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云海仙踪 > 云海仙踪第21部分阅读

云海仙踪第21部分阅读

    脉尽断,形如废人,竟仍有如此神力!亏得自己先前尚未动手,否则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处了!

    王文卿摇头道:“灵萼兄,你重伤未愈,对付区区几条鲨鱼尚且如此费力,又如何与我相战?就算你不念故情,我也不可趁人之危。同室操戈,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当下也不管他如何挑衅嘲骂,指挥着五艘大船徐徐变阵,绕转包抄,将四人围夹在中央。

    洪波跌宕,群鲨穿梭,浮板飘摇如叶。许宣见他们既不开炮,也不上前,心反而如悬半空,忐忑不已。

    林灵素冷笑传音道:“放心吧,这狗贼生性多疑,就算知道老子唱的是空城计,若无十二分的把握,也绝不敢轻举妄动。你们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听我安排。”

    从怀中取出那图轴,高声道:“很好,你既然不想再斗,那我们就兑现当年的约定。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五雷谱》也罢,‘百派心法’也好,全都出自此图。只要你指天立誓,答应老子三个条件,这‘炼天石图’我便双手奉上。”

    听得“炼天石图”四字,众船登即哗然。

    小青想不到他竟会将秘图拱手让人,心下大急,奈何这魔头真气强猛依旧,四周又强敌环伺,别说自己无力夺占,就算真能伺机抢来,也只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漫天闪电纵横,遍海蓝紫。

    那五艘大船越驶越近,王文卿微笑道:“这就是了。你我若早点这般开诚布公,又怎会生出这许多的波澜?只要这‘炼天石图’是真的,别说三个条件,就算三百个又有何妨?”

    林灵素嘴角冷笑,高声道:“这三个条件再也简单不过。第一,你我既已罢战,绝不可再反悔动手。李元君也好,这两丫头小子也罢,和老子在同一条船上,你们也不可再动他们半根毫毛。”

    王文卿点头道:“那是自然。他们既是灵萼兄的至友亲朋,也就是我们的客人,自当同舟共济,好生招待。”

    林灵素道:“第二,你我无论谁先悟出飞升之道,都要原原本本地告知对方,绝不能有半点欺瞒。”

    王文卿道:“当年我们结拜兄弟时,就曾说过此节。若不是灵萼兄瞒我在先,我又何至如此?只要你肯指天发誓,我也绝不食言。”

    林灵素道:“很好。第三,我与赵宋狗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既成了鞑子的国师,鞑子又对中原虎视眈眈,不如联起手,一齐将赵宋灭了,刨出那狗皇帝的祖陵,开棺戮尸,诛杀九族!”说到最后一句时,双眼怒火欲喷,一字字似从齿缝间挤迸而出。

    王文卿还未应答,那金国小王爷已傲然道:“这事不必国师奏请,本王便可答应你。你是国师的师兄弟,必定也有通天本事,只要能助我大金覆灭赵宋,要多少金帛牛马、官爵米禄,全都不在话下。”

    王文卿微笑道:“灵萼兄,小王爷是当今大金国太师兼都元帅的公子,他的话就如同圣旨。他答应你的事情,可比我管用百倍。”

    许宣一凛:“原来他是金兀术的儿子!”

    大宋的第一号仇人便是金国的都元帅兀术。这厮汉名完颜宗弼,是金太祖的第四子,自小胆勇过人,屡立战功。建炎三年,他所向披靡,一路追击当今的赵官家直至越州、明州,之后几年又接连大败宋军。若不是岳飞岳爷爷与韩世忠,只怕连临安也早被他攻下了。

    绍兴六年,宗磐、宗隽、挞懒因“谋反”被金熙宗处死,兀术更是权势熏天,成了金国的太师、领三省事兼都元帅。

    岳飞被秦桧害死后,宋金议和,两国虽然暂无战事,但这厮一日不死,大宋的脖子就犹如悬了一把利刃,永无宁日。

    大宋百姓无不对岳飞极为崇敬,对金兀术厌恨入骨,许宣听说这金国小王爷竟然是他的儿子,心头登时蹭地窜起怒火,紧握刀柄,暗想:“这狗鞑子刺杀官家,多半是奉了兀术老贼之意。如能割下他的狗头,进献官家,必可洗清爹娘的冤屈,救回全家人的性命。”

