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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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管是几时,冷华庭都是跟着锦娘出舱的,就算那会子他想静静地卧在床上看书,只要一看到锦娘收拾了出舱,他便会放下手中的书本,让丰儿推着他一起去,那轮椅上下搬动还真是麻烦,锦娘有时忍不住就嘟了嘴,发牢s道:“相公,要么你就不要出去了,我玩会子就回来,这舱里太闷了,我受不了。”

    冷华庭懒得理她,仍是让冷逊帮他将轮椅搬到了甲板上,锦娘看着就叹气,小声嘟囔道:“就不知道那轮椅有什么好坐的,哪一天,你若是能站起来,陪我一起看风景,那多好啊。”

    冷华庭听得一滞,坐在轮椅上回头看了锦娘一眼,一把将她扯了过去,拧着她的鼻子道:“越发的调皮了,我能站起来时,自然就站起来了,你是嫌弃我是残废,行动不便,影响了你么?”

    锦娘听他故意胡扯,变着腔来冤枉他,心里便就气,一把打落他的手,没有吱声,冷华庭不由勾唇一笑,两指用胳向了她腰间,锦娘吓了一跳,这可是在甲板上呢,四周都是护卫,这厮也不知道顾及一点,没事当众演暖昧大家看啊。

    不由扭着腰就自他身边走开,嗔着他小声道:“好多人呢,你也不怕人家看着笑话。”

    冷华庭听得眉头一挑,戏谑地看着她道:“娘子还知道要避人啊,成天介跑到这甲板上来,不是早该适应了么?来来来,为夫抱着你看风景。”

    锦娘知道这厮就是气自己有事没事的上了甲板,有抛头露面之嫌,所以才变着法儿来罚自己,不由一赌气,真又走近他,作势坐到他腿上去,原只是想吓吓他,他可是正宗的古人,守礼的思想比她可严格得多,原以为他定然不会让她真坐的,没想到,她才走近,他的长臂就将她勾住,两手一夹就将她抱起,真将她像孩子一样,放置在腿上,两手环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这会子真换锦娘不自在了,她红着脸环顾四周,看一旁的侍卫都故意撇过脸去,装不看见,心里就越发的窘,老实地在他腿上说道:“相公,放我下来啊,好多人看着呢。”

    “不放,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着,让他们明白,你是我的娘子。”冷华庭孩子气的在她身后说道。

    锦娘这才明白,这厮又在吃莫明其妙的酸醋,根本不是怪自己违反了礼仪规矩,这厮还真是这个时代的另类,思想里就全然没那一套,性子洒脱得很,只要他认为对的,他想如何便如何,哪管人家怎么看他,不过,这样的他却是更加可爱,更让她喜欢,更合了她的心意。

    不过,她再如何大方,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如此亲密,无奈的可怜巴巴地小声央求他道:“相公,放我下来吧,那个,我想站着看风景啊,走动走动,有益身体健康呢。”

    冷华庭将头埋在她的背后,轻声笑道:“就是不放,你不觉得坐在相公身上很舒服么?”

    锦娘无奈,又不好意思在他身上扭动太大,只好任由他抱着,这时,四儿扶着青玉走到船板上来,青玉看着脸上还是很苍白,好在吃了忠林叔备的药,不呕吐了,人也精神了些,四儿便扶他出来透透气。

    冷谦一看四儿来了,眉头就皱起,走过去冲四儿冷冰冰地说道:“风大,你出来作什么。”

    四儿听了微微一笑,老实地回道:“无事的,我也想透透气,一会子就回去了,不会着凉的。”

    冷谦听了这才木然地走开。那冷逊看着眼里便露出复杂之色,过去跟冷谦说道:“你若是只将她纳为妾室,那我便不说什么,若与她成亲,那是万万不能的,父亲大人已经为你订下了大理寺卿王大人之女,等你南方之行后,便要与你们完婚,你不可以胡闹。”

    他这话可是当着四儿和锦娘几个说的,明着是告诉四儿,她身份太低,最多只能给冷谦做妾,锦娘听着心里便有气,回头看了四儿一眼,见她正黯然地低着头,强忍着羞愤,双手扶着青玉,自己身子半倚在围栏之上,锦娘看了心里好生难受,奴婢又如何,阿谦与四儿情投意合,四儿又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难道身份不好,就只能做妾室吗?娶个正室回去,那不是要在他们之间横c一杆子吗?弄得原本两人的幸福,变成三人的痛苦,何必呢,幸福比名声身份重要吗?

