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部分

已脱身的,阿谦忙将带来的水和食物给了王妃几个,让她们吃饱一些,冷华庭见秀始用过饭后,精神就好了许多,倒是松了一口气,秀姑在锦娘心里的重量他是很清楚的,可千万不能再出了什么事才好,他的小娘子对每一个真心服侍过她的人,都怀有感激之情,这让他困惑的同时,又深深的感动,娘子说过,人,生而平等的,没有人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付出而不回报的。

    裕亲王黯然地下了山,临走时还对中年暗卫道:“你……要好生保护清婉,不然,我也学了老二那样,将她劫走算了。”

    中年暗卫没有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眼里是自信与坚定,还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傲气和怜悯,那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宽容,看得裕亲王落荒而逃。冷青煜还是没有跟着裕亲王回去,他和裕亲王一样的执拗,冷华庭冷冷地看着他,也如中年暗卫一样,眼里有了丝同情和怜悯,冷青煜没注意这个戴着面具暗卫的表情,他只是一个人,下了山,然后,不顾连日旅途的疲惫,打马狂奔往回赶。

    冷华庭背着王妃下了山,在别人都不太注意的当口儿,又偷偷溜走,换回自己的衣服,取下面具,钻到王妃的马车里。

    那名暗卫也在,正熟睡着,王妃看到冷华庭,眼里就有了泪,很是激动:“庭儿,方才……方才那个背我下山的孩子就是你对吧,你的脚……你的腿痊愈了对吧。”

    冷华庭看了一眼那中年暗卫,含笑抱住王妃,凤眸中碎星闪烁,是他自己也没在意的泪珠:“娘,小庭,会保护好您的,不会再让您过以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小庭……好想你。”

    他虽没有正面回答,但王妃却是明白了,她反抱住自己心爱的儿子,泪如泉涌,哽噎着道:“我就知道,锦娘那孩子是福星,她是来救赎我们简亲王府的,你爹爹当年,真是做了个最正确的决定,让你……娶了一个庶女,却真是拾回一个宝回来了。”

    说到锦娘,冷华庭又忧心忡忡,裕亲王的话不无可能,他真的很想赶紧将人马全都拉回去,但理智告诉他,那些人为了救王妃已经赶得太疲惫了,得让他们休整休整,他上马车,也就是想要安慰王妃几句,自己是在马车里呆不住的。

    “娘,她有五个月的身子了,小庭……把冷谦和冷逊两个留下来保护你们,我得……”冷华庭斟酌着言词,对王妃说道。

    “去吧,孩子,锦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娘也不好受的,娘明白你是孝顺的好孩子,娘……不介意的。”王妃慈爱的摸着冷华庭的头,含泪说道。

    冷华庭自马车上,纵身上马,回头看了王妃一眼,纵马往江华赶。

    却说锦娘,自冷华庭走后,心下就觉得很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似的,白日里起来后,便在屋里转圈儿,太子也将江南大营的所有人马全都调到了江南别院外,整个别院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好在别院是独立建着的,周边并无太多邻居,不然,如此多军人守着,不惊了百性才怪。

    锦娘明知如此应该是安全了的,但心下还是不安,不知道是担心王妃还是担心冷华庭,总之是莫名的焦虑着,这一日用过早饭后,她带着四儿亲自去找太子。

    太子正坐在屋里,见锦娘来了很是诧异,眼里就挟了笑意:“弟妹可是担心王妃和小庭?”

    锦娘微微点头,又蹙着眉摇头,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何一向淡定从容的心会变得惶恐不安,手里绞着帕子,在想着要如何表达自己的这种心情。

    太子见了倒是起了疑,心下微动,问道:“你……可是有何为难之事?”

    “殿下,我总感觉心慌得很,怕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这院子里,可有暗道啥的,咱们躲进去吧。”锦娘纠结了半天,才挤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只顾着心急,却不知,这话可能产生很大的岐义。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太子半挑眉,脸上的表情有些怪,一副哭笑不得,不可思议的样子,张了张嘴,好半响才道:“那个……弟妹啊,你是说,要我与你一起躲到地道里去?”