    林灵素收起图轴,森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听说女真人向来重信守诺,完颜宗弼的儿子,想必不会是食言而肥的小人。既有他的金口,老子就再信你一回。”

    当下与王文卿一齐指天立誓。

    岂料两人刚说到“……黄天在上,后土在下,如有半点违背,愿受五雷轰顶,死无全尸”时,空中突然闪电狂舞,猛地劈落在其中一艘大船的桅杆上,冲起熊熊火焰。

    所幸大雨瓢泼,风浪正狂,很快便被扑灭。饶是如此,船上众人仍不免惊出一身冷汗,那些金国将士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纷纷伏身跪祈。

    立誓既毕,那金国小王爷令人放下小船,划桨驶近,将林灵素四人从浮板上一一拉将上来。

    许宣心底暗觉奇怪,与林灵素相识虽不算久,却知这魔头偏狭狂傲,睚眦必报,绝不向任何人低头。这厮既对王文卿恨之入骨,又怎会甘心与之握手言和,甚至将费尽周折得来的“炼天石图”平白相让?如果他仅仅是想要借助金国之力推翻宋廷,以他的资历,早有无数良机,又何需等到今日?

    再看李少微始终冷笑不语,既不拦阻相夺,也没半点逃脱之意,越发狐疑。但此刻他满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伺机挑唆林灵素与王文卿等人相斗,如何趁乱杀死那金国小王爷,又如何设法凿沉船舰,夺走救生小船,逃之夭夭……这些疑问只是一闪而过,便再无暇多虑。

    电闪雷鸣,大浪起伏。

    四名桨手齐声呼吼,奋力摇桨,但在这风暴里,小船直如激流中的落叶,跌宕急旋,行进极为困难。

    鲨群不甘猎物就此逃走,纷纷围追堵截,猛力冲撞侧舷,被林灵素双掌扫舞,接连破浪抛甩,染得海波猩红一片。直到他们抓着缆绳攀上了旗舰,那群虎鲨仍尾随游弋,不时冲跃而起。

    许宣松了口气,将龙牙刃藏入靴侧,双手撑住船舷,翻身跃了上去。船身摇晃,甲板上又湿漉漉的,脚下蓦一打滑,险些摔倒。在这狂风巨浪里飘荡了几个时辰,精疲力竭,双腿竟似都有些软了。

    还不及站稳,四周寒光闪动,杀气迫睫,十几个道士已挺剑将他团团围住。

    林灵素哈哈大笑道:“操你奶奶的,刚说过的话,就当是屁这么不声不响地放了吗?”笑声轰鸣如雷,震得他气血翻涌,那十几个道士更是脸色煞白,趔趄跌坐在地。

    林灵素笑声不绝,疾风似的从他头顶掠过,双臂挟抱着李少微与小青,朝那金国小王爷大步冲去。

    周围道士、金国将士纷纷挺枪拔剑上前阻挡,方一靠近,“嘭嘭”连声,立即被他护体真气撞得凌空飞跌,摔飞出几丈开外。其余人无不骇然,被他凶威所慑,不由自主地朝后层层退却。

    王文卿淡淡道:“我神霄派最敬雷神,既已对这漫天雷霆发誓,又岂会反悔?诸位在海上漂泊一夜,还是快快喝些热茶,煨点炉火,以免感染风寒。”挥扫拂尘,挡在那小王爷身前。

    两人齐齐一震,衣裳鼓舞。众道士这才稳住身形,收剑归位,遥遥夹围着林灵素四人朝艉舱走去。

    许宣心里突突直跳,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的性命、家人的安危,全都在此一搏!

    正文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七十一章真假

    许宣心里突突直跳,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的性命、家人的安危,全都在此一搏!

    当下默默跟随在林灵素身后,一边四下扫望,留心观察船上情形,一边思绪飞转,筹划着万全之策。

    大宋自建朝以来,便大力发展海外贸易,航海业极为发达,造船技术更是天下无双。远航的大海船动辄载重几万石,不仅安全稳定,航速也极快,被各番国称为“海上城堡”、“华夏神舟”,所经之处,无不引来番民围观惊叹,就连阿拉伯、波斯等地的商人也纷纷斥巨资购买大宋的海舶,用于远洋。

    然而大宋最引以为傲的却是所造之战舰。

    战舰种类极多,大小各异,既有巍峨如城的楼船,又有迅疾如风的轮桨车船,此外还有令鞑子闻风丧胆的“飞虎战舰”。当年韩世忠就是依仗这些战舰,将金兀术困在黄天荡,几近丧命。

