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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


    但是罐子和knob都一致觉得这样太无趣了,特别是罐子,他不知道看过、演过多少次原版、改编版、扭曲版、糟糕版的仲夏夜之梦,再演一次正经八百的莎剧对他而言实在很无聊。 knob这个喜欢新奇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

    改编!演我们自己想演的,只要剧名挂仲夏夜之梦就行了!他和knob难得异口同声。

    班上两位老大都这么开口,其他一年级的虽然有些愣愣的,当然也都众口一辞地同意了。罐子拿出古今中外所有改编过的仲夏夜之梦,开始认真地研究起来。

    你认识虞诚?

    第一次夏季公演剧本讨论会时,罐子终于忍不住问了knob。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女王和knob这么亲腻的样子,罐子就觉得有根怪东西梗在喉口,怎样想都有点不爽。

    knob看着仲夏夜之梦的现代版本,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嗯,他是表演课的?师老?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在进艺大之前就认识他了?

    knob抬头看了他一眼,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嗯,算是吧。半晌他回答。 罐子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心神不宁,他几乎是冲口而出,

    是……交往过吗?

    有几个同学朝这边看了一眼,knob有些诧异地瞪大眼睛,半晌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般,竟然噗地一声,扶着桌边大笑起来。

    罐子很不爽:那是怎样啦!我的问题很好笑吗?谁叫你没事老爱和那老妖怪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我当然会怀疑啊!他脸不自觉涨红了,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

    knob好像在拼命忍住笑,从上面还可以看见他腹筋?动抽?的样子。 他用剧本遮住半张脸,忍住笑看了一眼罐子:

    如果我说是,你要怎么样?

    罐子一时气窒,你……喜欢男人?

    都可以啊,男人女人我都没差。knob自在地荡着脚,他又一本正经地正色说:

    虞?师老?人很好啊,长得帅又有品味,虽然年ji大了点,但是才华洋溢,又受学生爱戴,而且听说还很有钱呢,为什么不要呢?

    你在说那个j头妖怪吗?他哪里好了,脾气坏就罢了,还欠缺常识,跟他相处一分钟都会被他给气死!而且为老不尊,还喜欢整我,这种人根本……

    他话没说完,knob似乎忍不住了,竟然坐在位置上咯咯笑出声来。罐子一时怔愣,他就抬起头来看他,睫毛下的大眼眨着泛出光泽:

    罐子,你好可爱喔。

    他竟然这么说,不理会哑口无言的罐子。他又转回头去,这回敛起了笑容,

    虞?师老?,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他认真地看着他说,罐子从未见过这样严肃的knob。

    罐子从那段时间开始,就开始有意没意地回避女王,他不再和女王私下见面,就算上课被点起来,也是敷衍了事。

    现在他回想起来,还觉得真有点蠢,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笨、那么欠缺观察力,罐子只能悲伤地下结论:和?痴白?在一起久了,就会被传染成?痴白?。

    和knob在一起久了,就会沾染成knob的一部份。

    相对于罐子和女王,他和knob也越走越近。

    虽然讨厌他的聒噪、厌烦他有点娘娘腔的举止,罐子却发觉自己像磁铁一样,一点一点地被吸了过去。一边说着嫌弃的话语,一边和knob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罐子为了省钱,每天都准时向学校五十元自助餐报到,但是因为份量不多,罐子总是一副饥饿的样子,还用饥饿的眼光看着knob,好像他可以吃那样。

    knob知道了以后,就每天用保鲜盒装着自制的鲔鱼三明治给他,虽然外观不怎么好看,尺寸也有点太大,大约有knob头那么大,一般人都会分成三份做,但是knob显然没这种常识,但是味道意外的美味。

    这让一开始抱以狐疑眼光的罐子,后来每天期待起来,到最后几乎靠那个维生。

    你到哪做这些东西?你家的厨房?

    我住在女王家隔壁,他家有厨房,是跟他借的。

    你跟虞?师老?到底是什么关系?罐子边吞掉手中的巨大三明治,忍不住又问,但knob还是一如往常,对他露出苍白美丽的笑容:

    啊,就说过了,他是我的恩人嘛。

    有一次knob又看到罐子在中庭里抽烟,就好奇地凑过去,问他:

    你每天这样抽抽抽,是在抽什么?

