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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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外面的冷华庭身子一颤,自王妃怀里探出头来,紧张地看着产房门,妖艳的凤眸快要滴出血来,锦娘每叫一声,他的心便像被人紧揪了一下,痛得快要缓不过气来,整个人便像放在烈火上煎烤,难受得生不如死。

    而屋里,锦娘听着产婆的话,几次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但孩子总是不能下来,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锦娘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那产婆的话听着很有经验,而且锦娘也是照着她的话来做的,但每每感觉孩子要生出头时,不知为何,像是又缩了进去似的,张妈妈和秀姑在一旁也是急得一脸的汗,眼看着锦娘的力气越发的虚弱,边呼喊声都没有了先前的大了,看那产道却仍是只开了两指,心下就惶急了起来。

    但那产婆却是一脸的老神在在,不急不忙的样子,秀姑问得急了,她便道:“没法子,夫人太不听劝了,把力气都浪费在了地上,让她上床歇着她非要走动,看吧,这会子没力气生了,哎呀,只怕是难产了,孩子太大了。”

    张妈妈听得一阵恼火,这产婆的话听着怎么有股幸灾乐祸的味道呢,床上的锦娘虽然虚弱得很,但心智很清晰,她每一次阵痛时,都跟着孩子一起在努力用劲,但那产婆似乎在伸手在她腰间按住,轻轻往下一端,她的阵痛便能轻松很多,但原本要滑出去的孩子似乎又缩回了身体里,张妈妈和秀姑可能不懂,但她却能感觉得到。

    而且,生产的时间越长,她感觉阵痛反而越小,她的心逐渐往下沉,再这样下去,孩子可能会憋死的,而自己也会丧命,她艰难的抬了头,看了一眼那产婆,见她的目光也正看过来,眼中有丝怜悯和可惜,锦娘心一紧,难道自己真的就要死了么?

    她不甘心,一伸手,抓住秀姑的手,咬着牙,虚弱地说道:“让……让她……出去。”

    秀姑听得一惊,少乃乃这时候怎么任起性来,正是生产的关键时候,怎么能让产婆出去?忙耐心劝道:“不成的,少乃乃,她才会接生,我和张妹子都不会啊,不能让她出去。”

    张妈妈心很紧张,但她在少乃乃眼里看到了一丝坚毅,她虽无接生经验,但也看过几个孩子的出生,虽然她看不出产婆在哪里动了手脚,但是,她相信少乃乃,这种信任是经历了几番生死之后才有的,一路南下的过程里,少乃乃一次又一次躲过了劫难,那绝对不仅仅是依靠运气就能办成的。

    那产婆听了锦娘的话,脸上却并没怒色,却是大声说道:“少夫人,你如今是痛急了,婆子不与你计较,你还好听婆子,好生呼吸,来,跟着我吸气,用力……”

    一阵剧痛又在袭来,锦娘用力的同时大喊:“抓……住……她……的手。”

    张妈妈听了下意识就去抱住了那产婆,那产婆动不得,果然锦娘深吸一口气,腰间一阵用力,孩子的头终于出来了,张妈妈看着大喜,大声喊道:“少乃乃,好样的,再加油,头出来了,快了快了。”

    那产婆对张妈妈喝道:“别抱着我,快去托住孩子的头,不然,孩子的脖子会受伤的。”

    张妈妈一听忙松了她,孩子的头露在产道外,那样柔弱,娇嫩,她根本就不敢去托,那产婆将她往边上一推,自己很有经验地托住孩子的头,在锦娘再一次用力时,轻轻往外一带,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锦娘感觉身子徙然一轻,孩子滑下来的一瞬,浑身舒泰至极,原来,做母亲,是要先痛,痛到了极致后,新生命降生的那一刻又是如此的快乐幸福的呵。

    孩子一生出来,张妈妈和秀姑二人喜不自胜,泪都快要流出来了,那产婆托起孩子,就去拿剪子,张妈妈心一突,猛地将孩子夺了过去,那产婆微怔了怔,笑道:“脐带还没剪呢,妈妈太着急了些。”

    张妈妈自然知道脐带没剪,但方才锦娘生产的过程着实让她但战心惊,尤其锦娘临生时让自己抱住那产婆,而且抱住了之后,孩子果然便顺利的生出来了,这让她不得不对这产婆产生怀疑,见产婆拿剪子,张妈妈就心惊,孩子才出生,那剪子只要稍稍错下位,可能就会伤害到孩子。

