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遍！”云日阳端出几分严肃的脸色后，云月行果然松开了抓着袖子的手，虽有不甘，却还是听话的转身离开了。
见他走了之后，云日阳才连忙跟了进去。
佟掌柜的见冷红袖明明走了，却又回来的情况，先是有些忍不住皱眉头，却在看到随后走进来的云日阳后，立即换上了恭敬的表情，果然是小看了那个公子，竟然有本事亲自找来九殿下，幸亏这几日自己并没有慢怠他，否则这公子若跟九殿下一说，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思忖着，身子却恭敬的弯下，“爷，您来了？”
“让人往我的包厢里，送最上等的茶水点心来！”云日阳挥了挥手吩咐道。
“是，爷！”佟掌柜的连忙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而此时冷红袖已经上了楼，脚步没有半天迟疑的就走向了二楼，上次云日阳看她的那个包厢去了。
所以当云日阳上楼时，见到的已经是已经安坐在他包厢中的冷红袖的身影了，不由有些错愕，本想问他如何知道这是他的专用，却在看到冷红袖透过栏杆往下看的动作中，明白了过来，不由暗忖这人果然是敏锐兼聪明非常。
徐徐地走了过去，在短短的几步中，云日阳已经恢复了他惯常的风度和冷静，缓缓地在冷红袖的对面坐了下来，“公子这会儿是不是该跟在下介绍一下你自己呢？在下总得知道是什么人要买在下这醉乡居吧！”
“冷修！”冷红袖报出了他在‘红楼’用过的假名，反正这个云九一听也知道不是这人的真名，顶多是个排行数，也就谈不上谁欺骗谁了。
云日阳倒是没有以为冷红袖的这个名是假名，只是觉得用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得以知道名字，真是不容易。
“原来是冷公子，倒还真是人如其名，冷淡的很！”
对于他的这个评价，冷红袖不可置否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在下可否知道冷修冷公子，要买这醉乡居是所为何来？若是在下说的没错的话，这日城里，在下这楼子位置虽然不错，不过比这醉乡居位置地段更好的酒楼，还有好几处，冷公子为何就独独青睐了醉乡居？”
“虽然那五处都不错，不过地段最好，最中我意的还是这一个街口，而这条街口，地方最大最合我意的就是醉乡居。”冷红袖依旧是言简意赅的表述了她的意见。
而云日阳听到她准确的说出‘五处’两字之后，那眼中的神采就更不相同了，因为从冷红袖这句话中，他已经知道了冷红袖是早就对日城的所有的街道布局，都有了准确的了解，否则是不可能说出确切的几处地方来。
“看来冷公子是早就看好了这处地方的，那么在下想知道，冷公子如此中意醉乡居，是打算作何营生？”云日阳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之意，怪不得他前几日，看到他站在街口四处观察的样子，原来他是在观察地段。
而此时，佟掌柜的也亲自把茶水和点心送了上来，两人也都同时不说话，由着东西都摆好。
云日阳挥了挥手，示意佟掌柜的下去后，才亲自起身给冷红袖倒了一杯茶，“冷公子不妨尝尝这醉乡居最出名的‘云芽’，看看茶味如何？”
冷红袖端起那碧绿清香的茶，微微的喝了一小口，即便不懂得茶的品质高低，也尝得出口中的茶的清新味道确实不同于别的茶，不由点了点头，“很不错！”
云日阳见她喜欢，也微微笑了，有些风流韵味的端起茶杯，再度问道，“请冷公子继续刚才在下提出的问题。”
说完，才低头喝茶。
“开青楼！”冷红袖却放下茶杯，淡淡地道。
顿时——
“噗嗤——”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云日阳满脸涨得通红，一脸惊愕的看着冷红袖，“冷公子，你说什么？”
第036章 话话家常
“开青楼！”冷红袖一本正经地又重复了一遍。
云日阳的惊愕神情还是没能及时收回去，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桌子上的点心显然已经不能吃了，想尽量用正常沉稳点的神情对冷红袖说话，但是却不太成功，那俊逸的脸总显得有几分扭曲的牵强。
“冷修公子，你想做的生意，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冷红袖自然听得出他的勉强，只是不动声色淡然地道，“什么生意挣钱，我就做什么，同样是招待客人，你卖的是饭菜和酒水，我卖的是美色而已，有什么区别？”
“话是如此说，只是，在下有些好奇，冷公子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开青楼呢，日城不是有专门的青楼一条街吗？”
