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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部分

独身一人率先离开,他知道,她再也忍受不了满地的血腥和尸体了,她也许有种种冷淡残酷的手段,但绝不包括一颗嗜血的心,所以他默许她离队先行,然而,当他回去时,却发现后方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清歌醒了,可是她却沉睡了,一睡就是半个月,醒来了,在她和清歌之间出现了看不见的变化,仿若两人浑融成了一体!

    焦躁的情绪逐渐从他的心头窜出来,为什么他总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直到那天,他看到她独自走进蚩昊的房间,他一时好奇,他只想知道她如何去安慰痛失亲妹的蚩昊。

    一个预料之外的惊人秘密震得他头晕耳鸣,一个关于她身世的秘密,一个匪夷所思的秘密,一个根本不可信却又不得不信的秘密,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抱头想了一夜,他和她认识以来发生的种种在他脑海中不停地翻涌着,她的惊世骇俗的抱负,她的超凡脱俗的思想,她的才华,她的一切……

    原来如此!

    一抹从千年后穿越而来的灵魂,独立盛开在一个文明落后的时代,冷眼旁观着世事的变迁,我行我素地活出自己的风采,而这一抹风华绝代的灵魂,是独一无二的,天下无双的。

    心底,不自禁地,又慢慢地热了起来……

    父皇的圣旨,如同一道咒语,日夜在他耳边缠绕不休,他是很想回京,很想向父皇争取,即使遭到拒绝,起码他努力过了,可是像现在这样,他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京师传来噩耗!

    父皇病重!

    那一年,是他们皇家最惨淡的一年,先是太后遽逝,接着安圣残废,再来父皇染病,然后,雷渊莫名其妙地辞去了恭王封号,说是莫名其妙,其实他和众大臣心底都清楚,父皇,这是为未来的新君铺路呢,只不过,连他也不确定,这个新君到底是不是他。

    圣旨中明明白白地指出,由他继承大统,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上一道圣旨中,父皇的暗示是真的?给他江山,给清歌美人——他很想笑,可是看到曾经意气风发威严霸气的父皇,如今变成了一位病入膏肓的平凡老人,纵横的沟壑在他曾经英俊的脸庞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他心头不由得恻然。

    真正一切都透明地摆在眼前了,他反倒不慌了,没什么好争取的了,他虽然在京师小有布置,但常年在外打仗,那些防范措施早已被老j巨猾的父皇摧毁得干干净净,如今的他,虽然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分,但处境未必就比雷渊安全,起码,雷渊是保住了命,而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是未知数。

    果然不出所料,魏家人终于按捺不住了,数次派人秘密刺杀,他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他心知,这一切,只怕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只是他没有料到,一向和父皇不合的绮罗,这次竟然和父皇暗中联手,卷入了这场平乱阴谋之中。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很明显,是为了清歌……

    他早已知道答案,为什么还会心头苦涩?

    魏家人在她和父皇布置的天罗地网下走向毁灭,而一直处于暗处却数次带给清歌致命危机的雷泽也完了。

    雷泽之死,在他和清歌的意料之外。

    也因此,清歌几乎有些不能谅解父皇和绮罗,可是绮罗不在乎,她那毫不在乎眼中只有清歌的神态,深深折服了他。

    天景十四年六月二十七日,父皇驾崩,而他登上了天日权利的巅峰,真正掌握了天下苍生,实现了他多年以来的梦想!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竟没有感到一丝喜悦,仿佛,在追寻梦想的路途上,他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比得到皇位更加重要……

    接下来,在父皇的遗嘱下,百日内,他要亲自为清歌和绮罗c办婚事,以公主之礼,将绮罗嫁给睿王清歌,以公主之礼,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嫁出去……

    他,不甘心……

    第十六章 青梅竹马(安圣篇)

    “打,打,打……”一阵娇嫩却霸道的声音远远地从皇宫的某一个角落传来,伴随着的是轰然的属于孩童的叫好声!

    “公主好样的,加油!”

    “打,打得他不能还手……”

    路过凤舞宫的九天皱起眉头,摇头让跟在身后的太监们先回去,自己悄悄走了进去。

    是天舞又在欺负南昭了吧?明知道南昭瘦弱斯文,偏偏爱找他打架——就算找,也要找梦海那种壮家伙打才有成就感啊!

