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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一点什么,在经历一些不该经历的事以后,更明显的感觉出来。少了什么呢?也许就是少了那点混,那点坏,那点让自己可以任性放肆还可以被无限度包容的东西,少了渴望燃烧的激情。

    洺石轻轻的叹了口气。

    宿舍里唯一的一台电视被刘东霸占着,那跳来跳去的芭蕾舞剧得那哥几个没办法,摇着大蒲扇坐在院子里门灯底下下棋顺带喂蚊子。哥几个一边下棋一边小声嘀咕。

    “我说,这是怎么着了?啊?那根筋儿不对啦?”

    “不知道。打从隔离回来就这模样,别是非典没染上,得大脑炎了?”

    小赵一人给了一蒲扇:“少胡吣!看棋,将!”朝屋里看了一眼,没说话。

    屋里,刘东坐在电视机对面,两只手捧着头,眼里的水珠一点一点地落在地上。电视上,洺石洒脱俊秀,修长的腿高飘的跳跃占满了舞台。这盘片每天都要在手里摸索好几遍的,刘东却每次也看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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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洺石一个人坐在自家客厅里,手里的咖啡都凉了。电视里哗啦哗啦的唱着,洺石却根本听不见。洺石在心里反复的斗争着在做一个重要决定。手机就在手里拿着,只要动几下手指就能给他打个电话。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聊聊天气。

    可以吗?他们是可以聊天气的人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洺石看着手里的电话,指尖在那几个数字上摩挲着。你是想解释吧?解释那个女孩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告诉他不要难过。看着他离开的时候勾起的背,心里疼的像针在扎。他难过了,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要解释?难道你没有想过把顺理成章的事做下去吗?毕竟那才是正常的,是所有人都承认的。默许了人们善意的目光和玩笑,默许了女孩甜甜的笑容。是想彻底断了自己的念头。可是……洺石深深的垂下头,手臂慢慢的抱住了自己。

    一连几天,洺石的心情很糟糕,说不清是烦恼还是难过,一股莫名的焦虑越来越沉重的压在心上,以至于在练功的时候都完全走神,该伸手的时候没伸手致使女伴很没形象的趴在地板上。女孩疼得直掉眼泪,更多的是委屈。洺石尴尬又羞愧,他犯的错误是幼儿园级别的。都怪那个混蛋刘东!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在服务区,混蛋他搞什么!发第一个信息的手都有点哆嗦,忐忑不安的等了他好几个小时没有回音。在灰心之后又鼓足勇气打电话,依然没有回音。洺石的心情也就从期待变成愤怒,伤心透顶又有些隐隐的不安。

    黄昏时分正是上下班的高峰。还是那个路口,还是那个岗亭,人不对了。洺石停在路边很久了,默默地看着那个穿著制服背影很像他的警察在一丝不苟的指挥着。那个总是一抹坏笑,带着雪白的手套时刻准备着朝自己伸手的警察,初夏的阳光底下一个倒霉的司机。好象很久了,像发黄的底片。又好象就在昨天。收回有点酸涩的眼睛,洺石打开了车门。

    这个人在那天到过自己家接刘东的,应该知道他的消息。终于下定了决心,洺石给自己鼓着劲,不过是打听一个朋友而已,我有事找他帮忙啊!事先给自己编了一堆的理由,车啊证啊什么的不都是事吗?

    小赵拿起脚边的瓶子喝了口水,一眼看见了走过来的洺石。这不是跟刘东关一块的那个人吗?可真……亮!点了点头表示认识,小赵看着洺石清风似的走到跟前。

    “对不起,我想问一下,刘东……”本来很平和温雅的态度,可是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有点不自在。没等洺石说完,小赵赶紧说:“你找刘东啊?他没上班,歇了好几天了。”洺石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反问:“歇了?他怎么了?”

    “咳,就那个二百五,半夜不睡觉满大街溜达。看见一抢劫的上去就抓。你说你一个交通警察充什么巡警啊,结果抢劫犯抓着了自己也给那人捅了一刀,肚子都花开了。”头顶上的太阳一下子变得激光一样刺眼,洺石摇晃了一下,眼前的人开始模糊。

    “他在哪?哪个……医院?”声音虚得像是从棉花堆里飘出来的,洺石拼尽全力的镇定自己要听清楚对方的回答。

    小赵正喝着水,喝完了一抹嘴:“没在医院,宿舍躺着呢!算那小子躲得快口子不深,缝了7针以后就出来了。”

    洺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车子的,关上门以后趴在方向盘上半天动不了。满头满脸的汗不停的出,快要虚脱了。

