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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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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田鼠不不。今晚可记得加我。”

    “哦,知道了。”

    她很高兴,唱着歌儿回家。他却依然不高兴,板着脸回家。

    小晴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家里可真够热闹的,有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和自己住一起。当然,这不能成为他不敢邀请米乐乐来家里的原因。她们能碍着谁?又不是一代人。米乐乐自然不会误认为小晴生活糜烂——妈妈死后没人管教,就四处滥交。谁看着小晴清纯可爱的面孔,都不会想到那个层面上去。但不知怎的,小晴就不愿意让米乐乐来这。他进了卧室,坐在床上,发呆,想心事。许久,才放下书包,并叹了一口气。

    直到吃完晚饭,小晴依然在犹豫今晚加不加她。无论是在现实还是在网络,他都宁愿跟她保持神圣的距离。他不喜欢自己的形象在她心目中显得太差。

    文月影本来决定搬这潜心写作的。现在,忽然涌起了对这所房子及其主人的浓厚兴趣。她变得更加寝食不安了,一头扎入到邱佩兰的故事当中去。她在房间里渡过漫长的白天和黑夜,孜孜不倦地研究邱佩兰打印出来的网页和相册里的那些照片。她试图沿着它们寻觅车秦凤这么多年来的足迹,亲手揭开这个举世瞩目的传奇的反面人物的面纱。

    当凌乱控制她的头发时,当憔悴落满她的面容时,当清瘦包围她的身躯时,她忽然走出了房间,走进了主人房,她对郁风轻说:“我一点都不明白的就是:邱佩兰的出了这么多书,最近出版商又在拼命翻印,按道理应该有很多版税收入才对呀?”

    小晴正好进来。文月影本来打算卖力地跟他解释什么叫版税,但她刚提到那词,小晴就立刻摇摇头说:“没了。”

    版税

    “咋就没了呢?”俩女人同时急切地问道。一大笔钱呀!说没就没?

    “不知道。”小晴又皱眉又摇头。文月影和郁风轻倍感失望,小晴真叫人无可奈何。那圆圆的小脑袋瓜子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那是女人们迫切期望能解开的一个大奥秘。小晴扔下她们两个“财迷”,走到桌子旁,开计算机去了。那机器有些年头了,怪叫两声便轰轰隆隆地启动了。

    “呃,问问张律师知不知道?”郁风轻建议道。

    “嗯,好吧。你打个电话给他。”文月影的脸上有一丝坏笑一闪而过。

    “你打,你跟他熟!”郁风轻说。

    “什么呀,哪的话?还是你打,他对你比较好。”文月影说。

    “讨厌,才没有呀。他恐怕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他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呀。那家伙,傻瓜兮兮,只管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大名,从来不管其他人叫什么的。唉,还是你打吧。”

    “我不知道要怎么问问题,是你更想知道答案,还是你来吧。”

    ……

    就连跟一个男人打电话的机会,两位美女还要使劲谦让。后来还是一旁的小晴率先受不了这个假惺惺的场面。他伸手用主人房的电话拨通了张律师的手机,对他说:“张叔叔,你等一下,有人要跟你讲话。”然后把话筒伸向两个姐姐。

    两女人又推让了一番,文月影因为最近身体比较虚弱,没有郁风轻的劲儿大,所以她接了电话。刚刚还扭扭捏捏地一个娘们,一接电话,就立马张开了那付盛气凌人的架子。可见是男人给了女人以自信和傲气。

    “是我!”文月影说。

    “哦,你好,怎么?有事?”张律师听出是那个叫自己“张春才”的女人,可不知道她叫什么。

    这当儿是晚饭后,文月影没跟他说“吃了没”之类的经典客套话,单刀直入地质问邱佩兰的著作权财产权哪里去了,口气里大有怀疑张律师私吞了那些款子的意思。

    “哦,你说的是版税?”

    “说的正是。”

    “邱佩兰生前曾跟我讨论过有关版税的问题,她打算让出版商一次性买断她所有小说的版权。”

    “你怎么不阻止她?”

    “我阻止了呀。我劝她说,这样太亏了,以后卖得再好都不关你事了。她说,那些破烂,能骗点钱已经不错了,谁还指望它们再版。”

    “全卖了?”