    春夏之交,,阳光已经颇有热力,一群贵族小孩在宽阔的园子里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满头大汗地摇旗呐喊着,圈子里,两个个头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打得浑身是泥,鼻青脸肿,一身华丽的绫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花纹。

    九天轻轻走到树下,他的伴读,云丞相的长子云梦海正坐在那里闲闲地吃着点心,微笑看着圈子里的战况,才十岁的年纪已经深沉莫测,一点也没有要给哪边助威的意思。

    “谁赢了?”九天在他的身边坐下,才十岁,却是有名的少年老成,几个弟妹没有不怕他的。

    “打了三场,南昭赢了两场,公主又改变注意,要求五局三胜。”云梦海言简意赅地道。

    九天皱眉,“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赖皮?”

    “南昭同意了!”云梦海一言以蔽之,也就是说,纵容公主赖皮的人不是他,正是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

    南昭身为将军之后,虽然瘦弱,却是虎父无犬子,偏偏只有公主以为南昭只是个脓包,输了这么多次,还是认不清现状——要不是南昭总是保留三分实力,公主怎么会是南昭的对手?

    圈子里,一脸泥垢却不掩斯文俊秀气质的南昭被天舞一个背摔,翻躺在地上,只觉得脊背隐隐生痛,他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得意的公主——这第三场,其实是他放水了,如果他赢了的话,那剩下的两场就打不起来了,他还想和她多处一会儿呢。

    “起来,不要躺在地上装死狗!”小小的天舞双手叉着腰,冲着南昭嚣张地叫道。

    南昭皱起秀气的眉,“你跟谁学了满口的粗话?”

    天舞撅起粉嫩的小嘴,“你管我?”

    南昭漂亮的眸闪过怒气,不过转瞬即逝,“大哥来了,看到你这皮样子又要骂你?还打吗?”

    天舞顿时慌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树荫下九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讨厌,看到大哥也不告诉我一声,最j诈的人!”

    南昭眨眨眼,自己这不是告诉她了吗?果然好心没好报啊,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要去跟大哥打个招呼了,我今天忘了跟太傅去学新课了。”南昭慢条斯理地道。

    天舞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他作势要走的身影,露出甜甜的讨好的笑,“恩,这场比试是你自愿参与的对不对?绝对不是我硬拉的,你可要跟大哥所清楚啊!不是我耽误你上课的!”

    南昭斜了她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指她这种人吧?明明他是在去上课的路上被一群小孩扑到,然后绑架到了这里,难道还是他自愿来这里挨打的?

    可是看到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扑闪扑闪着璀璨晶亮的眼睛,露出小狗般的表情,他觉得本来就不硬的心肠更软了。

    谁叫他就是没办法拒绝她呢?唉,从小到大,他是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既然拿她没办法,就离她远点,干嘛得了便宜又卖乖地露出那种找揍的表情?”九天嗤笑一声。

    云梦海不作声,只是给南昭倒了一杯水,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南昭露齿一笑,“我就是露出占了便宜的表情啊,难道这样也不对了?”

    “等到哪天你被她揍得你父母都认不出来了,你就笑去吧!”九天看着南昭青肿的面颊,乌紫的眼眶,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显得触目惊心,“你每次这样回家,姑姑姑父都不担心?”

    “你知道我爹那个人,”南昭微笑,尽管那微笑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形,“爹认为我被天舞揍成这样已经够丢男人的脸了,哪还会同情我?至于我娘,唉,据她说,男人被女人打天经地义啊……”

    九天撑不住笑起来,“你充其量也就一半大小孩,奶牙还没换完,还男人?!十岁都没到,也不知道姑父姑姑怎么这么狠心教育。”

    云梦海抬起半天不动的眼皮,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南昭一眼,又垂下眼皮,一声不出,却极尽了讥讽。

    南昭开口欲辩,转眸又温雅地一笑,“算了,跟你们计较什么呢?一群孩子……”

    连云梦海都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天舞换好了衣裳洗净了满是泥巴的脸蛋,急急忙忙凑了过来,“你们说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洗净后的天舞精致得如同瓷窑里的娃娃,皮肤虽然不大白,却呈现出一种看上去很舒服的光泽,仿佛上好的瓷器镀了一层铀一般,乌亮乌亮的大眼睛,高高翘起的小鼻子,性格分明的小嘴,完美精致又极尽张扬,高贵而霸气,虽然整体容貌不及皇上皇后甚至九天出色,却另有一种不辨男女的精致俊秀之美。

