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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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龙武场是近几年来扬州首推一指的道场,其创始人“推山手”石龙,内外功均臻达第一流高手的境界,否则如何能数十年来盛名不衰。

    近几年来,石龙已罕有到场馆治事,一切业务全交由弟子打理,但因武场挂的是他的名字,所以远近慕名而来者,仍是络绎于途。此人天性好道,独身不娶,自拿到长生诀后,便一个人居住于城郊一所小庄院里,足不出户,由徒弟定期遣人送来所需生活用品,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如此看来,硬抢是不成了,且石龙对这长生诀这般重视,想要借上来观看一二,怕也没那么容易……”李建成支着下巴,喃喃说道。

    李成安听罢,亦是点了点头,“属下也正因此事而犯愁,前些日子也曾趁夜往石府一探,却是功力尚浅,被石龙发觉,打草惊蛇。日后恐怕再难下手了。”

    “像石龙这样功成名就的江湖人必不重利,亦不贪名,又一心修道,想来酒色也是不沾的。罢了,明日你替我递上拜帖,既然暗箭不成,倒不如明着与此人交手试试。”李建成无奈说道。

    李成安听此,连声应了,这才告辞。

    李建成一路旅途辛苦,到了扬州后,又是连番意外,此时已经乏了,叫小二上了几个小菜后,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李成安托人送了信过来,说是已将拜帖交给了石龙,李建成听此,待过了晌午,才往石府走去。

    李建成单人匹马,只带了佩剑,将拜帖递给家丁,由着石府的下人,带他入了石府的正厅。此时,石龙已经等在那里。

    此人深居简出,修身养性多年,又专注于武道,一身修为比此时的李建成高了不知多少。此刻他一身粗衣,端坐在厅中,气定神闲,看上去年约四五十岁的模样,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晚辈李建成拜见石前辈。”李建成往前一步,抱拳说道。

    “可是李阀阀主李渊之子?”

    “家父正是李渊。”

    “倒有几分气魄。”石龙将李建成上下打量一番,慢慢说道,挥手示意他坐下。

    侍女上了茶来,李建成饮了几口,才恭恭敬敬地说道:“建成此次,本是为长生诀而来,但见到了前辈,却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哦?”石龙声音微扬,似乎有些意外。

    自他拿到长生诀后,这石府之中,便不时有人来探。他虽知长生诀在此,极易惹祸上身,却终究是舍不得这稀世的奇书。李建成来所为何事,石龙是心知肚明,只因不愿开罪李阀,才叫他入了门。此刻,石龙却有些好奇,李建成单刀直入不说,竟说不准备夺长生诀了。

    “长生诀虽是好物,但所谓长生不老之法却未必准确。家父虽有意借此物向皇上示好,建成却以为这物若当真呈上去,恐怕反倒成了惹祸上身之物,锦上添花固然是好,然则若弄巧成拙,却是白白叫天下人来耻笑。”李建成这般说着,暗自去瞧石龙的表情,果见对方的脸色有些动容,心中松了口气,随后说道,“晚辈虽无多少江湖阅历,却亦知道些艰险,此时,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龙未料到李建成竟会与他说这些,立时变了神色,凛然道,“公子话已至此,但说无妨。”

    “长生诀之下落,我李阀既可查清,其余三阀并江湖朝堂中名门名宿的势力,自然都不会毫无所查,石前辈握此奇书,当早做安排,建成只怕日后……”说到这里,李建成已然不必再多说,只静静坐着,眉头微蹙地看着石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公子小小年纪,便明白这其中道理,进退有度,当真是了不得。”石龙被李建成说中了心事,脸色亦是难看起来。他方得到此书,一时心花怒放,时间稍久,却是难耐焦躁之感。一来是因为他参详长生诀日久,却毫无进度,二来是连番的来此刺探的人络绎不绝,让他不胜其扰。

    石龙沉默半响,方伸手入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李建成,“李公子并非第一个来寻长生诀之人,却是第一个说出肺腑之言的人。李公子所言句句合了在下此时的境况。只是参悟此书乃石某平生所愿,纵然日后身死,亦算是殉道而亡,此番心意,李公子年纪轻轻或未能体谅,却也不必多言。此物便是长生诀,石某见李公子天资聪颖,或可看出一二,为石某解惑。”

    迂腐至极!

