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部分

色忧急,一见冷华庭迎来,步子更为快了。

    等人走近,冷华庭和白晟羽几个要给太子见了礼,太子一扬手道:“俗礼就免了,进去再说。”

    在外院花厅里落坐,太子也顾不得喝茶,开口便冷华庭问:“小庭,你家娘子呢。”

    冷华庭神情淡漠地看着太子,嘴角带了丝讥笑道:“回殿下,她刚被人行刺,吓病了,无法过来给殿下见礼,还请殿下海涵,再说了妇道人家,总是抛头露面也不好。”

    太子听得大怒:“怎么又被行刺了,孤在路上便听闻你们一路上危险重重,没想到,到了基地上,还会有如此多的刺杀,江南总督是吃干饭的么?”

    白晟羽一听这话,也为白总督捏了一把汗,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白总督的真正职责竟然是保护基地及掌玉者的安全,叔叔可真是糊涂,竟然听从裕亲王的指令,暗中放那几外黑衣人进了院子,他也太过滑头了,想两边都不得罪,这一回事情可真就大条了,怕是丢官弃职还难以脱身呢。

    “江南总督也没法子啊,人家手持御赐金牌来拿人,白大人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违圣令吧。”冷华庭仍是冷笑着,眼里含着愤怒与不满,语气里尽含讥诮。

    太子听得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柔声道:“小庭,你不要误会,那块金牌几年前,王叔就因一次大功而得了的,不过是份尊荣而已,并非此次父王赐给王叔,让他来为难你们的。”

    此话冷华庭自然是不信的,但他也不会戳穿太子,只是笑笑道:“原来只是份尊荣啊,不过,臣不过只是个区区四品,没有资格去验证,王叔举了金牌来软禁微臣,又要拿臣的妻子,臣都无法反抗的,若非墨玉有指令江南大营之权,臣和臣妻恐怕要死于裕亲王爷威之下了。”

    太子听了眉头皱得更紧,沉吟了片刻才道:“王叔此举也太过荒唐大胆了,孤回京必定要参他一本,小庭,当务之急是速速修好机器,将所差之货物补齐,南下商队最多能延迟以路途天气恶劣为由三天就必须启程了,再不修好,时间上真的赶不及了啊。”

    冷华庭淡淡一笑道:“殿下所言极是。”

    太子听得心中一喜,大声道:“那就快快请尊夫人去基地上吧,大锦除了她,无人能懂那机器啊。”

    “机器坏了与臣妻何干,懂机器便是罪过么?她病了,又身怀有孕,不能再c劳了。”冷华庭语气仍是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是将太子噎个半死,太子无奈地哄道:“小庭,太子哥哥知道你心里有气,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让你出气的,只是,现在情势紧急啊,你可是织造使,是接掌墨玉之人,改造和经营基地是你的职责所在,你怎么能如此说呢。”

    “臣被人软禁于院子,不许过问基地之事,臣无法担当织造使之职,臣请辞,臣就此送上官印,并墨玉,请太子另寻高明。”冷华庭毫不犹豫地拿出官印和墨玉,双手呈上。

    太子被他此举噎得眼都红了,又气又无奈,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你……简直胡闹,此乃国家大事,你竟如此儿戏,如此轻贱皇命,你……你真真气死我也。”

    冷华庭听得眉头一挑,冷冷道:“皇命?为臣连自由都没有,拿什么去执行王命,想必殿下也知道,臣与臣妻如今正担着贪没的罪名,被人软禁吧,臣妻一来便一心扑在机器改造之上,好不容易将设备改造好,使之运转正常,却突然被人陷害,一再的遭人刺杀,臣这皇命办得可真够窝囊啊。”说着,对太子一拱手又道:“臣无能,臣对那机器也是懂得不多,如今机器再坏了,臣也没办法修好,货物少了就少了吧,反正那机器也用不了多久了,这一次商队南下,与南洋各界说清楚便是,以后大锦无法再提供物美价廉之货物便是了。谁还能拿枪顶着非让大锦过货过去不曾?”

    说着,自己推了轮椅将手中的官印与墨玉一并送到了太子手上,也不等太子再说话,又道:“墨玉交了,这别院看来臣也无资格再住下了,一会臣便回去收拾细软,带着病妻离开此地。”

    太子被他的话震得半响没出声,头上不由冒出细细的汗珠,看他真的推了轮椅就要出去,又气又急,又有些无奈,太子何偿不知,小庭在威胁他,但太子也无奈,裕亲王深受太后娘娘的宠信,来江南便是太后的要求,就是皇上也拿他没法子,不过……

    “小庭请留步。”太子稳稳心神,强压心中的郁气,对冷华庭道。

    冷华庭停住,恭敬地垂首:“草民谨尊太子吩咐。”

    刚交印呢,就自称草民,他怎么还是如小时候一般的别扭,太子苦笑着走近冷华庭,随手一抚他的头,转着调儿对他道:“你怎么能对太子哥哥如此呢,小时候你可是最乖巧,最护着太子哥哥的,你看,太子哥哥可是遇到难处了,你也不想法子帮帮太子哥哥么?”

