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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那只锦盒,一打开来,上头写满苗族的文字。

    “这和我们管府遭到灭门,有什么关联?”他不解。

    “当然有关联,管夫人是苗族长老之女,她身负重任,只因长老都将重要的东西全塞给管夫人保管,说有朝一日,苗族的野心人士万一造反,为了不让苗疆最重要的制毒秘灵被夺走,所以才将文件交给管夫人,只是苗族中的恶人却误传管夫人企图颠覆苗族,恶人才为寻找这份文件而将管府灭门。”

    严硕言之凿凿,管念禧不禁迷惘了。

    十年前的血债当真不是唐下的毒手?那会是谁?难道真是族人所为?

    “大哥临终之前,把这只锦盒交给我,要我妥善保管,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管府被灭后,我曾下江南寻找你们三兄弟,可惜遍寻不获,大哥临终前还惦记着管、唐两家的婚约。”

    婚约?管念禧依稀记得有这回事,但眼前捉拿凶手是最重要的事。

    “无论真相如何,在凶手未确定之前,我是不会放韶荏走的。”

    为了防止他们逃脱,管念禧加派人手驻守,严格把关,使得严硕无法带走韶荏,只能先留下来。

    韶荏有了严叔在她身边,心情比较没那么忧郁,但是她仍然很希望早日离开苗疆。

    她的一心求去,看在管念禧眼里很不是滋味。她的人已经给了他,心也应该是他的,他留下她,为的就是要骗得她失身失心后,再一脚把她踢开,可是现在事情跟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他割舍不下她,她却巴不得早点离开他,完全相反。不该是这样的……

    他踏着沉重的脚步,不知不觉踱到她的房门口。

    夜深露重,不知她睡了没有?

    从窗口窥得桌上闪耀着一盏烛火,他忍不住推门而入。

    也许又会受到她的漠视或冷言冷语,但是他就想看见她的容颜。

    韶荏趴睡在桌上,手边放置一本古籍书册,想必是看书看得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他担心她会着凉,便搂抱她到床上去睡,比较舒服。

    她蜷动着玲珑的身子,娇嫩的樱唇令人想一亲芳泽,他多久没吻她了?一股渴望油然而生,他俯身贴住那两片唇办,撬开贝齿,探舌而入——

    她还以为她在做梦,梦里的他好温柔、好深情……她全身软绵绵地,任他子取予求……

    可是当他沉重的身体整个压住她时,她觉得不对劲了,赫然睁开美眸,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他似水柔情般的瞳眸,和梦中如出一辙。

    “不、不可能……”她惊愕地推抵他坚实的胸膛,他却像移不开的泰山。

    “韶荏,你愈来愈美了……”他低醇地道。

    他从来就没有赞美过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他的口。

    “你不用白费心机、口蜜腹剑了,我是不会再上当受骗。”谁知反复无常的他,明天又会怎样打击他。

    他愕然一愣。“你怎么这么说?”

    “不是吗?我已经受够你的喜怒无常,现在的我不是完璧之身,而是曾经流过孩子的残花败柳,你的报复也该终止了,请你不要再玩弄我了。”她冷嘲热讽地道。

    他脸部的线条微微抽动,她的敌意激起了他蛰伏的复仇因子。他激动地扳住她不安分的手臂,置于她的头顶上方,抽出腰带,将她的手捆绑在床头的木桩,令她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不要啊!”她意识到他不轨的意图,奋力扭开手上的箍制,慌乱地叫喊。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继续玩弄你。”他的唇勾勒出一抹y骛,眼神邪肆,黝黑的大掌游移在她凸起的高原,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更是欺霜赛雪。

    “拿开你的脏手!”她羞愤地嚷道,紧夹着双腿,不愿让他得逞。

    他知道她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差不多,可以再迎接他的进入。

    褪去了所有的衣物,两人一丝不挂地交叠,肌理互相摩挲,温热的体温彼此取暖,蚕被包里着两人,在寒夜里格外温暖。

    他阳刚的身体熨烫着她冰冷的心,心跳已然失序地怦动,挣扎愈来愈乏力……

    “你愈痛苦,我就愈快活。”他说着违背本意的话,故意刺激她,在她体内掀起一连串的冲击。

    像一把刀刃刺进她的心窝,加深了旧疾未愈的伤口。

    她的心淌着血,眼泪却挤不出一滴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需要为这种丧心病狂的男人掉泪。

    再流泪也是枉然。他若要再强占她的身子,就随他去吧!