    李建成在心中暗道,面上却未露出丝毫不敬之色,反而双手伸出,郑重接过那本薄册子。

    “石前辈如此信任晚辈,晚辈总也要评说出个一二来,不可让前辈失望。”李建成说罢,这才低头打开那本簿册。簿册上总共只有七幅图画,每幅图都是一个练功的姿势,并以红线标出经脉,以气色彩线标出内息游走的方向。只是图像与图像之间,却是毫无相通之处,且内息游走的方向也与寻常练功之法不和,看起来甚是怪异。旁边标注之字,皆是甲骨文一般,古朴稚拙,又毫无章法可循。李建成看了半响,却仍是毫无头绪,只好暗自回忆起《大唐双龙传》的内容,这才渐渐想明白了一些。

    “此书上所画内息运行之法似乎与世间现如今流传的武功都大相径庭,石前辈可曾依着上面一幅图,试着运气过?”李建成皱着眉,装模作样的问石龙。

    石龙轻叹一口气,“石某如何未作,只是若当真依着这图上所画而为,不用半个时辰的功夫,便会觉得丹田、百会、至右足涌泉x都疼痛难忍,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此后石某元气大伤数日,再不敢轻易为之。”

    李建成沉吟半响,才喃喃道,“果然如此……前辈你看,此图所示的练功之法根本与一般练功之法门相互冲突,想来只要有内功根基之人都不可修炼吧……”

    石龙听罢,脸色稍变,悚然看着李建成:“李公子的意思难道是……”

    话已至此,不必再多言,石龙自然明白李建成怀疑要修炼长生诀必须先化掉一身修为。只是此事虽有道理,却也毫无保障可言,石龙成名多年,一身修为已臻化境,若无完全的把握,如何舍得就此废掉,且不说,纵容他废掉武功,如今他年纪已长,再来修炼这长生诀还能达到原本的修为?

    一时之间,石龙竟是怔忪呆坐在座位上,连李建成起身告辞,都顾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格格的火箭炮和阿su的地雷,掩面,刚开坑就收到这些,太感动鸟~

    5

    5、转洛阳世民病危 。。。

    李建成从石府中出来,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客栈之中,问客栈小二要了纸笔,闭门谢客,将长生诀默写下来。此番功夫足足花了十二个时辰。此间除了唤人送饭进来,李建成未曾让任何人踏入他的房间一步,也不曾迈出房门一步。

    其中心血,不足为外人道。

    大功告成之后,李建成将长生诀贴身藏好,又另外默写了一份假的出来。这份赝品上所述的,是他在地府无聊时,翻开过的一本修身养性的道家典籍,虽并不是长生诀这般的奇珍,也称得上是一顶一的好东西了,足以应付李渊等人。准备好了一切,李建成这才唤来了李成安,打点了他几两碎银子,以李渊之名,叫他马上离开扬州,往长安去,不必有何行动,只待李家的人再与他联系。

    此番想法,亦是李建成深思熟虑所得,他心知几年后,按着剧情的发展,石龙必将死于宇文化及之手,却怕到时,宇文阀的爪牙从李成安那边查出李阀今日的所为,毕竟石龙的命运李建成并不想多加干预。若说来扬州之前,李建成对双龙多是杀心,现下他却有了几分收拢的心思。因按着《大唐双龙传》所说,双龙无疑是李世民的人,对他的威胁极大,只这一回却是李建成先与二人有了交情,而双龙今后命运轨迹李建成也早已成熟在胸,日后所能占到的便宜,可不一般。

    所以,现在,李建成有心栽培双龙,那么双龙命运的每一个转折点,他自然都不会太多干涉,只要李阀在此期间不会多了旁的麻烦,他就绝不会在其中添乱。

    如此一来,为了让宇文阀难以借长生诀之事,向李阀发难,这李成安就必须打发了。

    李建成原本也考虑过直接杀了李成安,只是思虑再三,却是觉得无甚必要,只是先将其打发到长安去,再做打算。

    安排好了这一切,李建成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洛阳去。

    一进洛阳城,李建成便发现李家的一个小厮满面尘土的站在城门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微微皱紧了眉,一拍马股赶了过来。

    那小厮见了李建成,便如同见着救星一般,扑了过来,声音都发起抖来。“大公子,您可回来了!”