见冷红袖的表情还是一如最初的平板冷淡，云日阳的惊讶情绪也慢慢地被收敛了起来，为了不把目光落到桌子上，看到满桌子的残茶和污了的点心，云日阳只好把视线全部都放到了冷红袖的身上，这越是近距离看他，越是觉得他俊俏得有些男女不分。
“我要开的自然是和别人不同的，没有必要去和他们扎堆，醉乡居的这处所在，东边是热闹的夜市所在，南边是京畿衙门，以及王宫大臣们的宅邸，西边通往热闹的青楼巷，而身后的北边，又背临整个日城中最美丽的月亮河，若是到了晚上，四周灯火通明，河流上有船只游曳的话那番景象想必不差，这样的所在，就做一个酒楼未免浪费，用来做花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寻欢场所，云老板不觉更合适吗？”
冷红袖这番话说的毫无音调起伏，更别提抑扬顿挫的悦耳了，但是云日阳偏偏就在他的话语引导下，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勾勒出那么一副形象来了，还真有了几分那样的感概，不得不说，这个冷修真的有着某种程度上，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内涵，只是他可知道这醉乡居不仅仅是一家普通的酒楼，更是京城中王公大臣，豪门少爷公子哥们最喜欢聚会的所在？若是这处地方就这么让他改成青楼迎客的话，他云日阳的名声岂不是……
“我看冷公子你实在不像是惯晓风月之事的人，也似乎不像是有闲心花前月下的人，怎么会突然想要开一家青楼呢？呃，我的意思是说，如冷公子这等青年俊彦，多的是光明而有前途的事情可做，比如考个功名，入朝为官，或者——”
云日阳的话还未说完，冷红袖已经站起了身子，“多谢云老板的好意，想来云老板是不会想要卖这醉乡居了，茶谢过了，冷某人告辞！”
“哎，等等！”云日阳立即叫住他，“冷公子总是这么心急吗？”
冷红袖站在原地，微微了淡笑了一下，或者说那根本不能算个笑，因为是很冷，还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但是云日阳却失神了好一会，只听他道，“本就是为了谈生意而来，自然那么多的功夫可用来闲话家常，况且我们本就素不相识，也实在没有什么家常可话，云老板以为呢？”
“冷公子此言差矣，就是因为我们素不相识，所以才需要话家常，热络起来后，才好方便谈生意，冷公子既然自己也说了，什么行业赚钱，你就做什么，那么我这醉乡居既然有幸被冷公子看中成为未来最有可能赚钱的场所，那么为了得到这个东南西北处处都合宜的所在，冷公子是不是应该先说服我动心，把这楼子卖给你呢？”
云日阳之前只是被冷红袖的话惊住了，所以有些不够沉稳，如今他也知道冷红袖很中意醉乡居这个地方，若是有一线可以得到这里的机会，冷红袖想必不会放弃，所以他也已经意识到了主动权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便也渐渐地找回他的睿智和辩才来了，加上他本就风流倜傥的仪态，这番话说完，也就越发显得从容不迫了。
冷红袖显然也感觉到了云日阳的逐渐从容，也知道看来今天要顺利拿下这个地方，不缓着点来是不行了，毕竟这个云日阳和森罗那条蛇妖，以及凤悠然都不同。
森罗与她是互相牵制的关系，如今这种关系中更多的是自己牵制森罗，所以她可以对森罗摆高姿态；而凤悠然则是有求于自己，所以他的姿态从一开始就注定高不起来，冷红袖自然就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但是这个云九就不同了，虽然从一开始他有些弱势和被动，但是这个人很聪明，很懂得如何化劣势为优势，也懂得如何利用人的心理，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找回了他应有的立场和从容，委实不简单。
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是自己有求于他，而他的态度似乎也已经很明朗了，要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做点让步，这醉乡居便有可能顺利地卖给自己，而这些让步，无非就是云九想要和自己建立更亲近一步的关系，比如他想做自己的朋友之类的，冷红袖毫不怀疑，只要她肯在这一方面做出让步，这醉乡居是决对拿得下的。
虽然冷红袖是从里到外都不相信朋友这回事的人，不过相不相信是一回事，能不能对她要办的事情有利益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这云九要的就是朋友的称号和名头，她无所谓认不认，只要不要妄图干涉她的自由和私事，是以，快速地衡量过利益轻重后，冷红袖重新缓缓地坐了下来，“那就不知云老板打算怎么个话家常法？”
云日阳顿时冲着冷红袖举起右手一根食指，左右摇了摇，“不对，不对！首先这称呼就由问题，你一直叫云老板，我一直叫你冷公子，你说这么生疏的称呼，如此的生硬，一听就不像是建立亲密生意关系的两方，所以得改！”