    “你现在玩的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体。”她蓦然告诉他,企图浇熄他的欲火。

    他的昂长在她体内静止不动,黑眸更加黯沉。

    “你要为你的伶牙利齿,付出代价。”他要惩罚她,腰杆力挺,剧烈地侵占她的身子。

    “啊……”她受不了地喘息着,试着要抵抗他的侵占所带给她的影响,不教他有取笑她的机会,可是实在太难了。

    他是这么的强悍有力,仿佛要把她揉进心、锁进肺般,她虚软如泥,无助地承受他带来的欢愉狂浪……

    在最终时,她蓦然意识到,自己千万不能再怀了他的孩子,她便使劲用脚踢他。

    “不要把你的种留在我的体内!”她狂喊。

    否则可能又是一件悲剧!她不能让悲剧重复发生。

    他却逆道而行,想借着孩子绑住她,依然把温热的种子撒在她的体内。

    “管念禧,你这个恶鬼!既然不允许我生下孩子,为什么又要迫使我受孕?”她忿而咆哮,眼里充满不谅解。“你好自私,就为了一逞你的兽欲,你非得让我永远活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里吗?”

    他睨了她一眼,云淡风清地道:

    “如果这一次真的有了,就生下来吧!”

    这是什么意思?她震了一下,他的口吻仿佛他是帝君,可以主宰任何官妃是否能生下他的骨r,全凭他一人的喜好。

    她不要做个任他摆布的女人,因为她受够了。

    “你说留就留,说舍就舍,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她美丽的瞳眸浮现出明显的恨意。

    他以为她会感激他的眷宠,哪知被她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余漫已尽,深湛如星的黑瞳,复上一层薄冰。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难以侍候?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最好记住你女奴的身份,别得寸进尺!”他愠怒地提醒她。

    她无比心寒,不该多言的,反正他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心中只有自己、只有仇恨。

    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不已。

    第九章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严硕击桌而立,岁月在他额头刻下痕迹,韶荏此次见到义叔,感觉他又苍老了一些,白发多了好几根。

    一定是她们姐妹的事,惹他老人家烦忧。

    严叔一生未娶,全心拉拔她们长大,图的也不过是她们有个幸福的归宿,可是她们三姐妹偏偏命运乖舛,遇人不淑,害得严叔不能好好度晚年、享清福。

    韶荏实在汗颜。

    “严叔!你先回去,别管我了。”

    “这怎么可以?你爹临终前,把你们托付给我,我一定得把你毫发无伤地带回去。”

    毫发无伤?她脸上的血色退去,外表完好有什么用?她的清白已毁在那个负心汉的手里。

    严硕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紧张地问她:

    “念禧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不轨的举动?”

    这一点他早就怀疑了,可是又碍于韶荏的颜面,不好启齿。

    “严叔,别问了,这一切都是命。”她的哽咽说明了答案。

    “这个兔崽子,该死!他是存心想报复!”严硕额上青筋暴起,抡起拳头。

    “虽然你爹生前有交代,希望你们能和管家三兄弟婚配,但是人家又不认帐,不肯负责,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唉,我实在憋不下这口气,非得找管念禧理论不可!”

    他卷起袖管,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韶荏连忙拉住他,阻止他的莽撞。

    “不要去,去了只会自取其辱,真的,不要去找他,反正我已经看破了,这辈子不嫁人,留在严叔身边孝顺你。”

    “韶荏……严叔不忍心你受到委屈啊!”他心酸道。

    “我知道,天底下就属严叔最关心韶荏。”她偎在严硕怀里。

    严硕像个慈父拍拍她的手臂。“老天爷实在不该让你这么善良的孩子,受这种苦。”

    依偎在一如亲父的严叔怀抱,她不住嘤嘤啜泣,多少委屈齐涌心头。

    若不是遇上了残忍的他,她还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天真少女。

    严硕沉吟半晌道:“我看还是早日找机会离开,留在这里不是办法,也许请默啜帮忙……”

    “这种事我不敢做,万一少主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严硕一开口求她,默啜立刻摇头拒绝。

    “你就可怜可怜韶荏吧!只要我们都不说,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管念禧不会知道是你帮忙的,何况他现在去长老那儿,正是最好时机。”严硕说破了嘴,默啜还是犹豫不决、面有难色。

    “不行啊!我……”