    “全卖了。”

    “卖了多少。”

    “那家伙好像是一次性支付了480万。据说还挺够意思的,没拖帐。”

    “天啊,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不知道。的确有点不可思议,足够在xx大厦买一层楼了。”

    “唉,你有空还是过来一趟吧,电话跟你讲不清楚。”

    “怎么会呢?我觉得挺清楚的呀。”

    “少啰嗦了,这星期六过来吃饭,小晴想你。”

    文月影把电话啪的放下。她忽然恼火起来,因为想起自己曾明确要求他提供邱佩兰的信息。现在看来他一点都不坦白,连480万这么一大笔钱都不吱一声。女人最讨厌不坦白的男人了。她决定在星期六好好教训他一顿。

    文月影重新回到那些千头万绪地文章当中去,指望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根据她的经验,作者往往会把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东西搬到文章中去。这段时间,很多时候她不肯按时就餐,开始还有不少人去劝她,但她始终认为自己是在从事一件伟大的探索,所以不能再过正常人的生活。

    许郡零(保险推销员)对她的行为满不以为然,公开声称:文月影之所以那么关心别墅的问题,不过是因为她想通过领养小晴来获得别墅。几次转嘴后,这话终于传到了目的地。文月影对此只破口大骂了一声:“傻冒!”

    小晴居然上了一整晚的网。郁风轻都上床睡了,小家伙还在那里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郁风轻本想看看他跟谁聊天,但小东西很警觉,她一靠近,他就换了窗口,仿佛后脑勺都长了眼睛。

    “很晚了,该睡了,明天可要打瞌睡了。”当郁风轻第三次提醒他后,他才关了机,跳下椅子,到浴室里撒泡n,洗漱完毕,上了床。

    “你在跟谁聊天?”郁风轻问。

    “我同学。”

    “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

    “怎么今天聊这么久?”

    “人家不放,我也没办法。”

    “唉,现在孩子!网络不知会将他们整成什么样子。”

    这天夜里,郁风轻感到小晴的心情不好。他翻来覆去,很久没有睡熟。

    小晴仍然去地下室?

    昼夜兼程的努力下,石凌雨(画家)的倾情巨作渐渐有点资色了。几处已着色的地方显示了她非凡的美术功力和对色彩的敏锐d察力。尽管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却丝毫不影响她的作画计划。她是个仅次于文月影疯子。其实,这世界上人人都是疯子,只是疯的程度不同。假如人疯的程度跟酒店一样可以划分为几个星级的话,那么文月影是个准四星级的疯子,而石凌雨则是个三星级的疯子。之所以石凌雨会比文月影低一个档次,是因为她每天还准时出来跟大伙一起吃饭。

    有天,李叶秋(打工妹)进来替石凌雨打扫房间后,几个好事的女人就陆续进来参观能够令李叶秋惊喜万分的“半成品”,并留下几片不煴不火的留言。那些外行人自然不能说中关键,况且画还远没有画好。但那些评论也或多或少地影响着艺术家的情绪。

    小晴是石凌雨的最佳观众,他只是默默观看,不置一词。石凌雨知道小晴也会画画之后,就彻底把他当成了知音;画得累了时,回头看看小晴,用眼睛说说话。

    一天,石凌雨,一个妙龄少女,忽然对一个低龄儿童妩媚道:“给姐姐画像怎么样?”。

    小晴被她突然的过分要求吓着了好一阵,然后不无遗憾地说:“可是,我一早就收手不干了。”

    “哈,你才几岁呀,这么快就退出江湖?”

    “因为我没有模特了。”

    “姐姐给你当模特呀。”石凌雨的眉毛一挑,意思是这么漂亮的人儿给你当模特,你还不满意?

    小晴歪着头,审视了她半天,说:“可是,我只画妈妈。”

    “……!?”

    他对她没兴趣?

    这段时间,各大电视台正在热播一部新的电视剧。杨晓笛主演的。

    杨晓笛作为演艺新人,靠了奶油小生的俊朗模样,从去年的《无处可逃》开始走红,一举成为当代少女们心中的偶像。今年趁火开了几场演唱会,但由于唱功太差,而倍受攻击,但还是很多fans去捧场,大伙图个热闹。从一开始,乔欣洳跟孟知琴(音乐学院毕业生)就根据自己的一惯态度,对新冒出来的偶像表现出愤世嫉俗、疾恶如仇的态度。只要杨晓笛一在电视上冒头,她们就立刻换台。但由于当代少女的中坚力量罗淑霜和杨柳婷(大四女生)一再坚持要看帅哥杨晓笛。结果用不几天,那两个起初还嘲笑别人嫩的家伙也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帅哥。这样一来,四个热情洋溢的fans凑在一起就可以成立杨晓笛fans俱乐部的支部了。她们还经常进行支部生活。

    “什么时候,能跟他面对面聊一会,该多好。哪怕只有十分钟。”

    “我可没指望能面对面,只要能跟我qq就行了。呜,不过必须每天都有十分钟才过瘾。”

    “人家都忙死了,谁有空跟你qq。你别净是瞎做梦了。”

    “哼,就怕他连qq都不会用。”

    “我可以免费教他。”

    “为什么明星们不上网呢?”