    她正要说话,感觉腰间一紧,知道冷华庭不想她掺与此事,也是,这事得阿谦自己解决,别人再怎么,也只能提个意见,怎么办还在他。

    “我早不是那个府里的人呢,你告诉他,就当我当年就死被打死了好了,那王家小姐,你就娶了吧,我反正是不要的,我要娶谁是谁,谁也管不着。”果然就听到冷谦硬着脖子,对冷逊说道。

    冷逊听得了滞,大声喝道:“大哥知道你当年受了委屈,但事过境迁,父亲也知道错了,你再耿耿于怀,也太不孝了吧,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亲当年也不过是方法不对而已,哪有儿子总是计较父亲过错的,况且,婚姻大事,向来便是父母做主,哪能由得你胡来,你若娶她,就会被赶出族谱。”

    “无所谓,我姓冷还是姓热,都不关你们的事,你回去让他消了我的族藉好了,我去请示王爷,今后就跟着少爷,你不是说她的身份不够么?我让少爷将我改成家奴好了,这样,我与她可算是门当户对了。”冷谦毫不在意地说道。

    这一席话让冷逊气得青筋直冒,向来好脾气的他,猛地就一掌向冷谦打来,冷谦毫不示弱,抬手架住,一时两兄弟又打将了起来。

    四儿听了冷谦那翻话,直觉一股暖流充斥心间,那呆子,从来不会说半句好听的,可方才那一席话,可胜过世上最甜密的语言,再没有比这样的话让她更感动的,一时心潮澎湃,激动不已,泪便涌了上来,两眼追随着冷谦的身影,一瞬不瞬地看着,嘴角却带着无比幸福的微笑。

    锦娘也是被冷谦的话给震住了,没想到冷谦这木头呆子,竟然有这样一副决心,方才那话可是太得她的心了,堂堂六品带刀侍卫,竟然自求为奴,这可是数典忘祖,大逆道啊,可偏生冷谦说得理直气壮,人家最在乎的名声和身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四儿可真幸福,竟然检了这样一个宝啊。

    青玉苍白着脸半靠在四儿身上,听完阿谦那一席话也是惊震惊又感动,更羡慕,回头看四儿那张相貌普通的脸,只能哀叹命运的不公,为什么她就能遇到这样的好人,自己就遇不到呢?

    正想着,突然船身一阵剧烈地晃动,青玉和四儿同时被晃得一个趔趄,四儿一副心思全在冷谦身上,猝不及防中,身子竟然向围栏外翻去,青玉一见,下意识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腿,想要将她扯回来,但那一瞬,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好想就此松开手,让四儿掉下河去啊,心里一想,手就有点松,四儿的身子便又滑出去了几分。

    那边冷谦一见大急,飞身就扑了过来,大喊道:“抱紧了。”

    青玉身子一僵,手便加了力,死命地抱住了四儿的腿,但她自己身子原就弱,加之这几天又晕船,四儿的身子又比她要重,一抱之下,自己竟然也被带出了几分,好在冷谦来得快,抓住四儿的衣服,就将她救了回来,向来冷硬又面无表情之人,此时吓出一身冷汗,对着四儿就吼了句:“以后再不许出舱。”

    四儿也是吓得半死,腰身被那围栏顶得又酸又痛,好不容易死里逃声,阿谦的声音吼得越大,她越觉得甜蜜,当着众人的面便抱住了阿谦,人家爱说说去,她的木头心里有她,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青玉见四儿平安,心里忽然就有一种释怀,幸亏自己方才并没做傻事,就算四儿死了,冷谦也不会看别人一眼吧,情之一事,看对了眼就行,不对眼的,你再如何去争,争到的也不是想要的那一份,有什么意思。

    一时船又大晃了起来,河面上风平浪静,此船怕有好几砣重,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晃动,侍卫全都抽了刀出来,水兵统领向冷华庭走来报道:“大人,怕是有鬼,请大人速速离开。”

    冷华庭却是镇定地问道:“此船船身可是铁铸?”

    那统领回道:“回大人,船是非铁铸,只是包了层铁皮,防止触礁而用的。”

    冷华庭听了便皱了眉,俯身看河水流得极缓,突然勾了唇,眼里闪过y戾之色,对忠林叔道:“你手里可有使人皮肤发痒溃烂的药粉?”