“依你，改如何个改法？”冷红袖继续神色不动地看着他，由着他说，反正她以不变应万变。
“那自然是兄弟相称比较亲昵，我今年二十又五，不知冷修今年贵庚几何？”云日阳一边问，一边已经在心中唤冷红袖为弟了。
“二十九！”冷红袖清淡地吐出三个字，不意外地看到云日阳的脸上顿时挂上惊讶的神情。
“冷修有二十九了？你可当真？”看她的模样分明应该与自己差不多岁数，他本以为冷红袖比他小，弄了半天竟然大他四岁有余？他虽说二十五，实则他出生在除夕，按照实岁来算才不过二十四而已。
“岁数有什么好作假的？”
冷红袖冷冷一笑，她光统领黑道就已经七个念头了，更别提在没进入黑道之前，她那几年非人的日子，时光的利剑早就磨去了她的天真和单纯，剩下都是锐利和残忍，这过去的每一个日子，每一段岁月，都是累积她成为如今的冷红袖的资本，所以过去的每一天她都无法忘记，若是可以，她还真的希望可以回到十六岁以前的日子，那时一切是多么的美好？可惜，时光总是一去不能回头的。
“真是令人意外，既然冷修你长我好几岁，那我便叫你一声冷兄好了，你叫我九弟或者小九都可，这样称呼一改过来，我们凭空不就亲近了许多？冷兄你觉得呢？”
“你都已经把冷兄两字叫出了口，且还叫得如此熟练，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小九？”冷红袖斜挑起了眉，若不是他正好是醉乡居的老板，若不是自己正好要买这醉乡居，若是换在任何日城以外的地方，如云九这般，她早就赏他一颗子弹了。然而即便如此，她心里其实还是不痛快了！
云日阳自然也听出来了，不过继续装无所觉，“冷兄你看，这不就自然多了，也亲近多了？噢，对了，还不知道冷兄是哪里人士呢，你的口音听着很陌生啊！”
“山城！”冷红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而这个地方正是她和森罗除了荒原后，第一个看到的小城，也就是日升国最边缘的一个小城。
这个答案又让云日阳吃了一惊，怎么看冷红袖的气质也不像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反而比他更有几分霸道之气，虽然很内敛，不过还是感觉得出来，这样的人，实在不该是那种小地方能孕育得出来的。
“呃，那冷兄家中可有婚配？”云日阳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问。
“尚未婚配！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并问了，问完了就开出你的价钱，把这醉乡居给让出来！”
“冷兄你又来了，这般的急切，若是我说我这楼子不打算卖给冷兄你？”
话还没说完，冷红袖就冷笑地看了他一眼，“从前到现在，一直不曾有人敢耍弄我！”
言下的威胁之意，不言而明了，云日阳看着他骤然间降下去的，宛如没有了温度的眼睛，便知道他绝对是在说真的，便也不再拖延，把他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我不打算把楼子卖给你，但是我也没说不把它送给你！”
037 一份合约
冷红袖眼一眯，“若是要送，恕我不要！”
“冷兄，你还真是拒绝得好是干脆！一点都不给为弟的留点颜面啊！”云日阳早就料到了冷红袖会有此反应，但是还是被她的干脆给弄得有点受伤。
冷红袖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云日阳的拖延不进入正题了，“云九，你这楼到底卖是不卖？”
云日阳还真是少见这样没耐心，却又拽得有点过分的人，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有趣，毕竟在他面前，就连父皇也很少用严厉命令的语气说话，更别说如此不耐烦地威胁了，这个冷修无疑处处让他耳目一新。
而他这句话说完，冷红袖见他还是没有切入正题，也就更没有耐心与他继续闲扯下去了，且从这几句话中，也更让冷红袖知道，这个云九实在是个很圆滑又有几分刁钻的人，说话之类也习惯打秋风，十句有九句都不是正事，而冷红袖从前就不耐烦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才直接走黑道，干脆强权到底的，如今虽然时代不同了，不过性情究竟不是一下子能说转变就转变的。
而冷红袖自问来了这个时代后，很多时候，她都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杀气和性子了，毕竟不是过去了，有千百号人随时听候号令的时候，现在她只有单枪匹马一个人，万事都得从头开始，自然要跟内敛藏锋一些。
而云日阳这个人，此刻在冷红袖的心里，俨然成了令她不舒服的人类之一了，缓缓地再度站了起来，“我们没什么好谈得了！”