    “现实生活已经很爽,何必用虚拟来安慰自己。”

    “你们的幻想也太保守了,我倒是希望哪一天能把他劫持到我们这,把他锁在地下室里,然后……呵呵。”

    “好主意,我们支持,你今晚就去干!”

    ……

    “唉,这世界就是造出来给明星们享福用的。”

    “明星们也有自己的烦恼的。起码他们为自己的衰老发愁。”

    “咦,他是招风耳呀,怪不得留长发。”

    “哪的话,不是很招风嘛。”言外之意,再招风也不够你招风了。

    “诶,我觉得他的鼻子长得真好看。”

    “鼻子有什么标准呀?”

    “他的鼻子就是一种标准。”

    明星就是用来给别人品头论足的,并在论坛中逐步形成人类相貌和体形的国际标准,将来还可以提供给外星人作为审美参考。

    偶像,崇拜,这是人类的特殊精神鸦片。她们这么大张旗鼓地谈论着,激起了其他女人们极大的好奇心。同时也惹得艺术家们不得不进行深刻地反思,听见世人们不断的起哄和欢呼,他们不得不停下手中活计,冥思苦想为何自己的作品就不能给人们有那么重大的影响呢。唉,那些年幼无知的女孩子们光顾了任性,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艺术的敌人。她们支持的多半是那些哗众取宠,才疏浅陋的人物,而很多艺术家们却得不到世人们的支持,饥寒交迫,活不下去,只好死去。

    一天晚上,杨柳婷又在客厅激动地哇哇大叫:“杨晓笛又出来了。”罗淑霜正在房间里上网,听到后立刻对网友说“886”,然后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出房间,奔向客厅。这头兴奋鲁莽的小鹿险些撞坏楼梯口旁的小木门。因为小晴忽然从里面把它打开来,而罗淑霜不幸拿鼻子撞上,一阵酸痛,惹得姑娘有点想哭。罗淑霜定眼一看,原来是小晴,很想好好教训他一顿。但人家是房东,而且自己急着要看杨晓笛,所以罗淑霜只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并使劲拧了他的胳膊一下。小晴立刻感到鸟啄般痛,连连用手搓胳膊。罗淑霜虽然还不解恨,但不敢再有什么大举动,免得把小晴惹哭了,大家又说她欺负小孩。

    当她坐到客厅时,“小晴为什么还到地下室去?”这一疑问曾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但立刻就消逝了,取而代之地是自己跟杨晓笛翩翩起舞地美妙身影。

    遗像不见了

    卓礼颜(酒吧歌手)对“车秦凤”感兴趣的程度仅次于文月影,不过几乎没人知晓这点。

    酒吧里,她在也曾听一些堕落分子大肆谈论“车秦凤”。她不但成为坏女人们继续变坏的理由,还增强了好女人变坏的信心。她有一大串极坏的德行(有些还是特产,可以申请专利),都给一些追随者模仿得活灵活现。说得严重点,那就是“车秦凤”的恶劣影响已经造成了整整一代年轻人的堕落,甚至将导致整整一个民族的衰落。那些原本肮脏透顶的东西正在被人们接受和拥护,人类社会的道德就是这样渐渐沦丧的。不少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在网上看了“车秦凤”的杰作后,不禁叹息道:世风日下,道德已死,文学彻底成了婊子。

    尽管卓礼颜思想开明,个性解放,但刚开始也很无法接受这女人。车秦凤有些行为也确实太夸张,太过火,太前卫了,而且有明显的炒作嫌疑。但当知道车秦凤竟然就是小晴的妈妈邱佩兰时,她便开始努力扭转自己的观念了。或许卓礼颜是个被人们误解成坏女人的女人,她努力设想着车秦凤其实是个伟大而孤独的人,只不过命运所迫,遭遇生活中的种种不幸,才被迫走上那条路。她试图慢慢理解和同情车秦凤,但酒吧里的那些糟糕的描述却时时令她大倒胃口。

