壳。到时候,我就是你,我要做做人;你就是猩猩,你要到森林中去,过那种颠沛流离、弱r强食的生活。”

    他说完,突然眼睛s出绿s的光,好像要穿透李灯似的,李灯的大脑一阵剧痛,就像要死了一样,他感到这个世界像一个巨大的旋涡,转,转,转,他越陷越深……

    在旋转中,他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嚎叫,那声音像被人扒了皮一样!

    李灯受不了这刺激,一下昏过去了……

    李灯醒来了,他头疼欲裂。

    天黑得很周全,人间好像被罩上了一个巨大的油毡。天还没亮吗?

    他蓦然想起刚刚发生的事,一下就糊涂了,难道自己没死?

    他一抬头,竟然看见了一张毛烘烘的脸!

    又一个猩猩!

    他马上意识到那是一个镜子。

    可是,自己在哪里呢?他摇摇头,不是幻觉。

    他的心里骤然充满了巨大的惊恐,他明白了,这个猩猩就是自己啊!

    他身上的毛很长,很黑,很亮。他的眼角上有一粒很大的眼屎。他的牙又黑又黄,他闻到一股臭味。

    虽然,他换了猩猩的身体,可他还是人的大脑啊,还是那个多愁善感的大脑,那个千头万绪的大脑,那个刻着各种记忆的大脑,那个追求美好爱情的大脑……

    他在想,以前的很多人都是猩猩吗?关廉的爸爸,植物人姜春红,保姆小错……

    那异类要把他赶进铁笼子里去,赶进森林里去。

    他不会屈从,他要向全人类宣布这件事。

    他想大喊!

    可是,他却听见自己发出了动物的嚎叫。

    他知道自己完了,他丧失了语言。这样,他就无法向同类揭开这一切的秘密了。

    他下意识地想到用手写,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汉字来,英语更是记不得。

    他想用手指字,拿起报纸,他这个记者竟然连文字都不认识了。

    他忘记了文字。

    这一定是那异类在移植大脑时,把他那关于文字的记忆给删除了。

    现在,他和他的人类隔断了,他现在真的变成了野兽。

    他的内心一下涌上烦躁和惊恐。

    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他嚎叫起来,他被这陌生的声音惊得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候,突然有人说话。

    一个很像女人的声音响起来,非常的熟悉。

    李灯断定,这个声音正是所有他感到熟悉的声音的源头,或者说是总和!

    李灯想问:“你是谁?”但是他被剥夺了话语权,他只是发出了动物的叫声。

    那个声音却听得见,说:“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李灯惊恐地四望,没人。

    “你最好不要看到我的样子,否则你会被吓死。告诉你,那些猩猩都是我的魔术罢了。”

    李灯只能当一个听众了。

    他的牙齿发出的腥臭气息使他一直想呕吐。

    “你说对了,说人类是从猿变来的,那是很可笑的。几百万年弹指一瞬间,人类是从哪里来?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给你一个比方,在一个空天旷地里,有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长大后,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他。假如制造他的人永远缄口,他会知道吗?他出生到他记事的中间是记忆的断代。我来自天外,我来自你们想象力达不到的地方。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什么外星来客,你们的猜测和真相南辕北辙,就好比野外的蚂蚁永远理解不了你们制造的电脑。”

    李灯捕捉着这个熟悉的声音……

    是小错?

    是姜春红?

    是陕北保姆?

    是姜春红的妈妈?

    是十万八千里?

    是姐姐?

    是妈妈?

    好像都不是……

    这次,李灯怎么都想不起这个声音是谁了。

    “就像你们一直在研究猩猩一样,我也一直在考察你们这种动物的特x,智商到底有多高,还考察你们人x中的东西。在这个地球上,我选一个人,选到了你。通过你,我对人类了如指掌。你为什么感到我熟悉呢?因为我跟着你20多年了。某年某月某天,一个女人出现在你的旁边,那天的天气很好,只是当时谁都没有朝上看,那一刻,太y是黑s的……”

    李灯努力地回想。

    “你永远不可能想起来。你大脑里的这个记忆被永久删除了。”

    李灯听着这个十分熟悉,却一辈子都不可能想起是谁的声音,感到很难过。

    这说明,在他人生经历中,有一个女x,或许就是他的同桌,她来自天外。

    他对这一点浑然不觉。

    也许,李灯对她还特别好,心中对她还有几分喜欢,甚至还想过向她求爱。她也许总是羞答答的样子……

    李灯哪里知道她的脑袋里根本不是人脑,她的胸腹中根本不是五脏六腑,甚至她的骨架根本不像人的那个样子,而是钢筋,或者是树枝!

    “你还是想看一看我长得什么样子,是吗?”