    “我抱着,你剪就是。”张妈妈对那产婆说道。

    秀姑正帮锦娘拭着汗,见小宝宝被张妈妈抱在怀里,还没出气呢,不由急了,忙放下帕子去拿干净的棉布。

    那产婆眼神微闪着看了张妈妈一眼,很熟练地剪了孩子的脐带,她的另一只手将连着锦娘宫腔的脐带缠在手指上,却并不往外带,孩子出来了小脸青紫,一直没哭,张妈妈看着急,倒提着孩子的脚,在他的小p上打了一下,孩子终于大声哭了起来,那清脆晌这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皇家别苑。

    ……秀姑正好拿了包布来,和张妈妈两个一起去给孩子打包了,谁也没有注意那产婆并没有将锦娘宫腔里的脐带带出来,锦娘生完后,整个人便泄了力气,正迷糊着想睡,突然便感觉到肚子又痛了起来,她一惊,微扬了头去看,就见那产婆正犹疑着,似在想什么事,目光盯着她自己的手指,锦娘心一紧,艰难地微坐了起来,终于看清那婆子手上正缠着脐带……

    “婆婆怎么还不将胎盘导出来?”锦娘随意地问道。

    那婆子听得一怔,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手轻轻一带,便将锦娘宫腔里的胎盘扯了出来,再拿了煮过了的纱布给锦娘净身,高兴地说道:“恭喜夫人,生的是个公子呢。”

    锦娘这会子也听到了宝宝的哭声,她终是用劲太过,疲惫地睡了过去。

    宝宝的哭声震天的响,张妈妈也不哄他,和秀姑两个将孩子打包好后便往外面抱。

    却说冷华庭在屋外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推着轮椅来回跑,锦娘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听得他整个人都快要疯了,每一声便像一把凌迟的刀,一下一下在他的心上割着,他几次冲到产房前,想要踹了那门进去,都被王妃死死地拦住:

    “你做什么,产房岂是男子能进去的?那不止是对你不吉利,对锦娘母子也不好,会有血光之灾的,娘守在外面,就是怕你受不了了,会冲动,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老实地呆在外面等就好了。太医都在呢,真要是难产,张妈妈也会叫人的。”

    冷华庭听了只得又退回到堂中,死死地盯着那房门,眼里都要滴出血来了,听锦娘的呼叫声越发的弱了,他的心揪得更紧,两手紧紧地抓着轮椅扶手,手指节根狠发白,指甲都深深的抠进了木扶手里了,他却全然不知,他就像是掉入深在潭里,淹在水里冒不了头,几番沉浮却找不到落脚之地,看不到岸也找不到边,锦娘的声音越弱,他的呼吸也就越急促,像是一个快要溺死之人一般。

    王妃一样也是心急如焚,她边守着冷华庭,边在正堂里来回地走动着,四儿和丰儿两个守在产房里的耳房里,正冷备着热水和帕子,还有蒸着热棉布,好备给锦娘和小宝宝净身之用。

    王妃身边就跟着碧玉,碧玉听着锦娘的叫声,也是心惊胆战的,但她向来沉稳,看王妃急得不行了,便在一旁小心地扶着她,“主子别急,少乃乃一定吉人天相,会平安地生个小少爷出来了。”

    王妃紧紧抓着碧玉的手,哪里听得进她的话,只是喃喃道:“都几个时辰了,太医说,锦娘的胎位正得很,应该不会难产才是,怎么叫声都弱了,还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啊,老天保佑,千万别有事就好。”

    碧玉一听忙去扯她,使劲拿眼去睃冷华庭,王妃也是急了,忘了儿子比她更焦虑呢,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才镇定了下来,母子俩没有进产房,却比在产房里的人还要难受一百倍,那小火慢煎的痛苦,可真是难熬啊……

    总算屋里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哭声,惊天动地,却有如梵音,救赎了冷华庭和王妃两个,王妃喜得手都颤了,冲着冷华庭就道:“庭儿,生了,生了,啊。”

    冷华庭一听那哭声,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一般,身子软在了轮椅上,眼睛仍死死地看着房门,半响,只听见孩子的哭声却不见有人出来,他的心又揪了起来,大喊道:“锦娘……”孩子生了,却听不到锦娘的声音,他莫名的就害怕和慌张。

    王妃也等不及了,让碧玉看着冷华庭,自己就要往屋里去,这时张妈妈终于抱了孩子出来,与王妃正好碰个正着,“王妃,是个小少爷呢,奴婢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王妃一把就将孩子从张妈妈手里抱了过来,揭了孩子脸上遮着的包布去看,只见自家的小孙孙,小脸r红r红的,一头青鸦雅的头发伏贴地贴在头上,大大的凤眼正睁得老圆,好奇地滴溜溜乱转,挺俏的小鼻子上有几颗白色的小颗粒,像是胎里带来的胎痕,而那小嘴儿此时也不哭了,正嘟嘟着,流着哈喇子,时不时地还嘟两个泡泡出来,整一个翻小版的冷华庭,看得王妃眉花眼笑,几个时辰的紧张和害怕在看到小孙孙的一瞬间全都化为了乌有口

    冷华庭这会子顾不得看儿子,见张妈妈出来,一下便推着轮椅滑了过来,紧张地问:“娘子如何了?”

