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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爱就此作古,她也旋即消失。半年过去了,如今我对她还留有的印象是她那副嗓子,童音,声线底层略微沙哑,到高处又尖锐起来的那种。有一阵子我非常迷恋她的嗓音。据说所有的女性在她们童年的时候都有这么一副嗓子,但成年以后,大约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还能保留住。书包网 。。

    无人会跳华尔兹(2)

    我记得分手的那天,我们在市中心广场上谈了一个小时,身边不停地有滑板少年哗啦啦地驶过,女友的眼睛时不时地看他们。分手的理由正如她所说的,移情别恋。若太斤斤计较于这个,未免不够大方,若追问下去,也无非是给自己添堵。我们在广场上随便聊了些天气的问题,公关活动的问题,电梯的问题。之后,下起了暴雨,我替她截了一辆出租车,护送她上车,替她关上车门。她隔着雨水涟涟的车窗,小小地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我在马路边已被雨水浇透。

    分手那天回到家,忽然看到墙角一套高尔夫球杆。这是女友寄放在我这里的,柜子里还有她的几件内衣,一双皮鞋。很奇怪,怎么忘记这套球杆了。我给她打了个电话,问何时来取这些东西,她说过一阵子,她马上要去广东出差。

    这就过了半年。

    球杆一直还堆在墙角,我起床时就能看见它们。时间久了积灰,逢到我心情不错又恰有空闲时,我会替女友把球杆擦一遍。希望她哪天来取时,能有那么一点惊喜吧。

    初见卷卷是在“白夜”,电话里的她声音平淡无奇,有点像中年女人。见面后才发现她不过30岁的样子,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很好,碎碎的短发,戴着一副黑框平光眼镜。

    那是一个三室两厅的商住两用房,地上铺着深褐色的地板,门口有一个吧台,一组s灯把客厅的每个角落都照得明亮透彻。墙上有几张照片,都是盛装男女在跳舞。

    她带我去看了看排练室,三个女孩在四根钢管之间来回扭动,不过,和我印象中的钢管舞差异甚大,基本上看不出含义。后来卷卷告诉我,钢管舞啊,肚皮舞啊,现在都是很时髦的,跟瑜伽、健身c差不多,一则减肥,二则塑身。又聊到她的舞蹈培训班,她说一部分顾客是舞蹈爱好者,另一部分是演员,做商业演出的,有时候她也接活,带女孩子出去表演。

    女孩们都叫她卷卷老师,我也跟着叫她卷卷老师,后来就叫卷卷。

    女孩们走了以后,舞蹈培训班里空荡荡地放着音乐,卷卷把s灯关了,客厅里暗了下来。就剩下我和她两个,我大致把t公司年会的事说了一下,她说没问题。我们坐在吧台上喝了点饮料。

    她走到音控台那儿,换了一张cd,无限流动的二三拍圆舞曲在客厅里盘旋。

    木地板对我发出了一声嘲笑,我不会跳舞,只能呆呆地看着墙上的照片。

    第二次去找她时,舞蹈班依旧冷清,就她一个人。我推门进去,客厅里还是流泻着圆舞曲,见她独自在木地板上旋转,像一匹优雅的母马,绕着客厅,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说,卷卷,你这里生意不太好啊。

    卷卷说,是啊,新开的舞蹈班,情况不好,以后会好起来的,正在招收学员。

    我说,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通过公关渠道,做点媒体报道什么的。

    卷卷说,那真求之不得,路先生,太谢谢你了。

    我说,钢管舞的事情我还是比较担心,那几个跳舞的女孩都太矮了,行不行啊?t公司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卷卷说,那几个女孩都是农村的,条件确实差了点,学跳舞自然也是为了谋生,不过还是很有热情的,路先生,钢管舞主要还是看领舞的。

    我问,谁是领舞的?

    卷卷说,我啊。

    我在咖啡馆坐到九点,其间还睡了一会儿,外面的雨停了。我看看手表,结账,起身去“白夜”。

    商住楼里黑漆漆的,在大门口看见一张喷绘的海报,“白夜舞蹈学校,18楼”,上面还印着卷卷的头像,长头发,晚礼服,微笑地看着我。我拨她的手机,没有人接,再拨,还是无人接听。刚把手机合上,前女友的短信跳了出来:十二点到你家,你可在?书包 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无人会跳华尔兹(3)

