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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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太太见王妃端了茶,明着便是让她走,便轻哼了声起了身,对王妃道:“嫂嫂何不应了,非得要闹到老夫人那里去了才肯么?到那个时候,还是嫂嫂没脸呢。”

    说罢,昂着头走了,哪里还看得到半点畏缩的样子。

    锦娘真被三太太那话给雷得半点也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女人,就算男人是个渣子,她也把那男人当成天,任他胡作非为,尤其看三太太说那话时一脸的理直气壮,看王妃的眼神也有些鄙夷,也许,在三太太看来,听自家男人的话,把男人当成天,一味按女戒里的说话去做事做人,那就是她的优点,而她在王妃面前,唯一能占上风的也就是那一点,所以,她才会在说到此处时连声音都激昂了,像个立了功的战士回家做功绩报告似的,很光荣的样子。

    再看王妃,气得脸都白了,三太太临走时那明明就是红果果的威胁,锦娘自来时,便发现老夫人并不怎么待见王妃,倒是对三太太和二太太两个更加亲热一些,后来才知道,原来老夫人并非是王爷的亲生母亲,而是老王爷的侧妃,而二老爷和三老爷才是老夫人亲生的,只是老王妃死得早,老爷在正妃死了后就扶正了老夫人,王爷也是个孝顺的,老王爷去了后,对老夫人还是很尊重的,一直当亲生母亲待着,老夫人在府里的地位也很是尊崇,也一直管着府里的事。

    原本二老爷和三老爷早就该分府另过的,但就是老夫人撑着不肯,二老爷倒还好,自小便争气,虽然没有爵位可承,但靠着自己的本事走的科举的路子,还一举中了三甲,又有了王爷在朝庭的威望,当然更是官路一平坦,青云直上,若不是皇上对简亲王府有所顾及,估计早就做到了户部尚书之职了。

    不过,侍郎虽说只是从三品,但却真的是肥缺,而二太太又是个有名的才女,最是会掌家理才,东府的日子确实过得很红火。

    而三老爷,原是老夫人的幺儿,自小便是娇惯着的,以前便是花花公子一个,娶了三太太,三太太又是个最好拿捏的,他便没了管束,更是上天入地,坏事做尽,常常要让王爷去给他收拾烂摊子,王爷稍有喝责,他便去老夫人那里打浑耍赖,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仍是不知检点,胡作非为。

    第六十二章

    三夫人走后,锦娘站在冷华庭的轮椅后,有些无所适从,这是她过门后第一次听见识到府里的矛盾,看王妃脸色很是难看,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劝,毕竟这是长辈们的事,还由不得她一个刚进门的小媳妇去说道。

    冷华庭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耐,回头扯了扯锦娘的衣袖,锦娘俯身不解地看他,他便向着王妃处睨了眼,锦娘就皱了眉,这是让自己去劝吗?好些个事她也不知道来龙去脉的,怎么劝?不由摇了摇头,冷华庭见了就对她翻白眼。

    如此艳丽不可方物的容颜,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更是勾魂夺魄,简直就是风情万种,锦娘很没用的再次被他的美色给煞到,又怔了眼,清亮的眸子里再次呈现呆滞,冷华庭不由咬牙,伸手又去揪她的鼻子,冲口骂道:“笨蛋。”

    小两口旁若无人的嘻闹倒是转移了王妃的注意力,她不由笑了起来,难得小庭说话一点也不孩子气呢,锦娘也是憨实得可爱,“庭儿,你们两来,可是有事么?”

    锦娘正在拿眼瞪冷华庭,猛然间听了王妃的话,忙收了眼神,脸上挤出一丝笑了,不等冷华庭开口便道:“相公就是来看看您的,没啥事呢,娘,您若是忙,那我们就走了。”

    她才不想掺合进府里这些破事上去呢,有多远躲多远吧,这里没一个是她得罪得起的,她还是守着她的别扭相公过日子得了。

    王妃听了便笑道:“难得你们一片孝心,晚饭就在这里用吧,王爷今儿指不定不会来用饭了,娘一个人吃,怪冷清的。”

    锦娘听了刚要推辞,就听冷华庭道:“我要吃酒闷酥鸭。”

    王妃听了眼睛一亮,连声说道:“嗯嗯,娘这就让人去准备了,原来庭儿还记得这道菜呢。”

    冷华庭漂亮的凤眼里一丝伤痛一闪而过,只是抿了抿嘴道:“别人做的不如娘做的好吃。”

    王妃听了眼圈就红了,忙道:“那你等着,等娘亲自给你做去。”