    张妈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怎么去看少乃乃,只想着抱小少爷了,不过孩子都顺产了,又没有大出血,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便笑道:“少乃乃平安,少爷放心吧。”

    冷华庭推着门就要进去,碧玉见了忙拦住他,“少爷,等一会再进去吧,里面正在收拾呢。”

    张妈妈也道:“是的,正要给少乃乃擦身子呢,您一会子等屋里的味儿散一散了再进去吧。”

    冷华庭哪里还等得及,先前没有进去,是怕自己的紧张会给锦娘带去困扰,就像王妃说的,他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帮不了锦娘,看着锦娘苦,他只会更担心,更心痛,而锦娘若是知道他在痛苦,反而会分了心,不若在外面等了实在,这会子他再也不顾她们的阻拦,推开门,冲了进去。

    秀姑果然正与那产婆两个一起在给锦娘清理着,见冷华庭进来,秀姑一怔,急忙跑过来拦住他:“少爷,您快出去,这些您看不得的。”

    冷华庭脸一沉,自家娘子有何看不得,又继续往床边去,秀姑拼命地拦了他,哀求道:“您就背对着,一会子就好啊。少乃乃这会子正睡着呢,她累了。”

    冷华庭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人半摊在轮椅里,狠看了锦娘两眼才背转过身去。

    那产婆看冷华庭那焦虑的样子又紧张的样子,突然长吁了一口气,拿了帕子来擦了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动作更加麻利了些,很快,她便笑吟吟地走到冷华庭面前,福了一福道:“给大人贺喜了。”

    冷华庭听了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产婆道:“婆婆辛苦,去外面领赏吧。”

    那婆子听了便道了身,出去了,冷华庭便推了轮椅到锦娘身边,看她小脸苍白着,睡得却很安祥,心里也跟着沉静了下来,轻轻抚弄着她披散在枕畔的秀发,握着她放在锦被外的手,柔声道:“娘子,辛苦了。”

    锦娘睡得并不熟,初为人母的喜悦,让她神情有些震奋,像是感觉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便动了动手指便醒了过来,一睁眼便触到冷华庭深情凝视的眸子,看他满头大汗,精神萎顿的样子,便微微一笑,“看到宝宝了吗?好不好看?”

    “咱们生的儿子,一定好看的。”冷华庭嘴角也勾了一丝宠溺的笑,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摩娑着。

    “那是像你还是像我啊,一定要长得像你啊,那才漂亮呢。”锦娘急了,好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偏生在屋里寻了一个圈也没看到,好不失落。

    “像你才好呢,一样好看。”冷华庭将脸贴近她的,在她脸腮上亲吻了一下。

    “才不要呢,我的儿子一定要是个小妖孽,快快,相公把儿子抱过来。”锦娘急切地扯着冷华庭的手道。

    “娘抱去了呢,一会子说是让产婆帮他洗洗再送进来。”冷华庭笑着点了下锦娘的鼻子道。

    “不是三天才洗的么?怎么一出生就要洗吗?”锦娘听得莫名,转头一想洗洗也好,孩子身上都沾着胎水呢……那产婆,“相公,那产婆有问题。”

    锦娘突然便抓住冷华庭的手,将他的头往下面带,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冷华庭听得了滞,一股怒火便自冲大脑,沉声问道:“她方才下过手了?”