    李灯点头。

    “今天是12月12r,如果你不害怕,12点12分,你到郊外的三不管来。你将看见我真正的样子。”

    三不管是j市三个县辖区的j界处,没人管,是一片辽阔的荒地。

    李灯去了。

    他是四肢着地跑去的,肩上还背着照相机。

    尽管天很黑,一路上,他还是躲避着人们的眼睛,专门在树丛深处行走。

    他觉得他此行将有一个伟大的发现,如果活着回来,那么为人类对自身、对宇宙的探索将具有伟大的方向x的意义。

    假如他死了,那也是值得的。

    至于怎么传达,那是另外的事。

    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有一个猩猩死在荒地里。

    它的手里紧紧紧紧抓着一只照相机。

    让我们向他致敬吧。

    野生动物研究所的人立即赶到了。

    经检查,这只猩猩是被极度惊吓而死。

    也就是说,他在死前曾经见到过一个可怕的东西。而那片荒野上所有的植物都奇怪地枯死了。

    那只猩猩很奇特,跟我们现在发现的所有的猩猩都有差别——猩猩的大脑是人的二分之一,而它的大脑跟人类竟然一样。

    更奇的是,它会照相。

    这是继赞比亚那个叫史提芬的黑猩猩给其同伴拍照之后第二个使用照相机的猿。

    它的照相机里有一卷新胶卷,刚刚拍了一张。看来,它拍下的就是吓死它的那个东西。

    如果这张照片洗出来,将是一张最伟大的作品。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这一张珍贵的胶片就是谜底。

    野生动物研究所的人马上把这卷胶卷冲出来。

    可是,照片洗出来后,大家却发现相纸上是空白,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谁都解释不清。

    最后大家只能看底片。

    底片是最恐怖的东西,黑的显现出来是白的,白的显现出来是黑的,像噩梦一样。

    大家看来看去,怎么都看不清楚。

    那底片上面好像是一个动物,又好像是一个人,看不清哪里是脑袋,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脚,哪里是眼睛……

    是的,李灯在上班。

    他还在报社工作,很认真,很敬业,早到迟退……

    只是有一次,单位组织大家集体去医院检查身体(其中一项是做脑电图),他死活不肯去。除此,他一切都很正常。

    最早身体被吃光只剩下一颗脑袋的那个编辑是在报社里座位离李灯最远的那个。

    丁凡一个人漂泊在京都,在一家时尚类杂志社当编辑。

    他是单身,一个人住在市郊的一个小区里。每天他下班回家,都觉得空荡荡的房间里少了一点生气。一次,他跟同事到乡下去玩,从农民家买了两只小j雏。

    回到家,他把小j雏放在y台上,它们立即“叽叽叽叽叽”地叫起来,生活里便就多了几分喧闹。

    丁凡一直给小j雏吃小米,偶尔喂点水。其中一个小j雏越来越瘦弱,一周后竟然死了。丁凡是个很善良的人,他看着那只小j软软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抽搐着闭上了眼,难过了半天。后来他想,小j雏总吃米营养不全面,应该领它到草坪上吃几条虫子。

    到了周末,他就领着那只小j雏出门吃虫子。人家领的宠物是狗,只有他的宠物是小j雏。它紧紧跟在丁凡身后,丁凡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因为它太柔弱了,一只莽撞的脚板就可

    以要它的命,所以它万分胆怯。

    那天,小j雏吃了很多小青虫之类的昆虫。对于这些昆虫,小j雏表现出了它的强大,它用尖尖的嘴把虫子一只只啄起来,迅速地吃掉,那动作灵敏、准确、有力……

    只几个月的工夫,小j雏就长大了。

    这一天,丁凡下班坐公共汽车回家。他下车的地方离小区大门还有半站路,步行。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水泥路平展展,酡红的夕y光稠稠地铺在上面。除了丁凡,四周没有一个人。路的两旁是齐腰深的荒草。小区里的草坪当然不一样,有人浇水,修剪,喷药,看上去,像绿茸茸的地毯一样。

    突然,丁凡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一条虫子离开了路旁的荒草丛,慢吞吞地在光洁的路面上朝前爬。

    丁凡第一次见到这种长相的虫子——它通体草绿s,如果潜伏在草丛中任何人都发现不了。它像小指一样大,圆滚滚,全身没有骨头。它有无数的草绿s的脚,更像身子下面长着密麻麻的毛发。那些毛发一起舞动着,它就平稳地朝前移动了。

    丁凡看着它的样子,全身不舒服。他马上想,应该把它捉回去,给小j饱餐一顿。

    于是,他掏出身份证,放在虫子前面,然后用随身带的圆珠笔杆把它拨拉到身份证上,端起来迅速朝家走。

    那虫子在身份证上静静地伏着,一动不动。它的脸太小了,丁凡怎么都看不清楚哪里是它的额头、眼睛、鼻子、嘴,更看不清楚它的表情。但是,丁凡明显能感到它正在冷冷地盯着自己。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那条虫子突然爬到身份证的边缘,猛地把身子抻得直挺挺,大半截身子悬空。

    接着,它那抻得直挺挺的身子猛地转了方向,盯着丁凡,而且它在转动中,碰到了丁凡的手,软软的,胖胖的,凉凉的,rr的,毛毛的,丁凡一哆嗦,一下把手上的身份证和虫子都甩掉了。