    烟啦,我最爱的牌子,boss的blue,很赞的,要来一口吗?罐子立刻向他推销。

    我不会抽烟。knob不意外地答道。 罐子立刻嗤之以鼻,哼了一声,

    小孩子。

    没想到这一句激起了knob的不满,他立刻坐到罐子身边,从他胸口抽出那包烟,顺手抽出打火机,在罐子错愕的目光下自己点了一根,然后马上凑到唇边。

    喂,你……

    他看着knob自作自受,被烟熏得伏在地上咳嗽不已,自己反而慌张起来。他从背后扶起knob,顺着他的背,看着他被烟呛得飙出泪水的双毛,睫毛上还有几滴水珠。罐子顿了一下,自然地伸出手来替他拭去:

    哈啰,你还好吧?小?痴白?。他难掩歉意地说着。

    咳……好呛,好臭的味道。knob评语道,以一副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罐子。 但还是锲而不舍地又把烟挪到唇边,抽了两下,咳了好几声,又抽了两下。就反覆这样的循环,罐子看着他的眼神逐渐飘远、逐渐迷茫,半晌又咳了一声:

    嗯,真的很臭。

    罐子当初万万没想到,knob这一试试上了瘾,之后看到罐子抽烟,都会伸手偷抽走一根,罐子老实说挺心疼的,那包烟他准备要抽一个礼拜的。好在knob偷抽他的烟一阵子后,就自己跑去买了烟,是dunhill的香水烟,还向罐子炫耀他的新发现:

    这个比较好闻喔,比你那个好多了,要不要来试我的看看?

    随着他们关系的加温,仲夏夜之梦也有了惊人的突破。那天是戏剧学院的校庆,大家都邀了男女朋友去玩,只有罐子和几个没什么影响力的同学出席讨论会,到最后更走到只剩下他们两个。knob把笔夹在鼻尖下,认真地翻了一遍剧本:

    我觉得啊。他开口,整个人坐到桌子上,

    小精灵好可怜喔。

    小精灵?你说puck吗?罐子愣了一下。

    嗯嗯,对啊,你不觉得吗,罐子?他帮仙王做牛做马,仙王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根在仙王身边这么久,仙王却只在乎仙后有没有偷男人,还管到别人家的家务事,但是却连看都不看小精灵一眼,你不觉得他好可怜吗?

    他们是主仆啊,有什么好可怜的?罐子没好气地说。

    主仆也可以产生感情啊!

    knob忽然从位置上跳起来,像是诗人一般在会议室里踱步:

    仙王在捉弄了世间男女、还有自己不贞的妻子后,忽然发现原来身边一直有个默默守护自己、帮助自己的精灵,始终用爱慕的眼光注意着自己,但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的心。最后仙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属于自己的真爱,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很兴奋地靠近罐子,怎么样,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听起来很不像仲夏夜之梦。

    就决定是这样了。最后一幕的时候,仙王在自己的眼睛里滴下三色堇,然后被小精灵拦住,小精灵就亲吻他,跟他告白,他不需要仙术的力量,因为真爱比仙术更加具有魔力,然后他们就拥吻——啊,好棒的结局!然后这里……

    看着knob像个兴奋的孩子一样,在房间里跳上跳下,跑来跑去,时不时把剧本的段落指给knob看,罐子忽然觉得胸口有个难以形容的东西,在那里翻腾、跳动。起先动作很小,但逐渐堆积成浪潮。

    室内的气温似乎升高起来,至少对罐子而言,

    喂,罐子,你觉得这里改成这样……

    knob把剧本凑到他眼前,兴奋地指着一行台词。 罐子忽然一句话也不说,蓦地伸出手来,扯过knob的后发,把他的脸拉到自己身边,然后侧首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比想像中久、也比想像中深,罐子不确定是自己舍不得放开,还是对方没有挣扎。总之分开时,两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knob先惊醒过来,他用手臂捂住唇跳开一大步。 青涩的反应让罐子满足地笑了。

    你……你……干什么啊?突然这样吓死人了!

    knob的质问充满他个人风格,罐子也不计较,只是扬起唇角:audition。

    咦?