    “默啜,这些日子的相处,你我情同姐妹,难道你就不能帮我一次?”韶荏楚楚可怜地拜托她。

    “我……”默啜感到头皮发麻,却又难以拒绝,终于几番游说之后,她勉强点头。

    严硕欣喜地要她把他们两个装在宝箱中,骗待卫说,那是韶荏不要的衣服,要送给她穿,借此混淆过关。

    侍卫对经常入出王府的默啜很信任,并不加以盘查,她很顺利地带出两只宝箱。

    她拉起三轮车走到偏静无人的地方,赶紧把上面的宝箱打开,深怕闷坏他们。

    “谢谢你默啜,你是我的贵人。”韶荏牵起她的手,感激地道。

    “回去大唐,可不要把我给忘了。”默啜开玩笑道。

    “不会的,你也要来大唐玩。”韶荏依依不舍。

    “那你还会来苗疆吗?”默啜问。

    她苦笑。“应该不会了。”

    两人陷入离情的沉默,夕阳余晕,拖长了地面上的身影。

    “韶荏,天色不早了,该走了。”严硕催促着,怕管念禧后脚追上来。

    “珍重了。”默啜衷心道。

    “再见!”韶荏朝她挥挥手,另一只手任严叔牵走——

    她知道她这一走,再也不会踏上苗疆这块土地。

    始毕长老这一病可不轻,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自知大限将至,趁着自己神智尚在时,把爱孙管念禧召至榻前,慎重地交代后事。

    “你们都退下。”始毕长老挥挥年迈的手,遣去奴仆。

    管念禧束揖在御榻前,面色凝重,听候长老的旨意。

    “念禧,外公不行了,你是外公最得意的孙子,外公想把长老之位传给你……”

    “外公,念禧没那个担当。”管念禧赶紧接口。

    他答应过瑶夫人,把长老之位让给宇文庆。

    “唉——你不要推三阻四的,外公知道你无心继承,但是为了苗强子民,你一定要杠下这个重任。”始毕长老不容实喙。

    管念禧的心顿时更加沉重,真不知该如何拂逆外公的旨意,这对别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长老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座,但对他而言,是极大的包袱。

    “表哥比我更胜任——”他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定会被外公骂得狗血淋头。

    “宇文庆他不配,他在各方面都不如你,又喜欢结党营私、揽权自重,他若当了长老,族人一定怨声载道。我知道他对长老之位一直虎视耽耽,可是他实在不行。”始毕长老说得太激动,管念禧真怕他身体负荷不了。

    “外公,你先歇会儿。”

    “不需要,我今天身体状况比较好,所以才要赶在我合眼之前,交代好一切。”始毕长老倔强地道。

    “外公还是把身体养好,继续辅佐族长,这二十年来,苗族在旅长的精治图强,更加茁壮,连大唐也不敢小觎我们。”他见风转舵,希能拖延此事。

    始毕长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再精干的人也有老死的一天。念禧,你难道就不能让我这垂死的老人安心吗!”

    他沉默不语,内心交战,左右为难。

    “外公若传位于我,姨母难免会怨……”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要受亲情影响,你姨母那边由我来说,她自己也应该知道庆儿那孩子不成材。”长老坚决的语气,实在很难令念禧反驳。

    他惴惴不安地,担心会衍生出什么问题来。

    帘帐外,一名内侍悄悄地窃听长老和管念禧的对话,偷偷地把听来的话,传回去给瑶夫人。他是瑶夫人安c在长老身边的一名心腹。

    匆匆来到宇文府,在瑶夫人耳畔掩手低语,将消息正确地传诉。

    “长老当真要传位给念禧!”瑶夫人脸色铁青,怒火攻心,她巍颤颤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这么多年来,她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到头来还是落入别人手中。

    她咬牙切齿,好不甘心!

    为什么阿爹那么偏心,以前疼爱小妹,现在又要传位给小妹的儿子,太不公平了!

    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管念禧接位,他答应过她的啊!