    冷华庭听得一阵恶寒,他最是怕太子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更没想到如此严肃地话题,太子竟然像撒娇似的跟自己提出来,他脸一红,不好意思抬眼,憋着一口郁气的拱手道:“草民无能,辜负殿下错爱了。”说着,将轮椅推得更快,想快些逃开太子这个怪物就好。

    太子哪里能让他跑了,将手中的印信和墨玉一并放到他怀里,坏笑道:“你别一口一个草民,太子哥哥可没应你,这官印还得你拿着,墨玉也是皇上亲赐的,你更不能随随便便就撂挑子,你今儿此举实乃对皇上不敬,有负圣恩,不过,太子哥哥知道你心中有气,不过是说气话呢,不会介意的。”

    冷华庭当然知道太子不会真的让他辞职,他无奈地拿了官印苦笑道:“那好吧,臣回了京,再向皇上正式请辞就是。”

    “好吧,太子哥哥知道你这口气不出,是不会乖乖办事的。”说着一扬声,对自己的随从道:“速请裕亲王来。”

    随从立即出去了,没多久,裕亲王y沉着一张脸来了,一见太子便行了个臣礼,太子回身坐回主位,又让冷华庭回到厅中,也不请裕亲王落坐,冷冷地看着裕亲王道:“王叔,你此次南下可真是业绩斐然啊,终于查出了简亲王贪没的罪证了,不知王叔这次打算请父皇如何惩处简亲王及其家人呢?”

    裕亲王听得一滞,太子的讥讽让又羞又急,心知这一次怕是真要落在太子手上了,但贪没原是真的,自己也没错,不过是没有探明情况,没找准时机,才落得如此被动而已,一硬头皮说道:“简亲王贪没份属事实,证据确凿,不容有假,该如何处罢简亲王,自然是皇上圣心独断,臣无权置缘。”

    “王叔查案辛苦,不过,王叔,你将织造使大人及其夫人一并软禁,使得南下货物无法置力齐全,孤想王叔一定是想到可行之法,找到有用之人才来解决此事了吧。”太子真是恨,裕亲王一直也是谋算清楚之人,竟然连这点事情都拎不清,办事不分轻重缓急,他要自寻末路,也怪不得旁人了。

    裕亲王听得一噤,他有人有办法,也不会下那暗手,使人来掳孙锦娘了,他脸色微变了变,干笑道:“这个,就不由臣c心了,臣只是来查贪没的,既是查到证据,便要即日启程回京复命去了,此地有殿下主持,还有何事是解决不了的?”

    太子没想到裕亲王脸皮会厚到如此地步,明明自己闯下大祸,却如此推托,解决不了,就脚底抹油,想赖帐,不过,裕亲王句句又落在实处,由他主持监察一事原就是得了皇上允许的,查贪没行监督之事,也是他之份内,不由又气他的狡诈和没担当,不由好笑道:“王叔所言非虚,不过,孤可记得,王叔可只有监察权,可无权捉拿和侵犯朝庭命官,更无权谋杀皇命钦差!”

    裕亲王听得大惊,一时脸都白了,嘴角微微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y戾:“那日臣不过也是担心会误了国事,是特地来好言相请冷夫人回基地的,但她执意不肯,便起了争执,所以,才会动了些粗,怎么能算得上是谋杀皇命钦差呢?”

    太子听了脸上笑意更盛,眉头微挑 着对裕亲王道:“如此说来,王叔也只是犯了一些小过错而已,就算是孤的侍卫出面,您也没将他放在眼里,那……也不算什么大事,王叔向来便没将孤放在眼里过,孤也习惯了……”说着又顿了顿,看裕亲王脸色更白,便起了身,走近裕亲王,眼神冷厉地睨着他。

    裕亲王与太子对礼一眼后,立即又垂了眸,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低了头不敢说话。

    太子突然一扬声道:“宣白总督。”

    不时,白总督大步走了进来,向太子行了个大礼后,又对冷华庭拱了拱手,眼里露出一丝愧色。

    太子问道:“白卿,对于今日冷夫人被人行刺一事你作何解释?”

