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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仙踪第49部分阅读

    海东青尖声长啼,忽左忽右地在前方引路。车身剧晃,烈火熊熊,顶篷已被彻底烧光了,轱辘猛烈地颠震着,仿佛随时都将散架。

    雪狼在两侧汹汹围追,四面八方朝他们扑来。有的不等跃起,便被苏里歌一箭射杀;有的刚扑上马背,又被许宣的长鞭劈得摔飞出几丈开外。

    忽听后方惨叫迭起,紧追而来的金兵众骑显然也遭到了狼群袭击。

    转头望去,奔在最前的六七骑已连人带马被雪狼掀翻在地,两侧山坡冲下的狼群正前赴后继地朝金兵扑去。金兵惊怒啸呼,箭矢如雨,纵横乱舞,狼群不断地惨嗥滚落,却又不断地凌空跃起。

    若在雪原上,遇到这声势浩大的数百骑兵,狼群早已伤亡惨重,奔逃退散了。但此处本就是狼窝,为了保护山林中的众多狼崽,狼群舍生忘死,几近疯狂;加上山谷狭窄,三百多金国铁骑长蛇似的排开,根本无法腾挪变阵,被狼群这般不顾一切地猛攻,竟瞬间溃不成军。

    许宣又是惊喜又是快意,忍不住笑道:“苏里歌,你这一招‘明知山有……明知山有狼,偏向狼山行,真真妙极这帮狼心狗肺的鞑子,活该被吞到狼肚子里去……”

    话音未落,轮子猛地一震,似是撞在了岩石上,车身登时被高高掀起。还不等他回过神,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已重重砸落在雪地里。

    接着“乒砰”连声,骏马惊嘶倒地,车厢已撞得七零八落,轱辘更飞到了丈外的雪坡上。狼群狂吼着四面冲来,却被周围的熊熊火焰迫得穿梭绕走,不敢妄入。

    纥石烈女婴匍匐在几尺外的雪地里,一动不动,苏里歌趔趄着扑上前,叫道:“妈妈”又惊又急,却未察觉两只雪狼正绕过火堆,狂飙似的朝她后背扑来。

    许宣叫道:“小心”双手在地上一拍,凌空飞起,右掌猛击一只雪狼的头颅上,将它拍得脑浆迸溅。左手则本能地抓住另外那只雪狼的脖颈,抱着它滚落在地,拔出“龙牙刀”,一刀搠入它的心窝。

    周围雪狼怒吼,纷纷绕过火堆,不顾一切地朝他们冲来。苏里歌箭矢早已射尽,只得抓起身边一根着火的木棍,纵横乱舞。

    只听悲嘶迭起,那三匹马儿被狼群扑倒,争相撕咬,挣扎了不到片刻,便只剩下血肉模糊的骨架。

    许宣大凛,车马尽失,无以代步,四周狼群又越来越多,等到火堆一灭,纵有三头六臂也不免葬身于此

    瞥见散落在雪地里的厢板,以及那几副血迹斑斑的辔头,心中一动,拾起一块长七尺、宽三尺的厢板,用“龙牙刀”挖了两个洞,将那几个辔头上的套绳一端连接其上,而后抓起辔头,朝狼群腾空扑去。

    苏里歌吃了一惊,还不及相问,“轰”地一声巨响,雪浪四炸,狼群已被他剑震得怪叫退散。他一把抱住一只雪狼,将辔头套住它的脑袋,朝苏里歌叫道:“快抓稳绳索,坐在木板上”

    苏里歌登即醒悟,抱紧母亲,坐在那块厢板上,又用绳索将她与自己紧紧绑在一起。狼群龇牙冲来,被她火棍一扫,咆哮着后退。

    许宣一边死死压住那只雪狼,一边挥舞辔头,朝狼群抛去。连抛了数次,终于套住一只,猛地凌空拽了过来,将辔头勒紧。然后依样画葫芦,又套住两只雪狼,这才翻身滚回到厢板上,抓起火棍,往那四只雪狼的尾巴上一点,又重重得抽了几鞭,喝道:“驾”

    雪狼生性畏火,尾巴被烈焰烧着,又是剧痛又是恐惧,嘶声厉吼,不顾一切地朝前狂奔。许宣、苏里歌三人身子一晃,登时连着那块厢板被它们拉了起来,箭也似的飞窜而出。

    许宣眼见奏效,大喜长呼,一手挥扫火棍,一手劈舞长鞭,将两侧狼群打得嗷嗷后退,驱赶着狼撬极速前冲。苏里歌亦又惊又喜,与许宣背靠着背,抱紧母亲,火棍乱舞,将后方追来的狼群扫得四下奔散。