    李建成猛地勒马,皱着眉头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点头如捣蒜,哭哭啼啼地说,“前些日子……二公子和三小姐一同去游湖,谁料……谁料二公子失足落水,已经昏迷了足足三天,昨日夫人也急的都病倒了,老爷急痛攻心……府中如今……如今……哎……”

    李建成一听,怔忪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想也未想,便催促身下骏马,往李府中奔去。

    径直冲进内院,李建成这才翻身下马,只见丫鬟小厮们乱成一团,他也懒得理会,径直冲进了父亲和母亲的房间。

    因都生着病,李渊和窦氏都是分开住的,李建成先入了李渊的房门,便闻到一股子药香,再往里入,便见李渊半倚在床上,正由一药童侍奉着喝药。端的是脸色苍白,与平时不同。

    “父亲,孩儿回来了。”李建成一进屋,便吓了一跳,急忙走到父亲床边,仔细查看李渊的气色。只见李渊虽面露菜色,但并非垂危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

    “咳咳,孩儿们长大了,我也就老了。”李渊见李建成虽然风尘仆仆,一脸倦容,但却仍是目光炯炯,身形硬朗,心下微宽,原本的低沉的心情,也好了些,“为父如今还撑得住,去看看你母亲和你弟弟吧。特别是你弟弟那孩子……哎……”

    李建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应了下来,转身离开。

    窦氏虽然年纪尚轻,此番长子离家日久,本就思念,次子却又遭此横祸,生死未卜,连番打击才将其击倒,此时仍在休息。李建成便只轻声到病床前一探。只见母亲姣好的面容早已变得倦怠,面色苍白如纸,一把青丝更是飘零散落,看着很是让人心痛。

    最后,他才终于来到了李世民的房间。只见李世民的小院外,丫鬟小厮人来人往,都是脚步匆匆,浓郁的药香味在院外便能听到。李建成方一入院子,更有女童响亮的哭声阵阵袭来,场面乱的厉害。

    李建成皱了皱眉,循着哭声便发现了蹲在地上,被一群丫鬟围绕着的李秀宁。

    “大哥……是秀宁害了二哥……他们还不让我进去……大哥……怎么办大哥……”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见着李建成走过了,李秀宁立刻扑在李建成怀里,哭得眼泪汪汪,抽噎着声音,颠三倒四的,也没让李建成听明白多少。

    “莫哭,走,大哥陪你进去找你二哥。”将李秀宁一把抱起来,不顾身后丫鬟们的阻拦,李建成就这样一手握剑,一手抱着李秀宁进了李世民的卧室。

    李建成对这个三妹素来也没什么好感,李家的这位巾帼英雄后来嫁得是柴家的公子柴绍,自不用说,在他和李世民的夺嫡之争里,是秦王一派的铁杆。不过,那毕竟只是个女孩子,李建成也无甚恶感,所以一直不冷不淡。

    李世民那日呛了水,好不容易就醒了过来却又开始连番高烧不退,很快就昏迷不醒,大夫们也是束手无策,又怕李秀宁年纪小被传染,这才叫人将她弄到屋外去。此刻,大夫见李建成神色冷淡,将李秀宁带进来,想到李世民三天里都没什么起色,多少也有些心虚地不敢说话。

    “几位不必在意,医者父母心,建成不会为难各位的。”李建成微一抱拳,先与几位大夫寒暄几句,趁着这个功夫,李秀宁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李世民床边,哇哇大哭起来,只见她细嫩的小脸上满面的泪花滚落下来,满了床。

    李建成心里冷笑李秀宁对李世民的维护,面上不动声色,也跟着走过去,查看李世民的病情。只见床上男孩满脸通红,额上还冒着汗水,身体却在冷的发抖,嘴唇青紫,模样很是不好。男孩睡得并不安稳,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滴溜溜的一直转悠,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宁,莫要吵了你二哥,放心,有大哥在这里,世民绝对不会有事的。”李建成见李秀宁这般模样,一边假惺惺地安慰,一边伸手抹去女童脸上的汗水,才接着说道,“不若大哥先带你出去,你二哥也需要安静。”