    金鞑子乘坐的这五艘战船显然也是大宋所造,每一艘都长约二十来丈,宽近六丈,极为雄伟坚固。

    尤其这艘旗舰,共有五根桅杆,主桅高约十丈,装帆百余幅。船尾设了大小两个正舵、两个副舵。侧舷装备四轮,每轮有八个翼片,轮转击水,行进如飞。

    许正亭每年都要遣人数次,远赴高丽、南洋等地采购药材,为了防御海盗,专门购买了两艘配有火炮的商船,许宣也曾上船玩耍过。和这几艘战舰一比,父亲的那两艘大船可就逊色得多了。

    却不知这些金鞑子从哪里骗购了这许多战舰?又从哪里找来了这许多擅于航船的水手?

    进了艉舱,他惊异更甚。

    舱室高阔华丽,极尽奢华,金玉之类的俗物倒也罢了,墙上所悬字画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桌案、床椅全都是南洋番国所产的黄花梨木精雕而成,就连茶碗、瓶壶之属也都是瑰丽万彩的珍罕钧瓷,被灯光一照,更是幻彩万变,流光炫目。一时间呼吸窒堵,为之神夺。

    那金国小王爷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朝林灵素扬眉道:“李真人,听说你曾在南朝皇帝左右,见多识广,这些字画珍玩都是本王从中原各地重金收来的,你觉得如何?”

    林灵素将二女放在椅上,随手提起一个天青铀钧瓷小罐,瞥瞄了两眼,冷笑道:“貌似而神离,相去万里计。”“咣当”一声丢得粉碎。

    金国众将士大怒,纷纷斥骂。那小王爷皱了下眉头,忍住怒气,道:“如何相去万里?愿闻其详。”

    林灵素又抓起一个瓷瓶,在指间滴溜溜地旋转,扬眉道:“上好的钧瓷就像美女,肤如凝脂,脸上晕彩自然生动,说起话来就像唱歌,还要有一双玲珑光滑的小脚。你这瓷瓶的胎质粗松泛黄,丝毫不细腻紧致;釉彩虽有窑变,却失之自然,也没有强烈的流动之感……”

    指尖轻叩,发出“砰砰”之声,续道:“敲起来声音沉闷,丝毫不见圆润铿锵的悦耳之声;底部坑坑洼洼,深浅不一……从头到脚没一样及得上从前的禹州钧瓷,简直就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往地下一抛,又砸得四分五裂。

    徽宗素喜钧瓷,专门在禹州设窑烧造。靖康之变后,金鞑子抓走徽钦二帝,同时还掳掠了大批宫人、工匠,其中便不乏烧造钧瓷的老师傅。自此一劫,大宋已有二十年未烧钧瓷,反倒是金国出了许多钧瓷的珍品。

    许正亭前往高丽、辽东等地采购药材时,经常捎带买回不少钧瓷赏玩。许宣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能品鉴其中好坏。舱内这些钧瓷随便挑一个,比起他所见过的都强了十倍、百倍。但听林灵素这般批点,倒仿佛全成了不入流之物,错愕之余,却又颇感快意。

    舱内哗然,林灵素听若不闻,又接连举起几件钧瓷大器,口若悬河,将其贬得一无是处,而后又随手砸碎。

    那金国小王爷虽然恼怒,却被批驳得无言以对,“哼”了一声,道:“阁下口口声声对南朝恨之入骨,心底里却关护得很么。昏德公喜欢书画,你在宋廷待了那么久,想必也见过翰林书画院里的不少宝贝了?比起我这些收藏如何?”

    徽宗被金人掳囚,病死五国城。绍兴和议后,金国为表诚意,将他的封号由“昏德公”改为“天水郡王”。这小王爷当着他们的面,却故意仍呼以原号,自是含着侮辱挑衅之意。

    林灵素环顾四周,指着舱壁上的一幅行书,道:“这幅王羲之的《快雪时晴贴》你挂在最显眼之处,想必是你最为得意的藏品了?”

    小王爷傲然道:“阁下倒也识货。这幅字是我大军攻陷南朝汴京时,一个猛安勃极烈从宫里搜来献给我父王的。昏德公活着的时候,父王命他亲眼验证,确是他书画院里藏的真品……”

    “真品?”林灵素哈哈大笑,“那狗皇帝成了阶下囚,天天看你们脸色过活,还有胆子告诉你们真品赝品么?晋代士族大多用丝帛和剡溪所产的藤纸来写字,你这幅字一看用的便是硬黄纸,分明是唐朝的摹品。连这至为简单的道理也不明了,还敢妄谈收藏?”