    锦娘点了点头,她不是很肯定,但却是感觉得到,那产婆定然是在自己生产时动过手脚的,因为自己生时并非难产,孩子在肚子里也很健康,按说早该生了才是,却一再的被耽误,差一点就一尸两命,而且,生完后,那产婆分明又想在胎盘上动手脚,要知道,胎盘迟迟不出来,产妇也会很危险的。

    冷华庭快要气炸,这个产婆他可是经过了精心调查了的,她在江华城内享有盛名,有着丰富的接生经验,这院子里虽然也有太医,但太医都是男人,只能在产房外候着,人都当锦娘出现大的危险时,才能进来营救,且还要隔个帘子,很不方便,所以,他才特意请了这一个产婆来,原本是想再多请的,但王妃说,锦娘生孩子太重要了,靠不住的,就不要弄进来,就怕会有人使y绊子,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那我去杀了她。”冷华庭冷声说道。

    “别,我说不出证据的,相公,这会子没有名目去杀她,我感觉,她的手段并不狠,下手时,也存了一丝善意的……”锦娘皱了眉道,当时生时,她明明白白的看到了那产婆眼里的怜悯之色,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一般,那眼神里还是有一丝的不忍的。

    “我明白了。”冷华庭皱了眉说道。

    如今冷华堂早就回了京城,按说,他离得那么远,也不可能会知道自己会请哪一个产婆回来,这江华城里的产婆多了去了,有名的也有好几个,他在江华的势力顶破天也就是那江华知府,但那知府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太子抓到京城去了,西凉在江华的势力可谓在那一次被一锅端了。

    就算冷华堂和冷二有心想要害锦娘,只怕也是鞭长莫及,手伸不了这么远的,那么,这个背后之人又会是谁呢,自己在朝庭里又得罪了何人,会又想着要置自己的妻儿于死地?

    难道是六皇子?不对啊,那是自己的表弟,向来关系还算亲厚,刘妃娘娘与王妃又姐妹情深……不可能会害自己才是,再说了,离得也远着呢……

    一时间,冷华庭真的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锦娘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和冷华庭一样,所幸这产婆没有得手,那幕后之人怕是会找她的麻烦,循了这条线能挖出些东西来的。

    两人都沉默了,锦娘迷迷糊糊地又要睡,生孩子真是人力气活,她方才就是惦记那产婆的事才容易惊醒,这会子被冷华庭温柔地抚摸着,心下觉得安宁得很,慢慢的又睡着了。

    冷华庭悄悄地退了出来,秀姑便伴在锦娘身边服侍着,等少爷出去后,她才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也跟着出来了,少乃乃可真是命运多绛啊,怎么生个孩子也有人来使坏呢,那些怎么就看不得少乃乃安生啊。

    一时,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喜贵,喜贵如今跟着福贵,把少乃乃在城东的铺子经营得红红火火的,他又肯干肯学,很得福贵的喜受,但少乃乃给指配的那个儿媳绿柳,却因着喜贵的身分还没来得及脱奴籍,且少乃乃来江南前也没有将那认亲之事办了,所以,迟迟不肯成亲,成日介常在嘴里抱怨喜贵,秀姑看着就不喜,但又想着她曾经是帮过少乃乃的,又是少乃乃亲自订下的,便也忍了。

    只是苦了喜贵,那绿柳的功利心太重,喜贵又是个纯良的,要跟这样的女子过一辈子,只怕会被她欺负一世去,秀姑来了几个月,几次想跟少乃乃说说,看看能不能取消了那门亲事,但看少乃乃一个是太忙,二嘛,少乃乃难得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也不想用这些事情烦着她。

    秀姑如今想通透了,喜贵是亲儿子,但少乃乃对她也不差,比起亲闺女来只隔了一层肚皮,少乃乃又是个念旧情,会感恩的,上回自己舍命救过她后,她便越发的看重自己了,时不是便会腻在自己怀里撒娇,让秀姑心里好生感动和满足。

    冷华庭出了门,却不见了王妃和碧玉,连张妈妈也不见了人影,自己的儿子还没见过面呢,一时诧异,好在丰儿自耳房里出来,见他四处张望,便笑道:“王妃抱着小少爷去了后院呢。“

    冷华庭听得了然,便自己推了轮椅往王爷所在的屋子里去,果然王妃和张妈妈都在王爷屋里,王爷修长的手臂正弯成了窝,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小孙孙正逗弄着,眉眼里全是笑意,不时还对王妃道:“娘子,你看,哎呀,他又吐了个泡泡呢。”

    “嗯呢,这小家伙可真是调皮,才出生,就哭了那一嗓子就不哭了,也不睡,真与别的孩子不一样呢。”王妃笑得见牙不见眼,往日温和持重的样子这会子会然不见,完全就像个最普通的乃乃,看着自家的孙儿就错不开眼,说的话也是不着边际得很,看来啊,人永远都是自己家的孩子是最好的,最聪明的呢。

    冷华庭过去给王爷行了一礼,王爷手都没抬,只是轻哼了一声,继续看襁褓中的孙子去了,眼里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儿子一样,冷华庭也不介意,他也凑过去,想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