    白总督一躬身,将裕亲王如何威利诱他,与他如何设计好,放裕亲王手下进府捉拿锦娘一事一并道来,裕亲王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喝道:“白大人,你身负守卫之职,却如此监守自盗,放贼人进来凶,却是要怪罪到本王头上,你可知,陷害本王要该当何罪?”

    白总督听了尴尬一笑道:“王爷,下官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陷害于您,虽说您昨日所言并无人证物证,不过,下官将行凶之人一并抓获,人就在门外,他们身上可是有您裕亲王府的凭记,这可由不得下官伪造啊。”

    说着一扬手,就有兵丁将早上行刺之人带了几名上来,其中那名行刺锦娘之人,却不在其中。

    裕亲王一见,大声喝道:“你这卑鄙小人,本王不过是想将孙锦娘掳去修机器而已,哪里是要行刺,本王昨日便说明用意,你竟然如此陷害于我?”

    “昨日下官也以为王爷只是想为国分忧而行糊涂之事,所以,也糊涂地应下了,却不知,王爷您在骗下官,实意竟是要谋杀冷夫人,王爷,您将下官骗得好惨,下官这一次可是被你害死了,若非冷夫人身边丫头义勇,夫人此时怕是香消玉陨,大锦痛失人才,下官便会成为大锦的千古罪人。”白总督撕声控诉着裕亲王,捶胸顿足的,好不伤心愤恨。

    裕亲王气得咬牙切齿,他赤目看向太子,大声道:“殿下果然好计谋,臣,一招用错,一步错,便步步错啊。”

    太子气得差点要炸,大声喝道:“来人,将裕亲王押回京城,送到宗人府,听候皇上发落。”

    裕亲王被押走了,白总督也退出去后,太子转了笑颜,一脸讨好的对冷华庭道:“小庭,这下你该消气了吧。”

    冷华庭白眼一翻,冷冷道:“臣消不消气无所谓,臣也没资格生气,臣还是个待罪之身呢,殿下若无事,臣便回屋去看臣妻了,她身子不好,臣得去照顾她。”说着,推了轮椅往外走。

    太子一急,跟了过来,边走边说道:“小庭,你太不仗义了,我已经将裕亲王押回京里了,你还要如何,快让弟妹去修机器吧,不然,真的会误了国事啊。”

    “殿下,臣妻病了,病了,您听明白了吗?您怎么能一个体弱的妇人去为朝庭办事呢,说出去,不怕辱了大锦朝的面子?”冷华庭大声对太子说道。

    “那我陪你去探探弟妹的病总可以吧。”太子很无奈,又不得,毕竟是朝庭对他们夫妻作得太过,到如今,也只能求着他心软了。

    “男女授授不亲,殿下,请留步。”冷华庭再不理太子,推着轮椅跑得更快,太子被他说得一滞,也知道自己如此进孙锦娘的屋里确实有违礼数,只好止了步,大声道:“那弟妹何时会好啊,小庭,你不能太不负责任了,管理好基地可是你职责。”

    冷华庭懒得理他,径直回了院子,太子在花厅里急得团团转,招了白晟羽过来问话:“白卿,你可有法子劝解小庭夫妻?”

    白晟羽一拱手道:“臣没办法,臣也被人软禁着,说是参与贪没呢。”

    太子一听又是这话,眉头高皱了起来,无奈地对身边之人道:“传孤令,解除别院禁令,免除织造使大人及其夫人贪没嫌疑。”

    一转头问白晟羽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锦娘躺在床上对前来传话的白晟羽道:“你去转告太子殿下,整个简亲王府还担着贪没和通敌的罪名呢,我作为简亲王的嫡媳,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一不小心将机器弄坏了些,不也会担个故意破坏国家设施的罪名么?算了,你跟太子说吧,我只是个无知妇孺,没本事干那男人才干的事,本夫人要养胎,好生给我相公生个儿子才是正经呢。”

    锦娘仍没看清皇室的用意,但她如今守住一点,不拿到自己想要的福利,决不再理那基地上的事情,简亲王在此经营如此多年,若是有那通敌的心,不是早就将基地上的秘密卖出去了吗?皇上竟然会为了二老爷一封假信件而将京城简亲王禁封起来,做法也太不地道了些,自己还在江南没回没,真以为机器改造好了,就不需要再用简亲王府一家人了吗?皇上会如此没眼光?太子应该也不是如此短视之人才是啊?