    那虫子掉到地上之后,开始朝草坪里爬。丁凡蹲下身,又把它捉起来,然后,快步走进家门。

    回了家,他把那虫子放在y台的地板上,逗引小j吃它。

    小j走过来,围着它转了几圈,似乎不太敢下口。终于,它用尖尖的嘴试探着啄那条虫子,那条虫子立即紧紧地卷成一团。小j的胆子大起来,它把那虫子叼起来,甩下,再叼起来,再甩下……这样重复很多次之后,它竟然没啄破那条虫子的皮。

    丁凡觉得那条虫子尽管蜷缩着身子,但是,它那深藏在无数条腿中的眼睛一直冷冷地盯着丁凡。

    最后,小j放弃了它,“咯咯咯”地叫着,跑开了。它跑到y台一角,回过头来眨着眼睛看。丁凡怎么叫它,它都不过来了,似乎很惊恐。

    丁凡很沮丧,接下来,他想把这条虫子扔到外面的草坪里。又一想,让这样一个讨厌的东西活在世上太多余了,于是心中生出一种暴力欲望。

    他跑进厨房,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来到那条虫子跟前蹲下,咬咬牙,拦腰切下去。

    可是,他竟然没有切断它。

    那条虫子好像感到了疼,它保持着一个圆圈的形状,却猛地翻卷了360度。它不会叫。在虫子的翻卷中,丁凡看见了它的肚子。其实,他没看见它的肚子,因为它的身下是密麻麻的像毛发一样的腿,那些腿深不可测,一起舞动着。

    丁凡的心一冷。

    尽管它的身子看起来很娇嫩,可是他切它的时候,却觉得很坚韧,像极具韧x的胶皮。

    他实在不想再跟它打j道了,决定把它扔到马桶里冲掉。于是,他把卷成一团的虫子拨拉到身份证上,来到厕所,甩进马桶。

    那条虫子落到了水中,立即弹直了身子,漂在水面上,密麻麻的腿在水面划动,它的头一直朝着丁凡的方向。丁凡又一次觉得它在盯着自己。

    他不愿意再看它,一按水开关,强大的水流“哗哗哗”地冲下去,那条虫子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那管道里无比黑暗,固若金汤,千回百转,万劫不复……那条虫子在被冲下去的那一瞬间,丁凡感觉它的眼睛(一只或者几只)还在冷森森地看着自己,就像一个死囚犯在被砍头的那一刻看刽子手的眼神。

    那条虫子就这样消失了。

    不久后,有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丁凡的生活中,大家都叫他小贾,是个自由摄影师。

    丁凡在杂志社负责经典家居栏目,文章需要配发高品质的图片,因此他采访的时候,总要带上摄影师。就这样,通过一个画家朋友,他跟小贾认识了。那个画家朋友是女x,是个很浪漫的人。

    据她说,这个小贾是个摄影奇才。

    沉默寡言的小贾始终没答应为丁凡拍片子的事,他只说有机会的话可以跟他去看看,他强调,如果没有感觉他决不会拍。

    小贾今年30多岁了,没结婚。他长得很瘦小,脸s苍白,胡子稀稀拉拉,经常不剃。

    那个画家朋友说,小贾对那种豪华的房舍和家具肯定不感兴趣,他喜欢的大都是一些自然的静物,比如一棵树的局部,高高的草,枯枝败叶,收割之后的庄稼地……等等。可是,丁凡一直没见过他任何作品。所谓高人不露相吧。

    小贾的x格果然很孤僻,极少说话,常常一个人凝视着一个地方发呆,好像总有什么心事。一次,丁凡来到他身旁,顺着他纹丝不动的目光看过去,只是一面白s的墙,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也许搞艺术的人都这样。

    一天,丁凡和那个画家朋友一起吃饭,也约了小贾。吃饭之前,丁凡讲起了那条绿虫子。

    当丁凡讲到它突然翻卷360度的时候,那个画家朋友吓得惊叫起来,连连说:“别讲了别讲了别讲了!我从小就害怕虫子,今晚肯定会做噩梦!”小贾冷冷地坐在丁凡的另一侧,看着眼前的茶杯,好像没听见一样。

    “好了好了,不讲了。”丁凡笑着说。

    那个饭店生意一点都不好,只有他们三个人吃饭。灯光也无精打采,一片昏黄。

    正吃饭的时候,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只j尖厉的叫声!

    小贾好像受了巨大的惊吓,猛地哆嗦了一下——那个画家朋友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丁凡却看在了眼里。他回过头望去,原来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厨师从外面拎一只芦花j,正走进里面去。

    小贾平定了一下心神,继续喝茶。他一口酒都不喝。

    他奇怪的反应引起了丁凡的警觉,丁凡在心中画了一个y森森的问号。

    有一次,丁凡采访一个美国人,他在北京租了一座四合院,中西结合,布置得极具特s。这个美国人也是个摄影师,曾经获普利策奖。丁凡去采访他的时候约上了小贾。

    小贾白天永远在睡觉,谁的电话都不接,他只在傍晚的时候才起床工作。

    因此,丁凡跟他采访回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