    我回短信:可能来不及回去,这么冷的天,要不改天吧。

    她:没关系,我在门口等你。

    我:会冻出病的。

    她:没关系,我有车。

    我点点头,把手机揣进兜里,独自坐电梯上楼。听着电梯上升时轻微的噪音,黯淡的灯光照着两侧的分众广告牌,新加坡旅游,骑士酒业。红色的数字一闪一闪的,从左往右,叮咚一声停下,这是14楼。我背靠着电梯壁,等着,外面黑漆漆的一团,却始终不见人进来。过了好一会儿,电梯门无声地合上。这时我想,人生中最漫长的瞬间,恐怕就是等待电梯门关上的时刻了。红色的数字继续闪,这次是18楼。

    走到“白夜”门口,门关着,我按了按门铃,里面没动静。

    分手以后,通过一些侧面的消息,知道女友和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板住在了一起。这总算解释了那套高尔夫球杆的真正用途,我从来不玩高尔夫。

    有些事情一旦玩起来,会让一部分人显得高贵,另一部分人显得愚蠢。高尔夫如此,华尔兹也是如此。还有爱情。

    不知为什么,那套球杆放在我房间里,半年过去了,尽管我从来没有使用过它,却生出了一种感情。每次擦拭它们,我都能体会到自己的心里一点一点地有什么东西在融化,具体是什么却说不清。这件事我倒是讲给建明和戴维听过,他们一致认为我自虐。

    如果高尔夫球杆不是球杆,而是某种植物,比如《杀手莱昂》里面的那盆葱葱郁郁的玩意儿,可能就比较有说服力了。我为什么会对高尔夫球杆如此留恋呢?

    后来听到女友的消息,说她和房地产老板没好多久,对方是有妇之夫。女友固然是个百里挑一的童音,但从身材相貌来说,不客气地说一句,做二奶还是不够格的。我这也是瞎猜,也许有一个房地产老板会迷恋童音呢。

    都是侧面的消息,都不能作数。唯一正面的消息是她今天晚上要来我家拿那套球杆,而我却被莫名其妙地钉在了“白夜”门口。

    卷卷终于接了手机。我说我在“白夜”门口,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她说,我马上就赶到,真是抱歉。

    我站在“白夜”门口抽烟,听见叮咚一声,卷卷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戴着墨镜,我送给她的那束百合已不知去向,挎包也没了。墨镜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她的眼睛,但并不能遮住她嘴角肿起来的地方。

    她取出钥匙,抖抖索索地开门。

    进去之后,她没有摘下墨镜,径直把我带进办公室,打开手提电脑,又打开文件夹,问我有没有带u盘,她可以把视频拷给我。

    我说,卷卷,今晚是什么演出啊?

    她说也没什么,有几个客人喝多了,就这样,喝多了的人没法说。这时她把墨镜摘了,眼睛青了一块,嘴角也是肿的。她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说,我去洗手间,你稍坐一会儿。

    我叹了口气,见她出去,随手点击文件夹里的视频文件,是卷卷在跳爵士舞,手提电脑的音响关着,我只是在一片寂静中看到她的舞姿。再打开一个,卷卷穿着黑色紧身衣,在一根钢管上旋转。有一个动作是她倒挂在钢管上,黑色皮靴蹬住天花板,像一条海蛇缠绕住我的思绪。

    她从洗手间出来,说,喝点什么吧。

    喝酒时她说,她是舞蹈专科学校毕业的,今年29岁,没结婚,也没男朋友。一个人从广州来这座城市,无亲无故的,开了一家舞蹈培训班,把所有的积蓄都砸了进去。晚上去夜场跳舞,补贴一点收入。“白夜”的生意一直没有好起来,这行如今竞争也激烈,之前用过几个助手也都走了,现在舞蹈班就她一个人打理。

    无人会跳华尔兹(4)

    我问她,楼下海报上看到的你,还是长头发,那应该是前几年的照片吧。

    是的,卷卷说,那是2003年的全国交谊舞大赛,华尔兹我拿了第二名,生平唯一一次拿奖。

    爱跳华尔兹吗?我问。

    这种交谊舞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再说刚来这个城市,也找不到舞伴。

    我说还是你水平太高,跳华尔兹得有一个水平相当的舞伴才行,不然就直接转晕过去了。

    卷卷带我到客厅墙壁上的那组照片前面,把s灯都打开了,照片上的女舞者原来就是她。那显然是在不同场合拍下来的照片,穿着不同颜色的礼服,不同的舞伴,唯一相同的是她的长头发。最后一张照片是她的侧影,黑白照,站在窗前。摄影师的水平棒极了。