    虽然卓礼颜对车秦凤感兴趣,却没有象文月影那样明目张胆地公开设立研究室来研究她。她只想着跟小晴加强沟通,加深感情,从孩子那里了解妈妈。

    卓礼颜作曲的时候非常需要感情,最近她的曲子渐渐偏向于委屈和悲愤。看着一旁呆坐的小晴,卓礼颜心里就自然而然地涌起了一股怜悯,一股忧伤,一股悲凉,所以,她在作曲时发现自己缺乏感情时,就用眼睛从小晴那里获取,仿佛那是一个存储了失落、无奈、悲哀、屈辱、惆怅、悔恨、凄凉、内疚等各种感情的罐子。

    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小晴很快觉察出了礼颜姐姐的企图。他很配合,每晚主动进来陪着她作曲。

    卓礼颜在酒吧里又抽烟又喝酒还大声说脏话,是一个坏透的姑娘;回到家里却贤淑温柔的要命,她在孩子面前不抽烟,只喝点红酒——心情不好时也让小晴陪她喝一点。她在酒吧里穿的衣服乱七八糟,不伦不类,回来后倒是穿得正儿八经,看不出她居然是那个行当的人。房间里总收拾得很干净,跟那两个高等学府的高材生正好相反,墙上也不象那几位女孩把明星照贴得到处都是。书桌上只摆了一盏台灯和一些五线谱纸。昏黄的灯光下,小晴就这么凑在礼颜姐姐旁边,看着她画蝌蚪。卓礼颜曾试着教他五线谱,想不到小家伙竟然一学就会,只是他不是那种活泼得整天咿咿呀呀的小孩。话都很少说,所以更难听到他唱歌了。但他似乎很懂音乐中的感情,上次的《火柴天堂》也让卓礼颜领教了一番。

    一大一小的两家伙就这么整晚斯混在一起,眉目传情。要让其他人看见了,定会涌起阵阵担忧。那些传奇的爱情故事里几乎都有这些情节。多少年以后,当卓礼颜站在巴黎歌剧院之类的地方指挥着世界顶级乐团的时候,她大概也还能清晰得记起那些曾和一个忧郁的小男孩所渡过的夜晚。那时候,回忆这些夜晚将是一种幸福,而现在则有一股淡淡的苦涩,一种前途未卜的忧伤。

    又一个早晨,万物苏醒,雀鸟欢叫,这座房子里的尤物们纷纷出d,开始了崭新的一天。外面起了很难得的雾,把一切都放进了朦朦胧胧的气氛中,很艺术照。

    啊,又是一个多么普通而美妙的早晨呀!在这样一个祥和温馨的光y里,大伙听到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象闹钟那样大声并惹人讨厌。那是许郡零那娘们的声线。她是最容易大惊小怪的女人了。如果大伙发现其实并没什么可怕的东西,决心要好好指出她的毛病才行。

    不过,叫声里的恐怖含量绝对不是能够随便添加出来的,没有真实的情感是不能发出这样真的声音的。

    几个女人循声而来,她们也像一个个着了魔似的惊呆了。那景象实在可怕。每日媚笑着看大伙的邱佩兰忽然从墙上消逝了,尴尬地剩下一面空墙壁。这房子真是精灵古怪透顶了,什么东西都有可能不见。

    欧阳雪(部门经理)对于这种再三出现的不可思议的现象,忍不住恼怒起来,大声问道:“是谁动了遗像的?是谁?给我站出来!”

    疑问清单

    欧阳雪(部门经理)的女性吼叫回荡在屋子里。没有人站出来,也没有任何声音回答。谁吃饱了闲着,敢乱动遗像呀?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郁风轻(医院护士)说:“遗像没脚,应该不会跑远,它或许还在这个房子里,大家是不是一起到处找找看?”

    大伙正准备开始到处找找,杨柳婷(大四女生)忽然说:“它会不会回到地下室去了呀?”

    “啊,我想起来了,好像小晴还去地下室,那次被我发现了。”罗淑霜(大四女生)想起了自己为此还拧了一下小晴的胳膊。“我觉得可能是小晴拿回地下室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将遗像放回地下室呢?”欧阳雪说。

    “挂在上面,不是好端端的吗?”李叶秋(打工妹)说。

    “难道小晴还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许郡零(保险推销员)说。

    “对呀,他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孟知琴说。

    “那孩儿真能吓人!”乔欣洳说。

    大伙商量到地下室里去看看,但要找个胆大的开路。

    可怜的文月影正在床上睡得香,她可是天快亮了才上床,好梦还没开始,就给郁风轻弄醒了。

    文月影睁开眼睛发现又是郁风轻那家伙的粉脸,满是惶恐。听了她的汇报,文月影的脑子立刻变得清醒了。她没有立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