    仙王和puck啊,你不是说,最后要让他们拥吻吗?罐子像只偷腥的狐狸般,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会议室那端的knob。 knob不自觉地往后退,

    我、我又没说我要演小精灵。

    第二会议室很小一间,knob没多久就无路可退,被罐子一路到墙角。他双手抵在墙边,忍住些微的颤抖,一双大眼还执拗地直视着罐子。

    罐子心中暗叹一声,这个小家伙,真是一点防备心也没有,一想到他可能在其他男人迫下,也露出这种令人心痒难耐的眼神,罐子就恨不得把他的眼睛幪起来,从此不让任何人看见。

    你把莎剧改成这样,又不演他,莎老头地下有知也会哭的。

    罐子一边说,一边从后面拥住了knob的臂。像这样抱住了,纤瘦的感觉更为明显,罐子可以清楚感觉到他每一丝骨线、每一分小小的颤动。 knob有些颤抖,但是没有挣扎,从侧脸可以看见他微红的颊,罐子实在忍不住了,就低下头来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等、等一下,如果我演小精灵的话,谁演仙王啊?

    罐子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粗糙起茧的大掌抚上knob的胸膛。因为是仲夏,knob只穿了件单薄的休闲衫,被从腰际一撩,就掀起大片白皙的胸膛。

    罐子的声音转为细而沙哑的气音:嗯,你说呢?

    他不再说话,姆指技巧而韵律地顺着knob小腹上滑,一路滑上少年淡色的r尖。r尖接触到冷气,害怕似地颤动了两下,罐子用食指和姆指捏住了,在周围绕着圈,直到听见knob细不可闻的?吟呻?,才轻柔地捏住。

    knob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从脸颊到脖子根通红一片,微张的口里无法控制地逸出吐息,他紧咬着牙,似乎想挣开罐子的掌握,但连挣扎也软弱无力,更加深罐子的肆虐欲。 他开始大力地搓揉着,欣赏knob因疼痛和?感快?而乱颤的身体。

    他的舌顺着knob的耳壳,一路舐到他细长的后颈,蜻蜓点水般地啄吻着,knob本来一直紧咬着唇不发出声音,这时候终于轻轻?吟呻?了一声。细软如少年的童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根针一样狠狠刺进罐子的感官,他明显感到自己?体下?的反应。

    灼热的硬块顶着身后,knob不可能没察觉,他打开泛着水雾的眼睛,

    ……喂。

    有些无力的唤声,罐子把脸凑到他耳际:嗯?

    这个也是……audition吗?

    罐子的大手抚下他的小腹,慢慢滑进长裤的里端。听到knob的问题,罐子低沉地笑了:嗯,这次是我的,仙王的audition 。

    会议室的门被撞开了,撞开的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喂,你们不要再在这里讨论剧本啦!那里园游会有个很有趣的活动,可以砸平常看不顺眼的?师老?水球耶,只要一百元就可以扔一次——

    为首的同学僵在那里,和所有的人一起看着满脸通红、尴尬不已的knob。当然还有罐子铁青的像阎王一样的脸色。

    结果听说这次的夏季公演,那位同学演了仙树,就这样在舞台上站了四十五分钟。

    ***

    改编的剧本很快被通过,毕竟罐子一副谁敢有意见就给我试试看的表情,担任舞监的?师老?也觉得很新奇、修正几个地方后就放他们过关。于是这个奇妙的剧本,就在全班二十四人一致投赞成票的呼声中决定了。

    主角当然也是鼓掌通过,罐子在表演课中,曾经有好几个女同学和他搭挡,不管是演情侣也好、夫妻也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没被罐子骂哭的女性。就连一年级号称最女王的怡同学,被罐子毫不留情地当面批评过几次后,现在看到罐子都会哭着跑走。

    也因此罐子创下了戏剧学院有史以来的奇迹之一,那就是明明长得一副帅脸,外加模特儿的身材,但大学四年没有女性敢越雷池一步,连情书也没人有胆送过。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自从剧本和主角敲定之后,就算是戏剧学院旁种的香菇,也能看出罐子和knob之间的暧昧。

    罐子毫不掩饰自己和knob的关系,自从发现knob好像也不讨厌他这么做之后,罐子更加肆无忌惮,常常在走廊上公开搂着knob的腰,或者在福利社一起吃饭时偷吻他,要不然就是排戏时,多加一大堆不必要的亲密动作。

    仙王从牵着精灵出场,到后来搂着他出场,最后是公主抱着精灵到前台谢幕。过不了多久,夏季公演的剧组多了好几副墨镜。

    而knob不知道是少根筋还是怎样,竟就这样放任罐子对他为所欲为。即使校园里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knob也丝毫不在意。

    knob的淡然自若让罐子有些惊讶,但更令罐子惊讶的,是knob在舞台上的表现。

    自从那一次的即兴演出,罐子就注意到knob在舞台上的特点。

    他就像个蓄满情感、能量的电池一般,平常看起来温和蕴藉,还有些傻里傻气,一站到舞台上就完全变了个人。像是等待已久的火把,一瞬间随风发光发热,那是毫不保留、没有上限的热度,让人甚至会担心他会不会散热过度,最终自己冰冷地死在舞台上。