    然而两人喜悦不过维持了刹那,便双双惊呼失声。前方火焰熊熊,到处都是飞扑跃起的狼群,到处都是悲嘶倒地的骏马,到处都是惨叫着被雪狼咬中身体、发狂挥刀舞枪的金兵……

    敢情这四只雪狼不是朝山谷的北端狂奔,而是掉了个头,朝着数以千计的狼群和鞑子骑兵冲了回去

    山谷狭窄,“狼撬”又快得犹如风驰电掣,此时若强迫这四只雪狼掉头,只怕会立刻翻覆,倒不如贴着那斜陡的雪坡滑过去……许宣念头急转,蓦一咬牙,拉紧右侧的缰绳,狠狠几鞭抽在狼身上。

    那四只雪狼顿时尖叫着撒开四腿,拖曳着厢板冲上了右侧的雪坡。

    许宣、苏里歌身子一晃,倾斜着贴地疾行。右侧山坡冲下的狼群瞥见那四只雪狼浑身着火,无不惊骇狂吼,潮水般避让开来。有几只尤为凶暴的恶狼,朝他们咆哮着奔腾跃起,还不等扑落,便被许宣剑奋力撞飞。

    山谷积雪极厚,地势又崎岖不平,马车奔驰其间极为危险,但坐在这块平板上,反倒如履平地,快如闪电。只是沿着雪坡急冲,身体难免倾斜得厉害,不时要用木棍拨扫一下左下方的坡地,以作平衡。

    朝左瞥去,景况惨烈直如修罗地狱。山谷内到处都是横亘的马尸、人尸与狼尸,堆积如山,火焰乱舞。狂风刮来,尽是刺鼻的血腥气与骨肉烧焦的恶臭,闻之欲呕。

    无数雪狼奔窜其间,争相撕咬着那一具具模糊的骨肉,不时抬起沾满血污的头,龇牙滴涎,瞪着碧幽幽的凶睛四下环顾,而后又发狂咆哮着扑向幸存者

    那数百金国骑兵此时仅剩下不足百人,成群围成了几个圆圈,立在外沿的骑兵挥舞长枪,与围涌上前的狼群奋力搏杀,里头的骑兵则弯弓搭箭,不时地射向飞身跃起的的雪狼。

    这些鞑子虽然骁勇善战,但被数之不尽、杀之不绝的雪狼困在此地,也不由绝望恐惧,斗志大消。

    有人眼尖,瞥见许宣、苏里歌驾着狼撬从斜坡上冲过,又惊又怒,高声大叫。众金兵争相纵马高跃,从遍地尸体中奔窜而出,怒吼着掉头追去。

    “咻”“咻”“咻”箭矢贴着许宣三人的身沿呼啸穿过。到了此时,这些金兵也顾不上活捉什么海陵王妃了,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方泄其恨

    许宣一边挥鞭驱狼,一边将真气聚于指尖,朝着左后方奋力乱弹。气箭纵横激射,竟然也打中了两个骑兵。那两人翻身坠马,还不等爬起身,早被四面扑来的雪狼撕开肚膛,咬断喉咙,惨叫声倏然断绝。

    此时,驾着撬板的那四只雪狼已浑身着火,正陷入最后的疯狂,速度快得难以想象。狼群被那恐怖景象所慑,不敢靠近,争先恐后地从许宣三人头顶越过,潮水似的朝众金兵扑去。

    金兵箭矢几已射尽,不断有人惨叫着被雪狼咬中喉咙,坠落马下;有的则是连人带马被数只饿狼扑中,瞬间毙命。

    剩余的金兵又骇又怒,顾不上追杀许宣,纷纷俯身抄起火棍,纵横乱舞,没命地山谷南端狂奔。

    狂风扑面,雪花乱舞,狼撬疾驰如飞,率先冲出了山谷。许宣、苏里歌松了口长气,还不等欢呼出声,那四只雪狼惨嗥着摔倒在地,已被烧得浑身焦臭,一步也走不动了。

    两人护住纥石烈女婴,翻身滚落在路边的雪坑里。回头望去,火光点点,马嘶声声,五六十骑金兵也已冲出狼群,正狼狈万状地朝这里奔来。

    许宣心中一凛,双掌真气毕集,正待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身后啸呼迭起,又有一大队人马狂飙似的疾卷而至。

    接着只听“嗖嗖”之声激响不绝,数以百计的火矢破空飞起,在满天雪花中划过一道道炫丽无比的光焰。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分别

    只听“嗖嗖”之声大作,数以百计的火矢破空飞起,在满天雪花中划过一道道炫丽无比的光焰,越过他们的头顶,接连不断地朝众金兵冲去。欢迎来到阅读

    众金兵猝不及防,又无盾牌抵挡,纷纷坠落马下。偶有侥幸避过的骑兵,还没来得及冲出谷口,又被新一轮激啸而至的火矢射中。顷刻间,人仰马翻,惨叫不绝,那数十名金兵全都倒在了雪地里。