    院子里的扑克正打到生死关头,所以院门口站了个人谁也没注意到。

    “对不起,请问刘东是住在这里吗?”声音很清亮就是有点犹豫,发声的人迟疑的看着院子里脑门子上贴了不少白纸条的三个人,不确定他们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找谁?”小赵听见了,在气壮山河的拍下一张牌之后回过头来,猛地吃了一惊。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可是门口站着的人像是一道柔和的光,亮眼!衣着精致气质沉静,眉眼像是画上去的。那二位也瞧见了,都愣着神看着。洺石被三个光膀子穿条大裤衩的大老爷们盯得有点发毛,虽然说不是没见过可是洺石对这种粗俗扮相还是难以适应。勉强的又问了一句:“请问刘东在吗?”

    “啊在在在!找刘东是吧那屋里呢!刘东!”小赵立刻就认出了来人,一把把脸上的纸条揪下来,赶紧的跳起来直冲屋里。刘东靠在床头上神情落寞的看着电视,要不是这芭蕾舞剧实在欣赏不了而且翻来覆去的就这一个,哥几个也不会把他一个人扔屋里。小赵一巴掌拍在刘东脑袋上压低了嗓子:“你丫闷豆芽呢!人来了!”刘东正沉在自己的心思里根本也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别开头不搭理他。小赵正打算骂他两句,一眼瞥见洺石已经挑开竹帘子进来了,立刻改了口陪着笑脸:“来来快坐,这屋里乱您别嫌弃。啊那什么你们先聊着,我们哥几个还没玩完呢!”临走之前暗地里补了刘东一脚。

    等小赵从屋里出来,那二位一个劲埋怨你倒是拿件衣裳出来啊没看见来人了这个缺心眼啊!小赵瞪眼又不是大姑娘怕什么我不是也光呢嘛!再说人家又不是找你们的!三个人也没心思打牌了,脑袋顶着脑袋嘀咕。

    “我估摸着,正主到了。”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这些日子刘东什么状况都看在眼里,要说那是刘东修养提高了自动自觉向高雅艺术靠拢,打死也不信。恐怕床头上贴着的海报才是病根。离着屋子远了一点,三个人小声说话。

    “今儿快下班的时候他上我那去打听的,还是有心的。”

    “那你倒是说话啊!起码让东子心里高兴高兴,没看这些日子都成瘪子啦?我可算看见害相思的了。”

    “人家要是不来呢?那不更勾心思?再说我知道人家什么意思啊?”

    “以前这事都是听说,也见过几个那样的。可我还是不太信东子是这个。是不是他们给一块关着一不留神就……不过看人家那小模样是真漂亮!”

    “废话,跳舞的孩子那个不人精似的?人家还是这个~~芭蕾!”光膀子汉子学小天鹅挥翅膀实在很有点笑果。

    “东子这回怕是真掉坑里了。”小赵说完了,三个人一块叹气。

    “掉不掉坑那是东子自己的事咱管不着,可一样,这事天知地知我们知,谁要是上外边串舌头……咔!”三个人手抹着脖子应誓。谁都知道这事的利害,也都替自己哥们揪着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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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东要是台计算机,这工夫也就彻底死机了。幸亏小赵给了他一脚,等小赵掀帘子出去屋里就剩了他们俩的时候,刘东重启了。

    “洺石,你、你怎么来了?”洺石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刘东,悬在喉咙口的心稍稍的放了一点又开始疼。光着上身的刘东形容憔悴,纱布在腰上缠了厚厚的一层还是透出斑斑血迹。这一刀,有多疼!混蛋你不要命了!洺石站着看着他,神情复杂。

    刘东想让洺石坐下,坐哪啊?屋里本来不大又被桌子凳子盆子袜子占得差不多了,刘东从床上跳下来想收拾一下,被洺石一把抓住胳膊:“躺下。”

    比什么都管用,刘东乖乖躺下。嘿嘿的笑:“你怎么知道的?没事就一个小口子。”洺石在他身边坐下,白他一眼:“小口子缝了7针?”咬着嘴唇,手轻轻的放在纱布上,小心的抚摸。刘东只觉得气血上涌,心跳过速。小肚子被摸过的地方热气蒸腾。试探着握住了洺石放在自己身上的指尖。洺石低着眼睛不看他。手轻轻的握着,很热。

    “有多长?会不会留下问题?疼得很厉害?”慢慢的抽出手,洺石看着刘东的肚子说,刘东心里颤了几下,生怕自己把持不住伸手把洺石抱进怀里。梦里想了多少次啊!赶紧坐起来喘口气:“没事!那小子挺黑的,不过我也没轻饶他,他也得在医院里躺几天再进监狱!”