    我夸了这张照片的水准。卷卷说,这是我男朋友拍的,他是摄影师,前年把我的钱卷走了一大半,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点点头。

    有点悲伤是吗,再来一杯。卷卷说,莫名其妙说起这些呵,这张照片挂这里,既是怀念也是警示啊。

    离开“白夜”时,我问她,为什么要给舞蹈培训班取这么个名字。她说,白夜,是明亮的夜晚,也是漫长的夜晚。

    这个不说我也知道。

    在电梯里她说,糟糕,把墨镜忘在办公室了,要上去拿吗?我说就这样也挺好,卷卷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不,我不是说青肿的眼睛挺好,我是说你不戴墨镜挺好,你要是带了墨镜,我恐怕就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卷卷笑笑问,接下来你要说什么呢?

    喜欢你,忽然一下子喜欢得无以复加。

    她故意说,我可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噢。

    我说我知道,不过也无所谓,你随便也好,不随便也好,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那就去我家吧,我说。

    我住在市中心的一处老新村,房子不大,租的。从这里恰好能看见市中心广场的一角,城市的霓虹灯光穿过夜晚直照到我的房间里,感觉有一点光污染,不过也习惯了。夜晚能在窗口看到霓虹灯,在我来说是一种启示。

    卷卷坐下,说你玩高尔夫吗。我说这套球杆是我前女友的,寄放在我这里,不过很凑巧,她今天晚上会来取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今天晚上。卷卷说,那就意味着我今晚能看见你的前女友,不行,你得找副墨镜给我,我不能让你的前女友看见你和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在一起。

    我说卷卷你还真挺幽默的,以前没看出来,不过,你要是戴着墨镜见她,也许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卷卷说,你该不是为了要见前女友,所以就把我拖来了吧?

    至于吗,我说,有那么重要吗?

    卷卷说,我开个玩笑。

    直到十二点,门铃响了。

    女友说,看见你家的灯亮着,我就没打电话,直接上来了,真是抱歉。我说没关系,我背着那一袋沉重的球杆,在黑暗的楼梯上踩亮了一个又一个的感应灯。

    球杆我都擦过了,我说。

    好的。女友还是以前的童音。

    楼下停了一辆奔驰,苏k牌照。我说,还是那个房地产老板吗?女友说,对的,还是他。

    我说,好像他是叫马富强吧?

    女友点点头,没说什么。马富强始终在车里,没出来,我走过去拍了拍车子的后备箱,后备箱开了,我拉开后备箱,把球杆放进去。球杆锃亮的,闪着路灯的橙色光芒。女友站在我身后,忽然说,那个女的眼睛怎么回事,你打的?

    我说,笑话,我会打女人吗?我从来不打女人,你看看这套球杆,擦得多干净。

    看到了,她说。

    把她送进车里,在她关门之前我说,好好照顾自己噢,别的不说了。

    她说,我知道的,你也照顾好自己,跟那套球杆一样。

    我回到家,卷卷消失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下楼上楼,竟没有看见她。我从柜子里取出半瓶酒,继续喝着,看着那套球杆移走的位置空荡荡的。忽然有点难过,拨通了卷卷的手机。

    为什么要走?我问。

    忽然想回家了,觉得有点难过,要是留下来陪你,好像很古怪,可现在回家也很古怪,或者你睡客厅我睡卧室,更古怪。她在电话里,细细地,缓缓地说出一连串的话。

    我说,那总要把这个晚上过掉,过掉了就不难过了,没有什么难过是会永远难过的。

    她说,我在市中心广场坐着呢。

    一起坐着也是可以的,就怕冻感冒。我说。

    卷卷说,这样吧,你来陪我跳华尔兹,你会跳吗?

    不会。

    换上皮鞋过来喽,我教你。

    没有音乐啊。

    我带着p3呢,耳机一人c一个。

    这样在外人看来会很古怪啊。

    就算有音乐也是古怪的,没有人会在半夜里跑到广场上跳华尔兹。

    是的,根本就没有人会跳华尔兹呢。我看着广场方向,在众多楼房的缝隙间,可以看到暗橙色的灯光照着那里,广场的一角,仅有的一角,像一张蜡纸被裁下的一角。深夜的华尔兹正在某个耳机中回荡,c上它,世界就会开始旋转。

    钻石天空(1)