    罐子从未见过有人这样演戏,即使未来也没有。他常说knob毫无防备到令人担心,舞台上的他更变本加厉,仿佛卸下所有世俗的遮蔽,在聚光灯下伸开四肢,让自己?l赤?、让自己?挂不丝一?,而犹嫌不足。

    knob的演法像把刀,把自己剖开、掏空,把自己毫无迟疑地呈现在观众前,着观众瞧尽他每一根血管的流窜、每一丝情感的脉动。

    罐子光是在舞台前看着,都会好想扑到台上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精灵抓进掌心里,把他握紧了、保护起来,从此只归他一个人所有。否则总有一天,他会飞走、飞离这个舞台、这个世界,飞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

    knob的精灵让所有人惊讶不已,本来以为只是个恶搞莎剧的搞笑角色,但是当knob用清脆童稚的嗓音,念出那些眷恋仙王的台词,配合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当他在台上因为仙王的不解风情而哭泣时,连他们的舞台指导也红了眼眶。

    唉,你们这些活宝,?师老?拭着泪看着knob,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

    这叫我以后怎么用原本的眼光看莎剧啊,看这出仲夏夜之梦。

    公演想当然尔非常成功,看过仲夏夜之梦的也好、没看过的也好,都在结束时给予最热烈的掌声。罐子和knob受到了戏剧学院英雄式的欢呼,连高年级的学姊也在下面喊:罐子大人,我们爱你!罐子抱着knob走下长阶梯时,群众几乎都疯了。

    庆功宴玩到很晚,两个人都被灌了一大堆酒,还被着玩嘴对嘴传酒的游戏。罐子还好,这种疯狂他在国外就玩惯了,knob却在中途就醉得乱七八糟,连站也站不稳,笑着说着醉话,被罐子扛着回到了学校里。

    他不知道knob到底住哪里,就把他带到可以俯看全市夜景的山坡上。这是艺大传说中第一大约会景点,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五。

    他把knob横放在草地上,找了一罐矿泉水,走过来淋在他醉得微红的脸蛋上。见knob不适地别了一下首,神志不清地笑了一阵,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脚边。

    罐子呆了一下,在认识knob之前,罐子一直觉得,所谓男人,就是要很有男子气概、勇猛果断那才叫男人,之前短暂交往的对象,也几乎都是这种类型。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娘娘腔的男人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

    糟糕,好像有点太可爱了……

    罐子发现地上的knob动了一下,忙慌慌张张地背过脸掩饰。没想到knob竟自己从草地上爬起来,身子晃了一下,罐子向前踏了一步,想要接住他,但他却自己张开双臂跳开了。他就像只小鸟一样,在草地上转了好几圈,然后噗通一声坐倒回地上。

    啊……好棒。罐子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knob看着远方闪烁的星晨,满足似地漾起了笑容,好累,可是又好棒。

    罐子还没来得及回话,knob就又开口了,这回竟回头看着他:

    好棒喔!罐子!好棒,真的好棒……

    罐子凝视着knob那双含着水光,永远找不到杂质的眼睛:什么好棒?

    knob又张开手臂,在草地上仰躺了下来,

    演戏,还有舞台。他闭上眼睛说。

    罐子走到他身边,从上面俯瞰着他,看着他微阖的眼帘。半晌慢慢地扶着地,在他身边坐了下。

    你表现得很好。罐子看着他的脸说。 knob睁开眼睛,罐子就伸出手,替他拨去一缕额发,knob双颊绯红,像个孩子般兴奋,又像星星般耀目:

    我……好喜欢舞台,罐子,舞台真的很棒。这是我第一次公演,但我从来不知道,站在舞台,可以让人这么疯狂,罐子,我好喜欢,我好高兴,我现在全身都像要飞起来一样……好像又重新活过一次那样,啊啊——这真是最棒的一个夏天。

    他像是极力要表达出心中的喜悦,反覆不断地说着。他放松四肢,把柔软的黑发,摊在青葱的草地上:

    我想要演一辈子的戏,罐子,我想一辈子都站在舞台上。

    他看着罐子说,罐子也凝视着他,和他四目交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