    锦娘便知这道酒闷酥鸭里怕是有故事,当着王妃的面,她也不好问,但觉得以王妃之尊亲自下厨,实在是感动,王妃对冷华庭这个儿子还真是没得话说,那是疼到骨子里去了的,可这厮偏偏总是对王妃冷淡得很,也不知道他们母子之间曾经有过多少过节,不过,好在他似乎在看淡,这样很好,毕竟他们小两口在府里太过弱势,冷华庭的腿有疾,又失了世子之位,自己娘家也不是那样能靠得住,如今所能依仗的,就是王爷和王妃的宠爱了,她是打定好主意的,在地位上想要上升,除非冷华庭的腿好了,能够站起来,将来就算抢不回世子之位,但也能走科举这条路,就像二老爷那样。

    但那是遥遥无期之事,他的腿已经废了六年,以简亲王的权势,怕是天下名医全都找遍了,各种方子试过无数,能治早治好了,所以,她便没存什么希望了,为今之计便是怎么深得王爷王妃的欢心,多弄点钱财傍身,那才是首要的,官也好,爵也罢,终归也是为了财,只要手里掌握了万贯家财,就算以后王爷王妃过世,他们也可以分府了过,照样过得悠闲自在。

    看着王妃兴冲冲地就要去下厨,锦娘觉得自己坐着等吃还是很不好意思,忙对王妃道:“娘,我去帮您吧,正好跟您学学这中馈之事,看相公的样子,你的手艺定然是好的,我学了,以后也在院里做给相公吃。”

    王妃听了眉花眼笑,止了步道:“你这孩子就是懂事,那快来吧,一会子我手把手地教你。”

    锦娘便看了冷华庭一眼,见他眼里有丝促狭的笑意,立即明白自己又中了他的道了,明摆着他就是想要自己去与王妃套近乎呢,这厮了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算了,先跟了王妃去,回去再想办法套他的话。

    王妃自己的院里就有个小厨房,说是小厨房,其实大得很,装修得也很是富丽堂皇,几辈子的铁帽子王府,家底子摆在那,连最细的一个摆件都是用最精美的材料,做出最精致的样式,莫说一个厨房,就是茅厕都是很讲究的。

    厨房的管事娘子见王妃突然带着二少乃乃进来了,忙上前来行礼,几个厨娘正在切菜,剁r宰j剥鱼,干得好不热闹。

    地上摆满了各色食材,虽说丰富,看着却有些杂乱无章,尤其是好些很值钱的干货啥的都一大蒌一大蒌地堆积在一起,锦娘走近,用手随意地抓了些在手里,竟然发些有的干货受了潮,发了霎,她不由异,如简亲王府如此尊贵的府地里,怎么会用发了霎的干货作食材?

    那管事的婆子见二少乃乃在厨房里走动着,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她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起来,眼里也透着慌乱和紧张,好在少乃乃只是看,并没说什么,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或许,这位也是如王妃一样,是个糊涂不会管事的,那倒好了,以后王妃放了手,由这位接过,自己这些人的日子照样还是可以如从前一样快活。

    锦娘连着看了好几个蒌子,再去看r品储备,发现也是一大筐一大筐的备着的,光刚宰了的j鸭就有好几十只,这里并非是公中的大厨房,也就供王妃和王爷两人私用的,备那样多的食材,能吃得完么?

    这管理也太过混乱了吧,撑在这里的是明眼能看到的,还有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怕是更多猫腻,一天弄这么多食材,不止是厨房里的人有问题,主管采买的也有问题,而且劣质的东西也多,怕是高价买次货呢。

    锦娘不由抬眼去看王妃,只见王妃正兴冲冲地拿了条围裙系在腰角,正准备着做菜的原料,对厨房里的一切熟视无赌,全无半点介意的样子,锦娘就在心里叹气,王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手下的人如此明显的贪默私行,她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会子她有些明白冷华庭让她跟着王妃来厨房里的用意了,除了与王妃拉近关系,更重要的是让她亲眼看看这府里的的脏污事吧,若是如西府三老爷那样,一点一点地在外面剥王府的三业,而里面,王妃手下的人又如一只只贪吃的老鼠一样,一点一点地蚕食府里的银钱,真有金山银山也得被掏空了。

    到时王爷和王妃就算想留下些产业给他们两个,又能留下什么来呢?人家说,有了金勾手却没金斗子,一样得挨穷,意思就是,有了会赚钱的,还必须得有个人当家的,这样,财富才会积累啊。