    早知如此,她应该要斩草除根,不该有一念之仁。

    瑶夫人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是他们她再起杀机。

    她的眼中迸s出嗜血的瞳光,心像是发了狠般。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对身旁的内侍心腹,缓缓地开口道:“我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是,属下必定鞠躬尽粹。”内侍忠心耿耿地弯身。

    苗族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

    管念禧这两天都留在外公身边,没有回府,他一方面担心外公病情恶化,一方面对外公的重托,十分为难,举棋不定。

    第三天早晨,府里的侍卫盼不到少爷回府,只好前来急禀唐姑娘不见的事。

    “你说她不见整整两天了!”管念禧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个人都看不住,现在才来告诉我。”那名侍卫噤若寒蝉,惶恐万分。

    “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去找啊!往大唐的方向找,找不回来,提你的颈上人头来见我。”他厉声喝令。

    “是。”侍卫吓得奔出。

    管念禧的头几乎要炸开来了,外公病危,韶荏又出走,他分身乏术,无法亲自去寻回她。

    已经两天了,她也许过了边界,快到大唐了,侍卫此刻才追去,恐怕鞭长莫及,他是寻不回她了。

    这一次,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管念禧怅然若失,茫茫然,抓不着边际。

    他伤神地,却又不死心地告诉自己,他和韶荏的缘分不可能就这样断了。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她忘不了他,绝对忘不了,就像她已经在他心底生了根,无法连根拔除。

    她走不了多久,就会像以前一样回到他身边。

    一定是这样的,他拼命安慰自己,想求得一点心安。

    马车行经一片绿洲,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在此处歇息、喝水。

    唐韶荏弓起身,仍然坐在马车内,并不下去。她若有所思,兀自失神。

    “傻丫头,你还在想念禧那小子吗?别白费心思了。”严硕拿了一壶水给她。

    她慢慢啜饮,想到半年多前,她来苗疆的路上,所发生的事,当然心境是不一样的。

    当时旁徨无助,现在的心是千疮百孔,这一切都是管念禧一手造成的。

    可是她嘴上说恨他,心里却是爱他的。

    一路上,她和严叔跟随着商旅回大唐,她竟然频频探出头去,希望他能出现,掳她回去。

    她矛盾的心情,教严硕一眼看穿。“别再想了,他是追不上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到大唐了,你就想开一点吧!”“严叔,你不喜欢念禧,是不是?”她红着眼眶,没让泪掉下来。严硕在她身边坐下来。“怎么说呢?他对你爹的误会太深。”“希望他有一天能查明真相。”她无奈地道,心里也很痛恨那个凶手。“我有个预感,他最后会知道真相,然后跑来找你痛哭流涕。”“真的吗?”她燃起一丝希望,瞳孔放大。“逗你的!”严硕哈哈大笑。“严叔!”她暝道。“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我非叫他三跪九叩地来向你认错。”严硕认真地道。她露出凄楚的一笑,但愿事情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早日洗刷爹的罪名。

    又过了两天,韶荏音杳全无,像彻彻底底地失踪了。

    她从来就没有不见这么久过,管念禧的整颗心悬岩不下,四面八方的孤寂朝他笼来,将他困住。

    他力持镇定,守候在外公病榻前,不露痕迹地,现在外公的日子不多了,随时随地都可能撒手人寰。

    他不能丢下外公不管,像以前一样策马去找她。

    严硕陪着她一起回去大唐,应该不会出差错,他只能暂时按下躁急的心,以后再去大唐找她。

    毕竟现在外公比较重要,他不能离开。

    孝顺的念禧随侍在侧,亲奉汤药,始毕长老更是窝心。

    “外公,你真的不考虑表哥了吗?”管念禧再次为宇文庆说话。

    “我都病成这样了,他连看都不来看我,我哪有可能传位给他?”始毕长老嘟哝着,“你姨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前些日子还固定时间来看我,怎么这几天她都不来了?”

    念禧心里也很纳闷,照道理而言,瑶夫人应该会来,偏偏不见踪影。

    今夜,乌云遮月,夜色诡魅,格外冷清。

    内侍端来长老临睡前,该服的最后一帖药,药碗依旧是恭呈给管念禧,由他亲手喂食。

    “外公,吃药了。”管念禧撑扶起外公坐躺,将汤匙内的菜汁,一瓢瓢喂进外公嘴里。

    殊不知外面已蓄势待发,就等着始毕长老一命归y。

    “这药……有毒!”始毕长老脸色发青,接着口喷鲜血,张大嘴不停地喘气,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外公!”管念禧瞠大眸子,心像一锅沸腾的滚水,紧握着外公的双肩,眼睁睁见自己的亲外公痛苦万分地翻滚呻吟。

    “内侍,快找大夫!”他朝一旁冷眼旁观的内侍大吼。外公中毒,这名端药前来的内侍最有嫌疑,但眼前救外公更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