    洺石狠狠地瞪着他:“你有本事!那刀再深一点,你就成了烈士了。到时候……谁记得你?”声音里有些涩。刘东嘿嘿的笑:“没那么严重,口子不深,人大夫说了,给我缝的结实不会漏气。”洺石气笑了,给了他肩膀一拳。

    “半夜里跑出去做什么?”洺石轻轻的责备。被怨怅的眼神看着,刘东舌头打结心头泛酸:“睡~~睡不着。”

    又沉默了,两个人都找不着得体的话题。洺石转着眼睛看四周。刘东一下子脸红了。电视还放着,墙上挂着床上堆着,都是芭蕾,都是洺石。刘东没法遮掩,脸涨得跟猪肝似的,看的洺石都替他难受。

    刘东尴尬的笑笑,勉强的说:“我们这猪窝一样,没法见人。”说着悄悄的把身边的书和盘片往被子里掖,洺石装看不见。

    “你怎么找来的?怎么不给我个电话我也好提前收拾收拾,嘿嘿嘿~~”“你的电话打得通吗?”

    刘东一拍脑袋:“电话掉了,就在那天晚上。”

    洺石低声地说:“我问的人,站你那个岗的警察。他说你住这。”抬起眼睛看刘东,刘东的眼睛不知道往哪躲。苦辣酸甜的滋味在心里乱转悠,刘东怕自己一张嘴就会苦水酸水全倒出来。这些日子,苦死了。

    洺石也垂下眼睛,很久谁也没开口。那天的不期而遇,他会出现在专业的舞蹈资料区,为什么还要问吗?电视上的,床上的都是芭蕾书籍和盘片。自己封面的整整一摞。这个傻瓜!墙上的海报是吉。塞尔,很大张的那种,已经有点旧了。洺石奇怪的问:“这是哪来的?”除了演出的剧场别处没有啊?刘东很窘的嘿嘿笑着:“我晚上没事溜达,在剧场门口偷的。”洺石又好气又好笑,一个警察深更半夜的跑去偷海报,真出息!可是心里有甜丝丝的东西往外涌,洺石抿着嘴唇,嘴角微微上扬。

    “你还偷人什么了?”洺石揶揄的斜眼看他。刘东眼神里的光闪了几下,低沉的声音有点哑:“我还偷了样东西,在你那。”一个小小的蜡烛托在手心里,洺石心神摇荡。这是那天晚上的蜡烛,照见过他们的交杯酒。眼里有点热。

    默默地各自低头,心都给一些丝丝缕缕的东西缠着系着。也许古人说的情丝,是真有这种东西。可是被它缠了心的滋味并不好受。

    “什么时候去复查?”

    “明天。”

    “我来接你。”

    洺石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三个人立马一个姿势手里的大蒲扇遮在肚子上,笑嘻嘻的挥手:“慢走啊!再来啊!”洺石微笑着点头道别。回头看看一只手撑在门框上的刘东,刘东的眼神带着一只只的小勾,直勾到自己心里。

    “开车小心,到家以后给我一个电话。”想到刘东的低声嘱咐,洺石终于忍不住微笑了。其实对自己让一步有什么不好呢?坐进车里发动车子,洺石知道有个人的眼睛会一直送他离开视线。

    刘东磨磨唧唧的,那哥几个的表现让他心里哆嗦。这些日子就顾着自己难受了也没想过多余的。现在心里松快了美了想起来了,妈的那几个老油条还不都看眼里了?待会怎么应付他们啊?刘东头皮都发麻。

    果不其然,刘东转身回屋就看见三个人撅着p股头并头的研究电视。“你说这衣服怎么都这么紧啊?包的什么都看见了。”

    “我觉得这化了妆还不如本人好看呢!你看刚才多秀气啊!”

    刘东肺都炸了,要不是身上有伤早一人一顿飞脚了。“去去去~~都懂什么在这胡咧咧,都睡觉去这没你们什么事!”哥几个笑了,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好的真快。眼见着说话就溜多了。

    “赵儿,你电话给我!”猛然间想起来自己没电话了,看刚才洺石的样子好象是给自己打过电话,冤不冤啊!刘东在挨刀的时候都没这么恨过那个抢匪。呆会洺石要是打电话来根本就接不到,还是估计着他到家给他打吧!

    刘东坐在院子里,数着灯影里的萤火虫儿。他这会儿该到了吧?再沉会儿,他开得慢,要是在车上接电话又手忙脚乱了。回想着这些日子,回想着洺石方才的一言一笑,刘东的心就跟面团似的,一会儿圆一会儿扁一会酸一会甜。

    总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刘东拨通了电话。

    “到家了吗?路上没事吧?”