    锦娘觉得诧异,回道:“是呀,我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不安全。”

    太子听了脸上黯沉下来,肃了容颜,沉声道:“堂堂大锦国江华重镇,若贼人真敢当着孤的面来行凶,孤这太子也没法做下去了。”

    锦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建议是伤了太子的自尊心了,自己一介女流,临危逃跑是天经地义的,而对于太子来说,莫说这危险只是一个可能性,就算真有人杀上门来,他也是不能躲的,这是个尊严问题,也更是太子在天下臣民面前的形像问题。

    锦娘“哦”了一声,黯然地低了头,心知那劝太子一起躲起来的话似乎不能再说了,可是心底莫名的惶恐并没有因为太子的镇定而散去,垂眸,思虑再三,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将小命压在太子这无端的自信上,太子觉得整个别院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成了铁桶,但那西凉人就如前世的日本忍者一个,神出鬼没的,又最会化妆假扮,谁知哪里又会冒出几个黑衣人来,突然进了院子里,一刀就能将自己给喀嚓咯,生命可是只有一回,何况,她一出事就是一尸两命,肚子里还有个未出世的宝宝呢。

    锦娘给太子行了一礼,告辞出门,太子又安慰了她几句,说自己会一直守在别院里负责她的安全的,锦娘走到穿堂处,又忍不住回了头对太子道:“殿下,其实吧,那个……面子不面子的,都没生命重要啊,一会要真有啥危险,您能躲就躲吧,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咱们不争一时之长短哈。”

    太子被她那俏皮的样子弄得好笑,明明是很严肃的话题,在她嘴里说出来就不伦不类了,不过,她的心意他是明白的,她……在关心着他呢。

    心中一暖,面上缓了几分,一挥手道:“回去歇着吧,保不齐一觉醒来,你就看到小庭在你面前了。”

    锦娘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带着四儿一起走了。

    “少乃乃,您说王妃应该不会有事吧,少爷一定能将王妃救回来吧。”四儿边走边道,她心里着实忧心着阿谦,只是不好明说,那样触目惊心的伤口,那木头全不当一回事,像个没事人样的,都不知道疼的么?

    锦娘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她,自己当然也很担心王妃,可是当务之急,只有呆在院子里,好生保护着自己,等相公回来,那才是对相公再大的帮助,四儿的心思她哪有不明白的,这丫头素日沉稳,只是陷入情网后就有些患得患失了,于是劝道:“放心吧,都还了那么些人去了,王妃应该会安全救回的,听阿谦那话里的意思,那些人只是想掳了王妃去,并不想真的伤害她,阿谦大大小小的战斗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你应该要相信他才是。”

    四儿听了脸色微郝,低了头道:“奴婢知道他本事,不担心。”说着,又抬起头,眼神幽幽地看着院中高高的院墙,微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是,再本事又如何,那个人,终究是要回家的,奴婢没那福份和他在一起。”

    锦娘听着就顿了顿,正色地看着四儿道:“四儿,你是好姑娘,别人看低你,我不怪,可是你自己不能看低自己,出身差不是你的错,难道谁投胎时,还能有选择不成?阿谦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如果你先放弃了,你让阿谦从哪里来与家里斗争的勇气和力量?既是两情相悦,就要一起勇敢面对,绝不能退缩。”

    四儿听得一震,激动地看着锦娘:“少乃乃,奴婢……能成么?奴婢怕别人的闲言碎语,怕阿谦娶了奴婢会在同仁里抬不起头来,奴婢怕他冷家瞧不起奴婢的身份……”

    “阿谦嫌过你没有?阿谦说过他会因为娶了你就在同仁面前抬不起头来了么?阿谦可有瞧不起你的身份过?他甚至说过,为了你情愿也为奴?四儿,你再说这样的话,就真的配不上阿谦了,你千万莫要让阿谦真的瞧不起你!”锦娘不等四儿说完,截口道。

    四儿听着眼睛就红了,哽了声道:“嗯,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会挺直了脊梁骨做人的。”

    锦娘这才点了头,轻轻地拥抱了四儿一下,柔声道:“四儿,我从来就没当你是奴婢看过,你我一起长大,你对我的好我知道,这些年,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走了,我不想你再出事,更想你能幸福,你明白吗?不要辜负了我,更不要辜负了阿谦。”

    四儿听着泪水蒙住了双眼,正要说话,却见二门处,双儿正提了裙,急急忙忙地往这边跑,四儿眉头一皱,对锦娘道:“少乃乃,那个双儿不是不许到内院来的么?”

    锦娘听了疑惑地回头,果然看到双儿正自二门来,不由疑了眸,静静地站着。

    双儿跑得正急,一抬眸,看到锦娘和四儿正冷冷地看着她,她步子微顿,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犹豫了一下,头上细汗直冒,怔在原地进退不能,不知如何是好。

    锦娘看她一双灵动的大眼里满是焦急,想起青玉曾经力保过她,便叹了口气道:“双儿,你可是有事?”