    那厨房的管事婆子此时正守在王妃身边,殷勤地帮王妃打着下手,一只整鸭早就去了毛,她正甩了膀子在跺呢,说是王妃亲自下厨,不过也就是王妃看着,其他人动手做,王妃就是动动嘴皮子,作个指挥而已,锦娘看那管事婆子一脸讨好的笑,而王妃也是脸带笑意,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心就往下沉,缓缓地走到王妃身边。

    “娘,这几日您屋里要宴请么?”锦娘淡淡地看了管事娘子一眼,装作好奇地问王妃。

    管事娘子听了一怔,眼睛就慌乱地看了锦娘一眼,低了头继续做事。

    王妃头也没回,正在那配着作料,温柔地说道:“没有宴请啊,怎么这么说?是不是觉得守着院里不好玩了,想找几个小姐妹来聚聚?娘这里食材多,要是你真想请,就在娘这里办几桌好了。”

    锦娘听了就一头瀑布汗,她哪有什么闺中密友手帕交啊,通共也认不得几个人,就算要请,也不知道请谁,以前也就去过一回宁王府,偏还出了孙玉娘那一档子事,没结交到几个。

    于是忙答道:“不呢,锦娘才进府几天啊,可没那个心思去请人,府里这些个叔伯姐妹们都还没认全呢,谢谢娘啊,我只是看您这里食材如此之多,以为您要大宴宾客呢。”

    那管事娘子一听,举起的菜刀差点就没剁到自己的手上,目光微闪,白胖的脸上就露了紧张之色,却是低着头,也不敢瞟锦娘一眼,装作不关心地继续做事。

    王妃听了就诧异地回头看了眼厨房里摆着的东西,又淡淡地回过头去,继续手里的活计:“多吗?可能是前阵子,因着你和庭儿的婚事刚完,成天介也总有客人来来往往的,总要留着用饭啥的,就备多了些吧。不过,好似平日也不少呢。”

    “啊呀呀,莫说咱府里就是比我娘家要过得富足多了,光您和王爷两个,天天能吃二十只j,二十只鸭,几十尾鱼么?还有如此多的干笋,木耳,干贝,银丝鱼,娘,您吃得完么?”锦娘便惊奇地叫了起来,一副乡下进了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双清亮的大眼睁得溜圆。

    王妃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转了身看锦娘,眼里露出丝疑惑,“你……过去在娘家时,受了不少苦吧,不过,我这院子里也有好几十号人呢,也不是我和王爷两个人吃呀,光两个人,自然是吃不下如此多的东西的。”

    锦娘听得脚一软,丫丫的,看来自己在娘家被虐的事,怕是整个王府里都知道了,自己光才那一嗓子是不是太做作了呀,搞得王妃没听懂她的意思,倒是同情她来了。

    锦娘深吸了口气,稳稳神,打起精神继续说道:“娘,下面的那些人,不是都在大厨房里用饭么?怎么也要在您这小厨房里?再说了,各个等级的丫环婆子们不是都有定制的么?大丫头吃的是几荤几素,管事妈妈吃的又是几荤几素,都是定下了的,您这院里就算有四十个人,也用不到这许多的食材去,这不是浪费么?”

    锦娘是再也不想绕圈子了,王妃没嫁前,在娘家怕是个不问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吧,怎么这么简单明显的事情也要自己一再地挑破来说呢,她都快抓狂了。

    果然王妃眼里露出惊奇的神色,迷惑地看着锦娘说道:“是么?你说的好像也是真的呢。”又转头去看那管事婆子,冷了脸说道:“少乃乃的话你可听见了?你原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我信你,才把这厨房里的交给你,如今你给少乃乃解释解释吧,若是说不清楚,那你也不用干了。”

    说完,也没心情做菜了,净了手,对锦娘说道:“咱们先出去,这事,我得问问王妈妈,看来,这两年,我一心扑在庭儿的身上,倒是把自己院里的事给荒废了,这些人……原是我最信任的,看来,得清理请理了。”

    王妈妈先前没跟着王妃时厨房,一直外面陪着冷华庭,这会子见王妃冷着脸带着少乃乃出来,不由诧异地看了两眼,难不成,厨房里没有王妃想要的食材?