“冷兄，等等！”云日阳见他抬脚就跨出了包厢，立即追了上去，冷红袖倏地转身，kt已然握在了手中，冷冷地看着云日阳，“听着，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不要我在这里杀了你，你再跟着我一步，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说完，便利落的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而云日阳真的从冷红袖的眼中，看到了压抑下来的杀意，也看到了她手中奇怪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却毫不怀疑那东西能瞬间把人致死，所以他很识时务的你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只是大声地道：“冷兄，之前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的打算是这样的，这醉乡居给无妨，不过却不是以卖的方式，而是作为你我共同经营合作的一部分，我也不会来干涉你的经营，不过想要挂半个老板的名头而已，你觉得这样如何？”
冷红袖的脚步在楼梯口停住，回身看他，却没有说话。
而云日阳见她停下，立即高兴地上前了几步，继续游说道：“你在京城还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多少有些人脉和关系，生意经营不干涉之外，还会给你介绍些大户来，冷兄你想想，如此有什么不好？”
如此自然是好，不过云九他这么帮忙，只挂一个老板的名头，又有什么好处呢？他总不会平白地帮忙的不是吗？
“你这么做，不是很吃亏？”
“我当然不吃亏，正如你所说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我虽然不为金钱所愁，不过却也没有人嫌钱多不是吗？我完全相信按照你的方式经营，这醉乡居的所在，会发挥它作为酒楼所发挥不出来的更多的赚钱的功用，既然如此，我没道理放着赚钱的行当不做，不是吗？更何况当这个合作者是冷兄你的时候，就尤其显得意义重大了，所以醉乡居不会卖给你，但是可以以这样的方式你我共同合作，冷兄你觉得呢？”
云日阳此刻已经走到栏杆边了，与冷红袖就隔着栏杆对面而站着，看到冷红袖有些沉默的脸，知道她也正在权衡思考，为了加重自己这一边的把握，云日阳又补充了一句：“甚至若是冷兄你嫌这地方小的话，我可以把醉乡居左右两家大酒楼同样以这样的方式让给你经营，看你是要打通，还是要推倒重建，我都没有意见，别处固然有和醉乡居差不多地段的好房子，不过有我给冷兄这么优厚的条件吗？三间大酒楼打通后的大地方嘛？”
“的确是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了，冷红袖若还不点头同意的话，那就不是冷红袖了，虽然这个云九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更不是一个好糊弄好打交道的人物，不过更重要的是利益和建立基础，所以此刻就算冷红袖觉得云九一定有别的目的，在这样优厚条件利诱下，她也会点头答应。
“那冷兄你的意思是？”云日阳不由嘴角掀起诱人的弧度。
冷红袖看了看他，“我与你合作！”
“冷兄果然是个有头脑的人！那关于细节，你看我们是不是重新回到桌子上去聊一下？同时也该为我们的初步建立合作关系，喝上一杯，不知冷兄以为如何？”云日阳不急不缓地道。
“有何不可？只是若是小九你总是喷出口里的东西，还是不喝为罢！”冷红袖带着微微讥讽地看了他一眼道。
云日阳脸色一僵，随后又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冷兄真会说笑，我之前还不是给冷兄骤然间惊到了？如今我们既然是合作关系了，自然不会再有这样失态的举动了，冷兄请！”
两人重新坐回桌子边，拉动包厢内侧的铜铃，唤来佟大掌柜的把已经冷了的茶和原封未动过，却已经不能吃的点心给撤了下去，看看天色已近正午了，就让佟大掌柜的送上了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并吩咐下午不接待任何客人上楼上来。
佟大掌柜的应声退下了。
而冷红袖也没有客气的与云日阳吃了一顿安静的饭，两人都是那种吃东西时不开口的人，唯一的几句话也不过是彼此碰杯的时候说得，酒足饭饱之时，两壶上等的“女儿醉”也已经被喝得一干二净，云日阳这才让人把杯盘碗碟给撤了下去。
此时彼此之间一开始不算热络的气氛，也慢慢好了几分，两人终于开始研究和沟通细节的问题了。
等到所有的都讨论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