    那小王爷脸上一红,王文卿微笑道:“这些字画也罢,珍玩也罢,不过是闲来无事时怡情冶性的消遣品,小王爷胸怀天下,时时刻刻想的都是江山社稷,岂能像那昏德公一般玩物丧志?分不分辨得出,又有什么打紧。只要灵萼兄的‘炼天石图’不是赝品,那就可以了。”

    金国小王爷少年气盛,被林灵素一通抢白激起好胜之心,一时间反倒将正事抛在脑后,高声道:“且慢!你说这幅《快雪时晴贴》是赝品,难道本王这幅黄庭坚的《松风阁》也是假的不成?”

    许宣转头望去,只见那幅挂贴字字奇崛劲挺,气势雄健,乃是一首七言长诗,共计二十九行,疏密相间,仿佛龙游凤舞,处处飞动。他虽不懂得欣赏字画,却也看得出笔法超逸脱俗,颇为不凡。

    林灵素眯眼端视片刻,淡淡道:“这幅字布法奇诡,长波大撇,颇有点黄庭坚的神韵,可惜假的终究还是假的。黄庭坚的字最重藏锋顿挫,起笔处欲右先左,逆入左端顿笔,然后平出。人称‘无平不陂,沉着痛快’。这幅字虽然也是左右纵横,但用力过度,顿挫处缺少回旋变化,结构又过于张扬,弄巧成拙。更简单的是,当年黄庭坚在松风阁写下此诗后,分明亲笔抄录在砑花布文纸上,纸色微黄,而这幅贴所用的却是高丽产的桑皮纸。真耶假耶,一辨即知……”

    王文卿身边的一个道士按捺不住,喝道:“胡说八道!你怎知黄庭坚写此帖时用的是砑花布文纸?难道当时你就站在边上么?”

    林灵素神色似悲似喜,有些古怪,好半晌才慢慢地道:“不错,我当时就在边上。黄庭坚写《松风阁贴》时,正是我洗的笔、研的墨。”

    此言一出,众道士无不哗然,惟有王文卿微笑不语。

    小青与那些金国将士虽不知黄庭坚是何人,但其字帖既如此受推崇,想必是已经作古的大名士。这魔头杀人如麻,又怎会和马蚤人墨客搭上关系?

    林灵素却似懒得再作解释,施施然地往太师椅上一靠,双脚翘在案上,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这些字画全都加在一起,也及不上我这卷图的一边一角。”从怀中取出那卷图轴,轻轻一抖,凌空铺展开来。

    许宣想起那卷轴上所涂的剧毒,心中“嗵”地一跳,顿时恍然大悟。王文卿见这魔头亲自将图轴打开,自然不会疑心上面作了手脚。

    岂料王文卿刚一伸手,竟又缩了回来,拂尘轻扫,将那图轴虚托半空,徐徐放落桌上。

    他心下大为失望,这厮如此谨慎j猾,想要在其眼皮底下刺杀那金国小王爷,只怕比登天还难了。

    众人围了上来,举灯端看。

    有人冷笑一声,道:“这不是远洋用的海图么?船上便有好几份,有什么稀奇?”

    林灵素嘿然道:“狗眼看物,处处皆粪。”提起一壶酒,猛地泼在那卷图上,指尖一弹,顿时火焰窜舞。

    行船海上,最怕着火,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挥袖扑打。真气一鼓,火势反倒越来越猛,顷刻间便直冲舱顶。

    王文卿拂尘挥扫,“嘭”地一声,光芒陡敛,那图轴急速合卷,坠落他的手中,火焰已尽数熄灭。

    那图轴也不知是什么兽皮制成,被烈火这般焚卷,竟没有半点焦枯烧化,色泽益加鲜艳,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

    王文卿喃喃道:“青龙之皮,龙涎之香,真的,果然是真的!”双眼微眯,闪动着掩抑不住的惊喜之色,连指尖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向来从容淡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从未如此忘形。

    众道士见状大喜,围拢再看,顿时又爆起一片惊呼。

    正文 第一卷人间世 第七十二章蓬莱

    王文卿向来从容淡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从未如此忘形。众道士见状大喜,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