    忠林叔听得了怔,却还是点了头,自怀里拿出几个小瓶子来,却道:“少爷,此药霸道得很,不可滥用啊。”

    锦娘这会子也明白了冷华庭的意思,不由也皱了眉道:“怕是连河里的鱼也会一并中毒呢,这河水污了后,两岸的百姓吃了河里的鱼,也会中毒的。”

    冷华庭听了就向她翻白眼,他这会子仍是抱着锦娘,四儿方才的那一幕,让他更不敢放开她,就怕一个不慎,她也会翻落水里去。

    “大人,船身沉重,他们可能埋了炸药在河底,此时怕是正在引爆。方才属下便听到一声闷响。”

    “忠林叔,此毒发作可快?”冷华庭铍了眉并没有又问。

    “能使皮肤瞬间溃烂。”忠林叔说道。

    “水下引爆,过程复杂得很,即要防水,又要不伤着自身……嗯,还有时间,顾不得这许多了,投毒。”冷华庭对那水兵统领命令道。

    那人听了便将忠叔手里的药瓶全都拿了过去,找了几个水性好,又不怕死的,向水底潜去。

    锦娘看着就有一丝不忍,忙问忠林叔:“这药有解么?”

    “放心吧,少乃乃,有解的,这几个人只要动迅速,快速回船,奴才还是能将他们治好的。”忠林叔安慰道。

    锦娘这才放了心,对冷华庭的果断也很佩服,危急时刻,太过妇人之仁确实是成不了大事,此法也是最快捷,最安全的了,何况此河如此之大,水一流,那药物便会散开,时间一长,便会冲淡,也害不了多少人。

    船身仍在晃动,但幅度不大,锦娘心想,此时的炸药怕也是像大炮竹一样,爆破力不大,而这船身过大,又包了铁皮,想要爆穿,怕是要用好些个才行,所以冷华庭才说时间尚够吧。

    不多时,那几个水兵便浮上岸来了,立即有要去拉他们,忠林叔夫喊,别碰,让他们自行上来即可。

    那几名水兵立即走开,水里的水兵艰难地爬了上来,还好,穿着水靠,身上中毒并不严重,那双祼露在外面的手却已然长满了水泡,并正在溃烂,忠林叔忙吩咐人去取清水,自己又拿出另一瓶药剂来,帮那几人医治。

    不多久,河面上便传来一阵刺鼻的臭气,一股腐r之味让人闹之作呕,锦娘忙掊住口鼻向河面看去,很快便见到有人浮出了水面,正是贼人,而且,那贼人竟是连水靠都没穿,全身都在溃烂,样子非常赫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锦娘看了一眼便看不下去,用帕子捂着嘴,冷华庭见了忙将她的头捂进自己的怀里,自己看着水面,果然,没多久,又有一两个贼人自水底浮了出来,也是全身溃烂,但人还是活的,正吃力地划着水向船边而来。

    冷华庭便问忠林叔:“那些人还有救吗?”

    忠林叔看着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才道:“回少爷,中毒太深,不太可能了,而且,他们身上的败水,会感染到别人,若弄上船来,会污染到船身。”

    冷华庭听了便秀眉紧蹙,凝了眼看着水面,不多时,水面上开始翻起一层死鱼,白哗哗的一大片,加上又有几个贼人浮了上来,臭气愈发的浓了,很多人开始呕吐起来,冷华庭无奈地对水军统领道:“速速开船。”

    船行速度加快,那几名勇敢的水兵被忠林叔医治过后,身上的水泡渐消,被抬到舱中休养去了。

    四儿也被冷谦抱在胸前,躲在他怀里没敢伸头,青玉早在第一个中毒贼人浮上来的时候便开始吐,吐得连苦胆水都快要呕出,整个人失了力气,软软地趴在船边,众人却无暇顾及到她。

    一旁的冷逊看不过眼,走了过去,轻轻将她扶起道:“我送你去船舱吧。”

    青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只听得有个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透着一丝关切,她不由湿了眼,无力地点点头,抬眸便看到冷逊那张酷似冷谦的脸,阳光洒在他刚毅英俊的脸上,如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唇角一丝温暖的微笑更是让青玉心头一暖,攀着他的手,勉力地站了起来,也不敢太靠在他身上,尽量稳着身形,向后舱走去。

    白晟羽被臭气薰得直想骂娘,但接二连三的剌杀y谋让他心火直冒,那些个贼人也太猖狂了吧,当自己是泥捏的么?前些日子在那员外庄子里,若非锦娘心细如发,自己这个堂堂五尺男儿怕是遭了黑手了,想起临行前,贞娘一再的叮嘱,让他多多照顾锦娘,如今想来还真是愧疚得很啊,人没照顾多少,反而被她救了,没面子啊,没面子,今天又来了这档子事,可不能这么就了了。