    双儿听锦娘唤她,目光微闪了闪,还是走上前来,恭谨地给锦娘行了一礼:“奴婢给少乃乃请安,少乃乃万福。”

    “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不是说过,你只能在外院打扫的么?这才过去几日,便忘了规矩?”四儿皱着眉头轻声喝斥道。

    双儿吓得立即就跪了下来,神色更是慌张,锦娘心中更是疑虑,柔声问道:“双儿,你莫怕,有什么事跟我说说,我不会责罚你的。”

    双儿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四儿,才道:“奴婢……奴婢是来……找青玉姐姐的。”

    锦娘听得心一酸,双儿一直在外院,内院里又都是招的新人手,双儿能认识的不多,青玉死了,她还不知道呢,想着青玉曾说,双儿是陈姨娘侄女的话,心中便柔软了起来,拉起双儿道:“双儿,青玉她……她不在了,你回前院去吧,明儿让张妈妈给你升个等,你就在前院花厅里做些端茶递水的差事吧。”

    双儿一听青玉死了,灵动的大眼里立即升起一层水霎,半张了嘴,不可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前些日子青玉姐姐还是好好的,她还……她还把姑母的玉钗子给了我,怎么就死了。”

    四儿见她说话无状,眉头就皱了起来,但想起青玉的死,也觉得心酸,声音倒是比先前放低了许多:“青玉是她为了救少乃乃,被贼人害死的,双儿,你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啊。”

    双儿听得脸色一白,眼里惊惶更盛,冲口说道:“贼人?后院前些日子进了贼人么?”

    “是的,那些少乃乃在园中散步,被几个黑衣人行刺,青玉为少乃乃挡了一剑,所以……”四儿声音也哽了起来,虽说以前不喜欢青玉,但是,她后来的义举却让四儿深深的佩服,那也是个忠义又苦命的丫头啊。

    “原来,青玉姐姐最在乎的是少乃乃啊。”双儿听了含泪倒退了几步,突然便疯了一样,抓住锦娘的手道:“快走,少乃乃,既然青玉姐姐最在乎你,奴婢也要继承她的遗愿,奴婢也要保护少乃乃。”说着,拖着锦娘就往锦娘住着的院子里跑。

    “你这孩子,莫是魔症了吧,有话说清楚,少乃乃是双身子呢,你就莽莽撞撞的拉少乃乃走,你这是要做什么?”双儿的行为太没头没脑了,话也是含糊不请的。

    “来不及了,少乃乃,您先跟奴婢去躲起来再说吧。”双儿紧拽着锦娘,边走边道。

    锦娘原就觉得心神不宁,这会子被双儿一说,腿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她跑,下意识里就信了双儿的话,四儿看了就急,在后面喊道:“少乃乃,您慢着点,这丫头莫名其妙,谁知道哪句是真的,这会子话都没说清楚呢。”

    “奴婢……奴婢看到大总管进了府,他是有院里的牌子的,进出自由,那些个人只当他是出外办差回来的,谁也不认识他,可是奴婢却是认得的,大总管还带了几个怪怪的人进来了,奴婢躲在暗处,听他说,好像埋了炸药什么的在院子里头,要炸死院里的人呢。奴婢……奴婢原是来救青玉姐姐的呀。”双儿边走边说,气息有些不稳,但锦娘却是听得明白,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

    埋了炸药,天,那不是要灭了全院子的人吗?那大总管不是冷华堂的人么?冷华堂不是已经回了京城了么?太子殿下也在院子里头呢,难道他胆子那样大,竟然敢连太子殿下也一并谋杀?

    “你可是听清楚了?”锦娘拖着双儿站住,郑重地问她。

    “听清楚了,那些怪怪的人好像不是咱们这里的口音,他们是看大总管对院里地形熟,特地找了大总管来,说是要炸死少乃乃您呢。”双儿急得脸都白了,拉着锦娘又往院里拽。

    “那你怎么不通知太子殿下的护卫呢?”锦娘皱了眉道。

    “奴婢一个小丫头,冒冒然说出去,谁信奴婢呀,而且,奴婢打小就怕大总管,若是让他知道是奴婢报的信,还不得找人杀了奴婢去,奴婢只想要救青玉姐姐来着。”双儿飞快地说道。