    我再次感到肌肤强烈的渴望,是种走投无路的知觉。

    文/周嘉宁

    爸爸曾经答应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给我买辆自行车,而这个许诺直到我十四岁时依旧没有兑现,他坐在洗脚盆边看一张报纸,说:“马路上太危险了,再等两年吧。”我试图与他争辩,但是还没有真正开口就已开始呜咽,然后便是抽泣,那些日子我常常坐在那张仄的钢丝床上抽泣,手指抠着羊毛毯上的绒头,脑子里一个细小的声音却执拗地哼唱着某天无线电里的音乐,我伤心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无法开口把句子连贯地说出来,所以爸爸也始终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我对于一辆自行车竟然存着这般渴望,他只以为我有心事,便坐到钢丝床边来,抚摸我的头发说:“你有心事,就说一说。”我立刻抽泣得更厉害,眼泪盖满了整张脸,却依然说不出话。

    他究竟以为我是为什么而抽泣呢。他总以为我需要一辆自行车,是因为我想要与阿槐一起骑车去上学,他有时候到我家来做作业,但是一看到我爸爸就灰溜溜地收拾东西走了,他总是觉得爸爸讨厌他,他们从不说话。有时候家里会接到些不出声的电话,爸爸就全当是阿槐打来的,他烦躁地把电话往旁边一扔,若那些电话被我接到,有时候那头会传出一些音乐声,我捧着话筒站一会,听到爸爸的脚步声,才把电话挂掉。我偷偷跟阿槐去看过一场电影,我知道在电影里两个人开始接吻的时候,他想要把手伸过来拉我,于是我便把手死死地c在裤子口袋里,膝盖因此而扳得僵直。我们早早地走了出来,在马路上晃了一圈又一圈,走到离家近的地方,我们就走成一前一后,树影稀疏,心惊胆战,阿槐每看到一个人影晃过去都以为是爸爸,爸爸说他心怀鬼胎,而我觉得他心地善良,只是有点胆小。

    爸爸不知道有些地方比马路更危险,比阿槐更危险。而我没有办法告诉他,我感到那么羞耻,无法说出口。

    “你感觉到了吗?”小镜问我,“你感觉到了吧!”一天,在游乐园里,夏天的傍晚,她攀到滑竿的顶端一次次地夹紧双腿滑下来,乐此不疲,她朝我神秘地眨着眼睛,鼻尖泛着粉红,并且邀我一同爬上那滑竿的顶端。滑竿被太阳晒到烫,而我除了掌心和大腿内侧的皮肤被摩擦到发红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我不知道小镜在问我什么,我感到些许的不好意思,好像拂了她的好意,为此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俩都闷闷不乐。

    那年小镜十六岁,我十四岁。没错,我感到一种模糊的渴望,但这回事情直到很多年后我第一次与男孩躺在草丛里互相抚摸时才真正懂得,成年的身体却早已丧失了稚嫩的敏感,再也不可能因为一次滑落而颤抖,痉挛。闭起眼睛来,耳朵边有那种想要发声却发不出来的声音,皮肤绷紧,手指c进枯草,指甲缝里皆是泥土。我想起那些不知疲倦的夏天傍晚,如若我与小镜的友谊足够长久,此刻我便会急切地想要与她分享,如她般慷慨。那时她说:“我教你怎么做,你用双腿夹紧那根竿子,就能感觉到了!”为了能够让我理解,她一次次地爬上去,滑下来,渐渐地她茹房和腋窝下的汗渍颜色加深了,她的鼻翼迅速地煽动起来,她不再看着我,湿润的刘海沾在额头上,双腿抽筋般地纠缠在一起,脚尖绷直,再绷直。最后她满足地躺倒在地上,再问我一次:“你感觉到了吗?”

    钻石天空(2)

    我无法知道小镜要我感觉的是什么,我也无法明确地向爸爸描述我所恐惧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它存在着,被挤压在我的身体里面,它让我忧郁,让我的茹房生疼,里面那颗核桃大小的肿块让我常常觉得,活不到下个星期了。

    我只跟小镜说过公交车上的事情,算是报答,因为整个夏天她都邀请我去儿童乐园爬竿,回家时她却因为无法从我这儿得到任何共鸣而显得郁郁寡欢。于是我拿出一个秘密来与她交换:我绝对不想再坐公交车了,因为男人们摸我的p股。

    叫我怎么说出口。男人。p股。想到这两个词语要从我唇齿间滚动出来,我就想要紧紧地闭起嘴巴,咬紧牙齿。他们肆无忌惮地在拥挤的公交车里摸我的p股,大部分时候是隔着衣服的,有一次却有一只粗糙的手把我的运动衣从裤子腰带里扯了出来,老茧直接摩擦过腰间,所幸这时公交车靠?