    “我没事,反正睡不着。你每天还去团里练功啊?……我这两天没干别的就看书了,多少懂了点嘿嘿~~你别笑话我。”

    “睡觉前小心门窗,还有,少喝点咖啡,听说那东西容易缺钙。”

    看不见脸反而容易说话,两个人断断续续,絮絮叨叨,谁也不觉得时间长。

    刘东回屋睡觉的时候,以为人家都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到小赵的枕头边上,然后爬上床。黑暗中传来迷迷糊糊的一声:“这个月的手机费你给我报销,你小子别赖帐!”刘东翻了个白眼,臭小子算得真精。

    26……end

    26

    躺在床上,刘东忽然又有点难过。这到底算什么呢?洺石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温柔。可是,真的能回到那段蜜罐似的日子里吗?他能和我在一块吗?可我们在一块又算怎么回事呢?同性恋……刘东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的帽子扣在洺石头上,他会受不了的。不要说他,就是自己以前也没有彻底想过这个问题。

    那个女孩儿可真漂亮,他们在一起。始终都不敢问也没脸问,自己都嫌寒碜。可是心里总是堵着,是块病啊!不能细想,细想就想撞墙,呼的念头又转个个,洺石来看我了,他想我了。脸微微的红,眼神闪躲,明天他还要来。

    唉声叹气,刘东的心在酸里甜里冷里热里的来回泡着,半宿不到,已经七八成熟了。

    转天的上午,洺石接了刘东去医院,复查换药。伤口并不小,缝合的痕迹吓的洺石手心冒汗。看着医生拿着长长尖尖的镊子夹着沾满药水的棉花球在深紫色的伤口上来回蹭,洺石觉得那是蹭在自己身上了,疼!疼得不敢看又不能不看,疼得抓着刘东的手一个劲得冒汗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伤者谁在受罪。刘东也疼,那是r啊!可是看见洺石难受的模样,觉得这疼也值了。

    洺石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在纷乱的大厅里来回的打转。平时也少来这种地方,就是来也是好几个朋友陪着护着,从没有自己在这个充满药味的地方举着药单子折腾过。划价取药排队~~洺石晕头转向。

    看着在医院里跑来跑去的洺石,刘东忽然的被一股情绪罩住。洺石是出色的,在人群中太容易被瞩目。来来去去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转过头看他一眼。诸多的目光里不乏慕色的少女,她们的欣赏表达得理直气壮。因为她们爱慕的权力是上天给的,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剥夺的。

    正在排队的洺石大概是有电话来,一边排队一边拿出电话听,细语温言的笑,明艳的如同阳光下的花。刘东低下头不看,胸口里的酸楚痛苦比起伤口要疼得多了,还没药可治。

    洺石扶着刘东坐到车里,替他系上安全带。刘东一个劲的要求换过来由他开车,洺石根本不理他。路上,刘东没说话。洺石发觉了,不时地看看他的脸色:“怎么了?很疼吗?”刘东勉强的笑笑,心事重重的。洺石很想到超市去买些东西,但是他拿不定主意是把刘东送回去再买还是带着他去买,刘东需要补养。还有个问题让洺石为难,想了半天,洺石低声地问:“你要不,搬回我家住几天吧!”说完了,心里突突的跳。洺石努力的想该怎么跟刘东解释这样做的目的只是因为希望刘东能够有个好的环境休养。没别的意思。可是那个坏蛋他会信吗?他肯定的嬉皮笑脸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难为情的话呢!要是太过分的话那顿打就先记着好了,谁让他有伤呢,让着他。洺石的嘴角微微翘起。

    “不用了。”拒绝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让正在苦思理由的洺石怔住了。本来洺石一直犹豫,让他回去两个人又恢复以前,怎么相处?以什么名义?传出去如何解释?重要的是心理根本还没有解开那个扣,不知道该如何得面对。但是刘东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的拒绝让洺石摹的一惊,立刻,心里像是被泼了一桶老醋,酸得发疼。那么干脆的回绝,一点都没有留恋。混蛋!我是该你的还是欠你的!

    洺石的眼圈发红,紧抿着嘴不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哆嗦。

    “被人看见不好说,人多嘴杂的对你不好。”刘东低着脑袋,他说的是实话。

    “你那些海报那些书就不怕人说闲话!”洺石带着气。

    “我回去就摘下来。”

    “吱”的一生,车猛地刹住了。洺石红红的眼眶盯着前方,咬着牙:“你下去!”刘东没有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