    而南昭则是白俊偏冷的面容,斯文尔雅,谈吐谦和有礼,一点也没有南父英伟不凡的气概,倒像是文质彬彬的小学生,没有人看得出来这个文秀儒雅的小男孩竟是皇上暗中着力培养、日后被誉为战神的天日一代名将。

    他和天舞是从小订下的娃娃亲,长辈都以为他们年幼,还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也就没有刻意解释或者要他们培养感情,只是打算着等他们大一点的时候再说。

    天舞整日懵懵懂懂,虽然喜欢和他打闹,却的确不知道什么是娃娃亲;至于他,长辈是低估了他的智力,他每日甘愿被逮来凤舞宫,被天舞揍得鼻青脸肿,却是因为——他完全清楚什么是娃娃亲,也知道他们应该要培养感情……

    据他所知,贵族小孩里喜欢天舞的男孩多着呢,他要是不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到手的媳妇就这么飞了……

    他瞟了一眼沉默寡言的云梦海,就算是兄弟,他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面退让的。

    “哇,我一来,你们就什么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

    九天和云梦海也就罢了,可是天舞发现南昭竟然走神了,竟然在她面前想别的事情,实在不可饶恕,拉起南昭的手,一口就咬下去。

    南昭疼得眉头一跳,回过神来,苦笑不已,她每次都咬在同一个地方,那里已经有一道深深的月牙印了!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摸摸天舞乌亮柔滑的头发,“告诉你,你也听不懂,图增烦恼罢了。”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天舞气哼哼地看着他。

    九天看看南昭泛出血丝的虎口,那里有着深深的牙齿咬下的印子,又看看他面不改色的淡笑模样,温和地凝视着天舞,心中有了一丝了悟。

    虽然他也有点似懂非懂,可是南昭好像是全懂了,再看看云梦海,两眼迷茫,肯定跟他一样,也是似懂非懂吧。

    好个南昭,竟然比他这个太子懂得还多,九天眼珠微转,掩住一丝坏笑,伸脚往南昭身下的椅子绊去。

    南昭旁边正坐着天舞,加上此时心有旁骛,而且近距离根本没提防严肃的九天会使坏,‘哗啦’一声,随着椅子扑倒在地上,堪堪压在倒霉被顺便带翻的天舞身上,两对润润的嘴唇就那么凑到了一起。

    闯祸了!

    九天猛然跳起来,抓住云梦海,“你们好好玩,我和梦海先去太傅那里,我们会帮你说情的!”

    南昭想爬起来,天舞软软的小身子就被他压在身下,她闭着眼睛连哼都没哼,一定是吓坏了,可是天舞身上怪怪的香气又让他手脚有些发软——不行,他一定要爬起来,天舞的脸色都变白了!

    快速爬起来,抱住天舞把她也拉起来,“怎么了?天舞?”

    “南哥哥,我,我……”天舞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满眼泪水汪汪地,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看得他更加心疼,“我心跳好快,是不是刚才摔坏了心?”

    南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有点发呆。

    “呜呜,都是大哥……太坏了……害我!”天舞见南昭露出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古怪表情,吓得顿时大哭起来。

    “不是,不是,你没事,真的没事。”南昭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道,“你只是吓到了,我帮你找九天出气去!”

    “可是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打得过九天?”天舞根本不想信他的话。

    南昭傻眼,这是不是自作孽啊?

    那天,很少哭的天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皇上皇后赶来问清楚了怎么回事,狠狠罚了九天一顿,皇上还是一脸臭臭的,可是皇后笑着面对局促不安的南昭,让他回去告诉他的父母,早日给他和天舞正式地办个订婚仪式!

    这就是因祸得福吧,他一直不安地以为,皇后这次一定生气把天舞给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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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你才这么点大,怎么能当先锋?我听九天说过,当先锋起码要在军队里待好几年才有资格,再说你从来都没有打过仗,我怎么放心你去?”