    锦娘难得管他们又有什么政治目的,她只是想将某些事情一次解决,来个一劳永逸才好,免得自己今后在基地上行事时,又冒出个什么监察,什么王爷之类的来找茬。

    又过了一日,锦娘一直称病不出现,太子实在急得不行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亲自到了锦娘屋里,隔着纱帐,他又看不到锦娘的脸,锦娘是真病不是假病他也无法得知,坐在屋里,太子柔声对冷华庭道:“小庭,咱们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此乃国之大事,做哥哥的来求你了还不成么?你们有何要求,就开诚布公地说明了,就算再难办,太子哥哥也想尽办法给你们办了,只要能解了这燃眉之急就成。”

    冷华庭听了淡然一笑道:“殿下此话可是当真?”

    “君无戏言!”太子严肃地说道。

    “那好,臣就说了,想必殿下也知道,此基地原就是先曾祖母所建,过去便是简亲王府的私产,只是,我简亲王府原就是皇族,为国效力份属应当,所以,当年先祖才会将整个基地奉给朝庭,宁愿世世代代为朝庭效力,为朝庭赚下大笔金钱,成为大锦的经济支柱,而圣祖爷也正是看着简亲王府一片赤胆忠心,才会赐简亲王一顶铁帽子,亲王世代永袭,可上百年来,简亲王府的付出无人看到,朝中大臣却一个一个的盯着简亲王府,只道简亲王府贪没多少,财富累积太多,眼红的,使y绊子的层出不穷,就如此次,臣与臣妻费尽心力才修好设备,让基地步入正轨,不过月余,就有人来污指臣妻贪没,如此行事,臣等觉得窝囊。”冷华庭真诚地对太子说道。

    太子听得眉头皱了起来,冷华庭说起基地以前的归属问题让他听着心中不豫,这个基地对大锦朝庭有多重要他是最清楚的,虽说基地确实过去属简亲王所有,但朝庭若不能将如此重要的经济来源抓在手里,那不是要反倒受简亲王府的控制,简亲王跺个聊,只怕是整个皇宫都要振动,父皇控制基地的所有权是没有错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机器用了百年,终是要到寿终正寝的时候,若无新的改造,便再无法运转,就只能在为一堆破铁,所以,才不得不又救助于简亲王,但求归求,仍还是不想全然放手啊。

    如今西凉人虎视耽耽,国境之内又连年遭受天灾,国库空虚得很,冷家老二潜逃后至今未抓到,而他曾经在户部呆了数年之久,对大锦的经济了如指掌,朝庭的开支,军队的奉养,全靠这基地的产出了,若基地再出个什么事,一旦西凉知道了,趁机攻打进来,那大锦就会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自己还未继位,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江山如此笈笈可危么,父皇一再的压制简亲王府,这一着,确实做错,其实,只要好生安抚简亲王及小庭,孙锦娘几个,让他们尽心经营好基地,每年能够提供足够的金钱供朝庭使用就成了,上位者,既要有控制臣下的手段,也要讲究御臣的方法,只要运用得当,也不怕他们会起异心,如今暂且听听,这个孙锦娘有何法子,既能让朝庭免除对简亲王的戒备之心,又能真正手掌基地!

    “小庭说得没错,你有何要求,尽管提来,孤听着就是。”太子想通后,语气变得越发的亲和了。

    “那便请殿下听好了,第一,朝庭可以继续派监察使,但只能定期对基地上的帐目核查,无权干涉基地上的生产和商队运行,更无权动简亲王府一丝一毫,不然,简亲王府没有安全感,朝庭眼红简亲王之人太多,y刀冷剑防不胜防,我等也能以安心办差。”冷华庭淡笑着对太子说道,这一条,是他自己要求的,最近被冷华堂几人和裕亲王弄得胆战心惊,差点就让锦娘失了孩子,再让那些人借着皇差来耍妖蛾子,他真要疯掉去,恨不能毁了那两堆破铁就好,都是一个利字惹的祸啊。

    太子听这一条倒是合情合理,看来,小庭很理智,并未提什么不许再派监察之类的要求来,要知道,朝庭原就对设备一窍不通,若再不能对基地上的财务帐目监管,那便对整个基地都失去了控制,简亲王真要有了异心,想要反了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好,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太子很爽快的说道。

    “那臣多谢殿下了。”冷华庭一拱手,行了个谢礼,接着又道:“这第二条嘛,可是我娘子提的要求,如今,我简亲王府也不会再说什么基地是简亲王府家财一事了,但这机槭设备只有简亲王府一家能经营得了,这一点,想必不论是殿下你,还是皇上,还是朝中大臣,无一能否认的吧。”

    太子殿下很无奈地点了点头,心想,若还有另外的内行人,我堂堂太子还来这里低三下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