    再抬眼,看到锦娘眼里的一丝怒气,突然心里一咯登,暗道:不好,怕是要出事了。

    锦娘里了厨房那会子,冷华庭百无聊赖地歪在轮椅里看院外调零枯萎的落叶和枯草,王妈妈找着话还来跟他谈,他也没应几句,神情淡淡的,王妈妈也习惯了他这样,便只是笑笑地陪着,这会子见王妃出来,原是一喜的,终于可以不用对着冷脸无趣的二少爷了,可没想到,王妃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王妈妈,我的厨房可是一直由你掌管着,我对你如何,你应该心里最清楚。”王妃坐在正位上,端起桌上早就冷了的茶猛喝了一口,接着又道:“正是因为信你才把身边的事都交了你去打理,可你看看,你都管了些什么事呢?”

    屋里碧玉和青石都在,偶尔也还有几个三等的丫头会上来送个茶水啥的,王妃就这样盖头盖脸的说王妈妈,王妈妈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可是王妃身边身份最重的仆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了,就算王妃是主子,要说她,也得离了人,在屋里私下说吧,如此不讲情面的斥责她,王妃还是第一次呢,最重要的是,还当着二少爷和二少乃乃的面呢。

    “王妃,您说的老奴都不懂啊,可是……出了啥蒌子么?”王妈妈就有些装傻了,反正王妃平日里对于算帐啥的是最糊涂的,王妃的眼里除了那个人,就是王爷和二少爷,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从不过问自己院里的杂事,今儿怎么说起这些话来了?

    “让厨房里刘氏出来回话吧,一会子我也不问,就让锦娘来问好了,若是都答得上来,又是合情合理的,那我自是不管,继续由着刘氏管着厨房,若是说不出个理来,那也别怪我不讲老情了,你也知道,我最忌讳的是什么?”王妃将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美丽的凤眼里如含了冰霜,冷冷地看着王妈妈,淡淡地说道,明明那些话里全是刀子,但她却用很温和的语气说了出来,而王妈妈听了却是一脸煞白,对碧玉便了个眼,让碧玉去叫人。

    厨房里的刘妈妈听闻王妃真的要召她出来问话,立时吓得有点哆嗦,不过,她是王妈妈的嫂子,又是王妃陪嫁的屋里人,想着王妃平日里最是温和不过,就算是犯了啥错,也不会对她们几个老人怎么样的,遂定了定神,踏着稳定地步子走了出来。

    王妈妈见她一脸的镇定,倒是暗松了一口气,想来,她心里有数,应该没什么大事的。

    刘妈妈低了头行了礼后,问道:“王妃,您叫奴婢?”

    王妃睨了她一眼,说道:“才在厨房里跟你说了,让你来对少乃乃解释解释厨房里的那些个事呢,一会子少乃乃问你一句,你便答一句就是。”

    刘妈妈听了便睃了锦娘一眼,老实地低了头,对锦娘道:“那就请少乃乃问吧,老奴知无不言。”

    锦娘一听这话可真是哭笑不得,她没想到王妃想事如此简单,那厨房里的食材可是每日都由厨房里写了条子报上来,拿给王妃看了,王妃下了印,才交了外面管事的去采买的,这会子问刘妈妈,她肯定会这样说的,就算她们报的量超了,那也是王妃自己同意了的,只要咬定这一点,她们就什么错都没有,顶破天,也只是做事不用心,换了差事就是,要她如何去问?问不出啥事来,怕还会引得王妈妈和那刘妈妈的忌恨,何必啊?

    锦娘便抬了眼看冷华庭,这厮肯定早就知道王爷院子里的这些个事,只是他一直装小孩,故意万事不管,这会子推了自己出来,什么意思?

    触目便看到他美丽的凤眼里有着殷殷的期望,还有安抚之色,锦娘于是知道,他是希望自己戳穿某些假像的。

    “娘,锦娘刚进府没几天呢,对府里的事也是一知半解的,才在厨房里,也只是觉得那些个东西太过多了些,有些价值不菲的干货放着还上了霉,真是浪费啊,所以,才想着要问呢,如今这些东西自是过了你的目才买回来的,再问她们几个,怕是也没啥用处,不若……”锦娘边说边看着王妃的神色,见她真的在认真的聆听,脸上并无不耐,但终是不放心,就怕她会是做了套子让自己钻,一会自己真说出来的,她又说自己呈了能,连王爷院子里的事也c起手来,到时,可真是有话也说不表了,因此,说到此处,她便顿了顿,似是在犹豫着,该不该说。

    “不若什么?”王妃的声音竟然有些急切。

    锦娘如是放了心,接着道:“锦娘也是给娘提个法子,娘看使得不,若是这么着问,不若拿了帐本查对,看看每日院里的用度是不是合了规制,若是合的呢,自是没什么问题,刘妈妈所作也是应理明了的事,并无错处,若合不上,差的数目大了,那就该查查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