    树荫下,秀美的少女不满地瞪着眼前俊秀爱笑的少年,一副他要敢走她就一定改嫁的拽拽模样。

    天舞只知道南昭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可是这次他竟然要随南伯父去战场的,而且无论她磨破了嘴皮他都不肯改变主意。

    南昭摸着鼻子苦笑,这真是有苦难言啊,他想起前两天皇上把他找去御书房里密谈的内容,“朕一直知道你是个将帅之才,之所以在外面装出一副文弱样子,就是想让朕的主意不要打到你的身上,好让你安安稳稳的窝在京师跟天舞在一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一直表现得如此平庸,朕会舍得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下嫁给你吗?所以,朕给你两条路选,一条,你拒绝去战场,继续逍遥自在地窝在京师,但是朕会把天舞指给云家的梦海,梦海那孩子稳重内敛,相信也能给天舞幸福;还有一条,你答应去战场,朕会替你好好照顾天舞,不让人趁虚而入偷走她的心,等你一回来,朕就为你们主持大婚!”

    还能怎么办?他还有选择吗?惹天舞生气,总好比眼睁睁看着天舞嫁给别人好一点吧?

    “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良久,他温柔地一笑,将天舞搂进怀里。

    天舞抿嘴不语,心中的担忧丝毫不减,他虽然一诺千金,可是战场上的事情,向来都不由己啊!

    听说这次梦海也会随着他一起出征,他们两个都是半大孩子,怎么能……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让我在战场上分心,那可不是好玩的!”南昭下巴点点她的头顶,难得严肃地道。

    “……我明白。”天舞紧紧地搂着他,心头只觉得惨淡。

    从小,因为皇后的教育,她也是十分向往驰骋沙场的,可是如今南昭竟要先她而离开京师,她反而升起了陌生的恐慌情绪,害怕,她非常害怕,南昭纵是将门之后,并不代表他就能成为英勇的将军啊!

    “我要和你一起去。”天舞下定决心。

    “不行!”南昭大喝一声,快速推开她,温柔笑容不再。

    “我……”天舞浑身发抖,眼眶涨满了泪水。

    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这小半辈子,还不曾分开超过两天以上的时间,而南昭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她怎么受得了?南昭难道都不想她吗?

    “你要留在京师,好好地等着我,皇上答应了,只要我们凯旋而归,就给我和你举办大婚,到时候,你是我的妻子了,我就可以带你去战场上,名正言顺地,好不好?”南昭轻轻地在天舞耳边道。

    天舞吃软不吃硬,他若强来,难保天舞不阳奉阴违,他一定要说服天舞乖乖地留在京师,不行光是说服天舞还不够,他还要去拜托九天,一定要看住天舞,不让她乱来。

    “……好!”为了那句‘你是我的妻子’,天舞知道她应该听南昭的话。

    凤舞宫的回廊外,云梦海面色黯淡地看着树荫下相拥的那对恋人,他只是想来跟天舞道一声告别,战场不比其他,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所以他想见她一面,也许是最后一面——可是,现在看起来,他来得不是时候。

    南昭笑中带着苦涩,南昭,他应该也没有把握吧,否则就不会有如此的表情了。

    为什么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呢?

    “好了,站在这里多煞风景,你和南昭就要走了,我得给你们办个饯行宴才行。”

    耳边,突然传来九天淡淡的声音,他急忙把眼中的水雾给了回去,让九天看到了多丢脸!

    “南昭,天鹅,过来——”九天扬声叫道,吓了云梦海一跳。

    南昭和天舞不好意思地看过来,南昭温和的眸子落到了九天身后梦海的身上,思衬了片刻,淡淡一笑。

    饯行宴不过就是大家躲在鸣凤宫吃吃喝喝罢了,将要分别的时候,南昭拉住九天,说要跟他借一套兵法书籍,两人拉拉扯扯地往书房走去,现场只留下了云梦海和天舞。

    云梦海很紧张,可是该说的话,他觉得一定要说出来,“你不用太担心,无论战况如何,我一定拼死保护南昭,让他平安地回来与你团聚!”

    天舞一怔,随即扬起真心的微笑,“你不要只想着拼死保护他的命,你也要安全地回来才是,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云梦海霎时觉得眼眶一阵酸涩,水雾弥漫。

    天舞的声音恍惚地传来,“你从小照顾我,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另一个兄长,群殴当然希望你也要平安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