    “他们要炸死我,回院子不是更不安全么?”锦娘又道,实在觉得跟双儿一起去院子里不妥当,那些人若真想自己死,第一个要炸掉的就是自己住的小院。

    “您跟奴婢来就是,奴婢在这听雨院里可是呆了好些个了,那天,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道,少乃乃,您先躲进那秘道里去,那里深着呢,炸不着的。”双儿边走边解释着。

    锦娘不由苦笑起来,一大早自己就问太子,这院里有秘道没,自己要躲,没想到,双儿还真拉着她躲秘道呢。

    “四儿,你快些通知张妈妈忠林叔丰儿几个,还有,千万别忘了叶一,咱门一起去躲秘道吧。”锦娘听着虽觉得悬,并不太相信双儿的话,但这种事情,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一个不小心,丢了小命就太不划算了。

    自己却是跟着双儿一起到院子的书房里,双儿扭开书柜中一个按扭,那高大的,摆着整齐书本的柜子果然慢慢移开,成了一扇门,里面真有一个口子,黑幽幽的,深不见底,双儿正要拉了锦娘进去,锦娘却将她的手松开道:“你是何时看到大总管的?”

    “就是刚才呀,少乃乃,快躲进去吧,就算外面被夷为了平地,里面也不会受到振动的,快些啊。”双儿急切地就想拉锦娘往里走。

    “你可是进去过?这地道能通到院外去么?”锦娘还是站在暗道边不肯下去,问道。

    “进去过,这通道很长,里面空气也新鲜……”话音未落,锦娘听见一声巨响,她吓得一跳,回头就看到园子里不远处,升起了一股白烟,这下她不得不信双儿的话了,松开双儿就往外跑,双儿急了,一把拖住她道:“少乃乃,您疯了吗?他们的炸药应该是昨儿就埋好了,今天只是来点引信的,要不奴婢也不会这么急了。”

    锦娘大声道:“太子殿下还在前边呢,得让人去救他。”

    “来不及了,那个院子奴婢知道,离此处太远,您走过去的话,早被炸成灰了,少乃乃,奴婢好不容易救一回人,您就跟着奴婢进暗道里吧。”双儿急得要哭了,她是单纯的孩子,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那一次若不是青玉,她可能就会被卖了,她也听说了,那些卖掉的,不是去了盐池做苦力,就是到了花船上,江华城的大户人家,没几个敢要自简亲王府里犯了错出来的奴才,下景都很不好啊,所以,她才打心眼里感激青玉。

    一时间,四儿领着忠林叔还有张妈妈,丰儿,叶一几个过来了,见锦娘还站在暗道外,忠林叔便道:“少乃乃,奴才先进去开路,您别怕。”说着,点了火烛往里走。

    张妈妈也帮着双儿将锦娘往暗道里拖,说道:“殿下身边自有人护着,少乃乃,咱们不是救殿下,是没法子救啊。”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就在耳边震开,四儿二话不说,与丰儿两个架起锦娘就往地道里去。下了地道后,双儿很机警将书房里的暗道门又关上,暗道果然很大,又深,通风性能不错,看来,简亲王爷在建造此处时,确实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锦娘心里仍是不踏实,问道:“双儿,你既然知道这里有暗道,那大总管不是更知道么?一会子他派人杀了进来怎么办?不是会瓮中捉鳖么?”

    叶一在后面听了却道:“少主这倒可以放心,这坐院子可是叶姑娘在时建好的,怕是只有王爷才知道这里有秘道,莫说大总管,就是奴才也是第一次听说,以王爷谨慎的性子,这秘道原是为了防止有不测发生,那大总管一定不会知道这秘道的。”

    锦娘一想也是,叶一可是王爷的心腹,虽说没有住在院子里,但对院子却是熟悉得很,几十年来,不知都已经来过多少回了,连叶一都不知道,那大总管怕是真有可能不知道了,也是,若他知道有这暗道,还是直接自暗道里进来,将自己杀了,再自暗道逃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啊。

    一时觉得自己也太过多心了些,前面忠林叔在带路,走了约么几刻钟的样子,秘道才算见了底,一路上,就听见外面的爆炸声震天的响,到了秘道底部,那声音才轻了些,没先前那样震耳了。

    锦娘心里终归还是惦记着太子,这一场劫难若是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安然无恙,而太子却殁了,那皇上就算再怎么重视自己的才能,也会生了恨,怪简亲王府别有居心,简亲王府自家人都逃得过,为何偏生太子逃不过?怎么说,那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