    “乌拉塔利索多嘎”苏里歌又惊又喜,一眼便认出赶来的救兵正是同村寨的猎户们。

    这些人剽悍勇决,对完颜阿勒锦又极为崇敬,众金兵方才火箭齐发,几乎烧光了整个村寨,又射杀了阿勒锦与数十村民,他们焉能善罢于休?眼见众金兵掉头追捕苏里歌与许宣,猎户们匆匆救出家人后,立即整顿马匹、弓箭,一路啸呼追来。

    风雪交加,狼群嚎叫着冲出谷口,正待朝许宣等人奔来,被漫天火矢弹压,纷纷拖着金兵的尸体往回奔去。

    众猎户啸呼着疾冲而至,俯身将苏里歌、许宣、纥石烈女婴拉上马背,见他们并无大碍,纷纷捶胸欢呼。

    这些女真汉子最崇慕英雄好汉,当日许宣只身屠虎搏狼、打败海陵王,已让他们倍感敬服,今夜以残疾之躯,骑虎救出苏里歌,又驾车闯入狼谷,最终完好无损地杀出重围,更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雄库鲁”之声遍野回荡。

    许宣死里逃生,如释重负,狂风吹舞,浑身凉浸浸的尽是冷汗。转头望去,与苏里歌目光交撞,想到被射杀的村民,想到被活活烧死的阿勒锦,更是悲欣交集。自己反正是金国死敌,明日又要回大宋去了,自无所谓;但这些村民违抗太后懿旨,杀了三百御林军,从今往后,只怕以罗荒野之大,也无他们立身之地了

    翌日凌晨,风雪渐止,南边云层里露出一角碧空。

    村寨早已被烧成一片废墟,满目苍夷。众人在山脚挖了一排土坑,将尸体一一放入,拔刀割额,满脸血泪淋漓,痛哭了一场。而后煮了些死者生前爱吃的饭食,烧成灰烬,和土堆成新坟,略一数去,前后竟有五十余座。

    许宣与这些女真人朝夕相处,亲如友邻,死者中不乏送过他腌肉裘皮的妇女,也不乏缠着他讲述江南故事的孩童,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心下恻然悲堵

    苏里歌哭得最为伤心,也不管毁伤容貌,在额头上划了两刀,在阿勒锦坟前不住地磕头。

    许宣心有戚戚,想起阿勒锦对自己的情谊,也不由伏倒拜了几拜,忽想:“朝廷说我许家勾结魔门,外通金国,若知道我为完颜阿骨打的胞弟磕头,又不知会罗织什么罪名?”满嘴苦水,五味交陈。

    按照女真习俗,贵族死后,要将奴婢、坐骑、衣物焚烧殉葬,阿勒锦一贫如洗,唯一的坐骑昨夜也已被金兵射死。于是苏里歌将那马尸一起烧了,埋在坟中,又大哭了一会儿,方依依不舍地翻身上马。

    众人绕着村寨骑马奔行,冲天射了数十箭,捶胸啸呼,这才拥着许宣往河边奔去。

    河中浮冰跌宕,那艘独木舟仍系在石边。

    想到分别在即,众人大为伤感,乌拉塔利、索多嘎等人犹不死心,纷纷上前劝说许宣,和他们一起北行。惟有苏里歌眼圈通红,泪水滢滢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许宣心潮汹涌,朝她微微一笑,用生硬的女真话高声道:“飞得再高的云,总会与大海相接;飞得再远的鹰,总会回到罗荒野。我们隔得再远,分别再久,总会有相见的一天”

    众人知他去意已决,只得作罢。纥石烈女婴嘴角牵动,似是想说什么,望了苏里歌一眼,又微笑不语,眼眶中却满是泪水。

    许宣手掌在马颈上轻轻一拍,翻身跃入独木舟中。船身摇晃,一块腌肉“噗”地掉落在他身前。他这才发觉篷舱内竟然堆了许多腌鱼、腌肉,还有一件缝得颇为精细的熊皮大衣,显是出自纥石烈女婴之手。心下大为感动,转头挥手致谢。

    众人纵声啸呼,苏里歌再也忍不住,泪珠夺眶涌出,猛地抽了马臀一遍,掉头朝北疾驰。众猎户一边高声啸歌,一边策马追去,雪尘滚滚,很快便消失在山丘之后。

    许宣胸膺如堵,怅然若失,握住那两根木桨,正欲震断缆绳,顺流而下,忽听空中尖啼阵阵,海东青展翅盘旋,接着又见一骑风驰电掣地朝河边奔来。马白如雪,人素如霜,正是苏里歌。