    他紧盯着水面上那几具尸体,发现他们的服饰上都有一个标记,心里一震,对那水军统领道:“可备得有小船,我要下去查看清楚。”

    水军统领听得一怔,水面又臭又脏,大家巴不得快点远离了此处才好,白大人倒还要下水去看,“大人,快些走吧,那水已经污了,没得会让您也染上了可不得了。”

    白晟羽坚决道:“无事,你派两名水军给我划般,我只是查看查看再上来。”

    水军统领还想劝,冷华庭对他挥挥手道:“让白大人去吧,阿谦,你也跟着一起,穿着水靠,带着忠林叔的解药,看看也成,总这么着确实窝囊。”

    水军统领无奈,只得放了绳,将备用救生小船移出,冷谦和白晟羽纵身落在了小船之上。

    锦娘这会子还坐在冷华庭身上,懒懒的,没什么力气,方才冷华庭塞给她一块香片,她用袖子捂着,感觉好多了,没其他人那样难受,但就是提不起劲来,这会子见四儿恹恹地站在不远处,便自冷华庭身上滑了下来,走向四儿,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闻闻,会舒服一些的。”

    四儿感激地接过,闻着果然好受了不少,但她一副心思全在冷谦身上,大船仍在行驶,离小船越来越远了,她一颗心就揪了起来,自己离那污水远了好多,都难受得很,他却要那么过……若是不小心碰到水了,会不会……

    “不放心啊,阿谦要知道了会生气哦,说你不相信他呢。”锦娘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小船。

    四儿回过神,脸色微窘,低了头,娇声道:“少乃乃,我不是……”

    “不是就好,去看看青玉吧,她吐得太厉害了,方才好险,若是没有她,你怕是掉河里去了。”锦娘微笑地打断她。

    四儿听了又忧心地看了眼河面,有点不放心,但少乃乃都说了,她也不能不走,只好福了福,转身就走。

    “她是存了那个小心思,不过,方才看来,她像是又想通了,只要她心存良善就好,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朋友的。”锦娘在四儿背后轻轻地说道。

    四儿听得一怔,身子微僵,回过头来看着锦娘道:“嗯,我省得的,我……相信阿谦。”

    说着,再不迟疑,快步走了。

    锦娘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便叹了口气,冷谦是个真汉子,一个将繁文缛节,俗世里的臭现矩踩在脚底下的真男人,四儿能遇到他,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青玉……希望她能有个好结果啊,这两个丫头都是曾经救过自己的,但愿她也能如四儿一样忠心无二,那么,她的将来,自己一定会尽上一份心的。

    “进舱吧,外头冷,方才不还懒懒的么?怎地还站着发愣?”冷华庭推着轮椅过来,一扯她的衣襟说道。

    “那你呢,也和我一起回舱里吗?”锦娘歪了头问他,一个人回舱实在闷,就算这甲板上臭味难闻,她也愿意在这呆着,主要是愿意与他一起呆着。

    “我想岸上定然还有贼人,有人下水放炸药,肯定就有人在岸上观察成效,这事,怕是不止要害你我而已。”冷华庭看了一眼平静的河面,冷静地说道。

    锦娘听了便知道他此刻定然是不会回舱,但又不放心自己在甲板上,怕又会有突如其来的危险,到时,他会照应不到,所以,希望自己能到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去。

    “相公,你说得对,我想,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这个世道是公平的,作恶太多,总会要遭报应的。”锦娘安慰他道,“我回舱里了,相公你小心一点。”

    冷华庭让丰儿护着锦娘回到舱内,自己仍等在甲板上,白晟羽和冷谦还没有上来,他不由凝了眸,望着远处快要成了一个小黑点的小船,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丰儿扶着锦娘到了舱内,锦娘恹恹的,看到床就想扑,身子一沾床边就躺倒了,丰儿心疼地说道:“您啊,这几天越发的懒怠了,怕也是晕船,不太服水土呢,一会到了岸上,得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开两剂补药才是。”

    锦娘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便与周公下棋去了。

    丰儿见了便摇了摇头,将被子给她盖严实些,自己拿起块绣帕绣了起来。

    四儿和阿谦两人的事情,丰儿很是羡慕,那样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啊,唉,阿谦虽说没有少爷知情趣,但他对四儿的心可真没话说,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