    李秀宁瞪大了眼睛,小声嘟囔,“大哥,我不吵二哥,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

    李建成听此,也懒得再管,横竖死了他也不会多么心疼。

    上辈子他倒是个爱护弟妹,兄友弟恭的主儿,当初李渊在太原起兵,身边只跟着李世民和李秀宁两个,而他则和其余弟妹们在河东老家,直到家仆送了信来,才急匆匆地收拾行李由家仆护送往太原走去。一路上可谓是凶险万分,差点被隋军截杀,李建成更是身受重伤,到头来,临着封赏的时候,秦王殿下手底下那些将军,竟还好意思厚颜说太子殿下毫无作为。

    若非李建成修养够好,说不得就要破口大骂了。

    李世民一直不醒,李秀宁一直在哭,大夫们为了药方吵得脸红脖子粗,李建成烦躁地坐在一旁,恨不得一剑把李世民捅死了事。

    连番的折腾,李秀宁小小年纪,哪里受得了,渐渐的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即便没被李世民传染,事后恐怕也要大病一场。李建成上辈子可有过不少孩子,小儿子自幼多病,他一直接在身边照顾,这孩童的身体有多么的娇嫩,他也是清楚的很。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想起李世民来了,就是这个人,上辈子不顾及丝毫的兄弟情谊,将他的儿子赶尽杀绝,毫不留情,即便李建成在地府亲眼见着他们喝了孟婆汤,忘却自己的身份,再度转世为人,也依旧无法泯灭他心中的恨意。

    那是他大哥的儿子,是他的亲侄儿啊,若论狠心,想来这世上无人可出李世民之右了。

    心中划过一丝恨意,李建成不动声色,眼底却冷了下来,只抱着秀宁到李世民房内的一张矮榻上,淡淡道,“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小心你二哥还没好,先把自己折腾病了,到时候爹娘又要为你伤神了。”

    “嗯……秀宁听哥哥的……”李秀宁难得能进屋来看李世民,心里好受了几分,加上也是真的倦了,很快便沉沉睡去。李建成只待她睡着了才起身,示意几位大夫到外面说话。

    “诸位都是当世的名医,更有几位在太医署供职,此番世民的病情到底如何,我今日想听一句实话。”李建成说罢,抬眼一一扫过这几人的脸,这般犀利的眼神和气势让几位久经人事的老大夫都是浑身一僵,心里暗道一句英雄出少年,这才相互之间小声的讨论起来。

    李建成也不催他们,便在一旁慢慢听他们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李世民这病来势汹汹,若是待到明日还不退烧,恐怕难保性命。

    记忆里,李建成并不曾记得李世民小时候曾经有过这么一劫,至于大唐双龙传更没提小时候的事情,不过想来这世界既然有他这个异数在,个中细节与过去有异,也不是什么怪事。

    “既然如此,还请诸位今晚多多费心。秀宁年纪尚小,这般变故恐怕对她身体不利,劳烦几位太医给秀宁开个预防调养的方子,可好?至于世民那里,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诸位还请宽心,生死有命,我李阀断不会因此为难各位。”家里没了主心骨,李世民又这般模样,这些个大夫有几个甚至是杨广从宫里调来,以示恩宠的。这些人都关于用药温和,只求不功不过,这般危机的时刻,竟也无一人敢下几位重药,李建成心知肚明,也不再指望他们能有多少作为,除非他先保证,无论生死,都不怪罪这些太医们。

    几位太医听此,连声应下,这才拿了李建成的指示做理由,诺诺地退出了李世民的房间。

    李建成嘴角微勾,转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李世民。

    男孩睡得极不安稳,一直不停地扭动着身体,眉头皱紧,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似的。李建成低头看他,却觉得对方或许有醒过来的痕迹。

    “李、世、民……”满心的复杂说不出口,李建成喃喃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发诡异起来。

    男孩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动,打了个哆嗦,眼睛紧闭,嘴里却几乎是哭着低吟,他说:“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斥着悔恨和歇斯底里被折磨的模样,让李建成微微一怔,随后轻笑起来,“成王败寇,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