    她策马急冲到岸边,翻身跃下,一个箭步冲入船中,不等许宣回过神来,已将他紧紧抱住。

    许宣呼吸如窒,只觉她温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胸脯急剧起伏,滚烫的泪水接连不断地滑过她的脸颊,滴入他的脖颈。狂风刮舞,她的发丝纷乱地撩着他的耳梢,带给他心底酸苦交杂的滋味与酥麻如电的颤栗。

    海东青在两人头顶欢鸣盘旋,振翅落在苏里歌的手心,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白鹰托到许宣面前,低声道:“罗荒野的雄库鲁,我把这只海东青送给你。不管你飞得多远,它都能带你找到回家的路……”

    许宣虽然早知她对自己的情意,但见她将这最为心爱的神鹰也送给了自己,仍不免一阵感动,热血上涌,脱口道:“放心,等我救出父母,一定会回来看你。”

    苏里歌大喜,紧紧地抱住他,双颊晕红如醉,低声道:“希望你永远记住今天的话,我会……我会一直等着你。”

    许宣话刚出口,便微觉后悔,听她这般说,更觉愧疚。正不知该如何应答,又听她柔声道:“雄库鲁,我一直还不知道你的汉文名字。当我想你的时候,该叫你什么?”

    许宣笑了笑,道:“我的名字叫许宣……”

    “许仙?许仙?”她用生硬的大宋官话低声念了几遍,凝视着他,泪光如波碎,忽然在他唇上深深一吻,跳起身,不顾海东青的尖啼,跃上白马,头也不回地朝北疾驰,远远地高声叫道:“苏里歌这一生都是许仙的妻子。不管他走多远,抬起头,都能在星空里看见她的双眼”

    大风鼓舞,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里,声音却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许宣摸了摸那又咸又甜的嘴唇,耳颊如烧,恍惚如梦。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又闪过小青与他唇瓣相接时,那双颊霞飞、那羞不可抑的神情……心中登时痛如针扎。

    这半个多月来,他时时会想起小青,尤其每次面对着情热如火的苏里歌,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和小青在一起的那些青涩而甜蜜的时刻,想起双剑合璧时她似有若无的笑容,想起月色里她如雪的身体,想起黑暗的石洞里她的呼吸与幽芬,想起她欲拒还迎的吻,想起她泪水盈凝、伤心欲绝的眼神……

    在此之前,他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虽然喜欢说些半真半假的甜言蜜语,开些似懂非懂轻薄玩笑,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倾心欢喜,更不知道何所谓两情相许。

    直到他遇见苏里歌,热烈如火的苏里歌。

    有时夜深人静,望见黑暗中那双闪烁如星的眸子时,他突然会想,如果没有遇见小青,他会不会喜欢上这个单纯爽直的雪国少女呢?她不像小青那样喜怒无常,更不像小青那样心思难测,更重要的是,她永远不会变成一条遍体寒鳞的蛇,吃人茹血,千夫所指……但不管他如何比较,只要一想起小青那双似嗔似喜的眼睛,总会感到一阵窒息的疼痛与迷惘,意乱情迷。

    不知她是生是死,身在何地?今生今世,是否还有相见之期?

    海东青呀呀尖叫着,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定了定神,解开缆绳,摇划双桨,撑着那独木舟顺流而去。不管是小青也罢,苏里歌也好,终不过是儿女之情,比不上父母之恩来得重要。眼下最为紧要的,乃是尽快抵达“天鹅寨”,再乘船返回大宋,救出父母

    浮冰跌宕,大河滔滔。两岸尽是茫茫雪原,还有那一片片灰白斑驳的森林。连绵的雪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雪鹫盘旋。偶尔见到一大片鹿群,在前方河边低头喝水,听到海东青的叫声,立刻惊慌逃散。

    许宣视若不见,只是一下接着一下,奋力划桨,恨不能给这艘船插上翅膀。每过半个时辰,方松开双桨休息片刻,躺在船上,看着上空极速飞舞的云层,任由木舟顺流而行,而后又运足真气,继续全力划船。

    到了傍晚,雪花又开始一朵朵地飘舞起来,寒风猛烈,前方灰蒙蒙一片,乱石越来越多,碰在船底,咄咄有声。他担心撞坏木舟,当下将缆绳系在岸边石上,坐在篷里狼吞虎咽地吃了些腌肉,躺下休息。

    半夜醒来,雪已经停了。月亮悬在空中,将四周照得一片明亮。水波摇荡,船身起伏,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以及立在船舷上的那只海东青。他听着风声在船篷的缝隙间激啸,听着海东青凄苦的啼声,忽然悲从心来,感到一阵莫名的不祥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